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藍忘機從震驚中迴過神來時,人已經和藍曦臣趕往姑蘇,準備率人拔除岐山溫氏位於姑蘇地界的監察寮。


    金鱗台一議,達成共識,各家先往各自地界將溫家之前所設監察寮逐一鏟除。


    遍布各地的監察寮相當於岐山溫氏的眼睛,用於收集情報,監視百家,察覺誰家稍有不滿便立刻派人前往教訓。輕則抓人關押,百般折磨,被放出來時身上沒有一塊好皮肉。重則直接處死,殺雞儆猴,遇上更為殘暴的寮主,則直接殺家主燒仙府。


    有檢查寮的存在,各地之間互通情報,支援迅速,伐溫之戰便寸步難行。更何況溫家修士眾多還有諸多修為高深的名士與其撐腰,開戰初始便合百家之力硬碰硬並非良策,不如遍地開花,打溫氏一個措手不及,使其顧得了東便顧不了西。


    姑蘇檢查寮寮主即為溫旭,當時溫旭有意鳩占鵲巢,直接將雲深不知處設為檢查寮,卻發現雲深不知處地處深山之中,獨居一處遠離塵世,消息來往不便,便做了罷。這才另辟一地,重新修建,否則隻怕不隻是燒山那麽簡單了。


    如今新仇舊恨一起算,為防止溫旭覺察,藍忘機同藍曦臣幾乎下了金鱗台便點了人直接前往姑蘇檢查寮。聶家。金家也按時著人前往當地同時行動,配合其他小家族,至少先將姑蘇,蘭陵以及清河等地檢查寮先行拔除,斷了溫家的眼線。


    行動定於夜間,趁寮內人員放鬆戒備休息時,打一個出其不意。藍曦臣率領大部分修士直接從正門殺入,而藍忘機則帶領剩下修士埋伏於後門處,隨時支援。同時圍堵趁亂逃跑的溫氏,以防其放出信號,引起其餘檢查寮以及溫若寒的警覺。


    藍忘機麵色清冷,月光像在他的臉上鍍了一層冰,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寒氣。形勢緊迫不容他從江家被滅門,魏無羨已身亡的消息中抿出悲傷,他把全部的理智都匯集起來,努力撐住那顆不停往下墜的心,強迫自己冷靜,凝神靜心去麵對接下來的結局未知的惡戰。他幻想能夠與溫旭一對一地單挑一場,將父親所受的折磨一一還給溫旭,為失去性命的諸多藍家子弟討迴公道,甚至把溫旭當作溫晁,將他滿腔的恨意與煎熬化為劍意刺向溫旭的心髒。


    與此同時,藍曦臣已帶人殺入,劍刃相擊,乒乒乓乓,劍光閃耀,慘叫連綿。幾名身著烈日炎陽袍的修士退至後院,一人在其餘人的掩護下,慌亂的摸向懷中。藍忘機眼神一凝,躍至牆頭,翻手撫琴,還未等一同埋伏的修士拔出劍來,一串叮鈴弦響伴隨一聲清脆卻果斷的重弦由上至下,震的那名正在懷中亂摸欲放信號的溫家修士雙腿一軟直接跪了下來,手腳顫抖不聽使喚。身後修士一擁而上,幾下便將欲從後門逃跑的幾名溫家修士擒住。


    藍曦臣從前麵走了進來,仔細打量了一圈,對藍忘機搖搖頭道:“找遍了,溫旭不在。”


    藍忘機低頭看向正被劍抵於脖頸,跪於地上的溫家修士們,問道:“溫旭何在?”


    跪在地上的溫家人顫抖不止,無人言語。


    沉默半晌,一人猛然站起,似乎一派視死如歸的模樣,口中含血卻狂妄道:“區區螻蟻,下賤之輩,也配問我家大公子?你姑蘇藍氏算什麽東西,不過我溫家的一條狗,一條狗撿了個家主當當,還反了天了,哈哈哈哈哈哈!”他狂笑不止,鮮血從他大張的口中不斷溢出,顯得瘋狂且殘忍。


    藍曦臣愣住,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背過身去。擒住此人的藍家修士這才當胸一劍,讓這狂妄的笑聲戛然而止。


    旁邊一名溫家修士被嚇壞了,他顫抖著道:“溫……溫大公子……幫二公子去眉山抓江……江澄去了。”


    江澄?!


    藍忘機幾乎站不住,不是說滅門了嗎?江澄,江澄還活著,那魏無羨呢?


    藍忘機目光中似有刀鋒,厲聲問道:“怎麽迴事,說清楚。”


    那名修士見藍忘機這般模樣,似乎下一瞬就會將他碎屍萬段,嚇得腿腳更是無力,跌落在地上,幾乎軟成一灘爛泥。


    藍曦臣愕然,喚道:“忘機。”


    藍忘機這才收斂了無法自抑的殺氣和急迫,再次那般無波無瀾。


    那人顫顫巍巍道:“溫二公子……溫晁滅了蓮花塢,江澄……也就是江公子跑了,溫晁公子懷疑他跑去找眉山虞氏幫忙了,怕人手不夠……所以溫……溫旭公子帶人去幫忙了,說是順便把虞家……把虞家也滅了。”


    隻是江澄跑了,並沒有提及魏無羨,剛燃起的希望瞬間又被撲下。他渾渾噩噩,不敢再問,生怕聽到那個讓他害怕的迴答。


    藍曦臣看了藍忘機一眼,問道:“那你可知雲夢的魏公子如何?”


    那人答道:“不……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溫公子沒跟我們說這些。”


    看他模樣,想必說的是真話,此時此刻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藍宗主,藍宗主,能說的我都說了,您發發善心,饒我一命吧,藍宗主……藍宗主……”那名修士不停地磕頭,額頭撞在石板地麵上“咚咚”作響,敲的藍曦臣與藍忘機心中均是惴惴不安。


    藍曦臣歎道:“你們……”,藍曦臣話音未落,那人便被一劍穿喉,竟是與藍曦臣同來的修士所做。


    那人道:“澤蕪君,溫狗喪心病狂,斷不可留。放了必會迴到溫家繼續屠戮我等眾家,不放又無處可安置,如今人力都於伐溫之事上,哪有餘力去看管俘虜。”


    藍曦臣聞言,無話可說,話雖難聽,卻無錯可循。


    幾劍落下,慘叫連連,姑蘇檢查寮再無人守駐,卻獨獨跑了寮主溫旭。


    藍曦臣閉上雙眼,不願再看一眼這滿地的血汙和屍身,他踱步向外,問道:“忘機,你看接下來如何?”


    藍忘機道:“眉山。”


    藍曦臣點頭:“你我所想一致。”


    眉山虞氏,乃是雲夢江氏宗主江楓眠的夫人的娘家,在修真界中赫赫有名。虞夫人家中排行老三,容貌頗佳,修為了得,性格卻冷厲潑辣,使得一手好鞭法。虞老宗主很是寵愛這個女兒,故給了她一個一品靈器 “紫電”作為法器。紫電平日裏是一枚戒指,隻要注入靈力便會化作一道閃爍著紫色電光的長鞭,隻要挨上一下便皮焦肉綻,故在仙門中人稱“紫蜘蛛”。


    溫晁做事雖然荒唐,卻也不蠢,江澄逃脫無處可去,唯一的去處便是眉山虞氏。而虞家女兒慘死,怎肯善罷甘休,隻怕不等江澄找去,也要找溫家討迴公道。既然決心滅了江家,那虞家也是不能留的。斬草必要除根。


    如今溫旭,溫晁兩兄弟皆發難眉山虞氏,隻怕虞家宗主毫無準備,如若不加以支援,隻怕又是一場血雨腥風,生靈塗炭,無數人命又將死於溫家之手,眉山虞氏將再一次重複雲夢江氏的慘烈。


    來不及多做準備,藍忘機先行帶人輕裝前往虞山,爭取趕在溫家兄弟與其大軍到達眉山之前提醒虞家做準備應戰,而藍曦臣則迴雲深不知處召集人手再前往支援。


    眉山位於山間低窪之地,還未進城便感潮濕之氣撲麵而來。民居皆青瓦灰牆,青苔遍布,卻不顯髒亂,倒有一番古樸自然之氣。寬闊的岷江由南向北將眉山城分作兩半,一半便是藍忘機一行人此時所處的百姓生活之地,青石板街道,石縫銜接處幾乎都被青苔填滿。路人大多頂戴頭巾,摩肩接踵,好不熱鬧。


    來到繁華之處,藍忘機甚至聞到了空氣中一股辛辣的味道,隻看小攤小販沿江吆喝,小攤上的食物均紅成一片。他心道:“要是魏嬰來眉山,隻怕在這就被這些辣的嗆眼睛的攤子吸引得走不動道了。”


    再看有一個攤販是個少女,個子不高卻生的唇紅齒白,肌膚如雪,眼睛黑而圓潤,她邊吆喝,邊一手持勺,將紅的發亮的辣油一勺一勺地往不知是什麽東西串成串的小食上澆,似乎還嫌不夠辣,澆了一陣索性就直接把手中的一把串扔進辣油裏泡著。那少女聲音甜美,帶著眉山特有的口音,潑辣中又顯可愛,與姑蘇那邊的女子截然不同。


    如果魏無羨在這,此時一定已經按耐不住裝作要買的樣子上前調戲那名姑娘,隻是這邊的女子不比姑蘇,隻怕沒幾句就會被魏無羨惹惱,說不過魏無羨的那張巧嘴,便會氣急敗壞地抬起攤上的辣油就朝魏無羨劈頭蓋臉的潑去。


    江上吹來的潮濕的微風裹挾著那股辣氣,在藍忘機的鼻尖處打著轉,嗆得他眼睛一酸。身後門生見他發愣,喊了一聲:“含光君。”


    藍忘機收迴了目光道:“走吧。”


    岷江的另一半便是眉山虞氏的仙府。除非繞大遠路,否則進入其府隻可乘船。江麵寬闊如湖麵,水流也並不湍急,也許是地利又也許是虞氏祖先設了結界,如若禦劍過江,人在江心時便會狂風大作,除非仙家高手,否則必然禦劍不穩,連人帶劍落於水中。


    進入虞家,藍忘機見到了江澄,甚至還見到了魏無羨心心念念的師姐江厭離,可唯獨未見魏無羨。


    江澄精神尚可,他將衣服領子不自然的高高攏起,不知在遮掩什麽。見到藍忘機他也並不驚奇,似乎已經知道了他的來意。隻是江厭離眼中那徹頭徹尾的擔憂或悲哀之情掩蓋不住,眼睛有些紅腫,隻怕這段時間沒少流淚。越是這樣,藍忘機的心便越是沉重,始終問不出魏無羨在哪裏這句話。


    三人相顧無言了一陣,藍忘機道:“我已同你們外祖父說明情況,溫晁溫旭即將來犯,隻怕來勢兇猛。“


    江澄眼中紅的幾乎冒血,他一手拍在桌上道:“哼,來的正好。溫晁這個狗賊,我定要親手將他掐死!”江澄的手握成拳,好像自己正掐著溫晁的脖子一般用力。


    藍忘機無言,沉默一陣他道:“我留在此地與你們一同迎敵,兄長不日便達。溫氏檢查寮如今已被搗毀不少,就算捂得再嚴,岐山那邊溫若寒遲早知曉,大戰一觸即發。”


    江澄對藍忘機拘留一個謝禮道:“我早盼著這一天了。哪怕戰死,也比這樣窩囊死強。”


    藍忘機道:“溫晁在雲夢時……”藍忘機見江澄一字不提魏無羨,忍不住提起話頭,卻又覺不該再挖他人的傷疤,剛說幾字便又停住。


    江澄果然敏感地轉頭看向藍忘機,一時語噎,藍忘機不知如何是好。


    一直在旁邊一語不發的江厭離此時說話了,她聲音有些沙啞,還有些小心翼翼,問道:“含光君,恕我冒昧,你可有阿羨的消息?”


    藍忘機一怔,隨即搖頭,沉聲道:“沒有。”


    江厭離眼淚再也框不住,從眼眶中流了出來,她喃喃道:“阿羨究竟去了哪裏,整整一個月了,哪裏都找不到。”


    江澄也撐不住,連忙坐到江厭離旁邊,不知如何安慰,語氣也有哽咽道:“姐,那臭小子不會有事的,他不一直就這樣嗎,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怕是有事耽擱了,說不定過兩天又生龍活虎的跳出來了。”


    江澄的安慰在江厭離和藍忘機的麵前都太過蒼白,甚至連江澄都覺得是自己說的是廢話,再也說不出多的,隻能緊緊摟住泣不成聲的江厭離。


    藍忘機再也忍不住問道:“魏——魏嬰去哪了?”


    江澄道:“蓮花塢出事後,我和他逃了出來。然後我……我受了傷。後來我們分頭行動,約好在夷陵的一個小鎮子裏會合,可是不見人影。”


    藍忘機道:“找了嗎?”


    江澄道:“找了,怎麽沒找。雲夢地界我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溫晁又在派人四處抓我,我隻好先到眉山,我外祖父又差人去找,就算……就算……唉,連個鬼影都沒有。我姐想著也許是不是出雲夢了,想著那小子沒個正行說不定跑姑蘇去了,所以才問藍二公子的。”


    藍忘機手指冰涼在袖中蜷起,再次搖了搖頭道:“沒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魔道祖師同人之藍忘機視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滇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滇澳並收藏魔道祖師同人之藍忘機視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