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背著藍忘機奪路狂奔,嘴上扔不忘調侃,迴道:“是我!驚喜嗎?”


    “喜什麽?!放我下來。”這句話聽起來是在責備,可藍忘機渾然不覺他說這話帶時著的濃濃的鼻音甚至還顫抖著。


    魏無羨不搭理,嘀嘀咕咕道:“你說放就放,我豈不是很沒麵子?”還想再調侃兩句,身後妖獸咆哮怒氣衝天,震耳欲聾,嚇得魏無羨閉了嘴,專心逃跑,駝著藍忘機專往狹窄彎曲的洞窟內鑽。


    為了防止背上的藍忘機掉下去,魏無羨兩隻手箍住了藍忘機的小腿,如此驚心動魄的情況下自然疏忽了藍忘機多災多難的右腿,奪命逃跑中,手抓的更緊,捏的藍忘機一陣陣的發冷。


    藍忘機幾乎疼的要笑了,但是他還沉浸在魏無羨舍身相救的震撼情緒中,手也不知不覺蜷起抓緊了魏無羨的衣服。


    因為潭水陰冷,魏無羨的耳廓凍的有些發白,被水浸濕的頭發胡亂的貼在魏無羨的臉頰上,就差一點藍忘機就要伸手去把發絲理順,別於魏無羨耳後。


    身後妖獸的聲音逐漸安靜下來,估摸已經安全。魏無羨轉身小心翼翼地將藍忘機放下。然而右腿的傷勢竟比藍忘機以為的還要嚴重,整個褲腿已被染成了鮮紅色,又在潭水中浸泡過,皮肉都已翻開。才一落地,藍忘機卻沒站住,直接朝後跌坐了下去。


    太狼狽了,他沒料到自己竟然弱到連站都站不住了。藍忘機慌忙去看魏無羨,卻見魏無羨壓根沒看他的臉,隻是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的右腿看。藍忘機被盯的有些手足無措,想將腿收迴,魏無羨卻輕輕地拍了拍他走開了。


    魏無羨在附近低著頭四處尋覓,找了幾根較為粗壯且直的樹枝迴來,用衣角擦了擦,就在藍忘機腿邊蹲下了。


    藍忘機默默凝視著魏無羨的頭頂,見他拿著樹枝在藍忘機右腿上比劃了一下,忽的抬起道:“有帶繩子沒有?哎,你抹額不錯,來來,摘下來。”


    忽的四目相對,藍忘機一愣,卻被魏無羨抬手抓住了抹額,稍一用力便拽了下來。


    魏無羨冰冷的指尖擦過藍忘機的額頭,濕漉漉的抹額也順勢擦過臉頰,抹額再次被同一個人扯掉,那難以名狀的感受像有人給了他一悶棍,打得他眼前一黑,他雙眼睜大道:“你……!”


    魏無羨也不管藍忘機的反應,邊動手去綁樹枝,邊自顧自地解釋道:“我什麽我呀?這個時候你就別計較這個了。就算你再怎麽喜歡這條抹額,它也沒你的腿重要是不是?”


    藍忘機哭笑不得,魏無羨隻當他喜歡這條抹額,所以才不喜人觸碰,在這條抹額之下所蘊含著的千思萬緒似乎都與他無關。可藍忘機也知道,魏無羨說的是對的,大難當前,保住自己的右腿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雖然氣憤卻並無反駁的道理,本就不善口舌之爭的藍忘機,覺得異物堵心,憋悶難忍,頭暈目眩,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他軟軟地像後倒去,眼前事物逐漸模糊。


    藍忘機感覺眼皮沉重,幾乎要睡著了,然而剛閉上眼,魏無羨扯著他的袖子搖動著大唿小叫起來:“藍湛藍湛,別睡了,你起來會兒,這兒有個香囊,你來看看裏麵有沒有能用的草藥。”


    藍忘機疲憊不堪,眼睛都難以睜開,更別說坐起來,然而魏無羨不依不饒,就是不準藍忘機睡,拽著他的手臂,強迫藍忘機坐了起來。藍忘機有氣無力地吐出一口氣,勉強看了一眼魏無羨遞過來的香囊,果然裏麵確實混有止血去毒的草藥。


    藍忘機接過香囊,用手指在裏麵挑揀著:“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可以。”


    魏無羨按照藍忘機挑出來草藥的樣子接著在香囊裏翻找,邊道:“想不到這個小丫頭的香囊派上了大用場,迴去可得好好感謝她。”


    如今困在這個洞裏二人生死未知,聽聞魏無羨說出去後還要去找綿綿,覺得可笑之極,藍忘機譏諷道:“真不是好好騷擾她?”


    魏無羨皺眉看向藍忘機:“什麽話?這種事我做才不是騷擾呢,隻有長成溫晁那個油膩膩的樣子,那才叫騷擾。”


    藍忘機聽他這麽說,氣得幾乎快笑了,剛想說魏無羨輕浮,卻聽魏無羨冷不丁一句:“脫吧。”


    藍忘機不明所以,以為自己聽錯了,眉頭皺起道:“什麽?”


    魏無羨挑了挑眉道:“還能什麽?脫衣服啊!”


    藍忘機呆如木雞,確實不知魏無羨是何意,一臉茫然。


    魏無羨卻突然靠近,將勉強坐起的藍忘機按在地上,一隻手抓住一邊的衣領就往兩邊扒,肩膀和胸膛一陣涼意襲來,藍忘機低眼一看,上衣已被魏無羨扒去一半,肩膀和胸膛全都不著寸縷得露了出來。


    藍忘機又驚又羞,用力往後躲,顫聲喝到:“魏嬰!你想做什麽?”


    魏無羨一隻手抓住藍忘機的肩膀不讓他躲,另一隻手還在拚命得扒衣服,直到把藍忘機上衣盡數脫下,全身隻留下了一條褲子。魏無羨將藍忘機的衣服拿在手上,便開始撕扯,衣料緊實,魏無羨撕的時候花了力氣,有些呲牙裂嘴,麵目可憎,他邊撕還邊對□□著上身的藍忘機道:“我想做什麽?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我都這樣了,你說我是想幹什麽?”


    藍忘機腦中炸雷響成一片,但仍然一臉不可置信,呆呆地看著魏無羨。見他站了起來,便開始脫自己的衣服。他低頭拉開自己的衣帶,繼而兩隻手去扒自己的領子,瞬間一大半胸膛就露了出來。


    鎖骨似刀削出來的一般,肌肉緊實,充滿力量。


    藍忘機滿臉戒備地看著魏無羨,腦中一片混沌,僵在那裏一動不動,他眉頭蹙起,又惡心又難受但偏偏還有一絲燥熱,臉色難看極了。魏無羨看著藍忘機,勾嘴一笑,不知是不是錯覺,那笑容顯得很像調戲姑娘的地痞流氓,透著一股邪氣,隨即他逼近藍忘機,幾乎隻要彎腰就可以貼在藍忘機身上,被扯鬆的領子鬆垮垮得掛在他肩膀上。在藍忘機驚恐的目光中,脫掉了自己的外袍。外袍也不好好拿在手上,而是隨手一揚,丟在了地上。


    魏無羨眼睛掃向藍忘機身上僅剩的褲子,眼珠轉了轉,攤手道:“衣服脫完了,輪到褲子了。”


    藍忘機以為魏無羨要來扒自己的褲子,嚇得臉色驟變,什麽都顧不上了,隻想站起來阻止魏無羨的行為。可是腿上毫無力氣,用足十成十的力都隻是在地上徒勞的掙紮,像一條被吊上岸的活魚。起不來便越急,越急便越起不來,周而複始,急怒攻心,喉頭一陣腥甜,一口發紫發黑的鮮血湧出,從藍忘機嘴裏吐了出來,嗆的藍忘機咳嗽不已。


    魏無羨見狀,一臉奸笑瞬而收斂,立刻蹲了下來在藍忘機胸口的穴位上拍了幾下,接著輕拍著藍忘機的後背幫他順氣道:“好了,淤血吐出來了,不用感謝我。”


    胸膛一陣清明,舒爽不少,藍忘機恍然大悟,魏無羨剛做那一係列讓他毛骨悚然的浪蕩行徑的真實原因。心中一暖,但腦中又浮現出魏無羨故作淫邪撕扯自己衣服的模樣,以及那深邃的鎖骨,結實的胸膛在腦中揮之不去。藍忘機自覺又羞又惱,卻找不到生氣的理由,隻能淡淡道:“……你能不能別再開這種玩笑!”


    魏無羨露出無辜的神情道:“這堵心血憋著很傷身的。一嚇就出來了。你放心,我不喜歡男人的,不會趁機對你怎麽樣。”


    “我不喜歡男人的。”藍忘機隻聽到了這一句,他何嚐不知魏無羨感興趣的從不是男人,從彩衣鎮的枇杷女,到邀他去雲夢看姑娘,到找綿綿討要香囊,如此明顯的行徑,藍忘機怎會不知。


    可真的從魏無羨自己嘴裏說出來,便是另一種滋味了。像是已劈啪作響點火隻待衝天綻放的煙花被一盆冷水澆下,沉默得啞了火。心中包裹著的萬千正在翻騰的思緒被驟然捆住,綁在一起連掙紮的空間都沒有,便黯然得停止了悸動。所有的一切都與名正言順毫不搭邊,藍忘機啞然失笑,臉上卻不留痕跡,他冷冷道:“無聊。”


    魏無羨揮揮手道:“好好好,無聊就無聊,我無聊,我最無聊。”說著他打了一個冷顫,起身又去撿了些枯枝敗葉堆作一堆,燃起了篝火。


    四周被火光照耀,顯得暖和了不少。


    藍忘機望著燃起的篝火,沉默不語,火光搖曳,時而劈啪作響,飛出幾點火星。魏無羨走了過來,輕輕扯開藍忘機右腿上的褲腳,將剛才撿出的草藥輕手輕腳地往上撒。


    藍忘機低眸看著火光映襯下的那張俊逸的側臉,睫毛纖長,因為正凝神撒藥而微微顫抖。目光下移,看到了魏無羨胸口的烙鐵傷,黑紅相間出已泛白,應是被潭水泡的,時不時還有液體從中滲出來,顯得整個傷口濕漉漉的。


    心裏莫名一疼,他伸手止住正在撒藥的魏無羨,魏無羨抬頭問道:“怎麽了?”


    藍忘機不說話,從魏無羨掌心裏抓出一部分草藥,按到了魏無羨的胸口上。


    魏無羨疼得大叫一聲,隨即明白過來,他嘶了兩口,又將敷在自己胸口上的草藥刮了下來,邊刮邊疼的抽氣,隨即將刮下來的草藥又丟迴藍忘機腿上。藍忘機欲製止,魏無羨把他手攔住道:“別客氣。我經常受傷的,受傷後也照常下水在蓮花湖裏玩兒,早習慣了。一隻小香囊裏能裝多少藥材,本來就不夠用了,我看你這三個洞比較需要……“


    魏無羨不領藍忘機的意,還仍在喋喋不休。藍忘機報複式得再次抓起一把草藥,用力按在魏無羨的傷口上。再次引得魏無羨一聲慘叫。


    魏無羨一臉憋屈得看向藍忘機,藍忘機沉默半晌,也覺自己做的過火,像是在為自己的行為解釋道:”即知疼痛,下次便不要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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