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江有汜打了幾個電話,但所有的結果都是——空號。江靖文有了一瞬間的驚慌失措,她在國外的時間比較長,對國內的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不久後她才知道原來沉鋒已經過世。


    不止是江有汜,就連沉入江也不知所蹤。江靖文連想也沒想,在二月底就飛到了澳大利亞去找靳向。靳向自然不會輕易見她,江靖文撲空了好幾次。就算後來在四月見到了靳向,卻也無計可施了。因為已經過去很久了……


    後來她又迴國瘋狂尋找沉入江,竟然又晚了一步。她得到的隻有沉入江的死訊,他是三月底死的。死因——自殺。屍體是海葬,連最後一麵也沒趕上。


    江靖文活了那麽多年,除了得知沉靜死訊時曾失聲痛哭過一次,就再沒掉過眼淚了。但是那時她還是忍不住掉了眼淚。她不僅連自己的孩子沒有保護好,就連自己心愛的女人的孩子也沒有保護好。


    濃厚的自責充斥滿了她的心底,直到四月底。她才仔細地去將一切都調查了清楚,隻是那些真相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想象不出,一個孩子是如何忍受了這種痛苦。


    薛風間捉走了沉入江的一個朋友與那朋友的母親,那人叫餘年。江靖文還有些印象,這個孩子與江有汜的關係似乎是相當好的。後來薛風間以此做要挾,要挾沉入江和他押了一個賭。


    賭注內容的內容是:倘若薛風間贏了,沉入江必須將一件東西交給他——至於那件東西究竟是什麽,江靖文查不出來。並且沉入江必須要注射蛇毒,他才能把人放了。


    江靖文聽到這裏時,當時就把手中的東西摔了個破碎,這種賭注?擺明了就是要沉入江去死!薛風間就算是再恨沉鋒,也不該對小輩如此趕盡殺絕!江靖文心底雖掙紮,可卻已經無力迴天。


    她將環豪徹底拉入黑名單,並將薛風間此人列為了必須要打倒的對手。她還要同靳向周旋,還要尋找江有汜。江靖文出了力針對,環豪集團自然不會好受到哪兒去。就連靳向的旻陽集團也跟著受了牽連。


    反倒是靳家,一直以來都穩居著中間人的平衡態度。它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偶爾關注著那三方互博,其他時候也隻是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倒也像是有著自己的打算。


    那兩年來,不論是誰過得都不好。暗流已經是越來越洶湧,稍有不慎就會立刻被卷入在這大浪之中。沉入江所有的資料都已經在2017年3月29日,徹底暫停在了他十九歲的年紀。


    但與此同時,有一名叫李恨生的加拿大華裔,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這個世界上。


    2017年5月5日,加拿大卡爾加裏。


    人煙罕至的鄉鎮小醫院裏也一樣的安靜,護士坐在走廊裏打著哈欠。老舊的病房裏躺著一些正吊著點滴的病人,他們倒隻是普通的感冒發燒。倒是最近,一個不知從什麽醫院轉下來的病人,已經在他們這小醫院裏昏迷了一個月。


    這些小護士自然不明白,既然病得這麽嚴重。為什麽不好好的在大醫院裏躺著,要在他們這種鳥不拉屎的小醫院裏躺著。萬一躺出了點人命,他們這醫院也到了該關門的時候了。


    平時也沒什麽人來看他,不過還是有一個會按時來一趟。聽口音可不像卡爾加裏的人,倒像是多倫多那邊的。


    小護士將營養液和葡萄糖掛上後,又悄無聲息地退出了這個單人病房。病床上躺著的人是一個東方的少年,那少年膚色蒼白,嘴唇上毫無血色,身體麵容都異常的枯瘦。若不是那還在起伏的胸膛,他看上去就像是死了一樣。


    他的眉頭緊緊地鎖著,像是在做什麽噩夢一般。也的確如此——他夢見他坐在一處篝火前,身後四周都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他還看見篝火的另一邊坐著他早已死去的親人,火光映照在兩人的臉上,幹柴燃燒時還在發出陣陣的劈裏啪啦聲。


    兩人之間一言不發,就那樣坐著,坐了很久很久。那四周的黑暗也隨著時間的推移,離他們越來越近。那燃燒著的火光也在,逐漸變小。


    最後他看見坐在對麵的親人站了起來,他看了他一眼。聲音像是從另一個時空裏傳過來的:“迴去吧,你還不該過來這個地方。我用命換迴來的你這條命,不管你怎麽用,都要愛惜一些。”


    他抬起頭,看著那人的身影融入了黑暗之中。霎時間,眼前的一切黑暗都消散了。刺目的白光照射著他的雙眼。


    他從長達一個多月的睡眠中睜開眼的時候,眼前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顏色。他甚至找不到眼前的焦距,倒是一個多月前發生過的事情,如同潮水一般襲入了他的大腦。


    薛風間的賭注下來的時候,他心底多少已經有數。隻是他將自己的計劃告訴楊奧他們的時候,卻遭到了強烈的反對——沒人想要拿他的生命開玩笑。但他們最終都拗不過沉入江。


    薛風間和他之間的賭其實很簡單,就像是上個世紀上海灘邊,最後用賭術來決定命運的時候一樣。搖攤,單單是一局定勝負。其實沉入江的賭運一直很一般。


    早在過來的時候,沉入江就已經提前注射下了一些血清。那血清也是用蛇毒做出來的,醫學的角度上來說便是個以毒攻毒的辦法。若是沉入江搖攤贏了,即便不注射蛇毒他也許也會中毒身亡。可他要是輸了,他注射了蛇毒……還是會死。


    那些少量的血清根本不足以解毒,但沉入江本就是要一種假死的狀態用來瞞過薛風間的眼睛。最後將他的“屍體”帶迴去的是楊沐婷,楊沐婷那時又哭又鬧,將確定了沉入江死亡的薛風間趕迴去之後,又迅速冷靜了下來在適當的時機為他再次注射了血清。


    其實這隻是一場豪賭,如今他醒了,說不定就是賭贏了。


    第94章 093.


    病房裏靜悄悄的,除了他一個人都沒有。他掙紮了一下想從病床上坐起來……這顯然不切實際。他連動也動不了,這具身體仿佛不是他的一般。感受不到一絲的力氣,連動動手指頭都那麽吃力。


    他隻能睜著眼睛躺在病床上,視線裏盡是灰蒙蒙的,沒有任何的色彩。他就這樣躺著,昏昏睡睡了幾次又醒來。一直到晚些時候,那會定時來看他的人終於來了。對方是加拿大人,也是楊奧曾在加拿大留學時相當要好的朋友。


    他們是絕對不能過來加拿大的,起碼在段時間內……倘若讓薛風間注意到了。沉入江用半條命換迴來的這一切,就盡付東流了。因而楊奧隻能將沉入江教給這個他唯一信得過的人。


    那青年名叫做noah,金發碧眼。臉上有著西方人應有的英俊線條,進了病房後見沉入江醒了。一副非常興奮的模樣,用著有些西方口音的中文對沉入江叫道:“oh god!你終於醒了!”


    沉入江側過頭看了一眼那個青年,這應該算是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麵。他不了解這個人,但既然是能得到楊奧信任的,就沒有任何問題。


    沉入江對他點了點頭,用那根本聽不出來原聲線的沙啞聲音對noah說了句:“謝謝。”


    休息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沉入江感受到身體裏的力氣正在逐漸緩迴。盡管還不足以支撐他坐起來——可他還是在noah驚訝的目光中從床上掙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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