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族滅亡,魂族百廢待興,其他六族也麵臨著重新洗牌。藥族就是這個時候脫穎而出的,他們占據著煉藥師的先天優勢,又出了一名千年不遇的神品血脈,一時間風頭無兩,隱隱有和古族並駕齊驅之勢。


    當然,這得建立在他們能夠好好培養那名神品血脈的前提下,而不是愚蠢地放幹藥笙身上的血液,妄圖依靠著鬥帝殘魂安穩度日。


    八百年彈指即逝,魂族在魂天帝的領導下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強盛時期,穩居七族之首,連古族都力有不逮,無法出手阻止魂族恐怖的複興之路。魂族人對魂天帝的狂熱崇拜將整個魂族打造成了一個嚴絲合縫的鐵桶,任何想要將手伸進魂界的外人都會遭到巨大的打擊,七族中再沒有哪一位族長有自信有魄力能夠保證舉族一心。


    魂天帝還在那間曾讓他絕望過的陰暗逼仄的書房中處理公務,仿佛這樣近乎自虐般的行為就能讓他牢牢記住九百年前魂族最屈辱的時光,牢牢記住他魂天帝之所以存在於世,就是為了魂族的複興。


    近來他開始思考讓魂族的複興延續下去的事,自他登上族長之位以來已過去了九百多年,修為臻至化境達到九星鬥聖和帝境靈魂的他雖然不憂心生命走到盡頭,但傳承不可斷。他和魂虛子商量過,他原本準備讓魂虛子的兒子,擁有神品血脈且與他心性相仿的魂玉來擔任魂族的少族長,做他魂天帝的繼承人。


    不過他的這個想法出乎意料地遭到了四大長老的一致反對,四位長老堅持要讓魂天帝的親生骨肉來接任魂族少族長。


    親生骨肉。魂天帝在口中慢慢咀嚼了一下這四個字,突然間來了興致,一向不重視這些事的魂天帝開始物色孩子父親的人選。


    當今世上和他同為九星鬥聖的,隻有古元一個人,可他總不能去找古元那個偽君子生孩子吧,魂天帝搖頭失笑,罷了,這事也急不得,且慢慢看吧。


    魂衛在四大長老離開後出現在書房中,聲音平靜毫無起伏地稟報著虛無吞炎已在前日晉升九星鬥聖的事,魂天帝不知怎麽的竟聽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味道。


    虛無吞炎啊……果真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理性壓倒一切的魂天帝迅速在腦海中分析利弊,但無論他從哪種角度分析,虛無吞炎都好像是最佳人選。他隻是下意識地想找個理由排除掉虛無吞炎這個選項,很可惜,他失敗了。


    魂天帝可以利用虛無吞炎,可以舍命去救虛無吞炎,唯獨做不到去和他討論什麽生孩子的事。不過,誰叫他是魂天帝呢,他可以對世間一切違背自己意願的事說不,唯獨為了魂族的複興這一件事,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說一個不字。


    “虛無。”依舊如故的暗室,突破九星鬥聖的虛無吞炎已經在暗室的一個牆角站了整整三日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直到他聽見一聲熟悉的唿喚,偌大的魂界沒有人敢這樣喊他,除了九百多年前他曾恥笑過不自量力的那個男人。


    魂天帝用近千年的努力向世人證明,他魂天帝的每一步棋都下在了不偏不倚的位置,他真的以二十歲的稚齡扛起了在懸崖邊搖搖欲墜的魂族,用自己並不寬厚的肩膀做了魂族最有力的一根頂梁柱。虛無吞炎不得不佩服這個男人,但他打心眼裏不想承認這個事實。


    其實魂天帝也感覺很尷尬,虛無吞炎是什麽樣的人他再了解不過了,他幾乎可以想像到虛無吞炎聽到這個消息後會是什麽反應,但他沒有選擇。


    一切為了魂族的複興。


    “虛無,九百多年,魂族從破敗不堪到今日無可匹敵,慢慢走向複興,但是還不夠,我魂天帝還需要一個繼承人。”


    “我還需要一個孩子。”


    “你跟我的孩子。”


    “哈……哈哈哈,魂天帝,沒想到我還是小瞧了你,為了魂族的複興,你還真是什麽都做得出來,什麽都敢做!”虛無吞炎心裏一直都清楚,魂天帝在利用他,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還是低估了魂天帝的野心,他是要把他虛無吞炎利用到骨灰裏才肯罷休嗎?


    黑灰色的火焰暴漲,虛無吞炎以最快速度的欺身到魂天帝身前,炙熱的火焰幾乎要貼到魂天帝的臉上。虛無吞炎就那麽魂天帝對視著,看著魂天帝古井無波的眼瞳中倒映出自己猙獰而囂張的表情。罷了,連自己都利用的人,利用他又算得了什麽呢?他是不是該再卑微的慶幸一次,慶幸他虛無吞炎對於魂天帝,對於魂族還有利用價值,慶幸這是一份無人能比的利用價值。讓他不用再期盼著這個虛偽而又強大的男人被別人玩弄,現在,他可以親自來做這件事。


    魂天帝沒有後退,他也沒有理由後退,從蕭玄隕落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必向任何人後退了。他甚至有些詭異的興奮,挑釁了虛無吞炎的興奮。他向來要求自己冷靜克製,這一迴卻做了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


    魂天帝在虛無吞炎映不出任何東西詭異雙瞳中,看到自己的影子被眸中的那兩團黑灰色火焰一點一點吞噬。他張狂的大笑出聲,然後玩味而又惡劣的開了口,“虛無,你何必惺惺作態,你早就想這樣做了不是嗎?”


    被魂天帝看透的羞惱,讓虛無吞炎毫不顧忌的發起瘋來,鋪天蓋地的黑灰色火焰湧向魂天帝,將包裹在男人身體上那件普通的黑色衣袍,一點一點焚燒殆盡,他以為魂天帝會產生裸露的羞恥感,他以為魂天帝會因此而退卻,可這些不過都是他以為,就像魂天帝總能輕易看透他一樣,他永遠也看不透魂天帝。


    魂天帝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甚至沒有產生任何神色上的變化。他忽的笑了,就如同初生的嬰兒般向虛無吞炎張開了雙臂,端肅雅致的五官像是褪去了所有的偽裝,露出了一個誘惑至極的笑容。


    虛無吞炎再也無法忍耐下去,就在暗室中那張簡陋而破舊的石床上,他按倒了魂族高高在上的族長大人。


    魂天帝雖屈居人下卻也始終不甘示弱,任憑虛無吞炎如何胡作非為,也一直強自保持著清醒,在心中告誡自己決然不能露出醜態。


    同虛無吞炎本體一般的黑灰色成了這場情/事的主色調,交織著怒火、不屑與利用的情緒足以破滅一切曖昧的色彩,看著魂天帝白皙的皮膚上出現一道又一道的紅痕,虛無吞炎的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窒息而又扭曲的快意。


    不是虛無吞炎不懂得憐惜,而是他身下的那個男人根本不值得他憐惜。或許真的是近墨者黑吧,哪怕是在石床上將魂天帝折磨成了這樣,他卻不願意因此而遂了魂天帝的願。


    想懷上他虛無吞炎的孩子,一夜怎麽夠。


    虛無吞炎以為有了這場不愉快的情/事作為開端,魂天帝就不會再拿生孩子這件事來煩他。生什麽生,生下他虛無吞炎的孩子,讓魂天帝再培養出一個魂族複興的工具嗎?


    可他又料錯了魂天帝,或者說,他不知道魂族的複興在魂天帝的心中究竟占據著怎樣的位置。


    為了魂族的複興,二十歲的魂天帝毅然決然的接手魂族,陰私算計,殫精竭慮。


    為了魂族的複興,二十五歲的魂天帝可以做好一切準備,要把自己送上蕭玄的床榻,以身奪取蕭族的神品血脈。


    為了魂族的複興,三十歲的魂天帝可以親手斬殺所有有叛逆之心的族人,罪名是他的,而光耀將屬於魂族。


    為了魂族的複興,魂天帝可以絲毫不戀舊情,布局斬殺蕭玄。就連帶迴虛無吞炎的命令,也是為了魂族的複興。


    一切為了魂族的複興。


    這一次也同樣不例外。魂天帝可以是高高在上的魂族族長,也可以自降身份去做虛無吞炎的禁臠,總而言之,在魂天帝的心裏,隻要是為了魂族的複興,就沒有什麽是不可以的。


    虛無吞炎有些驚恐的發現,自己在墮落,墮落在魂天帝編織的溫柔網中,沉溺其中,無法自拔。他原本並不是人,自然也沒有人那麽強烈的七情六欲,隻是這一次,他快要淪陷在魂天帝床第之間假意的乖巧與順從當中了。


    食髓知味,就此成癮。


    魂天帝近來煩躁的很,他費盡心力在大陸上找到了預言家族,好言想要預言家族的族長為魂族的未來卜上一卦,卻被對方拒絕了。魂族在大陸上的名聲並不好,魂殿作惡多端積威良久,大陸上的人對於魂殿都沒有什麽好印象,預言家族自然也不例外。


    預言家族族長望向魂天帝的那雙眼睛中充滿著悲憫,好似是穿過了這個男人冷靜睿智的外表,看到了肮髒不堪的內裏。


    這眼神激怒了魂天帝,讓他想到了這段日子以來與虛無吞炎在床第間發生的那些事,他魂天帝便是比大陸上那些下三濫的小倌館裏的小倌還不如,用盡了所有手段去討好迎合虛無吞炎,諂媚邀寵,婉轉求歡。


    一怒之下,魂天帝拂袖離去。


    可魂天帝會因此善罷甘休嗎?顯然不會。他魂天帝信奉的向來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於是預言家族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年輕一代中凡是在大路上闖蕩的子弟,被通通斬殺。預言家族的族長在聽聞各方報來的死訊後長歎一聲,最終抵不過要為族人的未來考慮,答應了魂天帝。


    然後讓預言家族長沒有想到的是,這長達整整七七四十九日的占卜,在得到結果的那一天付出的卻是生命的代價,他顫抖著手,在地上用鮮血剛劃了兩筆,便溘然長逝。


    聞訊趕來的魂天帝,隻來得及看到地上觸目驚心的血字,那是一個十字,代表著魂族最終可能是滅亡在古族手中,當然,也有可能是藥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魂天帝自然不是什麽狼心狗肺背信棄義的人,他將預言家族碩果僅存的一脈保護了起來。


    虛無吞炎開始鬱悶了,前些天在床上熱情如火的魂天帝,最近又開始對他冷若冰霜起來,每天在他的床上像是例行公事一樣,這麽大的落差讓他一下子根本受不了,煩躁的扒了扒頭發,他決定去找魂虛子問問魂族最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魂虛子和虛無吞炎的革命友誼來的很奇妙,明明身為異火最討厭的就是這些煉藥師,可每次看到魂虛子恭恭敬敬向他行禮一板一眼地叫他虛無大人時,他又忍不住好笑。當然,最讓他感到有意思的還是魂天帝召迴在丹塔中臥底的魂虛子時,魂虛子帶了一個具有魂族血脈的孩子迴來。對於孩子的父母,魂虛子卻是一星半點不肯透露。


    魂族沒有出什麽事,隻是一不小心下手過猛,弄垮了一個預言家族。這樣的結果就讓虛無吞炎百思不得其解了。


    魂虛子板著一張棺材臉,一本正經的開始提建議,“虛無大人,解鈴還需係鈴人,您如果還和族長大人這麽耗下去,隻怕七族之中又會有新的九星鬥聖脫穎而出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笑話,魂天帝上了他的床從此就是他虛無吞炎的所屬物了,哪還能讓別人染指。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裏,虛無吞炎每天盡心盡力伺候著魂天帝,力保讓這個冷麵冷心的男人在床第之間感到舒服,之前說什麽也不肯播撒的異火火種,也開始不要命的往魂天帝的身體裏灑。


    魂天帝每次都被撩撥的受不了,咬緊牙關才勉強不發出那種難耐的聲音,他皺了皺眉,不明白虛無吞炎這又是發的什麽瘋。


    在虛無吞炎辛勤耕耘了半個月後,魂天帝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異樣。手掌不可思議地放在小腹上,感受著那濃鬱的生命力,急忙招來了魂虛子,詢問各種關於魂族人以身納引魂陣孕育孩子的相關事宜。


    和魂虛子一同前來的虛無吞炎倚在門框上,看著魂天帝臉上從未出現過的欣喜與小心翼翼的表情,隻感覺自己心裏也滿滿的。虛無吞炎不知道的是,人們通常將這種情緒稱為幸福。


    “魂虛子,本座以後還能……還能……”虛無吞炎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猶猶豫豫地開了口,然後順利地收獲了魂天帝的一枚眼刀。


    魂虛子詫異地看了一眼疑似不好意思的虛無吞炎,“隻要族長大人同意,虛無大人想做什麽都可以。”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魂天帝還是不肯再讓虛無吞炎上他的床了,這件事讓虛無吞炎十分怨念,連帶著看魂天帝肚子裏還沒出生的小家夥也一並怨念,一怨念,就怨念了二十年。


    這是魂天帝繼任魂族族長的第一千年,就如同千年前那樣,二十歲的魂天帝開始布局謀劃,魂族的複興終於在千年之後即將大功告成。如今的魂族複興路上還缺的,不過是第二位鬥帝,魂天帝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陀舍古帝玉和引魂陣裏的小家夥身上。


    孕育到第二十年的時候,為了增強孩子的天賦,魂天帝又做了一件瘋狂的事,甚至於從此開始虛無吞炎開始同他冷戰,他將體內的引魂陣連同孕育中的孩子取了出來,布下了禁忌祭壇,以萬靈之血飼之。


    如今他已收集到了三片陀舍古帝玉,魂族本身持有的一片,加上覆滅靈族和石族後得到的兩片。對於他來說,最難得到的陀舍古帝玉當屬蕭族,蕭玄隕落後蕭族的古玉就失蹤了,他派人翻遍了整個蕭界也沒能找到。


    魂天帝一度想單槍匹馬殺進古族天墓中去直接找蕭玄問個明白,卻被虛無吞炎威脅著攔了下來,經過探查,他猜測古玉應該還在當初的蕭族人手上,在西北大陸加瑪帝國的烏坦城蕭家手中。但這一切都隻是猜測,有待證實。


    匆匆忙忙趕來書房稟報引魂陣異動的魂虛子打斷了魂族即將開始的千年慶典,他們的少族長就要降生了。魂天帝先前隻道,兩位九星鬥聖結合,能讓這孩子的天賦達到極致,卻忘了凡事都有兩麵性,孩子的天賦越高,生產難度就越大,八族中有多少位鬥聖強者在生產中隕落才誕下神品血脈,更何況這還是異火榜第二虛無吞炎的孩子。


    魂天帝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鬥氣迅速枯竭,力氣也在逐漸消失,神智也控製不住的溢散,但他的眼睛卻越來越亮,如果不是疼痛阻止了他,他甚至想大笑出聲,如此天賦卓絕的孩子,魂族複興指日可待!


    什麽威脅恐嚇虛無吞炎不過是色厲內荏,引魂陣與他自身息息相關,雖然早已經取出身體,但孩子出生同母體依舊斬不斷聯係,孩子在出生過程中會不斷地吸取母體的力量甚至生命,這就是引魂秘術的後遺症。


    可他魂天帝何等驕傲,就算不惜啟用魂族的禁術,也要同時保住自己和孩子的命,在引魂陣造成的血光中,魂天帝感覺到自己的血肉被一寸一寸從骨架上剝離,就連神識也像是一刀一刀被淩遲著,可那又怎麽樣,他是魂天帝,生而為魂族複興的魂天帝,他無懼這些。


    更何況,高處雖不勝寒,可他早已不是孤家寡人了,引魂陣裏有他的血脈至親,血光外還有孩子的父親,盡管這個父親看起來頗有些不情不願的意味。


    虛無,如果這一次我魂天帝僥幸活了下來,就答應跟你好好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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