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雪雁催,若瑤郡主都有些不敢看清韻的眼睛,有些心虛。


    不是因為耽誤了清韻和楚北的時間,而是心虛她居然輾轉反側了一夜,就因為對清韻不放心,怕她為了要太妃難堪,報複她,就讓太妃做的醜事公諸於眾。


    雖然太妃是她的祖母,但是她為有這樣不知廉恥的祖母感到恥辱。


    就衝她在太後賞賜給清韻的冰顏丸裏下毒,清韻要報複她,她沒有覺得有問題,人家能做初一,難道就不許她做十五嗎?


    可偏偏那件醜事,關係到的不僅僅隻是太妃,還有整個寧王府。


    好在清韻姐姐對她,對母妃和父王的好感,遠勝過對太妃的憎惡。


    甘願為了他們,放棄這麽絕好的報複機會。


    若瑤郡主不說話,但是丫鬟來催,說明楚北要走了,她站起身來,拍著若瑤郡主的肩膀道,“太妃的事,別多想,更不要去查,你是王爺和王妃的精神支柱,你要是出了什麽事,讓他們怎麽辦?”


    若瑤郡主紅著眼眶,嗓音也有些沙啞,點頭道,“我不會也不敢去查了。”


    知道的越多就越痛苦,何況事情沒有查出來,還把秋霜的命給搭上了,她已經後悔的腸子都快青了,她這輩子是欠了秋霜的了,隻能下半輩子再還了。


    清韻要走,若瑤郡主原是要送她出府的,隻是她身上的衣裳都沒換,不敢耽擱清韻,便讓雪雁送她。


    剛瞧見王府大門,那邊楚北就過來了。


    兩人並肩走出王府。


    王府前,衛風早趕著馬車等候在那兒,扶著清韻坐上馬車後,楚北也鑽了進去。


    離皇宮近就是好,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都沒說什麽話,就進了皇宮了。


    下了馬車。楚北就帶著清韻朝禦書房走去。


    然後被告知,皇上去太後那兒了。


    清韻還以為楚北會在偏殿等皇上,結果他卻帶著她去了永寧宮。


    永寧宮內,濟濟一堂。


    除了太後外。皇上、雲貴妃,還有寧太妃都在。


    他們正商議二皇子和沐清柔的親事,現在婚期定下了,等成親過後,就該跟楚北一樣。要賜府邸和封地了。


    太後把皇上找來,就是商議給二皇子府邸和封地的。


    雲貴妃看中了宸王府和湖州,宸王府在喬遷之日,觀景樓失火,不吉利,加上欽天監說府邸不合適楚北和清韻住,既然楚北和清韻住不合適,那就賞賜給二皇子啊,那麽好的地段和位置,雖然觀景樓被燒了有些可惜。可是再重建一下就是了,不煩事。


    還有湖州,那就是個風水寶地,能給大皇子,為什麽就不能給二皇子?


    現在皇上下旨把雍州作為大皇子的封地了,不妨礙雲貴妃打湖州的主意。


    而且,她是一打一個準。


    安郡王和二皇子都是太後的孫兒,她也沒少孝順太後,太後一心扶持安郡王,以前或許不覺得虧欠二皇子。但是上迴大家認定大皇子出事時,皇上一道聖旨,就給了二皇子奪嫡的希望,也是那個時候。給太後提了個醒,二皇子也是有資格奪嫡的。


    她扶持安郡王,也算是變相的搶了二皇子的儲君之位,這對二皇子來說,太不公平。


    現在她不求太後扶持二皇子,她隻求二皇子能有個富庶之地做封地。將來能幫安郡王自然是好,如果不能,做個閑散親王,也能錦衣玉食,衣食無憂。


    這事,雲貴妃是昨天求的。


    太後想了一夜,覺得這樣安排也挺好,儲君之位給安郡王,至於二皇子,也是她疼著長大的,沒有儲君之位,給他一個富庶的封地,衣食無憂,總比他一心想奪嫡,和安郡王生分了好。


    打定了主意,這不,皇上早朝過後,太後就把他找了來。


    太後剛把想法說出來,皇上正斂眉不語,那邊,公公便進來稟告道,“皇上、太後,宸王和宸王妃來了。”


    雲貴妃當即就不怎麽高興了,他們兩個什麽時候來不好,偏偏這個時候來,這不是耽誤時間嗎?!


    雲貴妃望向太後,太後坐在那裏,瞥了寧太妃一眼,道,“去迴了他們,就說哀家有事,讓他們一個時辰後再來給哀家請安。”


    這些天,太後每日服用清韻孝敬的養身丸,夜裏睡的一天比一天安穩,對清韻也是越來越有好感,不再像之前那樣,說不見便不見了。


    何況,還是皇上讓她關心她的,待會兒再見她,也算是給皇上一個臉麵。


    公公就下去迴話了,結果沒一會兒又迴來了,道,“皇上,宸王有急事找您。”


    一句話,太後臉麵上就掛不住了,他們兩個哪裏是來給她請安的,分明是有急事找皇上,知道皇上在她這裏,所以等不及趕來的!


    雲貴妃聽得一笑,火上澆油道,“方才我還納悶呢,宸王和宸王妃這會兒來給太後請安,是不是晚了些,原來是有急事找皇上的,也不知道是什麽事這麽急?”


    太後的臉隱隱泛青,她瞥了雲貴妃一眼,眸光帶了些不悅,雲貴妃背脊一涼,恨不得把舌頭咬斷才好,她怎麽這麽沒腦子啊,太後已經難堪了,她這麽說,太後不是更難堪了?


    而且,她說宸王事急,這不是把皇上往外推嗎?


    這不,皇上把茶盞放下了,道,“怕是真有急事,朕……”


    皇上話還沒有說完,太後就打斷他,吩咐道,“讓他們進來。”


    皇上已經知道她找他是為了二皇子封地的事,他若是一走,就難請迴來了,而且以皇上的聰慧,若是給他時間,他肯定能想出迴絕的辦法。


    這事要辦成,隻能一氣嗬成。


    太後讓楚北和清韻進去,皇上就沒有借口離開了。


    進了大殿,清韻和楚北給皇上他們請安。


    皇上坐在那裏,點頭道。“有什麽事,這麽急著找朕的?”


    皇上的眸光從楚北身上,撇到清韻身上。


    清韻頭微微低,看著青石地麵。暗翻了一個白眼,別看我啊,我也不知道楚北找皇上你所為何事,正等著他說呢。


    楚北望著皇上,欲言又止。


    顯然這事不合適當著大家的麵說。合適私下裏談。


    然而,清韻知道,要是楚北真不願意說,他就不會來永寧宮了,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假藥嗎?


    皇上就道,“有話但說無妨。”


    然後楚北就說了,“父皇,你已經把宸王府和湖州賜給兒臣了,為何又要收迴去?”


    清韻。“……”


    為什麽事情總跟她想的出入那麽大,皇上和他的目的不正是雍州嗎,怎麽現在又來質問皇上不應該出爾反爾?


    她都要被他們給弄糊塗了。


    這麽說,肯定有貓膩。


    皇上坐在那裏,看著楚北道,“喬遷之日,觀景樓被燒,不吉利,換了好。”


    “那湖州呢,湖州人傑地靈。地產豐富,也不吉利嗎?”楚北反問道。


    清韻站在一旁,眼珠子在楚北和皇上麵前來迴打轉。


    尤其楚北問話,皇上麵露尷尬。下意識的瞥了太後一眼。


    如此演技,清韻是拜服的五體投地。


    表情什麽的都安排的很到位。


    也是,本來湖州作為楚北的封地完全可以,誰讓皇上倒黴的被太後抓到了把柄,才不得不換地方,再加上被欽天監擺了一道。貧瘠之地雍州就成了楚北的封地。


    湖州和雍州,有天壤之別。


    楚北心中不滿,跑來質問很正常,皇上尷尬也很正常。


    本來給兒子的是個大西瓜,兒子都抱在懷裏,打算開啃了,得,西瓜又被皇上給收了迴去,給了他一個酸不啦幾的枳子,兒子能開心嗎?


    隻是皇上有苦衷,當著太後的麵,又不能說,隻能尷尬了。


    太後什麽話都沒說,倒是雲貴妃見不得皇上被楚北逼問,道,“皇上將哪裏賞賜給你做封地,全憑皇上高興,豈容得你來質問,況且,皇上這麽做,全是為了你好。”


    楚北瞥了雲貴妃一眼,道,“我知道父皇是為了我好,不用雲貴妃提醒,但觀景樓被燒,我不信是上天示警,如果是人為,我換掉宸王府和湖州,豈不正中敵人下懷?父皇,兒臣懇請您收迴更改封地的聖旨,如果湖州作為兒臣的封地,將來真出什麽意外,兒臣無話可說。”


    楚北一定要皇上收迴聖旨。


    太後斂眉不悅。


    寧太妃笑了,“要真出了什麽事,可就晚了。”


    聽她這麽說,楚北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來,“湖州作為我的封地,我會有危險,是不是雍州作為我的封地,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一句高枕無憂,咬字格外的清晰。


    “大皇子”被刺殺的事,才過去沒多久,是誰派人刺殺的,大家心知肚明。


    雍州遠在邊關,在興國公眼皮子底下,可以說是把他送到了狼身邊,別說高枕無憂了,能睡著就算是心大的了。


    要說在湖州是可能會倒黴,那搬到雍州,那可以肯定是會倒黴了。


    兩權相害取其輕,當然要選湖州了。


    楚北說這話,清韻隱約明白了兩分,她望著皇上道,“皇上,還是把湖州做為相公的封地吧,是福是禍,我們自己承擔,要是雍州作為封地,距離興國公十萬大軍那麽近,要是出了什麽事,興國公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我們不想連累興國公受人質疑。”


    清韻說著,隻覺得有雞皮疙瘩,她還沒有這麽虛偽的說過話呢,明明就是怕興國公會刺殺他們,還要為興國公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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