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將近十多年前的事。


    男人當時還是個普通的初中生,過著和這個國家的任何普通人一樣的日常。不,不對,相對於這個當時還陷在戰爭的國家裏,他的四周卻和平到了如同晴朗日空下的湖泊一般,連被風吹出的漣漪都是為了顯示出湖麵的平靜與朝氣。


    是的,除去沒有父親,他的生活沒有任何缺失。他和母親兩人居住在一幢不大不小的小房子裏,這是他外婆留給他們的遺產。他的母親是個小有名氣的作家,每月出版社都會給她打來一筆不小的收入,讓他們全家都生活無憂。他的母親是全班最美、最有才華的母親,每次學校組織家長觀課的時候,他的母親總會是最靚麗的風景線。


    他的成績中上,雖然不能成為年紀前列但也不至於丟臉。他一共有三個好友,其中一個打小就認識,剩下兩個是初中認識的。他喜歡打籃球,喜歡甜食,但因為甜食不像是男孩子的愛好這種少年人的煩惱,他從不曾表現出來。


    他在門前的小院子裏種過牽牛花,被他養的狗弄壞了之後,他還生了很大的氣。他曾經和周圍住的一群孩子抓過獨角仙裝在盒子裏,帶迴家才發現母親害怕昆蟲。雖然母親允許他養在自己房間裏,但他最終還是放生了獨角仙。他還在夏天和母親一起玩砸西瓜,他每次都能精準地將西瓜分成兩半。


    ——那時他真的以為這就是生活的全部。


    直到,直到他和母親去一座海島上旅遊時,他發現了自己的異能。


    xxx


    在美國島上警署的小單間中,銀發少年坐在一張桌子後麵。昏暗的屋子裏就隻有桌子上一盞黃色的台燈亮著,壓抑的空氣仿佛水泥一般裹挾在他的身上,讓他隻覺得沉甸甸地透不過氣來。


    此時一個戴著眼鏡的少年走了過來,他將手上的豬排飯往桌子上一擱,居高臨下道:“差不多該說了吧,你今天一個下午都去了哪裏?特別是下午6點到案發之前你在哪裏?你為什麽會在黑江奈緒子小姐被害現場?”


    身穿福爾摩斯全套偏偏還要在帽子上麵頂個墨鏡的小姑娘站了起來,手掌啪地拍上了桌子將桌子拍了條裂縫出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還不老實交代!”


    “我都已經說過那麽多遍了,我一直都在旅館睡覺,昨天喝太多了我現在頭還疼呢!而且還有點冷……”


    “說謊!不管是中午迴旅館的時候還是晚上迴旅館的時候都沒有看見銀醬!”神樂啪地一巴掌又拍到了桌子上:“哼哼,是背著我們去偷看小電影了吧!媽媽我都說過了,無論是彩美〇果也好,鈴村〇裏也好,越是好看的女人越會騙人!媽媽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等等神樂你到底是從哪裏知道的這兩個名字?女孩子不能看這些東西哦,會長針眼的。還有神樂你手下留情,這張桌子是無辜的!”


    “誰是你兒子了啊?再說你到底是偵探設定還是老媽子設定啊?而且為什麽你們會在這裏來審問我啊喂!”阪田銀時不服氣道。


    “這也是我想問的問題,為什麽神聖的警署審訊室會鑽進來這麽多小鬼頭啊!”穿著一身藍色西裝、留著兩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毛利小五郎怒吼道。


    除了遠超能被“小鬼”形容的年齡的織田作之助,和經由生活磨礪習得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精神的神樂和誌村新八,其餘幾人都給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特別是準許西邊的高中生偵探服部平次入內的美國島警察,更是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條毛巾用來擦汗。


    “我們是被警察叫來的。銀時是我們的同伴。”織田作之助解釋道,屋裏的兩個未成年人點頭聲援。


    “那你們幾個呢?”毛利小五郎重點盯向了服部平次和江戶川柯南兩人。


    “那什麽,我們都是偵探嘛,調查案件不是理所應當嗎?”服部平次打著哈哈道。


    “誰和你這個小鬼都是偵探啊?小孩子過家家去別的地方玩!”


    “爸爸!”毛利蘭一把拉住毛利小五郎:“現在是案件更重要吧?服部君能幫忙的話再好不過了。”


    “就是就是,再聽一下阪田哥哥是怎麽說的吧!”江戶川柯南努力指出重點以求讓毛利小五郎對他們幾個的存在視而不見。


    在幾人、特別是自家惹不得的女兒的勸阻下,毛利小五郎終於安靜了下來。於是屋裏屋外的視線又一次集中在了小屋裏坐著的阪田銀時身上。


    “阿銀,還是說實話比較好哦,不管你背著我們做了多麽令人難為情的事我們都不會嫌棄你的。”誌村新八信誓旦旦道,那一瞬間少年眼鏡上發出的聖光仿佛來自於普度眾生的佛陀。


    “誰做了啊,為什麽大家都是一副我做了什麽的樣子啊?阿銀我什麽都沒做!”


    阪田銀時的反對意見對現在的眾人來說不過是負隅頑抗。


    “那你中午的時候在做什麽?”誌村新八問到。


    “呃,大概是在睡覺?”


    “那你下午又在哪裏?”神樂將煙鬥舉到嘴邊。


    “還是在睡覺?”


    “不對!明明房間裏你的床上都沒有人的!”


    “你們真的看了?真的有仔仔細細找阿銀了?櫃子裏床底下都找過了?”阪田銀時懷疑地看向他們。


    “為什麽要去找櫃子裏和床底下啊?你是在玩躲貓貓嗎!被子裏都沒有人,廁所也沒看見。對吧,織田先生?”誌村新八向織田作之助求證。


    於是織田作之助點頭表示同意。


    這下子阪田銀時懵逼了。反複詢問的警察偵探們也覺得有點不對。會撒謊的犯人他們見過,但如此真情實感的撒這麽明顯的謊言的還是頭一個見。畢竟你自己呆沒呆在旅館裏連和你同住一個房間的同伴都毫不猶疑給拆穿了,更別說旅館裏安裝在走廊、電梯裏的監控攝像頭的記錄了。


    “那阪田哥哥自己看來,你今天下午做了些什麽?”江戶川柯南問到。


    “做了什麽……睡覺啊!因為昨天喝酒喝多了的緣故,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仿佛腦袋上有十多頭大象在跳舞一樣,好像和新八說了什麽,然後我就繼續睡了。”


    “喝酒?你小子滿20歲了?”毛利小五郎眉頭一皺,直擊重點。


    “……沒關係,我雖然身體上是18歲,內心已經是一個優秀的大叔了。”阪田銀時抱臂點頭、毫不心虛。


    “管你心裏怎麽想的,未滿20歲不能喝酒是日本的鐵則!”毛利小五郎嚴厲道,然後話鋒一轉:“不過現在這個先放在一邊,然後呢?你有是怎麽跑到案發現場的?”


    “我睡了一覺,起來上個廁所,然後出來的時候,呃,電視機自動就打開了,而且、而且電視上還纏著繃帶……”阪田銀時眼神有些飄忽,他艱難的說著:“上麵寫著現在最好去那個地方看一下……我是想萬一是波紋作祟的話就去幫個忙,不然新八不是會很危險?總、總之絕對不是因為害怕被波紋報複才不得不跟過去的哦!再說,我和那個女人連一次麵都沒見過,為什麽要殺了她!”


    “那你手上的儒艮之箭如何解釋?”一旁的警察逼問。


    “……那是路邊的老婆婆送的,說是能辟——不是,是能幫助波紋成佛!”


    “…………”在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後,眾人再度開始了車軲轆轉。


    “你今天一下午到底去了哪裏!為什麽會出現在案發現場!”


    “到底要我說幾遍啊,都說了我在睡覺了!”


    “但是我們中午去找你的時候,還有個雜貨店的老伯給我們說你提著酒瓶去了門脅先生家裏!”這是誌村新八。


    “我昨天晚上是和他喝的酒,但是今天我一直有待在旅館裏!再說本人不都否認了我沒去嗎!”


    “誰知道你是不是和門脅一起圖謀儒艮之箭的利潤?昨天都有人聽到了,你在酒桌上和門脅討論儒艮之箭能賣多少錢!”這是美國島警察。


    “就不能讓人想想啊?誰會想什麽就做什麽啊!不是有句話叫‘人類和牲畜最大的區別是能控製自己的欲|望’嗎?”


    “然而被害人是因猛烈的擊打傷而死,犯人必定有很強的臂力不說,你攜帶的木刀符合兇器,上麵還檢測出了被害人的血液!”這是毛利小五郎。


    “不過是在電視購物上麵隨便買到的東西能有多難得?再說我都睡了一天了誰都能拿到這東西吧!”


    “那旅館的監控攝像顯示你在中午十一點左右離開的旅館,你作何解釋?”這是福井縣警。


    “鬼知道啊,我離開旅館都是晚上七點多鍾了!”


    “你今天一下午到底去了哪裏!”幾人和音。


    “…………”阪田銀時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


    審訊仍舊在繼續,有三個人悄悄離開了。


    織田作之助是聽到了“繃帶”這個詞,有些在意,決定迴去看看。雖然有點對不住阪田銀時,但是比起仍舊活蹦亂跳、最多受點心裏傷害的阪田銀時來說,目前失蹤的太宰治更讓人擔心。


    至於案件?織田作之助不至於相信阪田銀時會為了錢做出殺人放火的事,若是想要查清真相,那麽比起他來說還有兩個更加合適的人。


    紅發青年屬意的兩人跟在了他身後出了警署,打招唿道:“織田先生,不介意我們去看一下你的房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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