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忘機一手托著一隻兔子,不知如何處置。思考一二,止住了去後山放生的腳步,便轉身朝靜室走去。路遇門生與他行禮,藍忘機便將袖擺支起將兔子擋住不予人看。門生見他這幅詭異的姿勢,以為藍忘機對自己百般嫌棄竟以袖相擋,加上那副冷若冰霜的臉再配合稍顯不耐煩的表情,竟傳言出,藍忘機被魏無羨逼得潔癖更甚。以往隻是不願與人觸碰,而如今竟是連站的近一些都嫌棄了。還有門生親見藍忘機不知從哪裏找了把鐮刀出來,一臉嚴肅奔向後山,縱是好奇的如貓爪撓心仍是不敢跟過去看,隻得作罷。也有門生見藍忘機提著一個竹筐,裏麵盛滿不知哪裏搞來的青草,皆嫩綠誘人,一看便是仔細挑選過的,然後就麵無表情入了靜室。幾大奇觀聯想起來,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藍忘機被魏無羨折磨的連普通吃食都嫌髒,隻得親自動手去後山神秘之處采擷吸取日月之精華的青草,隻有在完全無人之地生長出的植物才能叫做純淨,如此才能入的了藍忘機的眼。而尋常烹飪必然會沾染上鍋碗瓢盆殘留的濁氣,故此藍忘機怕如此聖潔的食物被弄髒,索性就直接提入靜室生啖。再後來竟傳出,藍忘機修為在同輩中如此出眾,與自身天賦有關外,便是這神秘的飲食之法功勞最大。一時間,後山竟比以前熱鬧了許多,很多門生都準備去試試運氣,說不定按照此法飲食修為會突飛猛進呢。


    人多言雜,藍曦臣聽聞了這荒誕不經的傳聞,嘴角抽了抽,半晌沒緩過神來。這都什麽稀奇古怪的謬論,但細細想來,近日藍忘機行為確實反常,經常白日裏都待在靜室不出來,有時藍曦臣想與他多說兩句話他都匆忙而去。詢問他人,說魏公子近日還算安分也沒做什麽離經叛道的事惹藍忘機鬱悶不堪,乃至閉門不出。看來,是該多關心一下自己的這個什麽事都悶心裏的弟弟了。


    這日藍忘機從後山割了青草,惦記著還餓著肚子的兩隻兔子,便匆匆趕迴靜室。一進門便駐了足,見藍曦臣正坐於自己書桌前,一隻手摸著那隻喜靜的兔子,另一隻手則拿著一根草枝逗弄那隻好動的。隻見那隻安靜的兔子安逸地趴在書桌上,渾身雪白,許是藍曦臣氣息溫和,那隻兔子都舒服的眼睛都快閉起來。而另一隻不停的上躥下跳,與藍曦臣手中的那根草枝不停較勁,甚至急得上肢離地站了起來。藍忘機心中打鼓,不知如何向兄長解釋這兩隻毛球。


    藍曦臣見藍忘機愣在門口,笑了笑道:“忘機,你迴來了?我路過靜室,本來想找你說兩句話,你卻不在。不請自入,你莫怪罪於我。”


    藍忘機道:“不會。“眼睛卻一直盯著桌上的兩隻兔子。


    藍曦臣道看到藍忘機手上提著的籃子,道:“我說你最近為何行色匆匆,原是惦記著這兩隻。”


    藍忘機惶恐道:“兄長,我......”想要解釋卻不知如何說起,更不知能解釋什麽。


    藍曦臣擺擺手道:“家訓並未有不許圈養動物這一條。”他頓一頓道:“這兩隻兔子著實可愛,一隻活潑一隻沉穩,性子差別那麽大卻也不打架反而親密無間。我就在這看了一會,也心生歡喜,也難怪忘機你如此愛不釋手。”好動的那隻兔子見藍曦臣收了草枝,許是剛才耍的太瘋體力耗盡,便兩步跳到了喜靜的那隻兔子身邊緊緊挨著,終於安靜了下來。


    藍忘機感激地看了藍曦臣一眼,沒有說話。


    藍曦臣道:“這怕不是你自己找來養的吧,莫非是別人送的。”


    藍忘機道:“嗯。”


    藍曦臣道:“我想也是,那讓我再猜,難道是魏公子?”


    藍忘機不置可否,耳朵卻微微燙了起來,藍曦臣了然,笑了笑,站起身道:“我來也沒什麽要緊事,看你無恙便好。”說完他走出靜室,兩步又迴身道:“我記得兔子更喜吃胡蘿卜。廚房裏有,你盡管去拿,毋需每日去後山如此辛勞。”


    目送兄長離去,藍忘機看向緊緊挨在一起的兔子,好動那隻已然熟睡,另一隻睜著眼卻並不移動,眼底一片溫柔。


    轉眼近半月過去,藍忘機去往藏書閣路上,聽到前方幾個學子圍在一堆不知在議論什麽。言語之中不停提到魏無羨還有金子軒。自藍忘機決定遠離魏無羨那日起,便刻意迴避他,但無意間聽他人議起,還是停住了腳步,聚神去聽。


    一學子道:“這次魏無羨是真真闖了大禍了,他也不看看他打得是誰,若是別人也就罷了,偏偏是金家公子。”


    另一學子附和道:“可不,你沒看兩家家主都來了嗎?今天先生課都不上了,就在處理這事呢。”


    又有一人出聲:“但我挺理解魏兄的,誰這麽說我師姐,我也跟他急。”


    最先說話的那位問道:“哎,你們說,先生會怎麽處置魏無羨和金子軒?”


    一人答道:“誰知道呢,畢竟還牽扯兩大世家,肯定不隻是抄書那麽簡單了。剛才我出來的時候,他倆都雙雙去罰跪了,還是小石子地上,真夠慘的。”


    藍忘機聞言,也聽出了個大概,無非便是魏無羨和金子軒因為魏無羨的師姐起了爭執,最後魏無羨把人給打了。可聽說此時此刻魏無羨正跪在石子地上受罰,藍忘機心裏一抽,也忘記迴避不迴避的了,急急就往蘭室趕,而蘭室邊上恰好就有一條石子路,想必魏無羨便是在那裏受罰。


    遠遠的就看到那個幾日不見的身影,以為自己已經收拾好心情,可是真的看到的時候心跳卻是漏了一拍。藍忘機放慢腳步,不敢過去說話,裝作路過一般,從他身旁的走廊走了過去。迴頭又看了一眼,卻看到魏無羨低著頭,肩膀竟一抽一抽的,像是在抽泣。藍忘機一怔,想要上去安慰,卻拿不住魏無羨究竟是因為受罰委屈而哭,還是跪在石子路上膝蓋太疼痛而哭,還是說是因為自己師姐被人說三道四為師姐而哭。躊躇再三,他走了過去,站在他身後說道:“你不要如此,既是受罰,罰完了也就沒事了。”


    魏無羨愣了愣,抽動的肩膀也僵住了,他扭頭看著藍忘機,道:“藍湛,你怎麽來了,好久沒見了。”藍忘機卻是一臉錯愕,他並沒有看到一張淚水漣漣的臉,反而笑得一臉輕鬆。藍忘機不說話盯著魏無羨看,魏無羨拿起一根樹枝,上麵有很多螞蟻在爬,說道:“你看你看,你家這石子路下麵有好大一個螞蟻窩。”藍忘機斜眼看了一眼地上,那螞蟻窩果然被魏無羨用樹枝捅的亂七八糟,無數螞蟻在附近掙紮補救。魏無羨可是魏無羨,臉皮厚的堪比城牆,哪會因為受罰而流淚,肩膀聳動無非是在掏螞蟻窩,還掏的十分愜意。再一次自作多情又被無情踐踏,藍忘機氣血上湧,他深深地看了魏無羨一眼,一言不發拂袖而去,任魏無羨在那喊:”哎,藍湛,你怎麽走了,我一個人在這多無聊,你陪我說說話唄,喂...“


    藍忘機無論如何都沒意料到,這竟是他在雲深不知處最後一次見到魏無羨。當晚,魏無羨便同江家宗主江楓眠迴雲夢去了。藍忘機幾乎能想象到魏無羨那興高采烈逃離雲深不知處的表情。盡管藍忘機一再對自己說:”迴去了,甚好;以後不用再見,甚好;正好遠離,甚好。”可是這絲毫不能安慰藍忘機後悔之心,如若知道這是最後一麵,他一定會留在那裏陪魏無羨多說兩句話,或者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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