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死了,且是畏罪自殺,當時目睹這一幕的人不少,漸漸傳開。


    從之前一邊倒的相信周二姑娘是清白的,到被現實啪啪打臉,實在是叫人唏噓。


    之前大家有多信任周二姑娘,幫她說話,知道她懷了將近兩個月身孕後,就有多落井下石,那些數落的話,都不忍入耳。


    而且,誰也沒料到,案件居然將安郡王給攪合了進來。


    真是打不死的小強啊,人都敗走邊關,不知所蹤了,居然還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將京都攪合成一鍋粥,要不是宸王妃福大命大,得山場庇佑,趕盡殺絕,不給人留活路的破落名聲算是背定了。


    再想到之前,他們居然相信周二姑娘,也不願意相信宸王妃,著實該打臉。


    大家默默反省了下,覺得他們之所以會支持周二姑娘,完全是在同情弱者,畢竟宸王妃懷了身孕,理應給宸王納妾,她卻偏霸占著不讓,太過分了。


    男人麽,覺得這樣的女人太善妒了,不是什麽好人。


    女人麽,那肯定是羨慕妒忌恨了,同樣是女人,憑什麽自家老公三妻四妾,窮的養不起妾室,還一有銀子就往那勾欄院裏鑽,一定要換個肚皮睡,恨不得死在那不知道被人蹂躪過多少遍的牡丹花下。


    而宸王妃呢,有疼愛她的夫婿,又是鳳凰異象,又是風生水起的鋪子,老天爺未免太厚愛她宸王妃一人了,什麽好東西全都給她,何曾想過分她們一星半點兒啊?


    一妒忌,就影響了她們的判斷,很自然的就偏向了周二姑娘。


    雖然她們依然妒忌宸王妃,可是比起周二姑娘和人私通,還珠胎暗結,還要給肚子裏的孽種找便宜爹,這樣的女人被殺,已經是老天爺網開一麵了,應該浸豬籠,活活燒死才對。


    案子了結了後,楚北就送清韻迴王府了。


    孟大少爺尷尬的不知所措,孟大少奶奶更是摸著肚子,後悔來這一遭了。


    雖然她也很唾棄表妹的所作所為,甚至拿她做筏子,可到底是她的姐妹啊,如今人已經死了,還要被人戳著脊梁骨罵,她也於心不忍。


    這一切,算是因果輪迴吧。


    如果她不是知道這流言四起,是因為表妹關心她懷孕,她也不會懷著身孕,還不顧阻攔,來邢部看她最後一眼,也就不會碰巧撞上宸王妃,讓案情出現逆轉。


    孟大少爺知道孟大少奶奶心裏愧疚,隻是還不能表現出來,畢竟真相不大白,冤枉的就是宸王妃了。


    “右相夫人還等著我去告訴她案情,現在這樣了,我……,”孟大少爺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隻能歎息一聲。


    傷的那麽重,他一個大男人看著都覺得殘忍,如果不是她拚著一口氣,要給女兒討一個公道,隻怕當時就去了。


    孟大少奶奶握著孟大少爺的手,道,“我陪你一起去。”


    這事,瞞不住的。


    兩人一起去了右相府。


    右相府隻是正院被燒了,其他地方並未受到牽連。


    其實,右相夫人派了下人去邢部,案子審問的結果,下人們自然知道,隻是不敢告訴右相夫人罷了。


    右相夫人問起來,隻推脫說時辰還早,案子還在查。


    右相夫人就耐著性子等,等得不耐煩了,總算是盼到孟大少爺來了。


    右相夫人傷的極嚴重,胳膊和臉上都綁著繃帶,還能瞧見血跡,動一下,都疼的她整個人臉都扭曲了,看起來格外的駭人。


    “案子查清楚了嗎?”右相夫人靠在迎春花大迎枕上,一臉迫切的問道。


    她臉上並未有多少淒哀之色,有的隻是無邊無際的恨意。


    孟大少爺輕點了下頭,淡聲道,“查清楚了。”


    右相夫人就問了,“邢部是怎麽罰宸王妃的?”


    孟大少爺心中一哏,孟大少奶奶就忍不住問道,“姨母,你知道表妹和安郡王來往的事嗎?”


    右相夫人想知道結果,卻偏偏被打岔了,心中有些不虞,說出口的話就帶了些衝,“瑜兒怎麽可能和安郡王有往來。”


    右相和鎮南侯關係一直不錯,算是大皇子一/黨,和安郡王和興國公從來沒有攪合到一起過,瑜兒不是不知道,怎麽可能和安郡王有往來?


    孟大少奶奶就猜到她不知情,表妹實在是太過分了,她這樣,蒙蔽父母,害了自己不算,還害的右相府家破人亡,她怎麽忍心啊。


    孟大少奶奶哽咽了。


    右相夫人心底就有不好的預感了。


    這兩孩子是她看著長大的,親事也是她一手撮合的,明知道她著急知道案件,卻顧左右而言他,明顯案件審理的結果和她期望的不一樣,不敢告訴她。


    右相夫人眼神黯淡,道,“案子到底如何了,如實告訴我吧。”


    孟大少奶奶就道,“表妹已經有將近兩個月的身孕了……”


    右相夫人眉頭低著,忽然聽到孟大少奶奶說這話,她猛然抬眸,正好聽到孟大少爺補充道,“孩子是安郡王的。”


    右相夫人臉色慢慢皸裂,幾乎是破口吼道,“不,這不可能!”


    聲音歇斯底裏,喊的不少丫鬟心驚膽顫,背脊發涼。


    她不相信!


    女兒因為街上的流言,都要上吊,以證清白,怎麽可能會做出這樣傷風敗俗的事來?!


    可是孟大少爺將查案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她,包括清韻找了八位大夫和兩位太醫共同見證的事,還有他,親眼瞧見仵作將那一團拿出來……


    那一團很小,可是卻能辨認出是孩子了。


    不存在弄虛作假的嫌疑。


    孟大少爺的話,一字一頓,像是一把鐵錘,重重的擊打在右相夫人的心口上。


    傷的那麽重,她一直靠著女兒是清白的,被人害死了,要幫她討公道的信念支撐著,如今這唯一的信念也沒了。


    一個沒忍住,右相夫人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孟大少爺和孟大少奶奶離的近,血噴到兩人衣擺上了,如一朵朵妖嬈綻放的梅花。


    吐了血,右相夫人就歪到在床上。


    屋子裏,頓時慌作一團。


    請大夫,叫太醫,手忙腳亂。


    好在孟大少奶奶在,幫著拿主意。


    很快,就來了兩名太醫,兩人一把脈,互望一眼,搖搖頭,輕歎一聲。


    孟大少奶奶問情形如何,兩位太醫就道,“準備後事吧。”


    幹脆利落,沒有絲毫迴轉的餘地。


    孟大少奶奶就問道,“當真一點希望都沒了嗎?”


    兩位太醫就道,“在下醫術淺薄,實在是迴天乏術了,倒是宸……”


    太醫說了一個字,就停了。


    右相夫人身心受創,要說有人能救她,估計也隻有宸王妃了,可是,宸王妃和右相府的糾葛,右相府有臉去求她救命嗎?


    況且,誰敢去找宸王妃。


    右相夫人傷的這麽重,便是宸王妃,估計也隻有一兩分的把握,救的好,自然是美事一樁,可是救不活,天知道又會傳出什麽樣的流言蜚語來?


    這事,能避則避。


    兩位太醫趕緊告辭了,這渾水少蹚為妙。


    可是兩位太醫倒出了清韻,孟大少爺和孟大少奶奶就不知道怎麽辦了,隻要能搶救,總要盡量救治吧?


    迴頭右相迴來了,知道他們連試都沒試一下,就放棄了,他們有何顏麵見他?


    可是,右相夫人還願意瞧見宸王妃嗎?


    這府裏,誰知道還有沒有安郡王的暗衛在,萬一宸王妃來了,出了什麽事,他們就是幾十條命都擔待不起。


    孟大少奶奶悔的腸子都青了,她就不應該出府!


    孟大少奶奶留在右相府,孟大少爺迴府找爹娘商議,這事到底該怎麽辦好。


    孟大人是堅決不讓侍郎府和宸王府交惡的,他老奸巨猾,讓孟大少爺拿了右相的名帖把京都的大夫和太醫找了個遍,都去救治右相夫人。


    這麽大的動靜,皇上不可能不知道。


    知道了,卻沒有讓宸王妃救治,那明顯是不想救了,迴頭右相知道了,也不會埋怨他們的。


    他們盡力了。


    當天夜裏,右相夫人就死了。


    她的死,並不算意外,加上翌日,又是皇上禦駕親征的大日子,所以並沒有引起什麽轟動。


    畢竟,比起邊關戰亂,一個相府夫人離世,隻能算是芝麻綠豆的小事了。


    皇上禦駕親征,而且是時隔二十年,再重上戰場,不少年長的人,都在跟小輩講述二十年前,皇上是多麽的英勇善戰,叫敵人聞風喪膽。


    一大清早,清韻還睡的正香,就被楚北給喚醒了。


    他們必須要去送行。


    皇上一身鎧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容貌偏俊雅,可是穿上鎧甲後,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眸光犀利如鷹隼,就連嘴角的笑,都帶著三分霸氣。


    不得不承認,皇上穿戰袍,比穿龍袍看著更俊朗,更順眼。


    他舉碗和將士們豪飲,聲音雄渾,吐字如金玉擲地,有一種穿透忍心的魅力。


    饒是清韻是女兒家,聽著皇上一番慷慨激昂的話,也熱血沸騰的恨不得舉刀去戰場和敵人拚個你死我活了。


    和將士們說完,皇上讓清韻和楚北上前。


    皇上先是看著清韻,笑道,“這三日,你給朕送去了三百四十萬兩銀子,朕還未去邊關,你就給朝廷立了一大功,朕心甚慰,還有那些大臣和夫人們,為朝廷做的貢獻,朕也都銘記於心,朕為有你們這樣的臣子們而萬分高興!”


    然後,百官和貴夫人們都激動了,皇上感謝他們啊,當即說應該的。


    場麵一時間,有些控製不住。


    皇上連著擺了好幾下手才安靜下來,然後就是望向楚北了,皇上語重心長道,“朕知道,你也想上戰場,朕何嚐不想我們父子能一同上戰場殺敵,父皇處理朝政二十年了,有些疲乏了,朕喜歡戰場上馳騁的感覺,比起做皇帝,朕更合適做一個將軍,從現在起,你要肩負起一個君王的責任,清韻立了那麽大一功勞,你身為男兒,可不應輸給她,她負責餉銀,這糧草就歸你負責了,將士們吃什麽,朕就吃什麽,不要讓朕和將士們餓肚子。”


    楚北,“……”


    清韻,“……”


    皇上,你當著將士們和百官的麵給我們戴高帽子就算了,可是用不著上鎖吧?


    這話一說出來,將來銀餉發不出來,將士們吃不飽肚子,不成了她和楚北辦事不利了嗎?


    清韻想哭。


    沒見過這麽坑人的。


    坑人就算了,還順帶給自己立威,實在是太過分了!


    將士們吃什麽,他就吃什麽,看把將士們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她怎麽那麽心塞呢。


    還有皇上說讓楚北肩負起一個君王的責任。


    這等於是將皇位傳給楚北了啊。


    兩人一肚子憋悶,還得恭恭敬敬的給皇上行禮,表示一定盡力,不負皇上一番期望。


    看著兩人那模樣,再看著高漲的士氣,皇上的心情是格外的美好。


    他望向皇後。


    要說真對不起的,就隻有皇後了。


    他在皇宮二十年,有足夠的時間陪皇後,可是卻沒有,想到那些浪費的光陰,皇上就恨不得將興國公抓住,狠狠的鞭笞泄憤。


    這一去邊關,還不知道多久能迴來。


    看著皇後眉間淡淡的疲憊,皇上多希望帶著她一起出征。


    收迴不舍的眸光,他怕再多看兩眼,會忍不住真的扛起皇後上馬。


    皇上翻身上馬,手一揮,同時喝道,“出發!”


    鼓聲陣陣,號角長鳴。


    皇後親手繡的戰旗,迎風舞動。


    皇上一夾馬肚子,就朝前走。


    楚大老爺緊隨其後。


    之後是三萬大軍,井然有序,士氣磅礴。


    皇上沒有坐鑾駕,隻和尋常將軍一樣,騎馬而行。


    清韻雖然懷著身孕,還是跟著楚北他們送了皇上十裏地。


    等將士們走遠了,看不見了,方才打算返迴。


    楚北是騎馬來的,當著百官的麵,他也不好鑽馬車,和清韻說悄悄話。


    清韻和楚北站在最前麵,周梓婷的眸光就一直看著兩人。


    等兩人轉身了,若瑤郡主拉著琳琅郡主走過來。


    她快步走到清韻身邊,道,“清韻表妹,我和你乘坐一輛馬車吧。”


    清韻愣了下。


    周梓婷是三皇子妃,準確的說現在應該是敬王妃了。


    皇上率百官修改皇家玉蝶時,就冊封三皇子為敬王了,隻是這段時間忙的很,他們還沒有搬出皇宮。


    她提出共乘一駕馬車,又是喊得表妹,清韻還真不好拒絕。


    她知道周梓婷一直看著她,這會兒這麽殷勤,肯定是有話要說。


    她點頭答應了。


    那邊若瑤郡主和琳琅郡主互望一眼,有些失望。


    她們還想和清韻姐姐一起坐馬車迴京啊,卻被人捷足先登了。


    十裏地,馬車走的又慢,真是折磨人。


    上了馬車後,沒一會兒,馬車就朝前走了起來。


    車簾晃動,可見看見遠山秋色,草木枯黃。


    周梓婷坐在一旁,看著清韻,見她並不熱忱,就笑的有些尷尬,尋話題道,“我好像惹若瑤郡主和琳琅郡主她們不高興了。”


    清韻笑笑,並不接話。


    雖然她和周梓婷是表姐妹,但是她很確定,她的心是偏向若瑤她們的。


    這一點,周梓婷也很清楚。


    清韻看著她,問道,“表姐找我有事?”


    周梓婷就有些局促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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