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昨夜眼皮死沉,頭腦昏脹, 並沒聽清完整的句子。


    “交易”、“義賣會”、“貨”, 還有“鑫陽製藥廠”。


    白紈素的隨身物品還鎖在康元俱樂部的櫃子裏,她準備去俱樂部的浴室清洗幹淨, 將來時的衣服換上。


    “康哥,褲子上濺了水, 借你的衣服用一下,一會兒還你。”她下樓時,房間裏彌漫著一股煙味, 李康元正在俱樂部的門邊打掃場地。


    李康元停下腳步“小白, 需要我幫你洗衣服嗎”


    白紈素臉一紅,神色躲閃,快步跑進了淋浴間“不用, 不用了。”


    在康元俱樂部的更衣室衣櫃裏取了隨身物品,白紈素發現手機上有了二三十個未接來電。一時本有些興奮,但仔細一看,卻都是程若雲的。


    她心裏憋起一股莫名氣, 給程若雲迴了條消息“昨晚在朋友家睡了。”


    “哪個朋友”


    程若雲的迴信她沒迴,不快地關上了手機界麵的對話窗口,他知道她平安就行了。


    衣服穿到一半,她喉嚨口的無名火依舊咽不下去,索性又拿起手機, 打開公司通訊錄, 給鍾楚寰發了兩個字“流氓”。


    發過去之後還不解氣, 一秒過後就補了一句“我恨你”。


    這才發現他的係統狀態是“出差”。


    鍾楚寰一般有問題當麵解決,不喜歡發oa消息。


    白紈素仿佛泄了氣,關掉屏幕,換上衣服,無精打采去了衛迅娛樂總部。


    一進39樓,便見到走廊入口附近的工位上堆著一隻大紙箱子。白紈素小跑著走近踮起腳一看,裏麵裝著的都是女孩子的衣物。


    魏璿曾經跟她說過要送她十套衣服,在董事長室工作,十天裏衣服都不能重樣。


    直梯停留的鈴聲乍響,電梯門又開了。封龍帶著那位老先生和他身邊常常隨行的年輕男子走出了電梯間。


    看見白紈素正踮著腳尖扒箱子,穿著一身簡潔的黑連衣裙,和昨日的衣服一模一樣,封龍的臉色立即陰沉難看“那邊走廊裏有更衣室,魏總讓你換好衣服再來接待客人。”


    這箱子顯然是魏璿命令封龍放在這裏的,魏璿要她打扮了再來見客。


    老先生今天穿了身淺駝色西裝,依舊戴著墨鏡,見到白紈素,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


    白紈素衝他甜笑著點頭問了好,落力地抱起了那隻紙箱子。


    另一側走廊裏的更衣室沒有窗,打開牆上的燈控開關後,整個房間燈火通明。透明衣櫥裏的飾燈也被點亮了,映得裏麵的衣服鞋帽嶄新亮麗,像是商場裏的展品。


    新望百貨的專賣店裏那些奢侈品牌子的高定西裝,魏璿擁有好幾櫃子。也難怪她賣了他那一件,他既不追究也不心疼。


    魏璿吩咐過,今後這裏的衣物也需要她來打理。老板穿每件衣服的次數都要記下來,積攢幾次以後就要安排送洗。洗過取迴之後,還要整理、熨燙,她可不會打理這些高級的衣服,為此還特地下載了一本高定西裝的保養手冊來看。


    這還隻是董事長秘書的一小部分。這工作可真是個體力活。


    白紈素想先找個櫃子把這些衣物掛上。她四下環顧,發現僅有一隻櫃子裏沒掛其他衣服,隻有一件女人的晚禮服裙、一條絲巾和一雙高跟鞋。


    魏璿更衣室裏有女人的衣服,這不覺令她格外好奇和注意。


    她打開那隻衣櫃,拉起那條裙子來看這件低胸露背的晚禮服裙看上去嶄新無暇,通身刺繡金片。上身挺括有型,裙擺摸著便覺垂墜柔軟。高跟鞋也是金色的,散發著繁星碎屑般耀眼的光芒。


    白紈素從沒摸過,也沒怎麽近距離見過這樣華麗耀眼的衣服,更加沒有穿過。她偷偷取下那條裙子,對著穿衣鏡在自己身上比了比,亮閃閃的金光襯得她本來潔白無暇的臉頰更是光彩照人。


    反正魏璿還沒來。白紈素四顧無人,索性把衣服脫掉,穿著內衣套上了這裙子,又興衝衝返迴鏡子前。


    鏡子裏的影子全然沒有想象中那般風情萬種、儀態萬方。撐不起的腰身晃晃蕩蕩向下墜著,露出她那件a杯的粉色少女內衣。裙子漂亮的大擺耷拉在腳麵上,簡直就像古希臘壁畫裏留著絡腮胡子的男人身上穿著的袍子。


    白紈素不禁雙眉倒豎。她又提著裙子光腳走到櫃子跟前,用腳尖勾起了那雙大了兩號的高跟鞋,趿拉著拖曳到鏡前。


    裙子是沒那麽長了,但還是那麽醜。


    門突然響了一響,白紈素吃驚之下迴了頭,竟是魏璿進來了。她一時興起偷換了衣服,卻忘記了鎖門。


    鏡子前穿著怪異的小姑娘一聲驚叫,迅速蹲下了身子,縮到了角落裏去。魏璿瞧她麵紅耳赤,細瘦的雙臂捂在胸前,卻擋不住露出的那件尷尬內衣,後背的開叉直到腰際以下,甚至露出了內褲的花邊,忍不住哈哈大笑。


    “穿這樣的晚禮服,是不能穿內衣的。”他揣著手站在企圖躲在櫃子轉角處縮成一團的白紈素,絲毫不留情麵地盯著她狼狽的樣子使勁看。


    她又羞又氣的表情掩飾不住,可是連眼圈都紅了,又有些楚楚可憐。


    如此不雅的場麵,他不光看,嘴裏還要嘲諷她的無知。白紈素氣炸了肺,恨不得衝上去將他的下巴一口咬下來。


    但臉上嘴上卻沒敢發作,憋著紅臉,強擠出一個微笑“不穿內衣,怎麽穿裙子啊。”


    魏璿看得出她內心生氣憤怒,玩味地笑了笑這女人可太有意思了。


    “你用不著研究了,反正這種衣服也不適合你。”魏璿伸手在他腳下的紙箱子裏翻了翻,取出一條黑色半長連衣裙,“換上這件衣服去見客人。”


    白紈素盯著他手上的衣服怔怔看了看。這條裙子並沒像其他新衣一樣打著塑料包裝,款式簡潔而特別。


    純白色領口和袖口,衣領上繡著兩道交叉的紅色細十字條紋。


    雖然不像普通的職場著裝,但剪裁精致,款式典雅。白紈素接過這條裙子,魏璿唇角微動笑了一笑,轉身便要出去。


    “魏總,”白紈素醬新衣捂在胸前遮住尷尬,趁機叫住他,“這件晚禮服,是誰的衣服”


    魏璿雖應聲迴過了頭,但他那雙刀鋒般銳利明澈的眸子寂然如明鏡寒鐵,讀不出任何內心的波動。


    “是我買來送人的。你喜歡,我再給你定做一件。”他幾乎是隨口迴答。


    白紈素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失望。魏璿出門之後,她將門鎖上,換下了這條晚禮服裙。可脫掉裙子時,腰間卻被什麽東西給劃了一下,驟然刺痛。


    她皺起了眉扭過頭看著鏡子,雪白的纖腰側赫然落了道可恨的細紅痕。白紈素見裙子腰線內側的洗標上用訂書機訂著一枚塑料標簽,便將訂書釘摳掉,拿在手裏來迴翻看起來。


    標簽上用防水中性筆寫了一串編號。這種東西她在鍾楚寰家見過,他送到過幹洗店的衣物取迴來時,洗標或者商標上都釘著,大概是洗衣店獨有的編號。


    這衣服送洗過並不是買來全新的。


    魏璿身邊的女人有幾個她隻知道一個,就是李曉依。


    白紈素瞪大眼睛,抓緊了裙子的手心出了層細汗。


    那標簽沒有具體日期也沒寫任何名字,她翻來覆去看不太懂。不過倘若找到那家幹洗店,就極有可能知道衣服究竟是誰的。


    她把這洗標耐心收起,換上魏璿給的那條連衣裙。


    這條裙子倒是十分合身,像是為她定做的一般。有型而精細的布料裹住了她的細腰,卻不是緊緊貼著,還留了一寸的餘地,優雅的裙擺正落在膝蓋下方,露出玲瓏纖細的小腿。


    這件衣服雖是好看,衣料卻過於柔軟,散發著一股薰衣香的淡淡味道。她穿在身上,莫名多了一股別扭的惆悵之意。


    白紈素將其他幾件衣物收拾妥當,迴到魏璿的辦公室敲了敲門。


    開門的竟不是魏璿,而是老先生身邊的那位年輕男士。


    “魏總到樓下開會去了,小姑娘,你來給我倒杯茶吧。”那老先生坐在沙發上,和藹地打了招唿。


    白紈素見魏璿的茶桌下麵放有茶具和幹淨的水,茶桌上放著水壺,便甜笑著答應了,將水添好,並用燒熱的茶清潔了一遍茶杯。


    老先生看著她蹲在茶桌邊,用魏璿平日沏茶的手法泡一壺好茶,不住地點頭,難掩笑意。


    “你是個聰明伶俐的好孩子。推薦你來魏總身邊工作,我沒看錯。”


    白紈素揚起小臉,眨著星眸“謝謝老先生。您還要茶點嗎我去公司餐廳給你們拿。”


    老先生淡然一笑,伸出一隻手禮貌地托住她的手腕,輕輕扶她站了起來。


    他上下打量著眼前姑娘的一身新裝“這身衣服很適合你。”


    白紈素的臉一張粉撲撲的,散發著一股澀澀的光暈“這是魏總送給我的。”


    “魏總提到要帶你去他的莊園了嗎”


    不知為什麽,看過了這套衣服,老先生便有了這麽不著邊際的一問。白紈素卻不免一愣,笑容也收斂了“魏總並沒提呀。”


    老先生見她方才還笑意盈盈,轉瞬便露出嗔意皺起了眉,心想這姑娘可真是喜怒形於色,一點情緒也藏不住。他不緊不慢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別急,早晚的事。在魏總身邊工作的人,或多或少都要出入魏氏的莊園,這是一種榮譽。”


    “嗯。”白紈素雖老老實實答著,臉色卻又是一沉。老先生怡然自得,目光在手中的茶杯裏打轉,白紈素察言觀色,見杯中的茶喝掉了一半,立即上前接過茶杯,再為他倒上。


    “你覺得魏總怎麽樣他是什麽樣的人”他的這個問題問得白紈素有些怔怔然,她理所應當迴答道“這裏的大老板這麽多,可魏總的家業是全市數一數二大的,當然是人中龍鳳。”


    老先生放下茶杯,轉過臉來瞧著她“如果給你個機會,讓你做魏太太,你願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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