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傳來一陣冰涼的刺寒,隨著仙子之淚融入身體,隻覺得自己是從寒冰地獄出來似的,好像死而複生,周將軍又拿出那隻修好的玉鐲,輕輕地撫摸著,溫潤的玉質不那麽冰涼,好像傳遞著手鐲主人的體溫,周將軍自言自語道:“你瞧,這上麵鑲著的銀絲花瓣,泛著月光的嬌冷,多像煙雨中的你,溫婉美麗。”


    又很懷念的看著玉鐲,依依不舍的將白花仙子的舊物放迴香囊,貼身揣在懷裏,仿佛隻有這樣,才覺得離白花更近一些,窗外起風陣陣,吹起月影紗簾。


    周將軍撲向窗前,高興的說:“你來了,我就知道,你心裏是有我的,你放不下我。”


    窗前的風弱了些,他接著說道:“對了,我不能靠你太近,我身上的陽氣重,會傷了你的。”說完後退幾步。


    隻見簾幕隨風而動,門外傳來敲門聲:“大將軍,您快開門呐,將軍,開門呐。”


    周將軍迷迷糊糊的說道:“來就來唄,還敲什麽門,以前夜半而來,從不說話的,如今也開口了。”說著跑到門口,打開門栓,仔細一瞧,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白花仙子,而是媛娟和鬆晴。


    周將軍像是被潑了盆冷水似的,從裏到外冷了個透,頹在一邊,說:“我知道,你恨我,你不會來的,你不想見我,我明白。”說著嗚咽起來。


    媛娟和鬆晴上前扶著周將軍,鬆晴說:“將軍一定喝了不少的酒,又醉了。”


    媛娟說:“扶他去臥房休息去。”


    周將軍推開媛娟,站立不穩的說道:“我不要你們碰我,我不要你們扶我,我隻想一個人安靜的在房裏待著,我求你們不要管我。”


    鬆晴說:“將軍又說醉話,主子喝醉了,咱們這些做奴婢的哪裏能不管您呢?”


    周將軍咆哮道:“我說醉話?有些話隻能喝醉了說,隻能喝醉了說,你們不明白,不明白。”


    鬆晴安撫道:“將軍,我明白的。”


    周將軍大聲嗬斥道:“你明白?你如何明白?你是怎麽明白的?快說!”


    鬆晴被周將軍嚇壞了,哭著跑出門去,媛娟說:“鬆晴今年還不滿十五歲,好好的嚇唬小丫頭做什麽?”


    周將軍清醒過來,說:“我喝多了,不經意吼了她,你去哄哄她吧。”


    媛娟說:“我去哄她,沒人伺候您,怎麽辦?您等著,我去叫雪涯來。”


    周將軍一把拉住媛娟,說:“別去,我求你別去,我沒醉,我清醒著呢,你也下去吧。”


    媛娟說:“將軍。”


    周將軍大聲說:“我命你退下,哪有奴才不聽主子的。”


    媛娟說:“奴婢告退。”


    周將軍把她推出房外,關上門,插上門栓,獨自沉浸在黑夜中。


    媛娟找到蹲在牆角哭泣的鬆晴,將她拉起來,說道:“別哭了,將軍不是有意的。”


    鬆晴抹著眼淚說道:“將軍吼我。”


    媛娟說:“將軍喝醉了,說的話不能算數,我隻問你,將軍平素待你如何?”


    鬆晴說:“平日裏大將軍待我恩重如山,病重的娘親還是將軍找郎中醫治好的。”


    媛娟說:“既然記得將軍的好處,就別哭了。”


    鬆晴擦幹眼淚,點點頭,媛娟說:“快迴去睡吧,這麽一鬧,大半夜都過去了。”


    鬆晴說:“那我們都睡了,誰來照顧將軍?”


    媛娟說:“人家金貴著呢,不要咱們這些奴才伺候,讓他一個人待著,咱們迴屋睡覺吧。”兩人一同迴到自己的房間,趁著稀薄的月色,小睡一會。


    月色漸漸淡遠而去,長樂公主翻了個身,睜開眼,看見自己身上還穿著昨日的禮服,頭上沉重的金玉珠飾壓得脖子有些酸痛,公主晃動了幾下脖頸,坐起身來,喊道:“紫雲,紫雲。”


    紫雲剛剛梳洗好,聽見公主的聲音,便跑了過來,說:“公主,天色還早,您怎麽起來啦。”


    長樂公主說:“脖子有些酸,昨晚我何事入睡的,我都不知道。”


    紫雲說:“昨晚您讓我把那盒珠寶分給丫頭們,我去各院走了一趟,迴來之後,您就睡著了,看您睡得香,沒敢叫醒您起來洗漱更衣。”


    長樂公主:“這一覺睡得很沉,大約是昨天酒席太鬧騰,累著了,你喊也是喊不醒的。”然後看著紫雲頭上戴著的紅翡金絲蜻蜓簪,襯托著她眼角眉梢的秀麗,略顯俏皮可愛,說:“就知道你看上這蜻蜓簪了。”


    紫雲說:“公主,您是怎麽知道的,難不成您故意將這簪子放在盒中,就是為了給我的?”


    長樂公主說:“嗯,以往見著你望著它發呆,就知道你喜歡,你年輕,用紅翡蜻蜓正合適。”


    紫雲高興的說道:“公主事事都為我考慮,奴婢謝公主殿下賞賜。”


    長樂公主問道:“各院的小丫頭們都收到賞品了嗎?”


    紫雲說:“是,奴婢親自送去的,她們可高興了。”


    公主臉上花掉的妝容如一片淡淡的桃花,嬌嫣生香的說道:“咱們院子裏清淨,除了你伺候在我身邊,就是珍珠忙裏忙外的,你給她分了什麽?”


    紫雲說:“我把那隻粉紫色的水晶手串給她了。”


    長樂公主突然想起了什麽,說道:“讓珍珠做的醒酒湯,淩程喝了麽?”


    紫雲說:“大將軍一夜未歸,珍珠守著醒酒湯一夜未眠,剛剛有些撐不住,迴屋睡覺去了。”


    長樂公主說:“替我梳妝吧,迴頭我去問問淩程昨天到底喝了多少。”


    紫雲一邊替公主梳頭,一邊說:“也許昨天大將軍高興,多喝了幾杯酒。”


    長樂公主說:“不迴來也好,省的醉酒又是一番鬧騰。”


    紫雲說:“早上聽東陽居的梨香說,大將軍昨個夜半大醉而歸,沒來渺纖院,而是去了曾經居住的東陽居了。”


    長樂公主笑著說:“他是怕深夜歸來吵著我休息,所以獨自去東陽居了,你快些梳,梳好了我去看看他。”


    紫雲迴道:“是。”


    公主梳洗完畢後,略施粉黛,連衣裳也沒顧上換,便匆匆從渺纖院往東陽居去了,周將軍被從窗戶投射而來的陽光刺目而醒,暈乎乎的坐起來,隻覺得頭疼欲裂,傳來一陣陣急切的敲門聲,周將軍問:“誰啊?”


    長樂公主說:“是我,淩程,你開開門。”


    周將軍說:“來了。”


    然後慢慢的從床上下來,走到門前,打開門栓,公主推門而入,說道:“讓你開個門,怎麽這樣慢。”


    周將軍說:“我頭疼的厲害。”


    長樂公主說:“昨個酒席上喝酒還不算,還要和幾個將軍統領出去喝,能不醉嗎?聞著滿屋子酒腥味,就知道你昨天當了多大的酒壇子。”


    周將軍說:“公主殿下,沁月,昨天高興,才多飲了幾杯酒,馨妍怎麽樣了,醒了沒?”


    長樂公主不滿的說道:“虧你還想得起女兒?幹脆淹死在酒缸裏算了,聽說你昨晚迴來沒少鬧騰,又哭又笑的,還把丫鬟給罵跑了。”


    周將軍努力的迴想昨晚的事,總是什麽也想不起來,隻是想著白花仙子,於是尷尬的說道:“昨晚?對不住,我喝斷片了,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長樂公主說:“想不起來就別想了,一醉就往東陽居跑,我的渺纖院不能住嗎?還是又要我搬來東陽居和你同住?否則又是整天的不見你的人影。”


    周將軍說:“我冤枉,昨夜自知大醉而歸,所以怕酒後失儀,讓你見笑,再說,我滿身的酒氣,萬一熏著馨妍,你也心疼,所以沒敢迴渺纖院,隻得在東陽居宿一晚。”


    長樂公主說:“算你識趣,不和你計較了。”


    周將軍笑了笑,說:“多謝公主寬仁大度。”


    長樂公主捏捏他的鼻子,說:“又開始油嘴滑舌,你在這裏梳洗一下,我也迴去更衣,一個時辰之後,我們去宮裏。”


    周將軍說:“父皇又沒召見你,看這太陽,一早上就曬的燙人,去宮裏做什麽?”


    長樂公主說:“看來你昨晚真的喝了不少酒,昨天酒宴上,父皇送來馨妍的滿月禮,今兒個要去宮裏向父皇謝恩的,要是無故不去,就是無禮,真是糊塗了。”


    大將軍一聽,驚得一身冷汗,說:“對呀,今天是要麵見聖上謝恩的,差點忘了大事,喝酒還真是耽誤事。”


    長樂公主說:“媛娟、雪涯。”


    兩個丫鬟齊聲迴道:“奴婢在。”


    長樂公主說:“好好的服侍大將軍洗漱更衣。”


    兩人說:“是,公主殿下。”


    長樂公主對周將軍說:“你洗漱完畢後,去渺纖院吧,我先迴去更衣。”


    周將軍說:“我一會兒就來。”


    公主轉身離開,往渺纖院去了,清晨的朝陽不似以往那樣溫暖柔和,火辣辣的照向人間,曬蔫了花壇裏開放不久的花兒,隻是蔥蘢的草葉在陽光下長得很好,濃濃的油青色很是合人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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