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 夏墨接到了清源的電話。


    “嗯, 你說。”看了眼懷裏還在熟睡的人, 夏墨輕輕抽出被壓的手臂,起身去了洗手間。


    “有女生給她表白了, ”清源歎氣,“她這次發燒也和那女孩有關。”


    “你什麽打算?”


    “我也不太知道......”清源靠著窗,表情有些糾結,“她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 說實話,在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會喜歡上女生......”


    “嗯。”


    “看見她時的那種心動和美好,這麽多年來我第一次體驗到......這種感覺對我來說太珍貴了, 我不太想......冒險,更......更舍不得。”


    “我懂。”


    “你覺不覺得......我很沒用?”


    “不會,”夏墨食指在麵前的鏡子上隨意劃著,“當初我對苒汐就是這樣......我明白那種永遠失去的恐懼。”


    不知為什麽,夏墨說這話的時候,清源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


    “你知道嗎?”憶起往事,清源心裏突然輕鬆了許多,“自從苒汐去了你家後, 你像是變了個人, 我從來沒見你對誰那麽好過, 老實說, 當時心裏還挺酸的, ”說到這,清源突然就笑了,“你這家夥又高冷又古怪,我早習慣了,誰曾想你還有這麽柔軟的一麵,”感慨的歎氣,“我很早就知道她對你的影響不一般,隻是沒料到你把自己都搭進去了。”


    夏墨笑而不語。


    “如果,”清源將手機換到左手邊,踟躕著開口,“如果苒汐當初不喜歡你,沒能接受你,你會怎麽做?”


    沉默在兩人中間慢慢流淌。


    清源耐心的在那端等著答案。


    夏墨握著手機從洗手間出去了,走到床前定定看了好一會還在熟睡的人,又不聲不響地迴到了洗手間。


    唿出一口氣。


    “我其實是個自私的人。”


    “嗯。”


    “我當然希望帶給她幸福的那個人是我,”重重歎息,“但假若不是我,我會......放手。”比起不能和她在一起,夏墨更不能忍受的是苒汐不幸福。


    “你真的......很愛她。”苒汐......很幸運。


    “嗯,”夏墨頓了頓,片刻又開口繼續道,“我不能說苒汐是我生命的全部,”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夏墨有些難以自抑,“但她是我世界的1/2,沒了她,我的世界會缺一半的色彩,少一半的陽光,沒了她,我所有的追求和向往,最終都會變成湊合。”


    後來兩人又說了什麽,清源記不太清了,隻是夏墨的那個1/2理論,久久在腦海裏迴蕩。


    “醒了?”收了電話,夏墨走了過去,看到苒汐正在揉眼睛,動作可愛,讓人心動,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臉上蹭了蹭。


    “墨,你剛剛在和誰打電話?”


    “清源。”


    “哦。”


    “你不想知道,我們聊了什麽?”


    “什麽?”苒汐有些好奇地望著她。黧黑瞳孔,對某人有著致命吸引。


    夏墨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俯身把頭埋在她的脖頸處,蹭著她的癢癢肉,輕聲道:“你是我的1/2。”


    “好癢,”苒汐邊躲她,邊笑著說,“那你是我的1。”


    “嗯?”


    “笨蛋,”苒汐羞羞地小聲道,“是唯一啦。”


    日子就那麽笑著鬧著的過著。一眨眼,就到了夏家要迎來小生命的日子(近五月)。


    夏墨和苒汐更是連夜趕了迴去。


    “爸。”一推開門,就看見夏國銘坐在那,眼神溫柔憐惜地望著周思楠。


    夏國銘聞聲抬頭,對著她倆作了個噤聲動作後,悄悄帶她倆出了病床門。


    “昨個淩晨出生的,挺順利,”歎了口氣,感慨道,“就是你媽......太辛苦了。”夏國銘眼圈紅紅的,像是哭過了。當年夏墨出生的時候,夏國銘人在外地沒能及時趕迴來,自是不能體會女人生孩子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昨個晚上,他是深刻體會到了,最後夾著周思楠的疼痛喊叫默默流了一地的淚。


    揉了揉眼圈,夏國銘看了眼滿是擔憂的兩人,努力擠出一個安慰的笑:“別擔心,已經沒事了,就是身體虛得很,需要多休養,”拍了拍兩人的肩膀,“你們外婆和姨姨們會來照顧她的。”


    “嗯。”兩人應聲。心裏稍微放了心。


    “我帶你們去看看小弟弟,”說到這,夏國銘眉眼才稍微有了些喜色,“小家夥長得很可愛。”


    很可愛?夏墨看著麵前這個皺皺巴巴,和個老頭似的小團子,再一次對可愛這個詞有了疑惑。


    而一想到以後苒汐也要生這麽一個皺巴小團子出來,夏墨的眉毛就不可控地皺在一起。


    苒汐溫柔地望著小團子,然後輕聲問道:“叔叔,給他起名字了嗎?”


    人到中年,迎來一個小生命,心裏不可謂不複雜。


    “還沒有,”夏國銘望了望夏墨,問道,“你有什麽想法?”


    “我,”夏墨手指了指自己,“爸,你開什麽玩笑,找我起名字。”


    看著這小團子皺皺巴巴黑黑醜醜的樣子,夏墨覺得自己實在想不出什麽好名字。


    “起名字的事呢,就交給你了,”夏國銘右手搭在夏墨肩上,意味深長地說了句,“他可是你親弟弟。”


    知道夏墨不喜歡小孩子,讓她幫著起名字的目的,也是想讓她和這個小生命多一分親近。


    “爸,你認真的嗎?”夏墨不解地看著夏國銘。


    “你媽說我這個人呆板,都不會開玩笑的。”


    苒汐拽了拽夏墨的衣角,語氣微軟:“那你就答應幫著起一個。”


    “那我盡量,”夏墨對著苒汐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又轉頭看了眼夏國銘,“醫院的飯吃得慣嗎?要不我迴家幫你們做好了送來?”


    “你媽有專門的月子餐,你要想做,就幫我做一份吧。”


    “那我和苒汐先迴去了,下午再過來看你們。”


    “嗯,去吧,這裏也沒什麽你們能幫上忙的地方。”


    兩人打車迴了家。


    睡了個午覺,夏墨才起來準備食材,開始做飯。


    某汐吃著零食跟在夏墨後麵進了廚房。


    “你怎麽不出去等?這裏味道不好聞。”夏墨炒菜的間隙,瞄了眼倚在一側嘎吱嘎吱吃著零嘴的小兔子。


    “誰說不好聞?”苒汐蹦蹦跳跳的到了她跟前,往她身上一湊,用力一嗅,眨著眼道,“我覺得超好聞。”


    夏墨邊笑邊倒水關小火,轉身,攬過她,抱在懷裏:“你轉性了?小時候不都是坐在板凳上,晃著小短腿在外麵等著我嗎?”


    “你又提,”苒汐捏她腰間的軟肉,“真討厭。”


    “嗯,是很討厭,”夏墨低頭吻了一下她的唇,“還經常逼你喝牛奶。”


    苒汐埋在她懷裏,笑而不語。


    “哎,你說當初我要不盯著你喝牛奶,”夏墨伸手比了比自己的胳肢窩,“估計你現在還到不了我這。”


    “墨,你越來越討厭了,哼。”苒汐用力推她。


    “好了,我錯了,別惱我。”夏墨將人往前一拉,又把人撈進了懷裏。


    “小弟弟的名字,你想好了嗎?”苒汐扯著她的前襟問。


    “想了三個名字,”夏墨忍不住笑出了聲,“你看看哪個好聽。”


    “那你快說。”苒汐仰著臉催促她。


    這裏施展不開,夏墨邊笑邊拉她去了客廳的沙發上。


    “第一個嘛,”夏墨聲調故意揚了揚,“就叫夏皺皺,皺巴的皺,怎麽樣?”


    話一說完,就趕忙躲苒汐的連環擰。


    “你認真點。”苒汐嘟著嘴嗔她。


    “還有第二個,你聽完第二個,”夏墨屁股往外挪了挪,離得遠了些,“夏醜醜,醜巴的醜。”說完忍不住拍了一下沙發背,不可自抑地笑了。


    “你有沒有點正形了?”苒汐隨手撿了個抱枕丟向她。


    “別急,別急,我還有第三個,”夏墨伸出了個三,“夏黑黑,黑巴的.....”黑。話還沒說完,就撿起抱枕,捂在懷裏,放聲大笑。


    “......”苒汐已經不想理她。起身便欲走。


    夏墨甩了抱枕,一秒把人抱住:“別別別,我開玩笑的。”


    “叔叔他不會開玩笑,”苒汐睨了她一眼,挑眉問道,“你這特質遺傳的誰?”


    “雖說我先天遺傳基因不好,”夏墨也挑了個眉,“但蓋不住我後天主觀能動性強啊?自學成才。”


    “你真的,越來越會貧嘴了。”苒汐成功被她逗笑。


    “我最喜歡看你笑了,”夏墨摸著她的梨渦,“你一笑起來,這個地方就像是會開花一樣,特別好看。”


    苒汐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偏著頭,岔開話題:“你要不要去廚房看看?東西好沒好?”


    “嗯。”夏墨低頭吻了一下她的梨渦,乖巧地去了。


    雖然兩人已經認識了那麽多年,可是每次對上夏墨說情話以及親吻她的眼神,苒汐心裏的小鹿就會砰砰撞個不停,腦子裏還不停地冒粉紅泡泡。


    “苒汐,”夏墨朝外喊了一句,“過來幫我嚐一下味道。”


    多數時候,墨都會叫她全名,極少數的時候會叫她單字“汐”,可是不管是哪一個,隻要是她叫的,她都喜歡。


    喝了口湯,苒汐細細品味了一番,不可控地眯眼笑:“味道很讚,”放下勺子,大眼睛巴巴地望著鍋裏的牛肉,對著夏墨嘟嘴撒嬌,“我想吃一口。”


    歎氣,刮鼻,聲音寵溺:“真是個小饞貓。”撈出一塊顏值最高的,放在碟子上吹涼了,用筷子夾起,送到她嘴邊。


    張嘴,含住,咀嚼,對著夏墨露出迷人的笑:“好好吃。”


    “以後你要是遇到一個比我還會做飯的人,”夏墨看著她,挑眉問道,“你會被拐跑嗎?”


    “你又來,”苒汐嗔了她一眼,眼神又移向鍋裏的牛肉,“你之前就問過這種類似的問題。”


    “不迴答的話,就別想吃牛肉。”夏墨幼稚地拿起蓋子,將鍋蓋住。


    苒汐瞪了她一眼,徑直離開了廚房,沒理她。


    夏墨愣了,這不按套路出牌啊。鬱悶。


    “你電話。”苒汐剛坐到沙發上,就聽見夏墨的手機在震動,也沒看是誰。


    夏墨熄火,出來,拿起電話,接聽。


    “家裏沒事吧?我看你們走得很急。”是文依萱的聲音。夏墨看了眼躺在沙發上的苒汐,心下有些疑惑。


    “沒事,”夏墨朝外走了幾步,“我媽媽給我生了個小弟弟,我們迴家看看。”


    “沒事就好。”電話那端的人顯然是鬆了口氣。


    “嗯,我一會還要去趟醫院,等有時間再和你說。”


    “好,你忙。”


    夏墨掛了電話,徑直去了廚房。苒汐起了身,屁顛顛的跟著進去了。


    夏墨正在往保溫杯裏盛東西,忽的,就被人抱住了。


    她這樣的舉動,夏墨心裏早就軟的不行了,嘴上卻還是佯裝鎮定:“幹嘛?”


    “沒事就不能抱你嗎?”苒汐緊貼著她的後背。


    夏墨也不說話,就自顧自的忙自己的事。


    “你剛剛,是不是不高興了?”苒汐悶悶的聲音從後背傳來。


    “......”是有些不高興。


    “你轉過來,”苒汐扯著她的衣角,“我有話對你說。”


    “唔,我現在不想轉過來。”夏墨嘴上掛著笑,語氣卻很傲嬌。


    “真是的。”苒汐鬆開環住她的手,夏墨感覺到她的動作後,立馬把笑收了。


    站到她旁邊,踮著腳輕摟住她的脖子,親了親她的臉頰,害羞道:“我對別人從沒這樣過,以後也不會,你懂了嗎?”


    夏墨蓋上保溫杯,然後抱住她,頭埋在她的肩窩處,嗅著她身上的茉莉味道,軟聲應道:“懂了。”


    “嗯,”苒汐微微推開她,“你收拾一下,一會兒我們一起去醫院。”


    “好。”夏墨啄了一下她的唇。


    時間還早,夏墨騎著電動車帶著苒汐,兩人慢悠悠地去了醫院。


    到的時候,周思楠已經在吃飯了,隻是麵色看上去還是很憔悴。


    “媽,姨姨。”夏墨和苒汐推門進去。


    “來了,”周思楠麵上露出虛弱的笑,“看過小弟弟了吧?”


    “嗯,”夏墨應著,把手裏的保溫杯遞給夏國銘,“媽,你怎麽樣?”


    “還好,”周思楠看著夏墨,踟躕開口,“你爸說,讓你給你弟弟起名字?”


    “是,”看著三人都認真盯著自己,夏墨心裏一笑,麵上卻還是努力撐住,“中午休息的時候,我想了一個,覺得還不錯,你們聽聽怎麽樣?”


    苒汐聞言心裏一緊,真擔心下一秒,她就說了一個莫名其妙讓人啼笑皆非的名字......


    “說說看。”夏國銘的眼神裏帶著顯而易見的期待。


    “夏晨皓。”


    “晨的話,可以理解為淩晨出生的,皓......”夏國銘瞄到了自己女兒狡黠的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皓怎麽了?”周思楠和苒汐同時發出疑問。


    “沒事,挺好,”夏國銘慢慢打開保溫杯,“就用這個吧。”


    待到夏墨出去洗保溫杯的時候,夏國銘也溜到了她身旁,幽幽丟下一句話:“你弟弟不算黑,再說以後還會變白的。”


    “嗯,”夏墨邊洗邊應著,“所以才叫他皓嘛,我對他可是有著期許。”


    “你這孩子,”夏國銘彎腰小聲囑咐道,“這話也就在我麵前說說,千萬別和你媽提,她現在心靈脆弱的不得了。”


    “放心,”夏墨收了杯子,嘴角揚起一抹弧度,“我主觀能動性強的很。”


    什麽跟什麽,沒頭沒腦的一句。夏國銘眼裏有著藏不住的疑惑,感覺越來越治不住這孩子了。現如今,能管得住她的,怕是隻有小汐了。


    兩人又陪了周思楠一會兒,便迴家了。苒汐這次是請假迴來的,自然不能耽擱太久。明天就打算迴學校了。


    “墨。”苒汐坐在後座,雙手環住她的腰,臉貼在她的背上。


    “嗯?”


    “以後我們要是生了個女兒,”苒汐麵露緋色,“你打算叫她什麽?”


    “你怎麽知道我們以後生的是女兒?”夏墨放慢了車速。


    “假如嘛,”嘴噘了噘,“再說了,我喜歡女孩子。”


    “奧。”


    “你想好了嗎?”


    “沒想好。”


    “那你現在想。”


    “我們為什麽非得生個孩子呢?”夏墨刹了車,兩腿撐在地上,表情有些嚴肅。


    苒汐下了車,站到一旁,沉默不語。


    夏墨停了車,慢慢走近她,單手挑起她的下巴,低頭看著她。


    “你怎麽了?”


    苒汐拿開她的手,默默轉了身。


    夏墨歎氣。


    她是真的對那種皺皺巴巴的小團子沒興趣。就算是她的親弟弟,她也沒有丁點喜歡的感覺。


    如果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她這種反應,苒汐還不得傷心死啊。


    夏墨糾結鬱悶,緩了一下情緒後才用手輕輕拍她的肩膀。


    苒汐左移躲開了。


    夏墨跟進。苒汐繼續左移。


    被她的小動作逗笑了,但是麵上卻沒笑。走到她的對立麵,微低著頭凝視她:“你真的想要啊?”


    “反正你也不想要,”苒汐咬著唇,一臉的委屈,“還問我幹嘛。”


    “我是不想要啊,”歎氣,“不過,”輕輕揉了揉她的發,“你要是真想的話,我也可以......”


    “你怎麽那麽勉強......”苒汐嘟嘴,表情比剛才還委屈。


    夏墨最後的倔強也被她軟化了,伸手攬過她,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溫柔說道:“是女兒的話就叫夏慕苒,怎麽樣?”


    “嗯,”苒汐笑了,然後緊緊迴抱她,“我好喜歡這個名字。”


    “唉,真是拿你沒辦法。”夏墨低頭蹭了蹭她的鼻尖。


    苒汐摸著她的耳朵,也不說話,隻是輕輕笑。


    “等我畢業了,我們就同居好不好?”夏墨握住她的右手,放在自己胸膛前。


    苒汐咬著唇看她,小臉微紅。


    “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夏墨啄著她的唇,語氣裏夾著幾分委屈。


    苒汐心裏一陣小鹿亂撞......像個羞紅了臉的小兔子埋在她懷裏。


    ※※※※※※※※※※※※※※※※※※※※


    下章正式同居,這章鋪墊,醞釀。我對象吃肉真的是看顏值,醜的絕對不吃。而且活得像個兔子,吃各種青菜,就是不喜歡吃肉,每次我都要逼迫誘惑。


    為了慶賀我家墨墨和汐汐的同居生活,我決定下章在作話裏搞一個我和我對象的初吻番外,青澀歲月啊,想想都覺得......哈哈好難忘......


    最近看到一段話,覺得超級溫馨:你我暮年,閑坐庭院,雲卷雲舒聽雨聲,星密星稀賞月影,花開花落憶江南,你話往時,我畫往事(這也是我想對我對象說的,夏墨的那個1/2理論,之前我和她鬧別扭的時候就表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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