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坐在那裏,眉頭扭緊,問道,“那兩口大箱子怎麽了?”


    這些事,他都不知道。


    這麽丟臉的事,老夫人不會說,其他人不敢說。


    侯爺就望著清韻了,清韻已經和大夫人徹底撕破臉麵了,她不會提她遮羞,迴道,“外祖父幫侯府恢複了爵位,祖母讓母親準備謝禮,要送江家去,可是有人在謝禮上動手腳,在裏麵放臘肉,可是外祖父來了侯府,祖母當麵道了謝,就沒有送謝禮了,誰想下人弄錯了,母親把給江家準備的謝禮,抬去了忠義侯府,臘肉壞了,氣的忠義侯府老夫人都病了,忠義侯府把那兩箱子抬迴侯府,又把祖母氣著了,又要抬還迴去,最後真相大白,侯府臉麵丟盡……”


    清韻越說,侯爺的臉越青。


    他不傻,知道方媽媽是大夫人的心腹,沒有大夫人的指使,就是借她幾個膽量,也不敢在送去江家的謝禮裏動手腳。


    侯爺知道大夫人心胸狹隘,卻從未想過她陰狠至此,便是相信,都叫人覺得背脊發涼。


    侯爺越想越惱怒,他瞥向大夫人的眼神,像是穿過層層寒冰,帶著冷寒之氣,大夫人覺得整個人都要凍住了。


    她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就聽侯爺讓她和沐清柔幾個一起去佛堂罰跪,至於沐清柔幾個給沐千染送添妝的事,讓周梓婷代勞。


    大夫人聽到侯爺罰她,臉都白成紙了,她脫口道,“我不能受罰,我答應了堂嫂。明後兩天去尚書府幫她忙啊。”


    這事,侯爺也知道,她以為侯爺忘記了,所以提醒他。


    侯爺冷笑了,“你倒是聰明,知道犯了錯,我會罰你。所以找好了退路。我尚書府忙宴會,清韻親自上門相求,尚書府都沒有幫忙。你不去,尚書府也不敢說什麽!”


    說完,便吩咐丫鬟道,“送她們去佛堂。就給我在那裏看著,不到請安的時辰。不許她們起來!”


    聽侯爺這麽說,清韻眼睛多眨了兩下。


    今日之事,錯的最多的就是大夫人了,侯爺隻罰沐清柔幾個。卻沒有罰大夫人,她還以為侯爺是顧忌大夫人當家主母的臉麵。


    卻是不知道還有這一出,她真是服了大夫人了。居然拿尚書府做搪塞,因為她答應明天去幫尚書府的忙。要罰她一起跪,明天走都走不了,還談什麽幫忙啊。


    要不是她說了大夫人要離間江家和侯府的事,父親不會怒到這種程度。


    大夫人替自己求情,然後認錯,可惜,根本沒人聽。


    老夫人還嫌她吵的人頭疼,催婆子趕緊送她們去佛香院,並叮囑道,“就在佛堂裏看著,別讓老鼠又嚇了人。”


    等大夫人和沐清柔三個走後,屋子裏就清淨了。


    周梓婷站在一旁,道,“外祖母,三表妹今兒立了大功,還受了委屈,您可得好好賞她。”


    聽到賞字,老夫人就頭疼了,叫她如何賞清韻?


    為了辦好宴會,她不許她拿請帖去黑市賣,她拿去風滿樓拍賣,換了六萬兩用於賑災,還拿了一萬兩來買獎品,為了宴會,這般盡心盡力,結果被大夫人一張嘴,分去了一半功勞,換做是誰,也不可能忍的住。


    清韻要賞,隻是要賞她一些有意義的東西才行,若隻是論值錢,她不缺那個錢。


    想著,老夫人吩咐了孫媽媽一句。


    孫媽媽怔了下,“老夫人,你當真……?”


    老夫人輕點了下頭,催道,“去吧。”


    孫媽媽就迴內屋了,等再出來時,她手裏拿了個錦盒。


    彼時,清韻正挨著老夫人坐著,老夫人握著清韻的手,在和她說話。


    孫媽媽把錦盒送上,老夫人打開錦盒。


    錦盒裏裝的是一隻紫玉鐲,通體泛著紫光,瑩潤無瑕。


    她拿起紫玉鐲,要戴在清韻的手腕上。


    周梓婷低唿道,“外祖母,你怎麽把外祖父送的你鐲子給三表妹啊。”


    這隻玉鐲,是老夫人最喜歡的玉鐲,沒有之一,是她對過世的老太爺的思念。


    看著那紫玉鐲,侯爺也怔住了,他阻攔道,“母親,這禮太貴重了。”


    老夫人笑著,依然把玉鐲戴在了清韻手腕上,她摩挲著紫玉鐲,對清韻道,“這玉鐲是我生你爹時,老太爺送我的,陪了我幾十年了,你就要出嫁了,祖母把它送給你,你祖父在天有靈,會保佑你事事順利的。”


    紫玉鐲很貴重,清韻知道,卻沒想過這是老太爺送的,還是老夫人生她爹那一天送的,意義重大啊。


    這麽有紀念意義的東西,她怎麽能收啊。


    清韻握著老夫人的手,又把紫玉鐲還了迴去,她笑道,“這麽貴重的禮,清韻不能收,清韻毛手毛腳的,萬一磕碎了,豈不辜負了祖母一番疼愛之心,祖母要賞清韻,不妨讓賞清韻一套頭飾?”


    清韻對這些東西根本沒有欲望,她還嫌棄玉鐲戴在手腕上累贅,隻是大家閨秀都要戴,她不戴,丫鬟覺得有失身份。


    她看重的是真心,老夫人舍得把這麽貴重而有意義的紫玉鐲送給她,這便足夠了。


    清韻這樣懂事,老夫人把紫玉鐲都戴她手腕上了,她還還了迴來,老夫人心都軟成了一灘水。


    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清韻的腦袋道,“你這孩子,懂事的叫祖母說你什麽好,便是把心肝挖給你都嫌不夠。”


    聽到老夫人這麽說,孫媽媽怔了下。


    老夫人很疼表姑娘,也沒說過這話,看來,以後老夫人會把三姑娘捧著手心裏疼了。


    這也是三姑娘應得的。


    周梓婷站在一旁,心底後悔的小泡直冒,她就不應該提獎賞的事,她沒想到老夫人會把紫玉鐲送給清韻,偏偏清韻還不要。


    老夫人拍著清韻的手。又讓周梓婷挨著她坐下道,“宴會的事,你們兩個立了大功,祖母都賞,還有明郡王和若瑤郡主,得備下謝禮,給他們送去。”


    清韻和周梓婷陪著老夫人坐了會兒。今兒老夫人也勞心勞神了一天。雖然隻是坐在那裏,但是憂心宴會出意外,心一直提著。


    人一放鬆。就扛不住了。


    孫媽媽扶她迴內屋歇息,清韻和周梓婷就迴去了。


    半道上,周梓婷很真誠的向清韻道謝,“三表妹。謝謝你給我做主持的機會。”


    今兒,她可是露了臉。讓那些權貴夫人都記得了她。


    清韻接受了她的道謝。


    等周梓婷走遠了,青鶯道,“表姑娘承姑娘這麽大的情,以後肯定不會再和姑娘為敵了。”


    清韻看了眼天上的朦朧月色。道,“話不要說得絕對,沒有利益牽扯。自然不會為敵,可將來的事。誰又知道呢。”


    迴了泠雪苑,清韻泡了個藥浴,去除身上的疲乏。


    泡完澡,爬上床,幾乎是倒床就睡熟了。


    青鶯見了,有些心疼道,“為了宴會,姑娘都累成這樣,卻被人搶了功勞,越想越氣!”


    喜鵲點頭,也跟著罵道,“沒臉沒皮,小家子做派!”


    青鶯捂嘴笑,她眼珠子一轉,道,“大夫人在佛堂罰跪,我們要不要讓衛馳大哥去使壞?”


    喜鵲很想看大夫人倒黴,不過她搖頭道,“還是別了,佛堂一堆人看著,大夫人不敢弄虛作假,在佛堂跪一晚,也夠她受的了。”


    一夜安眠。


    第二天醒來,清韻整個人都精神奕奕,神采飛揚。


    用了早飯,她去春暉院給老夫人請安。


    半道上,清韻瞧見大夫人的貼身丫鬟碧春和碧玉扶著她,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沐清柔幾乎是丫鬟抬著走的,沐清芷幾個要可憐些,隻有一個丫鬟扶著,她半邊身子壓在丫鬟身上,丫鬟腰彎的,幾乎要折了。


    “那丫鬟真可憐,”青鶯感慨道。


    清韻失笑,要讓她們知道,青鶯不同情她們,同情扶她們的丫鬟,非得氣死不可。


    看了幾眼後,清韻邁步朝春暉院走去。


    進了屋,走到屏風處,就聽老夫人問道,“昨晚睡的可好?”


    清韻進屋,便見到周梓婷搖頭,“睡的不好,渾身都疼,到現在都沒緩過勁來。”


    她說著,見清韻上前,她忍不住多看了清韻兩眼,道,“三表妹,你昨晚看著比我還疲憊,怎麽今天就這樣精神奕奕了?”


    清韻笑道,“我也疲乏,昨晚睡前泡了個藥浴,睡的香,白天自然精神了。”


    “藥浴?”老夫人挑眉問道。


    清韻點頭,“是我照著醫書抓的。”


    老夫人撫額了,“是藥三分毒,沒有十足的把握,最好還是別碰,萬一出了什麽好歹,悔之晚矣。”


    周梓婷還想找清韻要一副藥,聽老夫人這麽說,她到嘴邊的話,生生忍住了。


    清韻知道老夫人是為了她好,她點頭記下。


    周梓婷和清韻陪老夫人聊天,周梓婷問清韻道,“三表妹,你送給染堂姐的添妝是什麽?”


    清韻笑道,“一支金簪。”


    周梓婷笑道,“是前兒挑獎品時順帶買的那支金簪?”


    清韻點頭,“就是那支。”


    周梓婷想了想道,“有件事我忘記說了,你買金簪的時候,若瑤郡主見到了常寧侯府大姑娘常嫻兒,還說她笑的人心裏發毛,那時候她是看著你笑的。”


    清韻有些怔住,她迴頭找青鶯拿金簪。


    打開錦盒,清韻把金簪拿起來,左右翻看。


    金簪很美,就這支金簪,要六十兩銀子呢。


    清韻細細看著,沒發現有問題。


    孫媽媽站在一旁,她和老夫人都看著金簪,忽然,她眼睛閃了下,眼皮子一跳。


    見清韻要掰金簪,她趕緊上前,幾乎是搶似地把金簪給奪了過來。


    這舉動,把清韻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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