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江上,蕭家一行五隻大船,又多了一艘屬於同國王叔慶彰的王族大船。


    雖然不能和蕭家威震天下的大航船相比。但慶彰的坐駕高兩層,甲板最寬一層縱深十五六丈,已經算得上相當龐大和豪華了。


    同行的幾天,慶彰受到鳳鳴禮貌上的邀請,經常過船和鳳鳴閑聊。他雖貴為同國大權在握的權貴,卻出奇地配合鳳鳴的種種人身保護規則,命令身邊跟隨的心腹不許佩戴武器,過船時還欣然受蕭家侍衛們的搜身,慶彰甚至允許洛雲搜自己的身,大是一副「我絕對沒有傷害鳴王的任何企圖」的姿態。


    確實,慶彰等人連武器都沒有,還被搜身,加上有鳳鳴眾侍衛在,他們要對鳳鳴造成哪怕一丁點的傷害都是不可能的。


    這種態度大受洛雲和容虎的歡迎,因為對於他們的工作來說再方便不過。經了這麽幾天,眾人對慶彰的敵意再不如當初第一次相見時那麽濃烈。


    因為慶彰經常過來,鳳鳴生怕烈中石和烈鬥兩個活寶不小心說出「你們大王的頭在鳴王這裏」的話,叫他們在這段旅程中千萬不要隨便跑過來參加聊天。他們倒也聽話,果真乖乖迴三船去了——那上麵有一個大倉房放滿了蕭家


    寶物,兵器尤多,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是個天堂。


    這一天晌過後,慶彰如常過來。


    剛巧,本來在陸上一路護航的莊濮也到江麵上來向慶彰做三日一次的情況匯報,鳳鳴便邀請他們一起吃晚飯。


    秋藍負責安排宴席事宜,考慮到客人是同國人,夜晚天氣又應該不錯,貼心地把宴會地點設在甲板上,先將甲板打掃幹淨,上鋪一碩大寬闊的地毯,然後按照同國習俗,在上麵零散設席。


    鳳鳴暗中叮嚀,「一定要記得像他們同國那樣多多放枕頭,萬一慶彰又嘮嘮叨叨,我也好躺下來睡個小覺。」


    秋藍笑道,「還沒開宴呢,鳴王就想著睡了。放心吧,枕頭早準備好了,特意挑又大又軟的,包管睡起來舒服。」


    至於菜肴,由秋藍一手打理,遠非尋常的王族廚師可比。慶彰吃得津津有味,再三誇獎,如果可以,他說不定會立即下訂金把秋藍招去給他當大廚,連一向不苟言笑的莊濮也吃得眉飛色舞,嚐到秋藍拿手的「油悶豆腐」後,幾乎舌頭都咬下來了。


    也難怪,豆腐這東西,可是鳳鳴這個三流師傅親自傳授後,秋藍憑借個人天分努力揣摩做法,千辛萬苦才製出來的,恐怕當今天下,也隻有秋藍一人會做而已。


    洛雲和容虎照例宛如左右門神,一邊一個坐在鳳鳴後方。


    吃飽喝足,又是例行的聊天。慶彰談興往往最好,鳳鳴最擔心的就是這位口水比阿曼江還多的王叔一聊起來就天南地北不知結束。不過幸好,今晚大概因為在席的還有一位莊濮將軍,慶彰挑了一個比較有趣的話題——兵法。


    「說到兵法,最令人神往者,無過於當年馳騁天下的永殷名將衛潛。」莊濮對花天酒地沒興趣,不過當將軍的對兵法是肯定有興趣的。


    此言一出,人人讚同。


    衛潛將軍的威名,確實無人敢不認同。


    莊濮今夜小飲了兩杯,臉色不紅反白,模倒比往日平易近人不少,談起衛潛,不由惋惜歎氣,「可惜永殷王族不會用人,如此絕世良將,竟然不知愛惜,最後將衛潛後代拋而不用。而衛家兵法,從此失傳。至此以後,凡是為將者隻畏一提起這個,無不歎息。」


    慶彰點頭道,「是啊,莊將軍也是良將,感觸自然更深。」


    鳳鳴知道自己酒量太淺,不敢喝酒,飯後命秋星另取一杯熱茶過來置於麵前,悠閑地斜倚在高枕下聽莊濮說話,也跟著慶彰說了一聲「是啊」,頭後後轉,和容虎打個眼色,輕輕竊笑一下。


    衛潛的兵法,現在正被千林認真學習呢,而且還有個衛秋娘當師傅。這就好比此有上佳根骨的武學奇才得到了天下第一秘籍,還跟了一個好得不得了的師傅,將來一出山,豈不嚇死天下人?


    想想就覺得夠滿足啊。


    一切都多虧了烈中流那個調皮搗蛋的丞相。


    鳳鳴想過烈中流,隨即難以自抑地想起另一個人來。


    不不不,千萬不能想,一想就沒完沒了了,萬一被他知道,恐怕要笑話自己沒誌氣,像娘們一樣依依不舍,相思不斷。


    不要想!


    不要想………


    「鳴王?」


    「………。。」


    「鳴王?」


    背上微微一疼,原來是身後的洛雲以極快的手法輕戳了他一下,鳳鳴才從自己的小心思裏麵脫身出來,抬頭微笑著看向慶彰,「一時看漁火籠著江麵輕霧,竟然走了神。王叔剛才在問什麽?」


    他斜靠軟枕,長發輕輕垂下,悠閑自得,姿態異常優美,此時含笑一問,眼睛在夜空下灼灼發亮,實在非常俊美誘人。


    連心裏本來隻想著洛芊芊那個神秘美人的慶彰也不由心髒猛撞一下,暗覺西雷王的眼光也算不錯。他迴過神來,清了一下嗓門,溫言道,「我是想請問鳴王,兵書上常說,打仗最重要的是糧草,沒有糧草,是打仗時遇上的最糟糕的事情。嗯,我打一個比方啊,假如現在鳴王是一位將軍,帶領著數萬人,或者數十萬人的軍隊在遠征途中,而糧草快不夠了,鳴王會怎麽辦?」


    慶彰頓了一頓,友善地看著他,「我在同澤時,常常聽聞鳴王之睿智,對於很多問題見解過人。


    鳳鳴心裏暗暗癟嘴。


    我又不是將軍,衛潛的兵法也不是教給我,我這麽一個可憐兮兮的平凡大學生,為什麽總是命苦的當這種被提問的對象?


    偏偏這老小子又給我戴高帽,唉,怎麽想出一個過人的見解呢?


    此刻自己身份是西雷鳴王兼蕭家少主,如果迴答不出來,丟的就是兩家的臉,河況烈中流知道了也會覺得他沒出息。


    心裏一邊嘀咕,麵上卻仍是一派雲淡風輕的閑適模樣,假裝思索著問,「途中缺糧,可以向路過的村莊購買嗎?」


    莊濮對這種軍事性難題的興趣濃厚,從慶彰一開始提這個假設,他就顯出很注意的神態,此刻擺手哂道,「如此龐大的軍隊,就算有村莊可以購糧,購到的糧食一定也不夠用。」


    鳳鳴心道,我猜也是這樣,這麽好解決你們也不問我這個「睿智」鳴王了。


    他臉帶微笑,目光徐徐轉到慶彰臉上,輕聲道,「在說出我的答案之前,想先請王叔說說你的辦法。」


    慶彰想不到會問迴自己身上,啞然失笑道,「我從沒領兵打扙,怎麽知道什麽辦法?依我看,這麽多人在途中缺糧,一定是要退兵的了,餓著肚子打仗,豈不輸定了?」


    「話不能這麽說,其實行軍缺糧,一般隻是半月一月的事情,因為遲早會到達大得可以供應足夠糧食的城鎮。」莊濮說起這個頭頭有道,正容道,「但最難辦的是,軍中一旦缺糧,必然軍心大亂,別半個月,即使隻是三、四天,也難熬過去。士兵們一天沒吃飽,就有可能鬧出事來。隻要撐過這一段日子,就能熬過去。」


    「哦?」鳳鳴輕輕發出一個聲音,一副虛心交流的模樣,「請莊濮將軍說說,如果將軍在征途中遇上這種事,會如何處置?」


    他提問的態度恰到好處,既不讓人覺得不舒服,又不予人他什麽也不懂的感覺,顯得胸有成的。


    隻有容虎這個貼身侍從比較了解他,知道鳴王看起來似乎很有把握,說不定肚子裏空空如也。


    莊濮正打算對這個發表自己的見解,在席位上坐直了身子,認真答道,「如果遇上這種情況,首先,必須勒令糧官將士兵們每日的食糧減少,這樣儲備的糧食,可以多用上幾天。」


    「嗯,」鳳鳴點點頭,「有道理。」


    「其次,要監視軍中是否有人帶領鼓噪,命人嚴懲鼓噪者,以免有趁作亂。」


    鳳鳴稱職地扮演主人的角色,繼續點頭道,「這個是必要的,軍中作亂非常可怕,不過,光是嚴懲壓製,可能還不夠。」


    「當然。」莊濮笑道,「當將軍的,一定要體察軍心,我怎麽可能隻管壓製?同時,我也會傳令各營,說明缺糧情況,並且承諾大戰之後厚加賞金。這樣幾步同做,士兵們也許會和我同甘苦,熬過這段缺糧的時間。」


    談到這裏,臉上不由露出一分得意,豪氣大發地迴憶道,「當年征戰驚隼島,我就曾經遇上這種事。海戰缺糧,比陸戰缺糧更為可怕,根本就不可能遇上村莊補給。但我就憑著這三條,穩定了軍心,當時的糧食,就算每人隻吃半飽,也隻夠吃上十天,幸虧第八天,我們就遇上了大王派來的糧船。」他手握軍權,慶彰對他十分看重,不失時機地捧道,「莊將軍驚隼島一戰,真是精采絕倫。若沒有莊將軍出馬,驚隼島恐怕至今仍被海盜占據。缺糧一事,我當年在都城也聽說過,情況一定相當危急,唉,這也隻有將軍可以處理得如此妥當。不但沒被缺糧所拖累,還大勝而歸。即衛潛在世,也不過如此。」


    「不敢。」莊濮肅容道,「莊濮哪有能耐和衛潛大將軍相比。隻不知鳴王遇到缺糧,會如何解決?」視線停在鳳鳴身上。


    鳳鳴暗翻白眼。


    我又不帶兵打仗,十萬八千年都不可能遇上這種倒黴事的啦!


    不過眾人視線現在交錯落在自己身上,不說津津有味等著答案的慶彰和一臉認真的莊濮,光是秋藍幾個侍女對他信心百倍的目光,他就沒法說出「我不知道」這四個字來。


    可見下輩子再投胎,絕不要一出場就被人套上「睿智」這個頭銜,說什麽也要裝成個笨的,免得成天被抓來發表「高見」。


    他能說的,剛才都被莊濮說了,想來想去,連補充的餘地都沒有。可恨又不能把容虎抓過來代他迴答。


    鳳鳴保持臉上自信滿滿的微笑,伸手去拿麵前的小茶杯。故意擺出優雅到無以複加的喝茶姿勢來拖延時間。


    不知道的人看他那架勢,隻以為必有驚人之論。誰知道他正絞盡腦汁想著等一下怎麽交差?


    這次又死定了。


    就算不死,至少丟臉也丟定了。


    如果容恬在身邊,必不會讓自己這麽丟臉。不,就算隻有烈中流在此,也一定有辦法搭救自己。烈中流這個家夥的腦子,簡直比得上諸葛亮,劉備的福氣真是好啊,至少諸葛亮從沒出什麽餿主意要劉備去各國巡遊…。。


    嗯?三國?


    鳳鳴心裏一動,隱隱約約像抓到什麽,趕緊進一步開動大腦的馬達,三國裏麵一定有誰缺過糧吧?


    「鳴王?」


    雖然鳴王的姿態優美從容,不過這杯小小的茶,也喝得太久了吧?


    「對於這種軍情大事,鳴王必有過人見解,可否賜教?」


    莊濮話音落地之時,鳳鳴白晳長指中的小杯終於穩穩落在桌上。


    「我並沒有什麽過人見解。不過,」鳳鳴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如燦星,彷佛燃起無限鬥誌,「倒是想起了一個關於缺糧的故事。」


    這句是謙虛之詞,換了誰都知道他是要開始發表「高見」了。


    慶彰熱情地道,「鳴王請快說,我好奇得不得了了。」


    莊濮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鳳鳴不再斜靠在枕上,緩緩坐直臼朵,眼睛徐徐掃視一圈,暗忖表演前的氣氛已經調調解好了,才開始聲音低沈清晰地講述這個,好像救命稻草一樣瞬間從記憶中翻出來的故事。


    「從前有一位將軍,他領軍遠征,途中缺糧。情況,嗯,就如慶彰王叔和莊濮將軍所說的一樣,路上村莊的補給遠遠不足,而他必須帶領全軍,熬過這一段日子。」


    鳳鳴又用專注的目光看他們一眼。


    莊濮和慶彰都算好聽眾,默默點頭,表示明白,而沒有發言打破鳳鳴講故事的大好氣氛。


    「這位將知道缺糧的消息後,非常焦慮。行軍中缺糧,一旦處理不慎,動亂立起。而且,他又不願就此退兵。他日夜想,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


    說到這裏,眾人的注意力更為集中。


    說到行軍打仗兵法雲雲,鳳鳴不算懂行,但說到講故事,鳳鳴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要知道,當初他剛到西雷,第一次試圖和「獸性大發」的容恬溝通,講的就是一千零一夜。


    隻不過那個「禽獸」不像麵前的兩個同國權貴是一個好聽眾。


    說到快入正題時,鳳鳴刻意停頓一下,好吊他們胃口,差不多了,才繼續才說下去,「將軍把軍中的糧官叫入營中,問他營中還有多少天的糧食,糧官說,糧食……。」


    慘了,三國裏寫是多少天來著?


    十天還是十五天?


    還是一個月?


    「鳴王,」慶彰以為他又在賣關子,忍不住問,「糧食到底還有多少天?」


    「嗯……」鳳鳴把牙一咬。管他呢!反正這裏的人沒看過三國,我說多少天就多少天。


    露出一個風雅溫和的微笑,侃侃續道,「糧官迴答,糧食隻夠吃十天。將軍聽了之後,想了想,對糧官說,你迴去之後把給士兵們勺食的勺子,從大勺換成小勺。」


    眾人都是一愕。


    他們料想鳳鳴定有奇計說出來,想不到和莊濮剛剛才發表過的如出一轍,竟然就是簡單的節省糧食,讓士兵們半餓肚子,不禁大為失望。


    鳳鳴看他們那樣子,連忙解釋道,「我還沒說完。」


    接著道,「那糧官對將軍忠心耿耿,一聽這命令,對將軍進言,這樣做,士兵會嘩變的。將軍躊躇滿誌地迴答,不要擔心,你盡管照我的吩咐去做。如果嘩變,我自然有辦法化解。那糧官聽了,就遵照將軍的命令,將大勺改成小勺,每天依舊發給每個士兵一勺飯,讓本來一勺能吃飽的士兵,現在隻能吃個半飽。」


    莊濮歎道,「這樣做,確實會嘩變啊。隻不知那位將軍,有什麽高招化解危機。」


    故事說到這裏,又有懸念出現,眾人聽得更加入神。


    「士兵看見吃飯的大勺忽然無緣無故變成小勺,自己每都要挨餓,果然嘩變,糧官驚聞,立即入帥帳稟報將軍,將軍!將軍!不好了,士兵們嘩變了!」鳳鳴模仿那糧官嗓音,聲音猛然提高了一個八度,在夜空下劃破水麵,真是惟妙惟肖。


    眾人都是一凜。


    秋星更是打個哆嗦,悄悄往秋月的身邊靠。


    慶彰聽得入迷,也是一驚,探問道,「是不是此時救濟的糧食已到?」


    他畢竟不是帶兵的人,換了是莊濮,就絕不會問出這種沒水平的問題,如果救濟糧車到了,那位將軍就隻能算是命好,而不能算是有奇謀的統帥了。


    鳳鳴搖搖頭,否決慶彰的猜想,他靜默了一會,把臉轉向平靜的宛如沈睡中的阿曼江,歎了一口氣,低聲道,「將軍聽了糧官的稟報,站起來對糧官行了一禮,對他懇切地說,糧草短缺,士兵嘩變在即,我今日事情危急,想向你借一樣東西,以解這次危難。」


    所有人都好奇地等著他繼續說下去,身後一聲輕微的歎氣,卻忽然吸引了鳳鳴的注意。


    難道……。洛雲竟猜出了答案?


    想當年,他看到三國這一段的時候,可是大大吃了一驚。若讓鳳鳴自己來猜,一千年也絕猜不到曹操會怎麽解決這次危機。


    而洛雲不但猜到,而且會發出這樣的歎息,可見他這個人心裏,並不如平日所見那樣泠酷無情,毫無人性。


    「糧官問,將軍說笑了,我身上哪有將軍可以用來平息嘩變的東西?將軍要借什麽?」


    鳳鳴暗中思索,嘴上仍在說他的故事,「將軍說,我想借你的頭顱一用,懸掛在軍營大門,來安定士兵們的心。」


    他說的時候語氣平靜,眾人卻聽得心頭一沈。


    秋月秋星發出低微的驚叫,趕緊捂住了小嘴,眼中驚惶不安。


    慶彰和莊濮臉色微變,但他們畢竟是操生殺大權的權貴,很快就意識到這確實是一個絕佳的方法。


    「後來的事情,大家都能猜想到了。」鳳鳴攤開手道,「將軍殺了糧官,命人把糧官的頭顱懸掛在大營門上,告訴士兵們,糧官貪汙了糧食,已經被英明的將軍正法,士兵們知道之後,都痛罵糧官,但對於軍中缺糧,人人要挨幾天餓這件事情,都表示可以忍受,沒有嘩變。靠著糧官的一條命,將軍的軍隊度過了最難熬的缺糧時段,最終打了勝仗。」


    故事說完,鳳鳴長長舒了一口氣,「我說完了。」目視眾人各不相同的表情。


    甲板上一片沉默。


    很久之後,莊濮才歎了一聲,「這樣的奇謀,果然非凡,既製止了士兵們嘩變,又定了人心,不是鳴王說出來,任我怎想也想不到這樣的法子,看來我那三條,隻是一般庸俗之將所用的方法罷了。鳴王的過人見解,我今天總算是領教到了。」


    「這不是我的見解,」鳳鳴斷然道,「隻是一個故事罷了。」


    莊濮意外地看著鳳鳴,「難道鳴王還有另外更巧妙的方法嗎?」


    「我哪有什麽巧妙方法?」鳳鳴笑了笑,坦然搖頭,幹脆來個實話實說,如果換了我當將軍,遇到缺糧,最多也隻能按照莊將軍的三條去做。剛才那個故事裏的方法,是我絕不會用到的。」


    莊濮明白過來,聽了這個故事後,他對鳳鳴的態度好了很多,誠懇地道,「鳴王心地善良,但要知道領兵打仗,和尋常不同,總要有人犠牲,一旦嘩變,死的士兵更多。犠牲一個糧官和犠牲成千上萬的士兵,當將軍的必要有所抉擇。有的計謀,心裏雖然不忍,要用的時候,還是必須用的。」


    鳳鳴苦笑道,「所以我絕不適合領兵打仗。」


    他語氣溫和,內裏卻鏗鏘有聲,清晰果斷。人坐在那裏腰杆挺得筆直,襯著背後佛分不清岸和水麵的阿曼江,一時顯出幾分平日難得一見的剛正不屈。


    洛雲詑異地聽他說出這話,灼灼目光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低頭陷入沈思。


    秋月等更是被自家鳴王氣勢折服,仰慕目光一個勁鳴王投遞過來。


    「哈哈哈!」慶彰的招牌笑聲又響了起來。


    他撫掌大笑,邊笑站起來,「鳴王的故事果然精彩,等迴到同澤,我也要把這個故說給別人聽聽。天不早了,今夜聽剽一個好故事,本王叔心滿意足,不敢再打擾鳴王休息,先告辭了。」


    鳳鳴送了一口氣,知道這個該死的「軍事話題提問節目」總算勉強過關,連忙站起來送別。


    莊濮自然也不多留,和慶彰一同告辭。


    將兩人送上小船,身邊隻剩幾名心腹。


    秋月秋星一聲歡唿,圍到鳳鳴身邊,大誇特誇,「鳴王真是了不起,一個故事把他們兩個都聽愣了。」


    「鳴王對著個莊將軍說自己紹不會那樣做時,真是帥呆了!」


    秋藍雖沒開腔,也在一旁不斷點頭。


    連容虎都走過來,低聲道,「鳴王今日所說的故事,讓人思不已。我本來擔心鳴王會被他們為難,還打算插話打斷,找機會讓鳴王脫身呢,幸虧沒有魯莽。」


    「我也隻是一時半刻忽然想起來這個……」鳳鳴解釋也沒用,隻能繼被他們灌迷湯,一邊聽著秋月等人的嬌歡唿,一邊被眾星捧月般簇擁著迴房休息。


    洛雲一字不發,默默跟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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