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麵前高馬上的人一絲眼神都不望向他,直直的看向厚厚的車簾,目光中帶著深深的銳利和掠奪。男子渾厚高昂的嗓音透過堅硬的車廂壁傳了進來,“這裏麵可是大雍的韻寧郡主?”


    雲卿在裏麵聽這聲音,便擰了眉頭,流翠掀開車簾一隙,望了出去,便可見到大馬上騎著一人,絨帽長襖,花飾繁複,腰間係著長長短短的結子,狂傲逼人的臉上帶著一絲輕視望著馬車,眸中帶著戾氣。


    這人流翠跟著雲卿到宮裏的時候,曾經見過,正是西戎太子赫連安元,當初他差點就成為了雲卿的夫婿。一看到他,流翠就反射性的攔在雲卿的前麵,低聲道:“小姐,外麵是西戎的太子,你不要出去。”


    其實男子的聲音傳來的時候,雲卿就已經認了出來。赫連安元那具有特色的囂張聲音,真是讓人想忘都忘不了。


    隨即流翠就對著外頭道:“請問來者何人,為何攔在郡主的座駕前?如無要事,請速度離開!”


    赫連安元冷笑一聲,他迴到大雍沒多久,就聽到禦鳳檀和韻寧郡主的婚事,自然是不舒服的緊。隻覺得自己被欺騙了,原以為自己娶了禦鳳檀喜歡的女人,可以好好的出一口氣,誰知道貴順郡主還沒出了大雍的國土,禦鳳檀就被指婚娶了另外一個,不得不怒,所以今日特意縱馬來攔路,自然也不是抱了什麽好心思來的。


    “看來沒錯了,這就是韻寧郡主的座駕!那就請韻寧郡主下來,陪本太子說說話!”


    陪他說話?當雲卿是什麽人!


    流翠聽他聲音跋橫,就已經生了怒意,此時再聽他說出這等沒輕沒重的話來,不由怒上臉頰,喝道:“從沒聽到過我大雍立了太子,你自稱太子,不知道是哪國哪地的,要讓我們韻寧郡主說話,也要將名號報出來,否則的話誰也不見!”如果朝中,除了超品的在雲卿之上,其他的遇到雲卿都得給三分麵子,流翠這也是氣得,看這人說話囂張又輕佻,斷斷不能讓他隨意出言侮辱了雲卿。


    赫連安元嗤笑了一聲,眉梢裏都是輕視的往車廂內一撇,“你大雍立不了太子,難不成我西戎還沒太子!你不是韻寧郡主就不配和我說話!讓你們郡主出來,好好的陪本太子說說,否則的話,別怪本太子不客氣了!”


    流翠一聽這話,簡直是菩薩都要生出幾分火來,霍地一下就要衝出去,雲卿一把拉住她,凝眉示意她不要衝動,然後提聲道,“原來是西戎太子,我說是誰這樣的火氣大,太子從玉門關折迴,應是抱的美人歸的,怎麽還這樣大的火氣。”


    隨著女子曼妙輕軟的聲音,馬車的車簾掀了開來,但見車廂裏的女子若天邊之容花,麵若牡丹,眸如鳳凰,白得如同雪樣的肌膚透出清淩淩的氣息,一雙黑玉做似的眸子鑲嵌在華貴的鳳眸之中,隻覺得眼前生出燦爛的光來,即便是淡淡的脂粉不施,也透出一股燦爛的豔麗之意。


    赫連安元生在皇宮,看的美人不少,就連貴順郡主也是一等一的美人,然而看到此時的雲卿時,不知道是風雪太過冷清,還是車廂的溫度太過折騰,恍若有一抹明月就這樣生在了眼前。


    他前兩次看雲卿的時候,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禦鳳檀身上,此時是第一次認真的看她,心神為之一動,但對於他來說,雲卿的美色並不是最看中的地方,他看中的是她未婚夫是禦鳳檀。


    他臉上露出一抹帶著殺意的笑容,整個麵容因為這樣一個表情而格外能給人壓力,聲音聽起來似含了一絲客氣和禮貌,然而也掩飾不了他眼神裏透露出來的寒意,“韻寧郡主,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若是真的不知道,那也隻能說你的消息知道的太慢了。貴順郡主已經在玉門關前,被你們大雍的薛東穀將軍活活拖死,本太子這次迴來,是打算重新再挑一個太子妃的。”


    雲卿輕輕的一笑,唇角綻出一朵淺淺的花,鳳眸裏帶著一絲驚訝,“我不過是女兒家,隻懂得女紅刺繡,這些朝政大事不知曉也是正常的。貴順郡主遇害了,太子你還特意返迴,願意和大雍再結姻親,真是意誌堅定,希望這次挑的太子妃,西戎太子可以保護的周全,兩國再結友好關係了。”


    這話中暗諷赫連安元連自己的未來太子妃都保護不好,還好意思重新返迴來,赫連安元聽了出來,眉頭皺緊,臉上戾氣更盛,“是啊,本太子是一定要和大雍結親的,當初大雍陛下就是要給我和郡主賜婚,如今貴順郡主已死,本太子又迴來了,這不是說明我們是天作之合,命定婚姻嗎?”


    雲卿抬手撫了撫鬢角的發簪,翠藍寶石的發簪在玉白的手指間色澤更靚麗,她淺淺笑道:“太子難道不知道,陛下已經給我和瑾王世子賜婚了嗎?在我們大雍朝,一女是不能二嫁的,太子所說的天作之合隻怕今生是無緣了。”


    赫連安元看著麵前的女子,她的雙眸漂亮,但是吸引人的不單單是漂亮,更是那眸子中的睿智,如同寶石一般,讓她整個人散發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他怔了一怔,隨即挑起兩道濃黑的眉,虎目中有著淩厲的光芒,口氣狂妄道:“你如今還沒嫁給禦鳳檀不是,就算嫁給他了!本太子也能讓你們大雍陛下將你賜給我!”


    “噢,太子有什麽方法呢?”


    她的語氣輕飄飄的,就像是落在車篷上的一片輕雪,又像是擦著臉頰過去的一縷清風,那般的不以為意,在聽到赫連安元的話後,依舊是淺笑盈盈,不帶一點害怕的眼神。赫連安元在西戎也是除了西戎王和王後外的第一把手,他渾身上下有一種天成的尊貴氣質,加上方才語氣淩厲,一般人看到都要被嚇得發抖,更別提大雍這些名門千金,一個個弱質女子,沒哭就算不錯的了。


    可看眼前的女子,她沒有一絲的驚慌,不知道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什麽,而顯得這般的從容,笑的那樣雲淡風輕的,讓他一下沒了底。


    他聽赫連安素說過,這個韻寧郡主本來就是個普通的商人女兒,靠著兩次狗屎運,得了大雍皇帝的封賞做了郡主,其他的名氣,他也就沒聽到過了。


    就這麽一個女子,肯定是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麽了,赫連安元在心裏已經下了判斷,韻寧郡主是個養在深閨裏的花瓶,除卻麵色美貌之外,也沒有什麽特別突出的地方,就是麵對他的時候,也傻到分不清形勢,難怪剛才說到貴順郡主的事,她還什麽都不知道,看來是真正隻知道打扮玩耍的千金,什麽也不懂。


    但是赫連安元心底也有些隱約的不安,也許麵前的少女心理素質很好,她根本就不害怕任何事情,但是這種念頭不過浮現了一霎那,就被自己拍的消散了,怎麽可能,就憑她這樣子,會有這樣的好素質。


    於是他哈哈的笑了兩聲,目光逼人,“你們大雍不是最守禮節了嗎?但凡一個女子被男人擄了之後,清譽就算沒有了,隻有嫁給那個男人,才能保住性命?現在,我就要擄走韻寧郡主你,到時候你大雍陛下也隻有將你嫁給我了!”


    他似乎很得意的笑了起來,視線落在已經被他身邊西戎侍衛押著的車夫,和身無武功的流翠身上落了一圈,嘲笑著雲卿的戰鬥力,“你身邊就這麽兩個人,他們也沒有辦法保護你吧!”


    就在他以為雲卿會再說出什麽話的時候,她十分讚同的點頭,顰著眉幽幽歎了一口氣道:“我既不想我的車夫喪命,也不想丫鬟受到什麽傷害,那就請太子殿下帶路吧。”


    赫連安元冷笑道:“算你識趣!”說罷一揚手,他的手下立即將車夫拉到馬上押著,另外一名跳到了馬車前麵,代替了車夫所在的位置,禦馬朝著另外一條路上走去。


    一路上流翠都拉著雲卿的手,擔心道:“小姐,就這麽任他們抓走你,這可真的會損壞你的名聲的!”


    “那我要怎麽辦呢?你和車夫難道還能打得過他們?”雲卿轉頭看著流翠,輕聲問道。


    馬車兩邊的車簾都有侍衛緊緊的跟隨著,流翠兩次想要掀開車簾去看一看外麵,都被人製止了,她想起剛才看到的,跟隨在赫連安元身後的侍衛,個個都是身體強壯,一身精悍,腰間還佩了彎刀,個個看起來都像是武功高手。就算不是武功高手,她和車夫兩人的小身板也敵不過對方那人高馬大的力量啊。


    流翠不由撇了撇嘴,道:“那我們可以大聲叫,吸引人過來啊,總好比現在這樣束手就擒,真是太不心甘了。”


    “還叫,沒等你叫,小命就沒了,那些人是好相與的嗎?我是陛下親封的郡主,他們不敢隨便動我,但是要送你和車夫,那還不是隨便的事情。你跟在我身邊這麽多年,我不希望你出事。”雲卿在心底默默的念道,她並不是喜歡看血的人,也不是喜歡殺人的人,每一次動手都是被迫的,對於敵人當然不必軟心腸。然而像現在這種情況,能保住車夫和流翠的情況下,她當然選擇保住她們。


    而且,赫連安元並不是個傻子,他選擇出來的路段,人跡本來就少,何況冬日裏路上的行人就更少了,求救不成,賠了自己的性命才是真正大虧。


    “小姐。”流翠圓臉上露出幾分感動,雲卿看她眼裏有淚光要流出的時候,伸手摸了摸她的下巴,“看你一抬頭,這裏的肉就少了,這個冬天你吃了不少,低頭的時候都有了雙下巴了,長成胖姑娘了,以後誰還要哦。”


    本來感動的淚水被雲卿這麽一說,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知道雲卿是不願意看到她眼淚包包的樣子,流翠臉上是又氣又惱,抬手摸了一下下巴,“小姐,這個時候你還說這個,虧得你有心了。”


    “反正坐在裏頭無事,聊會天又如何。”雲卿淡淡的一笑,鳳眸在投向車簾的時候帶著一輪暈光。


    馬車走了大概小半個時辰的樣子,終於停了下來,雲卿下車,入目是一座精巧別致的院子裏,馬車是直接駛了進來的,雲卿也不知道外圍是什麽樣子,由人帶到一處休息了下來。


    赫連安元看著雲卿坐下來,揮手讓人端了茶上來,而他自己麵前則是一尊酒杯,散發出濃烈的酒味,讓雲卿不由的皺了皺眉。


    赫連安元看到她的模樣,眼中帶著一絲蔑視,落到她身邊的茶杯上,“你們大雍人就愛喝這些澀澀的怪東西,就是些樹葉子拿著熱水一衝,就能讓你們寫出那麽多酸句子來,哼。”


    他說話間已經喝了一口烈酒下去,眼底的神色更是張狂,整個人散發著如同烈酒一般的氣息,讓人聞之便覺得刺鼻。可見當初在盛宴上看到他的時候,還是有所收斂的,否則的話,該是和此時一般神態。


    雲卿素手端起白色的瓷杯,看了一眼裏麵濃綠色的茶湯,心底帶著一絲冷笑,朝著赫連安源道:“喝酒喝茶都是每個人的愛好,隻是西戎太子不懂茶道,卻在這大肆批評大雍人,似乎有些狂妄了!”雖然她重生後是要和四皇子做對,但是她現在身為大雍人,任人這樣侮辱,等同於侮辱她。


    赫連安元哼道:“什麽茶道,不過就是拿水一衝就罷了。”


    “太子這話莫要讓人聽去,貽笑大方了。”雲卿知道赫連安元狂妄,可人若是狂妄到了這樣的地步,那就代表了不可以接受其他的東西,不接受其他的東西意味著在停步不前,赫連安元以後能不能坐上西戎王的位置,真的很難說,不過這些話,她當然不會說出來,她手指拿著茶杯,輕輕的轉著,“泡茶茶葉有講究,水也有講究,不像是太子你所指的,拿水一衝就勾了。泡茶最好的是泉水,尤其是從山上慢慢滲透流出的泉水最好,其次是江水,江心水為上,再者就是井水,如果沒有合適的泉水和江水就收集雨水或者雪融水,而現在我手中這杯君山銀針,的確是上好的茶葉,可看太子對茶道不在乎,用的是普通的水衝去,顯得厚重而渾濁,當然喝下去就顯得澀了……”


    “好了!”赫連安元一聲低喝打斷了雲卿的話,他西戎向來和大雍不和,當然是看大雍的什麽都看不慣,本意是侮辱雲卿的,誰知被雲卿這麽一說,反而顯得他粗俗不堪,絲毫沒有文化一般,當即便不讓她說下去,“你說這些泡茶的做什麽,有這功夫,不如好好想一想,等下怎麽把本太子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待到你大雍陛下把你賜給我的時候,別隻是做了本太子的侍妾!”


    流翠一聽他的意思,這是打算綁了雲卿之後,也不想給太子妃之位,這不是純粹的侮辱人嗎?“你雖是西戎的太子,可我家小姐也是大雍的郡主,還是未來的世子妃,未未來的瑾王妃,給你做侍妾,你倒是想的美啊!”


    赫連安元瞪著流翠,一雙充滿寒冷的眸子中露出嗜血的殺意,戾氣十足道:“你個小丫鬟,說什麽!本太子配你家這個郡主,難道還配不上!來人啊,把她給我拉下去……”


    “太子不需要動氣!”這一次雲卿打斷了他的話,鳳眸裏仿佛冬日裏雪落之前那充滿了陰涼濕寒之氣的天空,定定的將赫連安元即將要說的話冰凍在了口舌之中,赫連安元眯著雙眸,如同獸伏的前一刻,語氣裏充滿了即將衝出的狠意,“你是要為她求情?”


    “我隻是想告訴太子,你綁架我,是不明智的行為。”雲卿眸中波光流轉,沒有燃燒火炭的屋子裏氣溫十分低,將她的臉冷出一種沉沉之色,表情似藏在薄冰之下,透出一種不甚清晰的寒意。


    “不明智?”赫連安元以為她開口會說出什麽其他的話來,誰知道她竟然轉而說起自己的不是來,不禁問道。


    雲卿淡淡的一笑,似蔥管凝白秀美的手指在茶杯上輕輕的一指,語氣從容道:“剛才我跟太子說這個茶,衝的不合時宜,就和太子眼下綁架我的行為一般,也同樣的不合時宜,衝的不好,反而喝了沒味道,綁的不好,反而給自己惹麻煩。”


    “是嗎?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放過你嗎?”赫連安元看她說完之後將茶杯往桌上一放,輕巧的姿勢落被無聲,顯示出極好的教養,雖然覺得大雍女子太過嬌弱,可他也不的不承認,在姿態上,大雍女子有著她們獨自的美。


    雲卿搖搖頭,淡淡笑道:“不,我從沒想過要你放了我,我隻是想提醒太子你,免得你到時候為了現在的行為後悔。”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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