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璿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頜, 看著她,緩緩往前走了一步。


    他走一步,白紈素便跟著退一步。待他退到沙發邊時輕輕一抬手, 白紈素便不由自主坐在了沙發上。


    魏璿欺身而上,一隻手摁住了她的肩膀, 把她推在沙發背上。而一條腿跪上了沙發, 將她死死抵住,無法動彈。


    白紈素身體猛地一抖, 下意識地想要縮成一團。但她卻被魏璿一條腿壓住動不得, 隻能將身子坐得筆直。


    這個居高臨下且有些強硬的姿勢讓她十分難堪,白紈素暗暗咬了咬嘴唇, 身體緊繃, 鼻尖微紅。


    “怎麽, ”魏璿越貼越近,幾乎將身體貼到了她的臉上, “你怕了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她咬了咬牙,強作鎮定“魏總,我,我今天身體不方便。”


    魏璿盯了她半晌,見白紈素頂著通紅的小臉“不信你可以查看。”


    “哼。”


    張嘴就叫他看這些煞風景的東西,她這是在故意挑釁他還沒有哪個女人敢對他這麽做。她來屈就討好他, 到底什麽時候取悅, 竟然還要自己挑揀嗎


    但這副執拗倔強、野性難馴的樣子卻正中他的下懷, 早早順從反而沒有意思了。他倒是想多看看這匹野馬, 要怎麽樣馴才能變得溫順一些。


    魏璿不著痕跡地站起身,整了整西裝上衣,落下一個背影“工作去吧。剛到崗就想在這裏偷懶別以為我破格用了你,你就得意忘形,可以為所欲為。”


    “好的,魏總,我馬上去工作。”白紈素一顆心差點跳出喉嚨來。她雖表麵鎮定、不動聲色,但一張臉早就紅到了耳根。


    方才一瞬間的慌張、恐懼莫不是被他看穿了吧


    她自以為可以應對自如的,卻還是下意識地抗拒。她本為這計劃謀算了許久,但事到臨頭,卻滿心滿眼都是那個男人的樣貌身影。


    嗅到不是他的陌生氣息,她都會本能地嫌惡起來。


    白紈素緊緊抓著裙角,腦海中支離破碎,全是他說著“你是我的”那時候篤定的樣子。那個神情,似乎還帶著一點點少年般的天真。


    他雪白的肌膚上清澈的水痕,以及被她狠狠抓出來的紅印子。


    她暗自懊惱,在自己腿上使勁掐了一把。都什麽時候了,還在想這些。


    他癡心做夢。她才不是他的。


    他家世好,身份好,還有個高貴的明星媽媽,她是攀不上。但她內心暗暗發誓,遲早有一天她會揚眉吐氣,沒人再把她當塵埃、當野草。


    她也有過宏圖野心,但那些都隨著她被棄之不顧如同荒野一般的少年歲月漸漸湮沒了,如今她的心裏隻剩下孤注一擲地想解開這個謎題的強烈欲望。


    不光是關於姐姐,也是關於自己。她生來固執,麵對上天給予的命運從沒想過屈服,一遍遍用那極度倔強又頑強的姿態衝撞命運的安排,追根究底,去求一個為什麽。


    姐夫以為她幼稚,別人認為她像頑石一樣固執可笑。她不在意,他們不是她,永遠不會理解她。


    從小就被丟棄,被人瞧不起,大多數人都因此對命運死了心。而她不一樣,她不僅想活,還想換個劇本活。像拚了命一樣,她要撞破這層命運。


    白紈素緊咬牙關,忍下滾燙的臉上那如火燒一般的羞恥,起身便要離開。


    “你等等。”魏璿將她叫住,目光自上而下從她身上滑落,“上次我在辦公室見你,穿的也是這身衣服。”


    白紈素停下腳步,抬起眼皮偷偷看了看魏璿。他神色淡然如水,方才的波瀾仿佛並未存在過。


    “在我這裏工作就要代表董事長室,穿戴要得體。明天我會把新衣服送到你工位上,十天之內都不要穿重複的衣服。”


    “知道了,謝謝魏總。”白紈素禮貌過後,仍舊儀態端方地開門走了出去。


    魏璿盯著那扇合攏的門,眉梢一挑,若有所思。


    方才手上的少女纖弱肩膀的觸感還在,令人忍不住想去摩挲玩味。


    隻不過她身上似乎比之前多了一股沁潤的甜香,這又與之前那潔淨的芳香不同,仿佛海水被搖曳的燈火染紅,帶著含苞初放的羞澀,多了一分甜而未熟的韻味。


    他又想起了那片黑白分明的雪與海。


    剛才發生了那樣的事,他本以為她會驚慌失措,手忙腳亂的。沒想到須臾之間便恢複了得體禮貌和以往的伶俐,如風過不留痕。


    可以說這姑娘臉皮夠厚,也可以說,她不太簡單。


    他本以為自己把她弄來,全然是因為一時興起和寂寞,或多或少也是受了老先生的影響,認為身邊有人安心些。


    但現在看來,把她放在身邊留一點意,當個人用,也許還是件好事。


    薄暮降臨,霓虹燈上。街道上的悶熱氣息還遲遲不散。康哥酒吧大敞著門,一陣空調涼風伴隨著門口噴霧機不斷迎著熱風噴灑的清涼水霧吹到大街上,吸引著來來往往的賓客進去坐一坐,看看電視消消暑。


    晚飯時間已過,白紈素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從康元俱樂部上樓,跳上了吧台椅。


    李康元將準備好的三明治端給她,又丟給她一條幹淨的毛巾“把頭擦幹,當心吹了空調感冒。”


    “謝謝康哥。”她隨便擦了幾把,便將毛巾搭在頭上了。正趕上生理期的前兩日,白紈素也有些頭疼。不過她一向不講究,一年四季,一月到頭都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看在李康元眼裏,這小姑娘成天跑跑跳跳,一般女孩子的那些嬌氣在她身上蕩然無存,就跟沒發育一樣。


    她今天來康元俱樂部是想散散心,發泄一番身上的火。還想過要借機問問李康元,他們找魏璿的麻煩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但是大李他們並不在,而李康元見到她一切如常、不動聲色,她一時也不知如何開口。或許就像大李說的一樣,別人的事最好心領神會地別多問,他們也不打算說。


    白紈素趴在吧台上大口吃著東西,潔白的臉頰漸漸變得粉紅,顯然是餓了。


    “康哥,我想喝點東西。”


    李康元把擦好的酒杯放迴酒杯架,看了她一眼“你想要什麽喝”


    “我想喝酒。”她嘟囔著。


    李康元不動聲色,盯著她那耷拉了半截的臉瞧了片刻“想喝什麽酒。”


    “伏特加。”


    看她兩腮一鼓一鼓的還嚼著東西,李康元噗嗤一聲便笑了,低下頭調他的酒“你以為你是誰”


    “我怎麽了”這似乎戳中了她的痛點,小姑娘一下子臉色潮紅,柳眉倒豎。


    李康元不再笑,但笑意仍未散去“沒什麽,康哥知道你不一般。”


    他用一大杯果味蘇打水兌了些烈酒,杯口放了片新鮮檸檬,給她遞了過去。


    白紈素看到一大杯水兌酒,雖然心裏還是懷疑被人瞧不起,但她也恰恰感到口渴,仍舊拿起來喝了。


    店裏正忙著,門口一個瘦削晃蕩的身影閃過,李康元便立即抬起了一雙敏銳的鷹眼。是柴良來了。


    柴良嘻嘻笑著晃悠到吧台前,拉開一隻吧椅坐下“康哥,好久不見。”


    李康元瞥了他一眼,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一抹笑,隨手遞給了他一杯檸檬水你還知道來


    “我最近病了,中了暑。這一病太厲害,在家躺了好一陣子才恢複。”


    白紈素停了吃喝,斜眼盯著柴良。他也轉過頭看了看白紈素,神色有些躲閃,卻朦朧著瞧不透“素素,好久沒看見你啦。”


    他是那個展揚白紈素的目光在他臉上反複打量,越看越覺得輪廓很像,尤其是那雙狐狸眼睛。盡管他化妝的技術是真的好,她一個女孩子都發現不了,更不用說康哥他們這些粗糙的漢子了。


    藏頭露尾的家夥,跟鍾楚寰是一夥的,專門跑出來算計人的。白紈素想到這些就十分不悅,把喝了一半的杯子推給了李康元“康哥,這酒淡得跟水一樣,一點酒味也沒有。我點的是酒。”


    李康元見白紈素咕咚咕咚喝著酒,不似往常那樣活潑,一邊在柴良身上亂瞟,一邊旁敲側擊道“小姑娘晚上一個人在外,心情不好也少喝點酒,遇到壞人和流氓就不好了。”


    柴良嗆了檸檬水康哥,你什麽意思


    “我沒有心情不好。”白紈素嘴裏雖這麽說,臉卻沉了,“我心情好得很。壞人和流氓我怕什麽”


    “怎麽,”李康元偷瞄她一眼,見她酒勁上來,小臉紅紅的,“戀愛談得不順利”


    李康元怎麽知道她在外麵的私事


    “誰欺負你了,跟康哥說說。康哥是過來人,給你出出主意。”


    白紈素吞吞吐吐。她在外麵一向話不多,並不想說,但又憋得難受。她長這麽大,懷裏有這麽多秘密,從沒有一件事情讓她心裏如此煩悶。她想喊想叫,卻又叫不出口。


    想起自己在魏璿那裏險些露怯的情狀,心裏更是酸楚失落。


    借著一陣燥亂的酒勁上來,頭腦一熱,白紈素心裏的那道堅硬的門也挺不住了,突然有了種泄了氣的感覺。


    “沒人欺負我。”或許是因為酒力所致,白紈素臉頰微紅,緊皺著的眉心下麵兩隻眼睛也紅彤彤的,一頭趴在桌上,“被人瞧不起了。”


    李康元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故意低頭擺弄酒杯,片刻沒有說話。


    之前那幾個小猴崽子說的白紈素外麵認識的男人,就是那天跟自己交手的那小子吧


    嗬,那小東西,有兩把刷子。


    李康元莞爾“誰敢瞧不起你啊”


    白紈素頂著猩紅的眼圈抬起頭,酒入愁腸,她顯然是喝醉了“是他媽媽瞧不起我,羞辱我。說我沒教養、是野種,配不上他,隻在乎我能不能給他生孩子,根本連我是誰都不在意。”


    柴良喝著檸檬水,默默看了一眼白紈素,還笑了。


    “這有什麽好生氣的結婚、生孩子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主要還要看女孩子的意思,跟別人有什麽關係啊。”


    這話雖是無意,卻不異於火上澆油,正戳中了她最痛的那個點。白紈素氣得咬牙切齒,狠狠踹了一腳麵前的吧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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