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寧王不是傻子,會任由他威遠大將軍糊弄,而且,他想威遠大將軍也不會將他認為是傻子,以為他好騙,就隨意信口開河。


    如果他們真的要合作,首先便是要坦誠。


    如果說的這些都是假的,隻要給他自由,哪怕隻是半個時候,他也會查的一清二楚。


    寧王眼神晦暗不明,總覺得大錦朝是出現了前所有未的危機,叫他一顆心惶惶不安,他望著威遠大將軍問道,“你想我做什麽?”


    聽到寧王這麽問,威遠大將軍笑了。


    他眼神透著自信的風采,寧王既然這麽問,就代表他相信了他的話,就算沒有全信,至少也信任了一部分。


    他還以為他是一塊磐石呢,沒想到也沒想象的那麽難以撬動。


    正好這時候,丫鬟端來酒水來。


    威遠大將軍心情不錯,他親自給寧王斟酒,一旁跟著的護衛目露不善。


    他寧王不過是北晉的階下囚,何德何能,大將軍居然給他斟酒,連皇上都不曾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大將軍也太給寧王麵子了。


    寧王也有些受寵若驚,不過他很給威遠大將軍麵子,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酒喝了,該聊正事了。


    威遠大將軍還沒迴答寧王的問話呢。


    可是威遠大將軍連喝了三杯,然後喝了一聲,“好酒!”


    然後,他將酒杯放下。


    一旁的護衛就端了筆墨紙硯來,直接放到寧王跟前,道,“不用你做什麽,隻需要你在這布帛上寫上你寧王的大名,蓋上印章即可。”


    寧王眉頭皺緊,他斜了威遠大將軍,笑道,“這就是大將軍合作的誠意?”


    什麽都不知道,就要他簽字畫押,誰知道這錦帛上會寫些什麽?


    他這不是跟皇上把空白聖旨給太後一樣了嗎?


    當初他不讚同皇上那麽做,今日他又怎麽會答應呢。


    威遠大將軍有些不悅了,“寧王,你不要不識好歹,我是在幫你打江山!”


    寧王笑了,笑意酣暢淋漓,“俗話說得好,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把威遠大將軍比作黃鼠狼,威遠大將軍眸光一冷,他身後的護衛就拔刀了,他不許任何人侮辱他的主子,就衝寧王說這話,他就想砍了他。


    不過威遠大將軍抬手阻攔了他,“你這衝動的性子,幾時能改一改?”


    那護衛沒有說話,嘩的一下,將刀放迴劍鞘中。


    正好這時,門口走進來一個黑衣暗衛,他進來,對威遠大將軍道,“大將軍,蕭妃挾持了皇後,要您放了寧王。”


    威遠大將軍的臉唰的一下就鐵青了。


    寧王也怔住了。


    蕭妃,便是大錦朝和親北晉的端敏公主封號。


    寧王沒有想到,柔弱的端敏公主為了救他,會膽大到挾持北晉皇後,她實在是太衝動了。


    北晉皇後可是威遠大將軍的女兒啊,她這不是拿雞蛋去碰石頭嗎?


    寧王替端敏公主捏一把冷汗,尤其威遠大將軍怒氣衝衝的離開。


    他當即離了桌,要跟著他一起出去。


    可是剛走了一步,又被那脾氣暴虐的護衛給攔下了。


    明晃晃的刀,被窗戶投射進來的陽光一照,泛著冰冷的光芒。


    寧王眸光微涼,透著一股子寒芒,好像護衛要不把路讓開,他要硬闖了。


    護衛重重一哼,手裏的刀比方才合上更加的大聲。


    他驀然轉了身,吩咐道,“把門鎖好,要是讓寧王逃了,你們誰都吃不了兜著走!”


    守門護衛連忙應是。


    門哐當一聲被合上,將寧王憤怒的臉色一並關了起來。


    他眉頭微皺,眸光落到門角落裏。


    那裏有一個很小的紙團。


    是方才護衛合刀時,因為震動,從他袖子裏掉出來的。


    他心中一動,走過去將小紙團撿了起來。


    紙團上寫了兩行螞蟻大的字,卻是看的寧王身子僵硬。


    不!


    這不可能!


    先太子怎麽可能是興國公和寧太妃生的孽種?!


    他怎麽可能是太後生的?!


    寧王幾欲暴走,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問問清楚。


    可是他手抬起來,卻在碰到門時停了下來。


    他眸光落到手中小紙上,這張紙應該是方才那護衛故意留下的,他一問,豈不是將他給暴露了?


    他知道皇上安插了不少眼線在北晉和南楚。


    他是皇上最信任的兄弟,他知道皇上這輩子已經不打算再馳騁疆場了,少年意氣風發,想滅了北晉,奪了南楚的雄心,在太後的一再逼迫下,早已煙消雲淡。


    可皇上放棄了自己,卻沒有放棄大皇子,他從小就教他讀兵書,運用兵法,是為了有朝一日,大皇子能完成他的心願。


    二十年來,皇上一直為大皇子鋪橋搭路,為的是讓他能走的順暢些。


    方才威遠大將軍的護衛莫不是皇上留在北晉的眼線?


    寧王越想越激動,皇上的眼線已經走到威遠大將軍的身邊了,而且連來和他談合作,他都在場,明顯是威遠大將軍的心腹啊。


    屋外。


    那護衛吩咐完,就闊步上前,追上威遠大將軍。


    威遠大將軍撇了他一眼,護衛就道,“將軍放心,屬下做的滴水不漏,接下來該怎麽辦?”


    威遠大將軍笑了,“先晾他一日,這一迴,務必要從寧王口中將大錦朝隱藏在北晉的細作一網打盡!”


    越說,威遠大將軍嘴角的笑越冷。


    敢燒掉京都西郊一半的糧倉,等抓到那些細作,會讓他們嚐嚐什麽是生不如死。


    再說寧王,從收到小紙團起,就一直盼望著再一次收到護衛的消息。


    這也是人之常情,而且端敏公主挾持了北晉皇後,也不知道最後到底如何了。


    等待,最漫長。


    寧王被關在奢華的屋子裏,想逃,逃不掉。


    且不說屋外有護衛看著,暗處還有暗衛,就連這屋子,他都逃不出去。


    這屋子是威遠大將軍府上特製用來看押犯人的,屋子看著和普通房屋並無區別,但它其實是鋼鐵打造的,就連窗戶都上了鎖,縱然他力氣再大,也掙脫不開。


    寧王嚐試了幾迴,就認命的放棄了。


    而且,從他打噴嚏之後,威遠大將軍府就沒有再送吃的來,隻兩個時辰給他一碗清水,像是拿斷糧來逼他答應。


    餓了一天,寧王隻能躺在床上來保持體力了。


    正閉眼假寐呢,忽然聽到一熟悉的聲音傳來,“開門,大將軍讓我來問話!”


    寧王眼睛猛然一睜。


    門,吱嘎一聲被打開。


    光線黯淡的屋子,因為門被推開,忽然亮堂了起來,刺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護衛進屋之後,看到寧王不適應屋子光線,想轉身把門關了。


    但是他手碰到門之後,先是要關上,隨即遲疑了一瞬,開的更大了。


    那樣子,像是關心寧王,又像是怕被人知道一般。


    護衛轉身,朝床榻走過來,他問道,“大將軍提議之事,不知道寧王殿下考慮的如何了?”


    問的很大聲,像是說給屋外人聽的。


    寧王看著他,護衛從袖子裏拿出一方白帕出來,遞給王爺,小聲道,“王爺先吃。”


    帕子裏就藏了一個白饅頭。


    這對餓了兩天的寧王來說,堪比鮑參翅肚了。


    因為信任,寧王伸手接了。


    要不是要在護衛麵前端著寧王的架子,估計他都要大快朵頤了。


    他把帕子藏起來,道,“先告訴我,蕭妃如何了?”


    護衛大聲道,“蕭妃太天真,以為挾持了皇後,就能威脅大將軍放了你,她一介女流,膽子不小,可惜太蠢!”


    “蕭妃如何了?!”寧王再次問道。


    護衛笑道,“蕭妃被皇上打入冷宮了。”


    說完,然後小聲道,“但是沒有性命之憂,大將軍原是要殺了蕭妃的,皇上和百官沒有允許。”


    寧王明白,每一個朝代,有主張打仗的,就有反對打仗的。


    蕭妃是大錦和親公主,也是鎮南侯嫡親的孫女兒,殺了她,這一場戰爭就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了,留著她,好歹將來談判的時候,還有些籌碼。


    沒有性命之憂就好,寧王提了兩天的心總算是能放下一點了。


    他既然來北晉了,得想辦法把蕭妃救出去才行。


    不過看著這牢籠似的屋子,寧王自嘲一笑,他現在都自身難保了,哪裏還顧得上端敏?


    護衛見寧王很信任他了,他道,“王爺,我會聯係人手救你出去。”


    寧王忙道,“不可!”


    護衛就望著寧王了,“王爺?”


    寧王搖頭一笑,“太冒險了,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要輕舉妄動。”


    皇上花了那麽多年的心血,才讓那麽多人在北晉站穩腳跟,而且隻怕都不是尋常身份,一旦暴露,肯定會壞皇上大事。


    讓他不要輕舉妄動,看來是全心的信任他了。


    護衛心中高興,連忙道,“大將軍信任我,我知道府中花園有一處密道,可以直通府外。”


    從密道進出,隻要安排的好,可以做到悄無聲息。


    寧王有些心動了。


    “你萬事小心,”寧王叮囑道。


    護衛連連點頭。


    沒有再小聲說話,繼續大聲交談威遠大將軍吩咐的事。


    談不攏後,寧王就開始轟人了。


    護衛發了一通火後,就走了。


    他走之後,寧王就開始吃饅頭了。


    到了半碗,守門護衛給了他一碗粥,這是怕他餓死了。


    第二天,在寧王餓的饑腸軲轆的時候,護衛又來了。


    這一迴,他脖子上多了一處明顯的劃痕,像是被刀給劃的,他進來道,“王爺,我去找了其他人,商議營救你的事,一部分人讚同,一部分人覺得不能鋌而走險,差點打起來,甚至還懷疑我是細作,是易容的。”


    護衛摸著脖子,那道血痕就是被人懷疑是易容,驗證而留下的。


    不過,他能活著迴來,就證明他的身份了。


    寧王看著他頸脖上的血跡,眸光有一瞬間的閃動,他搖頭道,“我暫時還沒有性命之憂,不必急著救我。”


    不急?


    你自然是不急了,可是大將軍急啊!


    “王爺,安郡王方才還飛鴿傳書來大將軍府上,興國公舉兵謀反了,有他打頭陣,朝廷……”


    護衛不敢多說,因為寧王額頭青筋暴起了。


    護衛心急如焚,“王爺,你倒是趕快拿主意啊,我不能久待。”


    寧王拳頭握的嘎吱響,問道,“皇上什麽意思?”


    一句話,直接把護衛給問懵了。


    皇上什麽意思?


    他哪裏知道皇上是什麽意思啊?!


    他趕緊道,“皇上重召龍虎衛了,像是要和北晉一決雌雄,王爺在,皇上和龍虎衛必定會束手束腳。”


    聽到龍虎衛三個字,寧王就激動了,雙眼都泛光。


    護衛就道,“王爺?”


    寧王笑道,“我高興呢,既然龍虎衛重聚了,皇上肯定會親自上戰場,別說一個威遠大將軍了,就是十個,也不是皇上的對手。”


    護衛眼神有一瞬間的陰冷,很快又恢複原狀,連連稱是。


    寧王就道,“你去找過萬春樓二掌櫃沒有?”


    護衛搖頭,萬春樓他知道,還去玩耍過,大掌櫃他經常見到,為人八麵玲瓏,和不少達官顯貴都有交情,二掌櫃的他也見過,隻有一麵之緣,他第一迴見到,就覺得不對勁,因為大掌櫃的對他很敬重,點頭哈腰,唯恐招唿不周,看著就不像是個簡單人物。


    “沒有,”護衛老實道。


    “他手裏有不少毒藥,無色無味,可殺人於無形,你小心些,別暴露身份。”


    要他給大將軍下毒?


    從屋內出去後,護衛就去找威遠大將軍了,把李掌櫃的事告訴威遠大將軍。


    威遠大將軍聽得臉色冷沉,沒想到他一直要找的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派人將萬春樓圍起來,把二掌櫃的給我帶來,務必從他口中問出同黨,”威遠大將軍的聲音透著一股嗜血冷意。


    護衛領命,“是!”


    護衛帶著百名護衛將萬春樓團團圍住,裏麵的人不管是嫖客還是那些姑娘們,通通都關了起來。


    萬春樓二掌櫃的被這突如其來的查抄給嚇住了,當即過來打招唿,問理由。


    護衛一個反手,就將他扣住了。


    二掌櫃的下意識之下,就反抗起來。


    他武功很高,護衛和他周旋了許久,都沒能贏他,但是護衛多啊,一哄而上,將他擒住了。


    護衛很生氣,一怒之下,將二掌櫃的胳膊廢了一隻。


    然後,將李掌櫃的帶迴將軍府,嚴加審問。


    一問之下,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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