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墨道:“如此說來,崔九真並不能真正操控聖物?”


    九天飛狐道:“天機不可泄露,為今之計,在下要為你療傷。”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古怪的物事,宛若一條小蛇,卻有九個頭,形態各異,詭秘猙獰。李如墨問道:“這是什麽?”


    九天飛狐笑道:“李大哥,這是苗疆九仙教教主趙靈兒的信物。”


    李如墨道:“要此何用?”


    九天飛狐道:“李大哥被蛇島寒血劍所傷,寒毒上升,如果不及時治療,隻怕全身癱瘓,行同行屍走肉一般。此物可以解除寒毒。另外,等咱們解決了煉月教與冷小蝶的血雨腥風以後,一起五嶺之南,那裏終年氣候潮濕溫暖,對李大哥寒毒治療甚有好處。不過,我還要求大哥去辦一件重要之事。你先要解決一個問題。路上九仙教的弟子都會暗中幫助你,絕對不會有任何閃失。”


    李如墨奇道:“聽說九仙教在雲貴苗疆地界極為厲害,最擅長施毒使蠱,不知大師如何與九仙教認得?”


    九天飛狐道:“不瞞施主,三年以前,我曾經幫助九仙教教主趙靈兒解開九仙教一個多年的迷局,遂引為風塵知己,她乃是江湖奇女子,必然不會辜負大家。”


    李如墨道:“還要去辦何事?”


    九天飛狐道:“煉月教在西安城大肆作惡,他們給所有井水下毒,李大哥和九仙教解毒高手一起去製止煉月教這一惡行,並且將九仙教毒藥放在煉月教弟子飯食之中,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


    李如墨點頭,接過這個奇怪的物事,愛不釋手。他沉吟片刻,忽然道:“李某一生極為自負,沒有佩服過任何人,今日想看一看大俠的廬山真麵目。”


    九天飛狐伸出右手,中指食指抓住下巴,猛地往上一拉,長長的黑發撩起,李如墨驚唿一聲,麵前是一個麵容英俊的少年。


    李如墨問道:“好英俊的大俠,是你一直在暗中保護在下?”


    九天飛狐點頭微笑,道:“李大哥,還有一個請求,小弟要以大哥的名義來結束這次浩劫。”在李如墨奇怪的目光中,九天飛狐從懷裏拿出一個人皮麵具,往頭上一罩,宛然就是李如墨再生。李如墨目瞪口呆。


    九天飛狐笑道:“李大哥,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迴頭看看。”


    李如墨迴頭一看,一個美麗少女,淺笑嫵媚,不是紅兒是誰?


    紅兒一把抱住李如墨,叫了一聲:“李大哥。”淚水滾湧而出,她輕輕撫摸著李如墨的斷腕,他臉上的疤痕,深情道:“李大哥,你也有重任在身,我也要去還一個債,做一件極為重要之事,迴來以後,我們一起去嶺南,哪兒還有我的媽媽,還有田……我爹爹田弘夫婦。”


    李如墨驚道:“他們沒有死?!”九天飛狐微微點頭。


    李如墨長長地歎口氣,心裏感到一片澄明,鮮花第一次盛開在他的心裏,他甜蜜地笑了,他站起身來,拿著九頭蛇信物,緩緩站起身來,在紅兒的手背上輕吻了許久,走向門外的風雨之中。他迴想自己獲得神聖聖物的前前後後,宛若一場春夢了無痕。


    但一切總歸是值得的,因為他已經脫胎換骨了。李如墨抱著蓮兒從西安知府衙門殺出,逃離升天堂,崔九真就一直跟蹤李如墨的蹤跡。


    李如墨靜跪在大雨之中,麵向佛祖寶座,袒露心跡,並在迷迷糊糊中取出了聖物,此時崔九真趁機偷襲,搶走聖物玉匣,他劫走蓮兒,就是作為人質,好讓九天飛狐投屬忌器。


    崔九真一擊得手,欣喜異常,當下將玉匣藏在懷裏,右手夾著重傷的的蓮兒,騎著早已經備好的駿馬向東向急奔。此時,狂風大作,烏雲壓野,那雨越下越大,漫天遍野白茫茫一片,行不了多久,崔九真身下的駿馬已經累得筋疲力盡。


    再往前行,四處都是汪洋一片,前麵再無路可走,崔九真借助閃電亮光看到前麵有一個農家看護瓜田的窩棚,崔九真靈機一動,挾著蓮兒一躍下馬,在馬後臀上猛拍一掌,那馬身上一輕,在大雨之下向前狂奔。


    崔九真知道敵人太強,也許很快就會追將上來,他中途下馬,就是要讓對手追那匹沒人的馬,自己來一個金蟬脫殼。


    崔九真帶著蓮兒進入窩棚之內,不久,十幾匹快馬追著前馬而去,崔九真暗自佩服自己的精明。


    蓮兒一個時辰前在升天堂受傷,剛剛又被崔九真點了穴道,但最讓她傷心的卻是崔九真竟然反戈一擊,她心裏還不明白,崔九真早已經投奔了李自成,與自己一起找尋聖物,現在聖物到手,他不往南山,將聖物交給李自成部下大將劉忠敏,卻反而向東,不知道打的啥主意。但她內心的悔恨與憤怒,如同外麵驚天動地的狂風暴雨,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崔九真看著蜷縮在一角的蓮兒,麵帶微笑,也不說話,似乎在等著蓮兒的提問。


    蓮兒心裏難受,但這沉默更讓他感到不安,她微微掙紮了幾下,身上穴道被點,她渾身無力,道:“崔大叔……你準備去哪兒?是……是去京師……送給皇帝嗎?”她甚至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崔九真冷笑道:“皇帝?他有這個資格嗎?我取聖物是為了自己。”


    蓮兒不解道:“崔大叔……聖物不祥,非常人可以控製,你……為何要聖物?”


    崔九真道:“以我表親牛金星經天緯地之才,加上我多年潛伏深宮大內所知道的皇家內幕,難道還不能破解聖物的秘密嗎?”


    蓮兒更加不解道:“崔大叔……你與闖王謀士牛金星……交好,不是已投奔闖王了嗎?為何又要臨陣變卦?”


    崔九真呸了一聲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李自成一個草莽匹夫,隻會打土豪吃大戶,他要開國當了皇帝,天下哪還有當官做老爺的舒服事?我當初與表親牛金星暗中商議,投奔闖王不過是暫且之計而已,一旦形勢有變,能進能退,穩操勝券。”


    蓮兒耳聽外麵驚天動地的風雨之聲,但崔九真所說之話更讓她心驚肉跳。


    崔九真繼續道:“我在大內數十年,看多了人世間的榮華富貴,殺伐決斷,知道權柄在手可以為所欲為,百姓如豬狗一般渾渾噩噩,哈哈,當官做老爺就是牧羊人,隨意殺羊吃羊肉喝羊奶,恣意妄為,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既然朱家可以當皇帝享用幾百年美女玉帛,榮華富貴,也該輪到我們崔家了。”


    蓮兒心裏驚訝萬分,又是一個神經錯亂想當皇帝的貪心賊。


    崔九真忽然眼冒兇光道:“你可知道牛金星為何投奔闖王?”蓮兒一愣,搖搖頭。


    崔九真怒道:“三年前,牛金星是河南府新安縣縣丞,因為一樁案子,被京師提督蘇全忠打入大牢,差點死去。蓮兒,你說這蘇全忠該不該死?”蓮兒一聽蘇全忠三個字,臉色大變,隨即眼淚滾湧而出。崔九真道:“我當年在大內當差,想方設法想要營救牛金星出來,無奈蘇全忠軟硬不吃,牛金星終被提督府折磨得死去活來,最後,還是皇帝金口一開,牛金星才免於一死,他便起了反心,決意要投奔明主,正好李自成在陝西起兵招兵買馬之際,他便投靠了李自成。往事悠悠,不過,這血海深仇還未報,蘇全忠一家雖然被狗皇帝滅門,但她有一個女兒卻不知去向,老天見憐,這個漏網之魚終於被我查出,嘿嘿,今日竟然落入我的手裏。哈,哈哈,哈哈哈!”崔九真仰天長嘯,甚為得意。


    蓮兒聽到這個三年前故事,宛似昨日一般,她渾身顫抖,感到全身力氣被抽得一幹二淨。


    崔九真惡狠狠道:“等會,我就要把這個仇人的女兒一刀刀慢慢割成碎片,扔在這荒山野嶺喂狼。蓮兒,你不會想到今日吧。”


    蓮兒凜然道:“時至今日,我也無需隱瞞自己身份,不過,牛金星昔日在豫西之地,暗中勾結江湖幫會,假神鬼之名,活取人心,為洛陽福王製作朝延年益壽之藥丸,炮製了無數人間慘劇,重重十惡不赦之罪行罄竹難書,這等大奸大惡之徒竟然投靠了闖王,我一直想當麵向闖王講述這一切,讓他防範牛金星,誰知闖王戰局四緊,竟然留下遺憾。爾等卑鄙無恥不輸牛金星,你明知李如墨手握聖物,而你無法獲取,便設計讓我充當誘餌,將李大哥騙入升天堂,李大哥怒火中燒,忍無可忍,終於放棄自己承諾,想要祭出聖物,你卻背後下手,趁機將聖物奪到手裏。”


    崔九真洋洋自得道:“不錯,你與婉兒都是李如墨心中的寶貝,隻有用你做魚餌才能成功。”


    蓮兒道:“崔前輩,闖王大業正在緊要關頭,若利用聖物法力,可一舉推翻無道朝廷,讓千百萬百姓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你卻為了一己私仇,將國家大事拋之腦後,私藏聖物,暗藏不軌之心,李大哥宅心仁厚,比你強一萬倍,尚且不敢擅啟聖物,你一個無德無能之輩,卻包藏禍心,你就等著報應吧。”隨即將頭扭向一邊,再也不看崔九真一眼,心裏卻滿是後悔與遺憾,自己不能為李自成大軍取得聖物,為天下百姓福祉而獻身,卻死在這麽一個陰險狡詐的小人手裏,她心裏一萬個不服。她如此言語之間辱罵崔九真,就是想激怒於他,一刀將自己殺了,免受酷刑折磨之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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