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將軍說:“如此一來,我便放心了。”


    長樂公主問道:“好好的,放心什麽?”


    周將軍說:“媛娟丫頭的歸宿,忠敏雖然沒有什麽擔當和勇氣,可也算是個老實人,素來待媛娟不錯,大夥也是有目共睹的,也算是個依靠。”


    長樂公主笑了笑,說道:“你就像天邊的太陽,一會兒陰一會兒晴的,剛剛還生忠敏的氣,一轉臉,這會子又好了。”


    周將軍說:“相較而言,忠敏也不是壞人,多年前,府上也放出去兩個丫鬟,本是好意,二十一二歲也不小了,讓她們迴家嫁人,你猜結果怎麽著?”


    長樂公主說:“那還能怎麽著,自然是嫁個人家,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了。”


    周將軍說:“算了吧,一個迴到家,爹娘過世了,原來的房子被她表哥霸占,這還不算,把她關在牛棚裏,給糟踐了,還有一個丫鬟,剛放迴家,他父親為了幾個銀子,又把她賣到青樓去了。”


    長樂公主說:“哎呦,這下可毀了,還不如不放出去,留在府上也比迴家好。”


    周將軍說:“可不是嗎?打那以後,我們也不敢隨意放丫鬟迴家,太可怕了。”


    長樂公主問:“你怎麽知道她們的遭遇的?”


    周將軍說:“我也是聽說,關在牛棚裏的丫頭後來趁亂逃走了,到官府告她表哥,弄的沸沸揚揚,人盡皆知,另一個丫鬟的事,是我一個朋友告訴我的,說青樓裏的一個女孩長得麵熟,後來我才知道,是我府裏放出去的丫鬟。”


    長樂公主說:“你可去幫他們伸冤贖身?好歹也有多年的主仆情分。”


    周將軍說:“到底是我府裏出去的,哪裏能不幫呢?我幫她打贏了官司,奪迴了房產,把她那個表哥抓進大獄裏關著去了,至於那個墮入青樓的丫鬟,我還沒來及去救她,她就染病死了。”


    長樂公主說:“唉,真是作孽啊。”


    周將軍說:“打那以後,府上再也不敢隨意放丫鬟走,媛娟留下也好,她做事素來穩妥,我出征以後,有你照顧馨妍,和爹娘,有媛娟打掃東陽居,我很放心。”


    長樂公主說:“你出征而去,一走就是很多年,你放心的下我嗎?”


    周將軍說:“有紫雲侍奉你左右,珍珠年齡小一些,可還算踏實,我放心。”


    長樂公主說:“塞外風光好,美人也好,你當然放心的下我。”


    周將軍說:“你又胡思亂想,邊關風沙苦寒,有些地方寸草不生,方圓數百裏連個人影都找不著,哪裏來什麽美人?”


    長樂公主說:“淩程,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隻是我一想到你要去遠在千裏之外的邊疆,少則一年,多則三四年,我心裏就難過。”


    周將軍挽住長樂公主的手臂,說:“難過什麽,我又不是不迴來了,其實,你應該為我高興。”


    長樂公主說:“為什麽?”


    周將軍說:“現下趙王與皇子賢之間的暗爭日益激烈,陛下隱忍不發,我去邊疆正好躲躲,比比風頭。”


    長樂公主說:“也好,自古以來福禍相依,興許能因禍得福,隻是要常來信。”


    周將軍說:“我一個月給你寄兩封家書,行嗎?”


    長樂公主說:“不夠,我要每天一封書信,這樣我才能心安。”


    周將軍說:“戰亂時期,真是家書抵萬金,兩份已經是很奢侈了。”


    長樂公主默然不語。


    媛娟迴到房裏,忠敏緊隨其後,說:“前兩日咱們都商量好了,你留著府中嫁給我,今天怎麽突然反悔,要迴家嫁人?你哄我玩嗎?”


    媛娟說:“誰哄騙你了?我留下來,是打算和你白頭偕老,可是,你在一旁,一句話都不吭,難道還要我在公主和大將軍麵前開口求你娶我不成。”


    忠敏說:“我不是主動請求大將軍把你許配給我了嗎?”


    媛娟說:“那分明是你聽我要迴家嫁人,迫不得已才開口的。”


    忠敏說:“我沒想那麽多,沒有照顧你的感受,我錯了還不成。”


    媛娟不搭理忠敏,獨自生悶氣。


    忠敏說:“好啦,別生氣啦,總生氣會變老的。”


    媛娟說:“這會子嫌我老了,早幹什麽去了?我去稟報大將軍,放我迴家,省得你以後後悔。”然後站起身。


    忠敏按住媛娟,說:“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原本是想哄你高興,哎呀,我嘴笨,你原諒我吧。”


    媛娟白了他一眼,獨坐窗下。


    忠敏費盡心思,哄媛娟開心,在忠敏的甜言蜜語中,媛娟總算有了笑容,說:“如今大將軍和公主殿下已經同意你我之間的婚事,你有何打算?”


    忠敏說:“還能有啥打算,就這麽過日子唄。”


    媛娟又生氣的看著忠敏,怒氣衝衝的說道:“我就知道你這個人馬馬虎虎的,整天混日子過,就像那豬圈裏的豬,吃一天草料過一天日子。”


    忠敏楞了一下,說:“你想要幹什麽?隻要是我買得起的,我都給你買。”


    媛娟說:“誰要你買東西了?我可是大姑娘頭一迴,你都不辦婚禮嗎?”


    忠敏說:“婚禮都是虛招子,做給旁人看的,既浪費錢,又不實用,何必呢,咱們把銀子省下來,這才是實實在在的。”


    媛娟說:“忠敏,你太過分了,我是丫鬟,可也是個姑娘,天下哪有姑娘結婚,不舉行婚禮的,若要省錢,可以辦的簡單一些,若連婚禮都不辦,也太合規矩了。”


    忠敏說:“什麽規矩不規矩的,咱倆好了也三年了,這三年裏,你什麽時候規矩過的,還費那些事做什麽?”


    媛娟聽了後臉色變的白裏透青,怒視著忠敏,忠敏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刻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聽我說……”


    媛娟說:“還說什麽?我知道,你打心裏輕視我,我是窮人的女兒,又給人做丫鬟,又比你大三歲,還自賤枕席,與你苟且了三年有餘,罷了到底還是我配不上你。”


    忠敏著急的說道:“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胡說。”


    媛娟說:“你別再說了,我不強求你娶我,我這就迴了大將軍和公主,放我迴家去。”


    忠敏一把揪住媛娟的衣裳,說:“你哪兒也不許去,迴來,你是我的人。”用力的拖拽著,將其按在凳子上動彈不得,媛娟用力的掙脫,說:“用得著你管,我要去哪兒就去哪兒。”


    忠敏說:“我就不許你走。”兩人便廝打在一起。


    梨香和雪涯聽見屋裏傳來廝打聲,和瓶瓶罐罐摔碎的聲音,雪涯說:“不好了,這兩個人打起來了。”


    梨香說:“真是媛娟,好了這些年,怎麽說翻臉就翻臉,咱們去勸勸吧。”


    雪涯搖搖手,說:“勸什麽勸,人家兩口子的事情,外人不好插手,他們吵累了就不吵了,牙齒和舌頭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咱們走吧,他們過一會自己就好了,打是親罵是愛嘛。”說著兩人離開了偏室,到後院的池邊喂魚去了。


    屋內越吵越激烈,忠敏大聲叫道:“你走,你迴家又能怎樣,你以為你迴到你那個窮的什麽都沒有的家,就能活的好麽?你現在是丫鬟,迴到你那個家後,你活的連丫鬟都不如,最後變成討飯的。”


    媛娟也不甘示弱,說:“至少我迴到家自由,不用像這樣被人欺負,我迴到家是不如丫鬟,可也比你這畜生不如的東西強百倍千倍,奴顏媚骨。”


    忠敏反問道:“我畜生不如?你放眼去看看,這世上的男子,那個不是吃著碗裏瞧著鍋裏的,誰不要個比自己小的嬌妻美妾,誰會像我一樣鍾情大自己三歲的女子多年,你罵我畜生不如,那你真是枉費我對你的一片真心,也不能這樣傷人。”


    媛娟說:“你以為你是誰,不過和我一樣是個奴才,憑你這樣的也配有個嬌妻美妾?就你那點月錢養得活嗎?你喜歡人家,人家未必願意跟你,這個想吃天鵝肉的癩□□。”


    忠敏覺得心頭的怒火甚至可以燒毀世間的一切,暴怒道:“我是□□,你就是天鵝嗎?呸,你迴到你那個窮家,你以為就可以嫁得什麽好人家了嗎?一個年過二十的,又委身於別人三年的窮家女人,別人納妾都不會要你,最後你不是等著老死,就是淪為暗娼。”


    媛娟吐了口吐沫,說:“呸,就是做了娼妓,也比嫁於你強。”


    忠敏一時怒火難抑,拿起桌上的一隻胭脂盒向媛娟頭上砸去,白色的小瓷瓶重重的砸向媛娟的額頭,隨著一聲慘叫,媛娟倒在地上,漸漸的沒有了喊叫聲,血終於從傷口流的滿臉都是,一滴一滴的灑在地上,忠敏見媛娟沒了動靜,一下子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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