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玄彌焦急找救兵時,他湊巧地發現了被上弦之一完全壓製、釘在柱子上失去反抗能力的時透無一郎。


    林螢那邊很急迫,但是這邊是真的刻不容緩了。


    玄彌硬著頭皮偷襲上弦之一,反而被輕易發現,落得了腰斬的下場,因為特殊的體質才沒有當場死亡。


    之後事情發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不死川實彌和悲鳴嶼行冥接連趕來支援,黑死牟以一敵四不落下風,麵對他帶來的威脅和壓力,玄彌沒法說出林螢的事情。


    命懸一線的戰鬥不允許他們分心,如果不能專注對付當前的敵人,一切會在這裏就結束。


    這場戰鬥的最後一刻,玄彌射出了兩發子彈,第一發攜帶著半天狗的血鬼術命中黑死牟,樹木汲取他的血肉生長,將他死死製住,為其他人的攻擊創造機會。


    第二發則擊中了跟黑死牟近在咫尺的時透無一郎,玄彌無法解釋當時的想法,腦海裏似乎有個聲音在暗示他,也可能隻是單純出於直覺,讓他對同伴扣動了扳機。


    直到黑死牟徹底消散,躺在地上無聲無息的時透無一郎突然複活,被劈成兩半的玄彌毫發無損地睜開雙眼,玄彌才意識到他的子彈將林螢的血鬼術轉移給了無一郎,生死蠱的效果觸發,讓他活了下來,至於他自己,同樣也隻可能是因為林螢。


    想到她還在等待支援,勝利的喜悅一掃而空,玄彌趕緊拜托大哥去救人。


    於是,還沒從弟弟死而複生的悲喜交加中迴過神的不死川實彌,猝不及防得到了戀人變成鬼的消息,簡直如同一盆冷水澆在心頭。


    而這邊,林螢終於被她的鎹鴉毛丸找到了。


    從毛丸口中得知了主公大人、天音夫人、彼方、杭奈和小叮當的死訊,林螢忍著悲傷,被指引著前往童磨的方向,有伊黑小芭內和甘露寺蜜璃牽製住鳴女,她能夠順利接近目的地。


    但突發狀況打亂了她的步伐。


    林螢撲通摔倒在地,她趴在地上,掙紮著迴頭一看,下半身脫離身體落在了後麵,一隻手一隻腳也孤零零掉在一旁。


    她不會唿吸法,沒法繃緊肌肉和血管維持身形,腸子混合著鮮血從腹腔裏流了出來,每一處細胞都傳來了劇烈的疼痛,但更重要的是直麵自己被肢解的身體,親眼看著血淋淋的內髒滑出來,瀕死的恐懼湧上心頭,讓她尖叫出聲,僅剩的一隻手無助地摳抓地麵,指甲崩裂也毫無所覺。


    但這隻是她的錯覺。


    林螢死不了,她的恢複力卻不足以讓她立刻修複身體,她嚇得趴在地上痛哭。


    毛丸焦急地扇動翅膀,“阿螢,阿螢!悲鳴嶼行冥,不死川實彌,不死川玄彌,時透無一郎,擊破上弦之一!”


    林螢沉浸在驚懼中的意識恍恍惚惚清醒了幾分,她這才想起來這是生死蠱的緣故,也就是她又承受了別人的致命傷。


    換言之,她現在經受的,是她的同伴不久前剛體會過的。


    “嗚……”林螢痛苦地嗚咽了一聲。


    又有一個同伴依靠她的血鬼術活下來了,她要感到高興才對。不能這麽丟人啊,堅強一些,所有人都在拚命,她明明不會死,隻要能克服內心的軟弱,疼痛隻是一時的,根本不算什麽。


    這麽給自己鼓勁後,無助感漸漸消退,林螢手肘撐著地,慢慢挪動身體去接迴左手,身下是濕糊滑膩的觸感,讓她的臉色又白了幾分,也不敢去探究她壓住的是自己的血還是腸子。


    左手愈合之後,林螢一邊依靠碧蝶讓自己保持清醒,一邊繼續爬向下半身,好不容易才把身體拚好。


    毛丸在一旁大聲匯報戰況,給她帶來了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她還在這邊磨磨蹭蹭的時候,那邊童磨被合力殺死了。


    看守她的冰人偶轟然碎裂,林螢心中鬆了一口氣,不久之後,她成功和蝴蝶忍匯合。其他人則是馬不停蹄趕去鬼舞辻無慘的位置。


    重逢的過程漫長得簡直像度過了一個世紀,林螢一邊心有餘悸,一邊對著蝴蝶忍的身子饞得垂涎欲滴。


    ‘不行不行不行!’


    她捂著嘴,順便把鼻子也一起捂住,不讓一絲香氣鑽進來,眼睛卻又忍不住直勾勾盯著她猛瞧。


    蝴蝶忍注意到她滿身的血汙和被汗水浸透的隊服,眼裏流露出擔憂。


    但現在不是談話的時候,鎹鴉提醒著鬼舞辻無慘已經在漸漸恢複,蝴蝶忍隻能匆匆將變人藥注射進林螢的體內。


    “你很努力了,接下來好好休息吧。”


    蝴蝶忍給她整理了淩亂的發絲,看著藥效發作昏睡過去的林螢,壓下心底的不安,將她托付給普通隊士,自己則去尋找鬼舞辻無慘。


    **


    林螢重新睜開眼的時候,正在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房間裏,牆上貼著海賊王的海報,路飛在懸賞令上咧嘴大笑,這是她曾經的房間!


    林螢一時間心如擂鼓,她立刻翻身下床,衝出房間,然後在客廳裏發現兩個她心心念念的身影。


    “爸!媽!”她驚叫著撲過去,眼淚湧了出來。


    “螢螢!”林媽媽緊緊抱住她。


    林爸爸慢了一步,又生性內斂,隻能站在一旁看著。


    “你過得好嗎?”林媽媽問道,手指給她擦著眼淚。


    林螢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好想你們啊!可是怎麽都找不到方法迴來!”


    林爸爸悶不做聲地偏過頭,林媽媽的臉上流露出悲傷,卻扯著嘴角笑著說:“這就沒辦法了啊,不過你過得好就行,那媽媽就放心了。”


    林螢覺得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但是喜悅壓倒了所有情緒,她興高采烈地說:“我還找了男朋友,到時候帶迴來給你們看啊!”


    “你才幾歲就談戀愛!”林爸爸頓時不悅。


    “你說啥呢!”林媽媽責怪道:“孩子大了,她中意就行!”


    林螢絮絮叨叨地說起她遇到的人和事,父母專心地聽著,時不時替她擔心,又替她高興,可說著說著,林媽媽忽然跟著她一起哭起來,林爸爸沉沉地歎了口氣,點了一根煙。


    林螢疑惑:“媽你哭什麽啊?還有爸,太臭了,快點滅了。”


    “沒,你長大了,媽覺得很高興。”林媽媽忍著淚說道。


    林螢賴在她懷裏撒嬌:“什麽嘛,你難道不該說我在你心裏永遠是個小孩子嗎?”


    林媽媽傷心地說:“是啊……你永遠是個孩子……”


    林螢心裏古怪的感覺更重了,但這兩個人毫無疑問是她一直想念的父母,說起來他們好像坐在客廳裏聊了很久了,“現在什麽時候了啊?”


    林媽媽卻沒有迴答她,一遍遍撫摸她的臉,好像很懷念的樣子。


    林螢滿臉茫然,無法理解她感傷的心情。


    這時候,不知從哪裏傳來了叫喊聲。


    【——起來了!!!】


    粗啞熟悉的少年音,林螢不由地皺了皺眉。


    林媽媽一愣,“怎麽了?”


    那個聲音還在堅持不懈地喊個不停。


    【快起來!阿螢!阿螢!!】


    林螢疑惑道:“不知道,有個人在叫我。”


    林媽媽滿臉不舍,“你要迴去了啊……”


    “照顧好自己。”林爸爸按滅了煙頭:“別讓你媽擔心。”


    林螢感到恐慌,緊緊抓住了他們的手:“為什麽這麽說啊?我迴哪裏去啊?”


    她在不停發問,但是心裏有個隱隱的答案。


    雖然父母沒有明說,但是他們的態度,盡管依依不舍,卻絕口不提讓她留下來,


    就好像他們知道她無法迴來一樣。


    “我……我死了嗎?”林螢渾渾噩噩地說道。


    然後,她從父母溫柔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林螢又問道:“我睡著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意外死了嗎?”


    林媽媽避過不談,隻是說道:“你不是說有人在叫你嗎?迴去吧,媽能再看看你,知道你過得很好就行了。”


    林爸爸十分不是滋味地補充:“別被臭小子騙了。”


    林螢鼻子酸酸的,不知道該說什麽:“爸,媽,我……”


    【——你要睡到什麽時候,大家都要死了!!】


    這次,天外之音就像在耳邊炸響。


    林螢渾身一震,猛地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駭人的野豬頭,林螢嚇得差點心髒停止,結結巴巴地說道:“伊、伊之助?”


    “藥還沒有被徹底吸收,你這樣強行把她叫醒,會有什麽影響我可不知道。”


    林螢偏頭一看,說這話的是愈史郎。


    她開始迴憶這是怎麽一迴事,這才遲鈍地想起自己被注入變人藥之前的事情。


    林螢抬手一摸,尖尖的鬼牙不見了,她應該是變迴人類了。


    同時她摸到了臉頰上濕漉漉的淚水。


    爸爸,媽媽……


    記憶有些模糊了,但一定是個幸福又悲傷的夢。


    伊之助對她複雜的心情毫不了解,粗聲粗氣地說道:“就這樣一覺睡到大天亮的話,就算她變成人類了,也會後悔得想死的!”


    林螢緩了緩情緒,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你說得對,扶我一把。”


    身體還很虛弱,不像以前一樣輕盈有力,林螢被伊之助拉著站起身,前往決戰的場地。


    “怎麽樣了?無慘死了沒?”她發現天色微亮,太陽升起了。


    “那個混蛋已經死得幹幹淨淨了,把大家的傷治好就結束了!”伊之助看她滿臉蒼白,跑得跌跌撞撞,心急得直接扛著她跑。


    雙腳重新落地之後林螢二話不說先種個蕨菜進行大範圍治療,喘了幾口氣後立刻去看情況最嚴重的悲鳴嶼行冥。


    她一路上看到的同伴們個個都被隱的成員包圍著,蝴蝶忍自己一身的傷,還強撐著想要救治別人。


    蝴蝶忍對斑紋的後遺症束手無策,看到林螢來之後驚訝極了:“阿螢?你沒事了嗎?”


    “我已經沒救了,請去其他年輕人那裏吧。”悲鳴嶼行冥靠著牆,虛弱地說道。


    “悲鳴嶼先生要相信我呀。”林螢強撐著露出笑臉。


    話雖這麽說,她抬血的速度卻追不上岩柱掉血的速度,但玄彌身上的鳳凰蠱已經消失,她可以對岩柱施展新的鳳凰蠱。


    青年閉上了眼,然後,重煥生機。


    周圍的隱成員們一起喜極而泣,林螢來不及高興,被帶去找伊黑小芭內和甘露寺蜜璃。


    感覺自己必死無疑的兩人相擁著告白,約定來生一定要在一起,場麵感人。


    林螢十分煞風景地突然出現:“別下輩子了,這輩子就結婚吧!”


    甘露寺蜜璃:“!!!”


    伊黑小芭內:“?!!”


    “不要放棄治療!”林螢念叨著飛快治好了他們的傷:“好了,接下來你們有至少七十年時間表達心意了!”


    說完,她留下這對新鮮出爐滿臉通紅的戀人繼續去治療別人了。


    不僅是柱,炭治郎這些小輩也傷得幾乎致命,這也是伊之助顧不得其他的,無論如何也要叫醒她的理由。


    更別提還有許許多多的隊士已經徹底失去聲息,臉上蒙著白布,死在了這場戰鬥之中。


    林螢漸漸沉默,最終,她坐在不死川實彌身邊。


    他渾身纏滿了繃帶,但是意識還清醒著,這是當然,得知她被變成了鬼,就算戰鬥結束了也無法入睡。


    不過現在看她外表恢複正常,不死川實彌總算稍稍安心。


    林螢倒是第一次看見他傷成這樣,以前總是生龍活虎地欺負炭治郎。


    她捧著他的手貼著臉頰:“謝謝你活下來了。”


    不死川實彌微微沉默,低聲說道:“……這話應該我來說。”


    重要的人被轉化成鬼,這樣的體驗他再也不想經曆第二次了。


    林螢治好了他的傷勢,笑著說道:“不過你還不能休息,要背我迴家。”


    不死川實彌沒有像以前一樣硬著心腸拒絕她的撒嬌,而是三兩下把隱辛辛苦苦纏好的繃帶扯掉了,直接問道:“要抱還是要背?”


    林螢一時間被鎮住,甚至懷疑耳朵,最終紅著臉說道:“……背。”


    於是她被利落地背了起來。


    她的瞳孔變迴黑色了,尖牙也沒了,但是身體還是說不出的虛弱,治療完隊士們之後很疲憊,但恢複體力的技能不起作用,也不知道是不是愈史郎說的壞影響。


    所有事情都塵埃落定了。


    他們失去了很多人,將會背負著這份血與淚鑄造的沉重曆史,在沒有鬼的世界裏開始新的人生。


    林螢貼著不死川實彌寬厚的背,想起四年前第一次被他背著下山的經曆。


    就算身心疲憊,林螢還是控製不住話癆的本性。


    “實彌。”


    “啊?”不死川實彌應了一聲。


    “你送我的羽織破破爛爛了。”


    “我會再給你買的。”


    “我不會做飯,家務也不擅長。”


    “……我會就夠了。”


    “我胃不好,隻能吃軟飯。”


    “你什麽時候胃不好了?”


    “啊嗚。”


    “痛!你咬我幹嘛!?”


    “這個時候隻用說‘我養你’就行了!”


    “不然呢?!”


    “那……我和玄彌一起掉水裏的話……”


    “???”


    “沒事!弟弟我會救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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