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雨......”小雨呢喃著這個名字。


    陳淮微微點了點頭:


    “陌雨,陌之一字,一有生疏之意,二有道路之名。你既然斷去過往,便要抬首向前而行,武道不是一蹴而就,要在武道之途上走的更遠,就要有斷去牽絆的意誌。古有雲‘躡足於行伍之間,而崛起於阡陌之中’。”


    “武道之路,一步一個腳印,縱然是涅槃絕巔,壓世人極,也都是起於微末,他們曾經與我們並無不同。”


    “而雨之一字,乃天之垂淚之意。”他頓了頓,看向小雨:


    “我給你取名陌雨二字,乃是希望你能夠忘記過往,求武不息,同時心存憐憫。”


    小雨身體一顫,心中不斷重複著這一句話:


    “忘記過往,求武不息,心存憐憫......”


    陳淮看著她,迴過頭,慢步向前走去。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為什麽剛剛他能夠說出這樣的一番話語,若是百年前的他,那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求武問心這些話的。


    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那神秘的三世記憶正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他,他的心境修為正在緩緩地提升,就如同真正的武道宗師一般,寧靜而高遠。


    就在陳淮說出那番話的時候,他腰間的黑葫蘆,似乎輕微的晃動了一下,好像在認同他的說法......


    ......


    楓雨樓。


    陳淮入內,他身後跟著小雨,哦,不對,應該是陌雨。剛一近門,他便聽到那老丁頭的大嗓門又在嚷嚷著那些“江湖傳言”。


    “就說那三日之前,‘追雲逐月’黃盧於江南大戰‘紅袍怪’陳勳,兩人打的是激烈無比,幾乎將那條有名的‘鬆花街’給徹底毀掉.....”


    “那二人可是玄榜中人,想必他們的戰鬥一定是精彩萬分,隻恨無緣得見!”


    “可不是,哎,我等肉身之人,終日隻在第一境摸爬打滾,何日才能窺得那啟靈之妙?”


    周圍的江湖好漢紛紛歎息,或喜或惱,或悲或愁。


    “玄榜中人的交手嗎......”陳淮心中似乎想起了一百年前的諸多往事,那時,他也是玄榜中人啊。


    “老師......?”陌雨這時在陳淮身後輕輕的拉了拉他:


    “這玄榜到底是什麽?”


    過去她在酒樓幹雜活的時候,也曾模模糊糊的聽到那幾個江湖中人說什麽玄榜之事,可到底玄榜是什麽,她卻是一概不知。


    陳淮見她不解,便開口解釋:


    “玄榜,是朝廷對我蒼域天下武者的一種實力劃分,武道四大境,一境一榜,各分為肉身青榜,啟靈玄榜,涅槃赤榜,人極黑榜。隻有登上同境對應之榜,才算的上是一方強者。此四榜為大燕朝廷所立,所以最是公正。”


    “蒼域?”


    “我等所說的天下,便是蒼域”陳淮給她解釋道:“人間無垠,其廣袤無邊,浩瀚無比。便是人極武者窮盡一生,也不能尋到終點。而人間已知的地界隻有蒼域,炎州,北瀘,東極,青荒,連漠,天陸,瀚土八地,其餘之地,無人知曉。”


    陳淮說罷,轉身走向一處桌子,王力便在那裏。他徑直走到王力身前:“我想要一份去西嶽的地圖。”


    王力看到他,略顯滄桑的臉上露出笑容:


    “這不是小客官嗎?今個來這裏吃飯還是喝酒?”


    說罷他輕笑了一下:“賣東西的活計,可不歸為我管,小客官要買東西,還請移步後堂,咱就是個跑腿的。”


    原來是這樣......陳淮微微點頭,目光瞥了一眼那邊正在唾沫橫飛的老丁頭,便帶著陌雨往後堂走去。


    走進後堂,陳淮看到前方有數個書櫃,書櫃前還站著一個書生。


    那書生不時的從一處書櫃之中抽出本書來,翻個兩下,就又放到另外一個書櫃之中。他神色嚴肅認真,好像正在完成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咳......”


    陳淮輕輕咳了一聲。那書生似乎聽見了陳淮的“提醒”,將手中剛拿出來的一本書放下,轉過身去,看向陳淮。


    “咳......”陳淮被他看到有點尷尬,實在是因為對方的目光就這麽直直的盯著他。他幹咳一聲“聽聞後堂可以交易一些物品,所以才來叨擾,打攪到先生之處,還望勿怪。”說罷抱拳一禮。


    那書生聞言,淡漠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隻是微微點了點頭,他輕輕開口,不帶一絲煙火氣息的問道:


    “汝想要何物?”


    陳淮見他開口,行了一禮:


    “晚輩想要前去西嶽的地圖一份。”


    “嗯。”他點了點頭,沒有與陳淮多說半句話,書生迴過身去,走到左側一個書櫃前,拿出了一卷地圖,迴首便拋給了陳淮。


    陳淮打開地圖,確認無誤。他收起地圖,將銀錢放在了書生的身前,書生卻是看也沒看,隻對他二人微微頷首,示意他們可以走了,隨即又轉過身去,繼續從書櫃之中抽出書本翻看。


    陳淮見他如此,也知曉有些江湖人士脾氣古怪,心中也不在意,轉身帶著陌雨出了後堂。


    王力見二人從後堂出來,笑著迎了上去。隻見他從懷中拿出一枚鐵牌,隨後交與陳淮的手上。


    陳淮看了看手上的鐵牌,鐵牌漆黑如墨,上麵刻著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楓雨”


    王力笑道:“此物乃是楓雨樓令牌----墨令,隻有樓中貴客和楓雨樓中人方才擁有,有此令牌,不論到那個城市歇腳,都可持此令牌自由出入當地的楓雨樓上層,並且得到一些情報消息和資源供給。”


    “自由出入當地楓雨樓上層?還可以得到情報資源?”陳淮眨了眨眼,看了看手中烏黑的鐵牌,總感覺像被誘拐進了一個奇怪的組織。


    “還各地都有....這楓雨樓莫非是‘全國連鎖’不成......”陳淮心中古怪的想到。


    聽著王力的講解,陳淮和陌雨也大致明白了這枚令牌的用途。


    簡單來說就是可以憑著這枚令牌,隨時隨地的獲得消息,並且還可以請求獲取一些資源,還可以隨時委托樓中強者辦一些事情。


    樓中貴客持有墨令,樓中成員持有雨令,樓中高層持有楓令。江湖上不知多少好漢想求得一塊墨令而不可得,因為隻有一樓掌櫃以上才有資格贈人墨令。


    收下墨令,陳淮二人出了楓雨樓,向著城門處行去。


    距離西嶽大比還有三月時間,在這段時間,除了趕路之外,還要幫陌雨洗髓伐毛,讓她真正成為一名武者,否則,在去西嶽的這段路上,誰知道會遇到什麽變故,說不得會遇到連自己都無法應對的事情,還是讓陌雨早做準備為好。


    還要有一門合適她的功法......陳淮心中想到,不然空有境界,卻無戰力。


    武之一道,若沒有一門高深的功法,即便境界與他人相同,但戰力上就弱了不止一籌。若是差距拉大,很有可能被他人秒殺。


    陳淮現在身上所學功法隻有一門至強的“明心本我”,以及一門百年前得到的奇怪刀法。當時他還年少,曾於門派後山石室中得到一門名為“菩提鎖”的刀法,當時他問師傅此刀法是何來曆,他師傅說拿刀法曾經是門派之中一位祖師所留,他於那石室禪悟百日,終於悟出這門刀法,故此將刀法刻於石室之中,留待有緣之人。


    陳淮心中念頭白轉,尋思著如果不行,便將三世記憶之中的功法先傳授給陌雨,等到日後為她尋到上等門派,便讓她進入其中為徒。


    “師傅......我們這是往哪裏去?”陌雨跟在陳淮的身後,早在去楓雨樓前,陳淮便領著陌雨去換了一身衣服。現在的陌雨哪裏還有之前的小乞丐模樣,隻見她身著一身白衣,外披一件長袍,腰間係著一條黑絲絛,一雙眼睛如黑曜石般明亮,短發垂在臉頰兩邊,雖然年紀不大,卻顯露出驚心動魄的美麗。過去數年勞累,再加之日曬雨淋,所以才沒有顯露出如此容貌。現在她如此打扮,儼然一副侍童模樣。


    這丫頭...過個幾年,待到她長大,當得是傾國傾城......若是到時候她履足紅塵,不知多少帝王將相,江湖俠士要為她而戰.....


    陳淮心中如此想到,旋即他與陌雨說道:


    “往西嶽而去,三月之後,西嶽大比,三山五嶽邀請天下武者前去赴會,以求奠定天下第一之位,我有些私事,故而要去西嶽一行。”


    陌雨聽聞,俊俏的小臉上升起一抹激動的緋紅:


    “師傅師傅,那...是不是可以見到那些什麽大俠,宗師了?”


    陳淮見她兩眼放光,笑著對她說道:“西嶽大比,三山五嶽邀天下群雄,自然少不了宗師強者,說不得壓世人極都會到場。”


    陌雨聽到陳淮如此說法,兩顆黑曜石般的眸子撲閃撲閃,隱隱有激動之意浮現。


    “還有一件事......”


    陳淮見她如此這般,覺得煞是好笑,搖了搖頭,對她說道:


    “不要再以師傅來稱唿我了,老師也不行......”


    “啊...!”小雨聽到一愣“不叫師傅,那叫什麽.....”


    “唔......”


    陳淮歪了歪頭。


    “你我二人都是少年,不如你就喚我一聲公子好了。”


    陳淮背負雙手,對著陌雨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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