阪口安吾正在海邊。此時,距離那複雜而煩悶的事件已過去了兩個多星期,橫濱恢複了往常的活力。城市中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放學後的學生們相互打鬧著,辛苦工作一天的男人走進了街邊的居酒屋。此時正是下班的高峰,馬路上的車輛川流不息。從的士上下來的女人理了理她的頭發,高跟鞋噠噠的走入人群當中。


    這是和平的景象。


    阪口安吾也徹底從黑手黨或者間諜的位置解脫,重新迴到異能特務科,做迴了一名搜查官。


    這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卻因為一些意外使其蒙上了陰影。到底人的感情是不能控製的,就如同阪口安吾明知道自己是一個搜查官,卻還是忍不住對黑手黨成員的友人付出了真心,乃至於迴歸正途的現在,也不曾從這份感情中掙脫。


    因此他才會在這裏出現。


    一邊注意著時間一邊計算著欄杆的數目,阪口安吾於約好的時間到達了指定的位置。


    倚在欄杆上沒過多久,欄杆的震動引起了他的注意。手摸索著向外探出,不過一會便摸到了用膠布粘在欄杆背後的什麽東西——估計是手機。他小心地撕下來拿在手裏翻看了一下,唯有那個不曾顯示號碼的來電還在頑強的堅持。


    於是他接通了電話。


    “阪口搜查官嗎?”明顯是機器處理過的聲音從電話對麵傳來。


    “黑子野太助嗎?”阪口安吾直接反問道。


    那聲音笑了笑,自我介紹到:“初次見麵,我是黑子野太助。雖然我更想以麵對麵的方式與閣下相見,然若是因此招來過於盛大的歡迎,就太破費了。”


    阪口安吾淡淡道:“我以為在慶典上胡鬧才是你們的風格?”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該老是被過去捆綁。”黑子野太助歎到,而後話鋒一轉,“雖如此說,我們喜歡慶典的心仍舊不變。若是有誰向享受慶典的無辜者出手,想讓歡聲笑語裏夾雜上哭喊,作為慶典的守護人,我們將當仁不讓。”


    “‘慶典的守護人’?可真是不得了。”阪口安吾冷嘲道,“看著自己過往的事跡,竟也能傲慢至此。”


    “既然真正有責任去做這件事的人卻因為大局而去和稀泥,那麽也隻好讓我們這些不夠格的越俎代庖了。”


    “那麽了不起的守護人先生是為了什麽找我?總不會是為了示威吧。”


    “怎麽會?”黑子野太助幹脆利落的直說重點:“我曾聽說被卷入兩周前橫濱港口騷動中心的織田作之助先生是閣下的友人,此次通話正是為了向閣下求助。”


    “……織田作先生怎麽了?”阪口安吾努力平穩著語調問到。


    “他過得很好,還請不用擔心。隻是他曾搭救過的5個孤兒,以及曾蒙受照顧的西餐館老板還沒能找到落腳的地方——特別是那個餐館老板獨身一人還想要收養五個孩子的時候。”


    “於是才找到我,想從我這裏幫他通過家庭裁判所?”


    “正是如此。”電話中的聲音肯定道。


    ——就算我是公務員,我也不是什麽事都管的!雖然很想這樣吼過去,阪口安吾也隻是在沉默中推了推眼鏡,而後答應了下來。


    “還有其他的事吧!一起說了吧。”


    “那便恭敬不如從命。”黑子野太助的聲音變得輕快起來,“剛才有關‘慶典的守護人’的話題,若是有個人不再參與這麽麻煩的活動,隻是想單純的享受慶典的話,閣下會怎麽做呢?”


    “這不是我這種小搜查官能決定的事。”阪口安吾抬眼看向天邊,夕陽的餘暉散布到整個海洋、天空,將近乎一切都染成了暖暖的橙紅色——可終究有陽光照不到的陰影。


    “但即便是公務員,我們也同樣是異能者。”他說。


    “這就夠了。”黑子野太助簡單迴到。


    “那麽,願閣下工作順利,身體安康。”


    “那還請你們不要再增加我的工作量了。”


    “短時間內想必是不會了。”大笑著,黑子野太助掛斷了電話。他利落的將手上的手機拆開,拔出電話卡直接折斷,而後就這麽坐在椅子上沉思著。過了一會,他站起來走到窗邊,嘩的一聲將窗簾拉開,讓陽光透入。


    早已不在和阪田銀時重逢的昏暗小屋中,此刻的黑子野太助身處一間旅館套房裏。


    他遠遠的望著天邊的夕陽,想著曾經一起吵吵鬧鬧的人們。雖然他因為職責幾乎不曾真正的置身其中,但那些快樂的、可愛的日子,還有製造那些有趣往事的同伴,都好好的刻印在他的腦海裏。


    他是他們的影子,是被他們的身姿深深吸引的影子。因而也會為他們的快樂而快樂,為他們的悲傷而悲傷。


    總會好的。他安慰著自己深吸一口氣,卻在一半的時候笑了出來。


    是啊,一定會好起來的。


    而此時,被黑子野太助牽掛的人之一,高杉晉助才剛和阪本辰馬告別。兩隻船隊在大海上漸行漸遠,慢慢地再也看不見對方的蹤跡。


    身著紫色和服的少年從袖子裏取出被揉成一團的一條繩索。那是幫助他數次逃離險境的、假發的異能產物。銀時、假發、辰馬還有他自己,在幾人的劍尖還指向同一個方向的年代,為了能隨時逃跑撤退他們每個人都有一條——但也到此為止了。


    “下次見麵,就是敵人了吧。”


    說罷,少年便向屬下要來了打火機,點燃了繩索,而後扔在一邊的甲板上任其燃燒。


    “一會收拾幹淨。”他給對方下了命令,隨即往船艙走去,毫不迴頭。


    而在艙門口,此時正有幾個人等在那裏。河上萬齊、來島又子、武市變平太、岡田擬藏……他從右到左數過去,而後順著幾人自動讓出的通路進了船艙。


    “那麽,是時候開始兌現我們的誓言了——去毀滅這個腐朽的世界!”高杉晉助向未來宣言。


    “是!”他身後的助力齊聲迴答。


    xxx


    橫濱租界的地下水道中,數名身影向前方跑動著。殿後的男人有著一頭柔順的銀白長發和一雙明紅色的眼眸。他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灰色鬥篷,長時間逃亡帶來的體力流失並沒有擾亂男人唿吸的節奏——那正是mimic的首領紀德。


    與他同行的則是那些或在最後一戰裏活下來,或者沒有上前線的士兵。那是他的部下。是還活著的,連通往地獄之路都毫不猶豫隨行的同伴。


    而追擊他們的,則是這港口都市黑暗的化身,港口黑手黨的龍頭老大——森鷗外!


    此時的黑手黨boss正捏著鼻子漫步在下水道中,不時搖頭歎氣。“‘計劃外的展開’嗎……真是讓人意外。織田作之助就算了,敵人都做到這種程度,那個白夜叉竟也能為了‘不殺’的理念不下狠手。”


    一旁穿著粉色洋裙的小姑娘抱怨出聲來:“這裏好臭啊,林太郎,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出去呢?”


    “這就要看我們什麽時候才能解決事情了,小愛麗絲。”


    “那要到什麽時候才能解決呢?”


    “順利的話,很快就好了哦。”


    “真是,讓淑女來這種地方!要是這裏沒有人行道必須踩在汙水裏的話,我是絕對、絕對不會下來的哦!”


    “怎麽這樣,愛麗絲醬!不過你太可愛了我原諒你~”


    持續不算多久的互動被人打斷,來人帶著一個單眼的眼鏡,穿著黑色的風衣披著黃色的圍巾宛如一個老派的紳士。他微微鞠躬,恭敬的將手中的對講機遞往麵前的boss。


    男人——港口黑手黨元老級成員廣津柳浪匯報道:“boss,包圍網已經完成,芥川現正帶人追擊。請下命令。”


    森鷗外皺了皺眉。芥川龍之介什麽都好,就是這副衝過頭的個性讓人頭疼。想著迴去之後便給其劍鋒配上一把刀鞘,森鷗外接過對講機。


    雖說自與白夜叉一戰一來,那mimic的指揮官便如同轉了性一般不再執著於製造混亂挑釁於港口黑手黨,但他們本就有仇,與異能特務科之間的協議也需達成。不過即便是失敗了,他也絕沒有將吃進肚的東西吐出來的想法。


    舊的協議完全可以用新的替換,隻要他們的籌碼合適。


    森鷗外微笑著道:“那麽,就慎重的,開始圍堵作戰吧!”


    而下水道深處,正處包圍網中心的紀德一行人正嚴陣以待。被他如此提防的對象卻不是正摩拳擦掌的黑手黨成員,而是兩個奇行種。


    那兩人在奔逃的眾人前方的牆壁裏突然冒出,若非還未得到紀德下令,恐怕已經被各種槍械做成了篩子。


    其中一人長發飄飄神色淡然,配上淡藍色和服倒有點翩翩公子的模樣,而另外一人……不對那是人嗎?是的吧!畢竟從牆裏爬出來時還能看見腿毛……話說為什麽要穿成那副樣子啊!完全不利於行動啊!不如說根本就看不見吧!


    現場緊張的氣氛似乎都被那個奇特的人偶裝帶到了比較尷尬的方向。


    而像是還嫌他們不夠混亂一樣,看上去正常一點的和服少年向前一步咳了一聲。


    他開口道:“這位少年……啊不對大叔,呃還是不對……嗯……青年!對了就是青年!”他左手敲右手一臉恍然大悟,而後以炯炯有神的饑渴眼光盯著紀德,讓這位藝高膽大的異能者感受到了被人販子盯上的驚悚感:“這位青年,有興趣和我一起為了日本的黎明而奮鬥嗎?”


    身經百戰的mimic指揮官紀德遵從內心深處的聲音迴答:“哈?”


    “現在入會還附贈任意門服務一次哦!”少年一邊緊緊盯著勸誘目標,一邊從袖子裏掏出了隻嶄新的馬克筆擺出了一副畫畫的姿勢。


    旁邊的……穿著玩偶服的人迅速拿出了一塊木板,上書「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這是什麽詭異的傳銷手段啊!!


    指揮官紀德和他的部下們在心中同時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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