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皆從餘韻中立刻清醒過來,恍覺自己壞了自己的大事。


    他趕忙將一臉驚惶的沈昀棠拉了起來,看著他凝滯的眼神還有嘴角溢出的白灼,徐皆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麽慌過。


    “對不起,快吐出來!”


    他伸手要去掰沈昀棠的唇瓣,卻就在指尖觸碰到他唇的一刻,沈昀棠的嗓眼一動,竟咽了下去。


    徐皆不敢絲毫妄動,隻是怔在那兒,看著沈昀棠微微張著潮濕的雙唇起伏不定地喘息著。


    然後,他忽然起身,一把抱住了徐皆脖子,吻在了他的唇上。


    那是沈昀棠第一次說愛他,也是他第一次主動吻他。


    卻也都是最後一次。


    那個夜晚美好的幾乎殘忍。


    七年後徐皆在夢中重臨,依然覺得如同從高潮跌落的瞬間,迴到了慘淡的現實中。


    “徐皆。”


    他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又在喚他了。


    是做夢嗎?


    他睜開眼睛來,看見七年後的沈昀棠。


    還有,他身後的棠園。


    是夢吧。


    很多年,徐皆都沒敢做過這樣的夢了。


    在夢裏,他終於可以帶著沈昀棠,一起迴到他的棠園。


    作者有話說:愛一個人,就想把他帶迴家,借某知名太太的一句話:帶迴去,藏起來,想流兩滴鱷魚的眼淚。


    第7章


    沈昀棠在廚房裏切著薑絲,聽見外麵轟鳴一聲,似乎要落雨了。


    可等了許久,卻未見雨滴真的落下來。


    屋外秋風冷了,徐皆身上被披著厚厚的毛毯,獨自窩在沙發上睡著。


    沈昀棠怕吵著他就沒有開油煙機,灶上小火煮著醒酒的湯食。


    他覺得徐皆可能是空腹喝的酒,一會兒他醒了,可以暖暖和和喝上一碗。


    鍋子咕嚕咕嚕冒著熱氣,沈昀棠靠在窗邊望著院子裏四處繁花錦簇。


    現下分明已入秋,可棠園卻處處盎然著春意。那些高高矮矮綻在枝頭的姹紫嫣紅,即使到了入秋時節依然生機勃勃,似乎真可以開一整個四季的樣子。


    說不上為什麽,這個七年前與他擦肩而過的地方莫名讓沈昀棠覺得似曾相識。


    他不禁去想,如果當年他沒有答應呂梁的請求,他就打定主意就賴著徐皆。


    他們是不是就真的會比現在要幸福?徐皆是不是就真的不會怨他?


    他們是會在這座棠園裏長相廝守,還是會因為相看兩厭而一別兩寬?


    關於這個問題,沈昀棠和七年之前一樣沒有信心。


    七年前那間狹小的浴室裏發生的一切仍在他腦海中反複,有如烈火燎原般瞬間席卷了他的心房。


    與方才車內混亂的強吻不同,那個時候徐皆的吻總是鄭重。


    每個吻都像是他深思熟慮後給出的承諾,堅實的手臂和熾熱胸膛都叫沈昀棠沒有理由抗拒。


    他沈昀棠是什麽珍貴的東西嗎?又憑什麽讓徐皆如此愛重。


    不管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沈昀棠都不可避免去問自己這個問題。


    可即便如此,仍不能改變那個夏天少年人特有的**氣息在他們彼此身體中糾纏、流動。


    他還記得徐皆修長且美好的眼形,纖長的睫毛因為對他動情而輕顫。


    那種感覺如同蝴蝶的翅膀輕輕顫動,卻輕易在沈昀棠的心中驚起萬丈波瀾來。


    他的初戀情人實在太過耀眼,渾身都散發猶如烈陽般的熾熱與霸道,讓被他愛著仿佛曆經一場聖光的洗禮。


    沈昀棠像是被天神的親吻誘惑了,他怎麽能抗拒?又怎麽能忘記?


    即便是一生涓滴意念,也說不定僥幸匯聚成河。


    何況,慕君之心,至死方休。


    他正思緒萬千,突然前廳傳來一陣門鈴響聲。


    徐皆仍睡著,沒有絲毫的察覺。


    沈昀棠關了火,走向玄關,打開來那扇雕花木門來。


    門外站著一個穿著套頭藍毛衣的清秀的少年,二十歲出頭的模樣。


    “你……”沈昀棠沒想到,倒是少年先向自己發問了:“是徐哥的新司機嗎?”


    沈昀棠皺了皺眉,無可奈何地笑了:“算是吧。”


    “您好,我是夏然。”少年人明眸皓齒,向著他伸出手。


    沈昀棠沉默地記過那方素白的手掌:“你好,沈昀棠。”


    可他話剛脫口而出,叫夏然的少年人便不禁愣住了,握著他的手也一時沒顧得上鬆開。


    “雲堂?”夏然不禁攢眉:“哪個雲堂?”


    “紀昀的昀,海棠的棠。”沈昀棠的目光落在被夏然莫名捏痛的手上。


    少年人這才自知失禮,匆忙鬆開了沈昀棠的手。


    但他沒有道歉,隻是淡淡問了一句:“徐哥呢?”


    “他喝醉了。”沈昀棠淡淡問道:“要進去看看他嗎?”


    夏然不禁愣住了。


    跟徐皆久了的人都知道,徐皆有兩處會迴的“家”隻有兩處。一處在南城,一處便是西郊棠園。


    西郊棠園是他祖父徐老的故居,徐皆從不輕易把人帶到來這裏。夏然也曾幾次纏著來過,但結果卻是門也沒能進去。


    徐皆從不請夏然進棠園的門,盡管他已經做他的床伴三年了。


    而眼前這人卻能自由出入棠園,他還說他叫沈昀棠。


    夏然對昀棠這兩個字並不陌生,與其說不陌生,倒不如說聞之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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