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頭子心裏惱恨有人打攪美事,準備抓起放在旁邊的長刀,但是他的眼光剛看過去,手還沒來得及伸出,小乞丐手中的柴刀頂住了他的喉結。乞丐頭子當然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機會,小乞丐的動作太快,是他當乞丐幾十年來見到的最快的身手,如同鬼魅。


    在死亡的威脅下,他不得已伏下身,試圖進行一件本該是非常愜意的事情,但是幾次他都沒有成功。


    小乞丐淡定無比,冷聲道:“我叫李如墨,是你手下的小乞丐,你還記得當年欺負小乞丐的事情嗎?”


    乞丐頭子常以打罵小乞丐為樂,從來不去問對方的名字,不知道有多少如小豬小狗一般的小乞丐死在他的手裏。但他生性狠毒,絕對不會服輸,他還是想撲過去,拿起自己的長刀。


    乞丐頭子看見小乞丐眼睛裏的恨如同星星一般在刹那間爆發,寒光一閃,自己吃飯罵人琢磨事的寶貝頭顱飛了出去,遠遠地落在門後的塵埃裏,頸腔噴出的熱血將那女子澆了個滿身血紅,赤裸女子大叫一聲,魂飛魄散,暈死過去。


    李如墨一不做二不休,大踏步出門,進入外麵的乞丐窩中,用手中遲鈍的柴刀將曾欺負他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一幹乞丐殺了個精光,一把火將乞丐老巢燒了個片甲不留,將十多年所忍受的窩囊氣全部撒了幹淨。那天晚上,乞丐頭子搶的那個少女白花花的肉體使李如墨在突然間受到強烈的刺激,那苦苦哀求的無奈,那嬌嫩的肉色,那凹凸玲瓏的曲線,那柔軟噴香一般的感覺,李如墨從此對女人有了一種異乎尋常的追逐和貪婪。


    他貪財如命,花錢如流水,但他更好色,見了漂亮女人如蠅逐血,千方百計要弄到手才肯罷手。


    財主官宦人家的錢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大戶人家的女人就是他的奴隸,自己想什麽時候拿錢就什麽時候拿,什麽時候想玩財主家的女人就什麽時候去,柴刀往美女頭上一架,不管是半老徐娘還是黃花閨女,乖乖地脫衣解帶,任他擺布。


    李如墨徹徹底底變為一名獨來獨往的飛天巨盜,縱橫西安城及關中方圓幾百裏,過的是一種風流快活的亡命生涯,日子如同神仙一般舒服。他飛簷走壁如履平地,更兼會使一手驚天地、泣鬼神的絕學武功,西安城知府衙門、大小捕快都拿他沒有一點辦法,他甚至偷偷向知府衙門提供其他江洋大盜的落腳地,每天得意快活地看著一個個江湖小蟊賊被西安城府剿滅,自己卻一根汗毛也沒有損失,心情愉悅爽利,他幾乎每天晚上都是微笑著入睡,早上微笑著醒來。


    短短幾個月,他搶掠聚集了巨額的財富,都秘藏於城南一處極為隱蔽的石洞深處,無數的美婦名媛、閨中處子被他糟蹋,他成為官府緝拿的頭號江洋大盜,但誰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但他行事極為小心,每次都精心打扮,要麽是書生要麽是士兵,要麽是僧人道士,要麽是胡人蠻夷,每一次作案都能憑著自己的狡猾和精絕武功安然而逃。有一次,他偶然在一處破廟聽幾個丐幫六袋弟子說起,幾個月前,京師丟失一件極為厲害的大內聖物,乃是被一名煉月教長老盜走,此人來到西安,準備用聖物幹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卻在南城破窯附近被一個厲鬼模樣的白衣男子所殺,身上所帶聖物及煉月教武功秘籍不翼而飛。


    李如墨聽到此處大驚失色,這些傳言與自己遭遇如此耦合,那個冬天,他親手所埋的紫衣老者難不成就是盜取聖物的煉月教長老?若是如此,自己修煉的武功招式就是煉月教的神異武功。


    不知何故,聽到“煉月教”幾個字,他心裏害怕無比,渾身戰栗,不可終日,其實,他根本就不知道煉月教是何方神聖或者何方妖孽,但是他想起羊皮小冊子封麵上的殘月,心裏總有不祥的預感,他也曾想偷偷將聖物與武功秘籍還給死去的紫衣老者,埋在他的屍身旁,但他又想,也許煉月教徒正在四處尋找聖物與武功秘籍,自己現在去,有可能自投羅網,若他們不感謝自己,反而怪罪自己私藏聖物私煉武功殺了自己怎麽辦?思前想後,他橫下一條心,該死吊朝上,過一天算一天,也許所謂煉月教長老一事是傳言也說不定,隻是他行蹤更加詭秘,深居簡出,白天在城南桃林裏睡覺,晚上出來作案,一時倒也沒被發現。


    差不多又過了兩個月,他以為此事被人遺忘,漸漸放鬆了警惕,然後大搖大擺去喝酒嫖妓,卻鬼使神差地被人捉拿進陰曹地府。他實在想不明白,如此不可思議、十分邪門的事情果真降臨自己頭上,難道是死去的冤魂找他索命,或是埋入地下的煉月教長老前來報應不成?他甚為驚異,站了起來,在黑暗的囚室中走來走去,腦子裏閃過一幕奇怪的場景,想起一個深藏已久的秘密。


    李如墨記得,那天他埋葬那個紫衣老者來到桃林深處安頓好後,從兜裏掏出玉匣,玉匣樣子很是奇怪,周身淡淡紫色,似乎用很古老的寶玉製成,上麵刻有一些他從未見過的奇怪圖案和彎彎曲曲形如蝌蚪的文字,他不知道這玉匣有何意義,但此物既然是老者生前貼身所藏,肯定關係重大。他隻看了一眼,覺得頭昏眼花,腳下似乎地動山搖,他身子搖擺之際,那玉匣自動打開,最讓他不可思議的是,一陣奇異的香味撲鼻而來,一股極亮的紫色光線繚繞於桃林之內,光采奪目,宛如祥雲一般,又如無數靈蛇亂舞,腳下積雪消融,枯枝敗葉變綠並且茂密,他昔日被乞丐頭子虐待留下的疤痕不翼而飛,渾身充滿了力量,他魂飛天外,趕緊將玉匣合上,連裏麵是什麽東西也沒敢看一眼。


    緊接著,他發現周圍幾丈之內,布滿了老鼠毒蛇刺蝟烏龜鳥雀的屍體,他們都是在冬眠之際死於非命,還有更遠處有十幾隻狼也都莫名其妙而死。他長這麽大,從未見過如此奇異之事,絞盡腦汁,也無法解釋這個問題。但自己剛剛隱約看見的紫色光芒與那日的紫色光芒竟然十分相似。他彎下腰,摸索著從地上撿起一個冰冷堅硬的窩頭,大口嚼了起來,腹內稍微有點東西,頭腦漸漸清晰起來,許多雜亂無章的亂像粉粉褪去,他忽然驚醒起來,無論勾魂使者牛頭馬麵還是江湖大盜,口口聲聲所要尋找的聖物,難道就是這個玉匣不成?


    他原本不相信世間有什麽聖物,但事已至此,不由得他不相信,他此刻最想弄清楚,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如果玉匣果真是江湖上人人夢寐以求的聖物,怎麽會被關押在黑水大牢?如果玉匣不是聖物,自己怎麽會從勾魂使者牛頭馬麵手中活過來?這些都是自己猜不透的秘密,背後的故事都被封藏深牢大獄之中,不見天日,將和自己醜陋的皮囊肉身一起灰飛煙滅。但無論如果,自己有一半的勝算,若玉匣真是聖物,自己又何怕之有?


    一日又一日,一夜又一夜,李如墨被禁身在深牢大獄,始終沒有任何人和他說過半句話,他開始焦躁起來。


    再過了不知多少日子,李如墨覺得無奈與傷心,孤獨與寂寞,如同毒蛇一般吞噬著他的心,他甚至希望勾魂使者與牛頭馬麵再一次來找自己,最起碼他還有人或者鬼說一句話,他每天都用心練功,在心煩意亂之際,就用腳不斷地踢著厚厚的石壁。


    忽然有一晚,他似乎聽到上麵傳來的鳴蟬陣陣,心想外麵已是六月盛夏酷暑,但是在這地牢深處,卻依然是絲絲的寒意,不單是從腳底的大青石,更多的是從自己的心裏麵。


    李如墨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他開始懷疑玉匣的真實性,也許此物與聖物沒有半點關係,自己不過自作多情而已,否則,自己怎麽會被永遠遺忘在這地府深處?有時候想,自己與其這麽不死不活地拖下去,倒不如被狗知府拉到刑場,萬眾矚目之下被鬼頭大刀砍了腦袋痛快,那寒光閃過,脖子一涼,鮮血噴出的感覺是非常爽快的,也為死去的冤魂報仇,但老天卻不給他這個機會,漸漸地,他已經麻木了癡呆了,形同行屍走肉一般。忽然有一天,厚重的大石門被從外麵緩緩打開,一隊全身鎧甲的兵士湧了進來,將他押了出去。此時,他才知道,自己還是一個活物,一個被囚禁多日不見天日的武林高手,他甚至想趁機殺出一條血路,但他剛剛一用功,就全身如同針刺一般,醒悟自己的琵琶骨被鐵索所製,自己幾乎就是一個廢物。還有,他根本不知道這戒備森嚴的地牢有幾道大石門,迷宮的出口在哪裏。他強壓製住這個念頭,能夠上到地麵之上已經是莫大的安慰,其他之事走一步看一步,如果狗知府就這麽糊裏糊塗地將自己壓赴刑場淩遲處死,自己也總算是死在陽間,也讓外人知道,自己幹了那麽多轟轟烈烈的事情,而不是如地老鼠一般含冤屈死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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