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打你一頓……”容恬怒視鳳鳴,伸手幫他將頭上的雜草撥下。


    白雲停下飛奔,慢慢踱迴兩人身旁,搖著尾巴乖乖地低頭吃草。


    度過一個嚴寒的冬天,藍天白雲此刻分外招人喜愛。鳳鳴幹脆躺在剛長出嫩芽的草地上,閉上眼睛聽風吹過的聲音。


    “容恬,我發現……你最近對我特別好。”


    容恬探出身,在鳳鳴上方問:“難道我以前對你不好。”


    “哼,”鳳鳴張開眼睛,挑釁地看著他:“你忘記第一次在浴池旁見麵,你幾乎把我吃了?那個時候你暴虐又可怕,看我的眼神就象看垃圾。”


    “吃?”容恬失笑,皺眉歎氣道:“可惜吃到現在,都沒有吃到嘴裏。”


    鳳鳴洋洋得意看容恬難過的樣子,露出兩個酒窩,不自禁伸手摸上容王輪廓分明的臉,輕聲說:“我知道,你對我好。”


    “我當然對你好。”


    “嗬嗬,今天再教你一句――最難消受美人恩。意思是說,不能隨便讓美人對你太好,否則下場會倒黴。你這麽個美男對我太好,我會過意不去。”


    鳳鳴笑得無憂無慮,容王心裏忽然痛得不成樣子。


    前日接到潛伏入離國的容虎密報,鳳鳴所中之毒,名為“浮岩”,與繁佳王所中的“漫攝”之毒齊名。每月發作一次,而且情況會越來越糟。發作的痛苦逐月加劇,中毒者沒有舒緩痛苦的藥丸,前十二月還可以強忍痛楚熬過,若到十二月後,任是鐵打的人也熬不過去。


    容恬最擔心的,是鳳鳴身體底質向來不好,連開始的十二月也未必可以熬過。


    而解藥,卻被若言視為機密深藏,容虎用盡辦法,別說偷到解藥,連跟解藥沾點邊的消息都打探不到。


    妙光送來的藥丸,隻可以緩解一次發作。


    發根忽然微疼,原來白雲在附近垂頭吃草,居然在可口的青草點心裏夾上容恬兩根頭發。


    “哈哈,白雲也有這麽頑皮的時候。”鳳鳴大笑起來。


    “鳳鳴……”容恬低聲喚著心上人的名字,覺得疲累不堪,索性俯身靠在鳳鳴胸前。


    鳳鳴穩定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傳到容恬耳中。


    清涼春風中,思緒又迴到森嚴的王宮私室,與妙光的談話。


    妙光的另一個方法還沒有說出口,容恬已經猜到。


    聯婚。


    西雷王和離王唯一的親妹妹聯婚,這件事怎麽看怎麽都對西雷離國有利。可惜對手是若言,若輕易相信若言的示好,那容恬也枉稱天下兩傑之一了。


    隻是,若言到底有何打算?


    妙光隻有十六歲,不算上佳美人,卻是容恬見過所有女人中最難纏的。


    “鳴王可知自己身染怪疾?”


    “知與不知,有什麽分別?”


    “當然有分別?”妙光柔夷輕撫茶碗,唇邊帶笑:“此病最忌大喜大悲,心緒不寧,一定要心懷舒暢才可以慢慢調養,鳴王要是忽然知道自己的病,恐怕對身體大有損害。到時候,就算王兄親自為鳴王施藥,恐怕也已經晚了。”


    容恬暗中磨牙:“這麽說,寡人一定要好好看著公主,不讓公主見到鳴王。萬一公主心血來潮泄露一句,豈不害了鳳鳴?”


    “大王啊,你怎麽懷疑起妙光來了?如果妙光對鳴王懷有惡意,怎麽會出言提醒?”妙光深深凝視容恬,抿唇道:“妙光隨王兄多年,對醫術也略有精通,隻要大王讓妙光留在西雷,對鳴王的病一定有益。大王不妨斟酌一下。”


    她說得輕巧,容恬卻心裏明白:留若言一個親妹在西雷王宮,比讓離國一萬精兵駐留西雷更危險。


    此刻唯一的方法,隻有――拖。


    所以,容恬暫時將妙光安置在別館,對聯婚一事,能拖就拖,待不能拖的時候,妙光至少可以做一個重要的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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