盧石哈哈笑著:“哈哈哈哈,為救汝熊,險誤我性命!今困獸得脫,賊奴散盡,唯擒此田舍小兒……”


    苗小小忍不住打斷:“說人話啦!”


    盧石改口:“抓了這個卑鄙無恥的混賬王八蛋怎麽處置?”


    何在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平郎君:“他父親畢竟官至三品,該不會被你這個過期校尉唬住。我估計不到天黑,就會派人來找他了。”


    盧石笑:“是啊是啊是啊!我估計也是啊!”


    苗小小厭惡的看了一眼平郎君:“那怎麽辦?”


    何在看盧石:“全憑盧校尉處置。”


    盧石聳著眉毛,滿臉奸笑:“真的全憑我處置?真的?不反悔哦?!不管我怎麽處置都可以喲?!”


    何在負手走到林邊坐下,抬頭望天,再不發一言。


    盧石一樂:“你何叔不管了喲?你管不管呢?”


    苗小小本來就對平郎君無甚好感:“何叔不管,我也不管。反正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校尉大人瞧著辦咯。”


    盧石嘿嘿樂:“我們大唐叫‘大人’就是叫父母長輩哦!”


    苗小小啐了一口:“呸!賊獠!”說罷跑去何在身邊查看他的傷勢了。


    盧石蹲下身,看著平郎君樂:“郎君,張弓跋扈之時,豈料淪於囚耳?”


    平郎君勉強擠出個苦笑:“盧校尉言重,愚乃假誑,觀足下英雄耳。”


    盧石嘿嘿笑著:“人言子隨父性,某觀汝之奸猾,平司農尤未及矣。”


    這話說的平郎君答是也不對,答否也有錯,隻好閉上嘴幹笑。


    盧石奸笑:“聖人有雲,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恐汝父率奴複來尋汝,遍尋不見,心淤神傷,某欲借郎君隨身之物,留作念禮,以安父心。不知郎君允否?”


    平郎君苦笑:“如此甚好。不知盧校尉預借何物?”


    盧石打量著平郎君一身的細皮嫩肉:“哈哈哈哈,所謂隨身,即身之所隨。某觀郎君一無信憑,二少飾佩。不若……留一耳否?”


    平郎君大驚:“汝言何物?!休得妄語!”


    盧石哈哈樂著:“哈哈哈,……一眼?……一指?……一足?哎呀!如此難則,不若各取一件留之!郎君可有佩刀?借某一用!”


    難為平郎君蹦起來雙膝著地:“校尉!將軍!切莫玩笑!切莫玩笑!愚頸繞玉玨,臂飾釧圈,指帶扳環,腰係華佩!囊中攜有明珠數顆,黃金餘兩!君自取留念!切莫傷愚體麵!”


    盧石哈哈大笑:“郎君何須如此多禮。”他邊笑邊動手把平郎君身上值錢的財物取了個精光。在手上掂掂,至少值得上一百兩黃金。他大刺刺的往懷裏一揣:“可歎郎君之物皆華貴非常,若留此野嶺,恐被村人獵戶取去。”


    平郎君此時已經六神無主:“這……這便如何是好?”


    盧石樂:“郎君勿驚。某有言在先,不傷郎君體膚。隻需衣袍一件,青絲三千,即可安君父心。”


    平郎君傻眼:“衣袍尚可,青絲一去,豈不醜陋?”


    盧石歪著頭:“郎君此言甚是有理,不若仍留一耳否?”


    平郎君眼淚都下來了:“愚願留青絲三千,以慰阿爺!”


    盧石樂:“哈哈哈哈,郎君孝德動天!某心欽佩!然,僅憑青絲三千,衣袍一件,方不足以慰司農。”


    平郎君恨不得咬死麵前這個混蛋:“卻是為何?”


    盧石語重心長:“因華袍可褪,青絲可斷,然司農不知其為何意否。郎君勞累,修書一封,留與司農,方安其心。”


    平郎君咬牙:“荒野之地,何來筆墨?”


    盧石從懷裏掏出剛沒收的戰利品:“虧得郎君惜顏如金,生的娘子一般麵貌,隨衣攜配畫眉石,可取水調之以墨。青絲一縷,攢之以筆。”


    平郎君到了這個時候,也隻能隨他去了:“此法甚好,不知留書何處?行文何意?”


    盧石一指平郎君身上的華袍:“留書於袍,行文於此。敘兒空活數載,渾噩昏懵。不知天乾,無曉地坤。於朝堂難登華殿,與鄉禾未知春秋。今逢高人點化,實乃天命機緣。時也,幸也。兒徹悟幡然,領教星鬥。於此間落發為僧,遁入空門。不念俗世塵非,了卻舊事情仇。因兒塗炭生靈贅多,積罪累孽甚厚。望爺棄獵保林,以慰幽冥。兒欲隨尊遍訪天地,以登雷音。不日西走吐蕃,南訪琉球。北至新羅,東遊蓬萊。踏三山五嶽,渡九洋七海。引天地之精華,窺日月之微光。兒奴不孝,留書於袍……”


    平郎君實在聽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斷他:“將軍!此文不知何意?祈明愚心。”


    盧石哈哈樂著:“郎君愚魯!不明將欲翕之,必故張之?爾此番違律,爺當責之!府衙聞訊,必糾以法!先以僧佛之道誆之,待司農心焦數日,再假意返俗。爺見郎君,豈不欣喜而泣?何以罰汝?官府知曉,亦從輕減。日久以待,郎君時以投寺挾之,司農定順汝意,以撫汝心。”


    平郎君恍然大悟:“該當如此!該當如此!將軍之智勝愚十倍!愚聞君言,茅塞頓開!這就煩勞將軍去發研墨,愚當奮筆留書!以誆阿耶!”


    盧石咧著嘴:“好說好說,隻委屈郎君幾日。須得隨某走訪市井,俯首帖耳,取信以民。待眾口傳鑠,司農信而不疑,郎君即便歸府相親。”


    平郎君大喜:“該當!該當!將軍言之有理!”


    盧石就坡下驢:“隻一事恐礙。本官隨人身負公差,不便以真實名姓走路。若助郎君,恐有不便。”


    平郎君這會兒快把盧石當爹了:“此事甚易!愚有一兄,現任蘭州螭門縣裏正,可與將軍行人擬撰手實!以備勘驗!”


    至此,盧石的詭計終於達成:“哈哈哈哈哈!如此甚好……”


    這麽一來,即保全了山林裏的野生動物,又騙到了一行三人的身份證。迴頭再讓平郎君的兄長給弄個合法公驗,走到哪兒都不怕查了。更關鍵的是,收了平郎君這個地頭蛇當小弟,至少西平郡和蘭州城可以通行無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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