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樣的說辭,我和薛雖然意外,但是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瞎眼老太太要不是和這個孩子有什麽關係,又怎麽會知道得這麽詳細,接著薛問她說她說這個孩子沒有死還迴到了村裏,她是不是見過他?瞎眼老太太點點頭,卻沒有說話,薛又問說這是什麽時候的事。然後瞎眼老太太才告訴我們說就是這一陣子的事,她的眼睛已經瞎了,根本看不見,但是她聽見說話的聲音和那種口氣,就知道是他迴來了,而且他記得小時候被遺棄的事,似乎一直記在心上。


    我和薛聽著瞎眼老太太的這個說辭,這人是最近才迴來的?我覺得不大可能,我當時的推測是,既然那個把他叼走的老鼠已經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來養了,那麽他被遺棄之後就應該會找到他,再接著把他帶迴到村子裏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至於瞎眼老太太說的,應該是最近他才露麵來見了她,然後才有了這樣的說辭。


    薛的想法和我大致上也差不多,所以當時瞎眼老太太說出這些來的時候,他的臉色變得有些更加陰冷,之後他又問說他對家裏做了什麽沒有,瞎眼老太太說什麽都沒有做,她說他的出現完全就是告訴他們他在村子裏,至於為什麽要這樣,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而且這人隻有瞎眼老太太一個人見過,所以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現在倒底變成了什麽樣子,後來辭別了這個瞎眼老太太,薛才說如果不出意外,青樹下的那隻老鼠,應該就是瞎眼老太太的孩子,隻是他是怎麽變成這樣一隻老鼠的,還值得深思。


    我問薛說他也不知道這些人倒底是怎麽變成老鼠的原因嗎,薛搖搖頭,他說他也是最近才知道這種東西的存在,很顯然它們的存在和蔣他們基本上沒有什麽聯係,所以這種東西的存在很成疑,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才行。


    聽見薛說他自己也不知道,我忽然覺得這件事就有些複雜了,因為能瞞過薛的眼線的,自然都應該是十分了不得的,而且蔣和陸肯定也知道這東西的存在,但是他們選擇視而不見,是不是也是一種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也就是說最起碼現在,除了蔣和陸的威脅,我們還有另一方勢力在威脅著我們?


    這些都顯得很是複雜,我們問到了這些線索之後,在這個村子裏又閑逛了一圈,也沒有其它的發現,最後就迴到了周先生家,周先生自然是成天都躲在閣樓上,他孫子倒是迴來之後就徹底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地在家裏,他家的人也並沒有對他格外照顧的意思,於是薛和我說的話我就更加放在心上。


    其實我覺得我們現在還停留在這裏完全沒有必要,因為先生已經帶著王川走了,暫時找到周浩也沒用,因為王川不在,這個三魂和合一時間也無法給斬斷,我說了自己的意思之後,薛才說他為什麽還是要留下來,並不完全是為了青樹風水的事,而是他想手機更多關於周先生的信息,畢竟靠亡魂之類的得來的信息都是一些道聽途說,隻有真正到了他家裏才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麽。


    所以接下來,我們在周先生家住了幾天,之後我們就甚少能見到周先生,而薛和我幾乎整天就是一種無所事事的狀態,說是在查青樹的事,其實薛已經弄得明白了差不多,隻是他一直沒有說要怎麽做,我也不知道他有什麽打算。還有一點比較特別的是,來到周先生家的第一天晚上,我忽然被左胸口的一陣刺痛給痛醒,醒來之後隻覺得左胸口好像有一道傷口一樣地火辣辣地疼,然後我試著直起身子來用手電照了照,發現左胸口上的那個印記又出現了,這是我再一次看到這個標記,看到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神情和先生看到的時候差不多。


    因為我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麽我身上會出現這樣的一個標記來,但是毋庸置疑,我覺得這個印記個先生臂膀上的那個應該是同樣的東西,我並不敢去觸碰它,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發出了什麽動靜,好像驚動了什麽人,我就聽見有腳步聲在外麵響起來。我感覺這個腳步聲到了門邊上,但是卻久久沒有聽見推門或者是敲門的聲音,直到這時候我忽然才警覺了起來,然後立刻滅了手電,側耳細聽外麵的動靜,但是之後就什麽動靜都沒有了,我意識到這不是好的兆頭,於是立刻重新躺了下去,這種事經曆的多了,最忌諱的就是好奇。


    我躺下去之後並不能入睡,我也不敢閉上眼睛,生怕眼睛閉上再睜開床邊上就有了什麽人,我又仔細地聽了一陣,依舊什麽聲音也沒有再發出來,這迴我才開始懷疑剛剛是不是我聽岔了。然後我就開始胡思亂想胸口上的這個印記的事,可是沒想一陣,忽然覺得窗戶之間有什麽東西,因為他家給我安排的這間屋子比較怪,我一個人住在了廊道的盡頭,薛在了另一邊,周先生家是老式的木屋,也是分成了東西南北四廂,當時這樣安排出來的時候,薛就提醒我說這裏麵是有貓膩的,讓我自己小心。


    我的這間屋子在廊道邊上有窗戶,但是確實拉著窗簾的,我現在發覺不對勁就是好像看到在窗簾的縫隙之間有一個東西,但我也不敢確定,於是就用眼睛一直盯著那裏,起初看了一陣好像也沒什麽動靜,就有些放鬆了,可是哪知道忽然一個身影就從縫隙之間一閃就不見了,這才證實剛剛窗戶外麵的確是有什麽的,而且是從我聽見聲響開始,就已經有東西在窗戶外麵了。


    就在這東西一閃而過之後幾分鍾,我就忽然看見門被推開了,見到門被推開我被嚇了一跳,但是很快我就看見一個人形從門外擠了進來,還不等我出聲就聽見薛說是他。我這才沒有出聲,而是問他說怎麽過來了,然後薛就站在門邊小聲和我說讓我起來。我不知道薛這是要幹什麽,於是就從床上爬了起來,然後薛就領著我到了廊道上,讓我將身子壓低一些,剛好可以降頭彈出屋簷上的台子上,看到院子裏的場景。


    當我看向院子裏的時候,看見院子裏站著一個人,而且就在井邊的位置,我看了一陣,才忽然反應過來這是周先生,他正一動不動地站在井邊上,就像是周浩曾經給我們帶來他的死訊時候描述的那樣。整個院子裏都是寂靜的,周先生就像是一尊雕像一樣地站在那裏,我屏住唿吸大氣也不敢出,最後用近乎耳語的聲音問薛說他這是在幹什麽。


    薛說這就是周先生的古怪之處,然後他讓我仔細看周先生在幹什麽,我於是睜大了眼睛繼續看,最後才發現周先生並不是單純的站著,而是好像在往井裏看什麽,隻是因為夜裏昏暗,不大怎麽分辨得出,我發現了這點才驚唿說他在看東西,薛不置可否,於是我們繼續偷窺,在過了一會兒,我忽然看見有火光在院子裏出現,然後我就看見周浩拿著一根蠟燭緩緩走近周先生,他一聲不響地來到周先生的身邊,期間我隻聽見他喊了周先生一聲“爺爺”,似乎是告訴周先生他拿著蠟燭來了,然後就沒聲響了。


    周先生接過了蠟燭,然後彎腰放在了井邊上,是的,他把蠟燭放在了井沿上,做好這個之後,他和周浩忽然就離開了,這個場景我看的莫名其妙,之後周浩扶著他迴了他住的那個閣樓之上,而我和薛則並沒有要迴去的意思,依舊在盯著這根蠟燭看。


    之後很久都沒有動靜,我問薛是不是我們也迴去房間裏,要是被他家的人發現就尷尬了,但是薛卻搖搖頭,然後小聲和我說他們並不是真正的離開,而是迴避了。我聽見薛這樣說,愣了一下,接著才意識到井邊接下來還要有情況發生。


    果真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在燭火的映襯下,我忽然看見有一個影子在靠近,起初並不能看得分明,但是能確定一定不是一個人,之後等這東西靠近了,才發現是一直棕毛大老鼠,大老鼠好像是被燭光吸引而來的,我看見它爬上井沿湊到了蠟燭邊上,似乎是在嗅蠟燭的味道,它嗅了幾下,我就看見它忽然趴在了井沿邊上,就再沒有動過,我有些驚訝地看著薛,不明白這是怎麽迴事,看到這裏之後,薛和我說我們小聲一些先迴房間裏。


    第二百三十八章 射魂


    我們躡手躡腳地迴到房間裏,我問薛說這倒底是怎麽迴事,薛這才說剛剛我在房間裏怎麽忽然打開了手電,我不妨薛竟然知道這事,然後也沒空問他是怎麽知道的,就說了原委,薛聽了之後雖然表情沒有變,但是我還是聽見他說他看看,我於是把衣服解開,可是這時候左胸口上的那個印記已經不在了,我有些驚訝,說剛剛還想一個刺青一樣的在著呢,怎噩夢隻是一會兒的功夫就不見了。


    薛見了依舊將手按在我說的位置上,和上迴一樣,也不見他怎麽用力,但是我就覺得一陣悶疼,好像那裏有內傷一樣,我問他說這是怎麽迴事,薛沒說話,然後他問我說印記出現時候的那種疼是怎麽一個疼法,我說是刺疼,又有些像被火在灼燒一樣。


    薛聽了說那就是了,我問說怎麽是了,然後薛才和我說,我可能有麻煩了。我不明白薛說的意思,然後薛就一直在思考著,他說一時間他也想不到會有誰會這樣做,我聽見薛喃喃自語,就有些急了,問說這倒底是什麽,然後薛才鄭重其事地和和我說,有人在射我的魂。聽到“射魂”兩個字的時候我沒理解,而是聽成了“攝魂”,於是就反問了一句:“攝魂?”


    薛和我解釋了之後我才明白自己理解上有錯誤,薛說射魂就是紮一個稻草人,當然紙人也可以,但是紙人不容易操作,所以一般都是稻草人,例如像我,就是把我的生辰八字紮在稻草人體內,然後再找一樣我身上的東西,一般是頭發最好,除了頭發還有就是我的血,再其次就是我經常用或者隨身攜帶的東西放在草人上。


    接著選一個可以招魂的地方把這個稻草人綁在那裏,再布上符陣和香火,隻需要供奉七天就可以了,薛說從我胸前這個印記開始出現,就是這個稻草人被供奉的時間,先射掉三魂,再到七魄。然後薛說我到現在是第三次出現這種刺疼,那麽就是說,我的三魂已經被射掉,可是巧合的是我是無魂之命,也就是說雖然射了三魂,但是我卻沒事。


    聽見說射了三魂,我雖然是無魂之命,開始之前薛說我借了王川一魂,那麽是不是說王川會有事,薛說這件事邪乎就邪乎在這裏,射掉三魂之後,我雖然沒事,但是王川和周浩就有事了,薛說母親來說王川很可能性命已經不保,而至於周浩,薛說剛剛我也看見了,他根本就沒事,也就是說身體還是周浩的身體,可是裏麵的生魂已經不是了。


    薛解釋說,同時被射掉的還有邱布的另外兩魂,王川和周浩出事在於三魂和合把我們弄成了一體,而邱布的則是因為附在我身上的緣故。我說既然是這樣,那麽是不是說邱布會元氣大傷,薛說這就要看射魂的人的能力了,如果那人能力強大,做的這個法壇就足夠強大,超過了邱布,他就逃不掉,但是要是能力弱,就能被邱布給逃掉。


    說到這裏的時候,薛說這不是我們要關心的,我需要關心的是誰布下了這個法壇,因為三魂過後就是七魄,每射掉一魄人就死一分,不需要七魄完全射盡,隻需要射掉三魂三魄人就和死掉無異了,後麵隻不過是行屍走肉一樣,雖然有氣息,可是卻就再難以醒過來了,薛說這顯然是衝著我來的,很顯然蔣不會做這種傷害自己的事,那麽就是另一方勢力所為。


    我說難道是周先生?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我就覺得是他,因為周浩沒事,那就是他提前設計好,否則怎麽會這麽巧,周浩失蹤,然後生魂被調包,接著就是射魂的事發生。薛說我們得盡快找出元兇,否則等到我的魄被射掉,一切就完了。而且薛還說也不一定是周先生做的,我們不能自己把自己逼進了死胡同,於是他說這事好事謹慎一些,然後薛說三天才可以射一次,也就是凹下一次開弓,我還有三天的時間。


    這件事就像是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忽然就打亂了我們的節奏,之後薛讓我先睡下去,他總覺得這事並不像我們看到的那樣簡單,他想想辦法,我覺得薛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有了什麽思緒,但是可能還沒有想周全,所以暫時才沒有說,然後他就離開了。


    到了第二天,薛早早就起來了來喊我,他說周先生家這邊的事先暫時擱下來,我們迴家去一趟,但是他說悄悄的,不要和周先生家任何人說,我們就說出去村子邊上看看。我不明白薛為什麽要這樣做,隻是覺得她不會毫無道理地這樣做,於是就和周先生家的人這樣說了,之後我們就馬不停蹄地趕了迴來,迴來之後薛卻並沒有迴新家,也沒有說要迴老家,到了這時候,我終於問他說他倒底在懷疑什麽,然後他才說射魂的這個人,他心裏麵已經有了人選,隻是暫時還不敢百分之百確定,需要先去了一個地方看到了才能確信。


    我問去什麽地方,薛說我們家不是有一個密室嗎,他說去那裏看看,他說的密室就是上迴我發現供奉著嬰靈的地方,我說是三太公家,接著我就好薛直接去了三太公家,我們掀開了石板,一直走到奶奶家下麵的密室裏,我們才下去,就感到密室裏彌漫著一股香火的味道,我的心開始有些沉下來,最後到了密室裏之後,完全已經不是上迴的格局,隻見果真如薛所說,密室裏供著香壇,一個稻草人立在期間,三支楊柳箭插在草人身上,分別在腦門和雙肩,預示著被射掉的三魂,而在入口處的桌子上,還放著一把楊柳弓和剩餘的七支箭。


    見到是這樣的場景,薛就沒有再說話了,隻是看著我,然後問我除了我還有誰知道密室的存在,我的心這時候已經沉到了穀底,也知道薛想要說什麽,我問他說他心裏頭懷疑的這個人是奶奶是不是,薛點點頭,他說他想來想去,隻有奶奶會這麽做。可是為什麽,我不明白,奶奶為什麽要這麽做,我是她的親孫子,薛隻是看著我,一時間並沒有說什麽,然後等我平靜了些許才說,要是他,他也會這麽做。


    薛說出這樣的話讓我更加驚訝地看著他,然後才問出來三個字——為什麽?


    薛和我說,奶奶比我們知道的要厲害很多,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她和嬸奶奶,我們無法比較誰更厲害一些,但是既然她們之間能夠維持這樣好的關係,薛說我自己想想,如果是地位不對等的兩個人,怎麽可能做到這樣,而能力的強弱很顯然就是地位對等的前提,薛說每次奶奶和嬸奶奶在一起,奶奶從來沒有任何敬畏的神情出現,而且對於嬸奶奶,她並沒有表現出應有的敬畏來,因為按理說是嬸奶奶教了奶奶叫魂。


    所以唯一能解釋這一切的理由就是,一直以來都是奶奶在故意式微,薛說了這麽多,他隻是想說,奶奶已經洞悉了周浩村子的事,知道這個風水局即將不保,所以隻能在大夥來臨之前強行斬斷我們三個人的聯係,而很顯然,這三箭,每一箭都是一箭三魂,既然魂都沒有了,那麽又如何三魂和合?


    聽到這裏,我反倒是冷靜了許多,薛則拿起楊柳弓和箭繼續說,他會所三魂射盡,魄可以不射,但是為了保險起見,奶奶會繼續射掉我們三個人的氣魄,為了以防萬一,所以奶奶已經做好了打算犧牲我的準備,也就是說奶奶想守住的東西和秘密,我與之比起來,根本就微不足道。


    所以這也是為什麽一大早我們要偷偷潛迴來的原因,因為周先生和奶奶是一條道上的,而且周先生在幫奶奶謀劃一個驚天大局。所以薛說那邊我們可以不去了,因為那邊的事完全就是一個調虎離山之計,一來是把我們引到那邊,然後進行最為至關重要的射命魂,二來就是轉移我們的注意力,以為這事是周先生家所為,迷惑我們,可以為奶奶接下來的射魂爭取時間。


    聽見薛這樣說,我反倒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我無法評判奶奶倒底是對是錯,但是真真從大局角度來說,她這樣做的確是合情合理的,因為既然犧牲我們三個人的命就可以保住三個村子,就像薛說的,如果換做他,他也會這樣做。想到這裏,我反倒釋然了,覺得一點也不怪奶奶,如果不是到了這般騎虎難下的境地,我相信奶奶也不會選擇這樣的途徑來解決這件事,更何況奶奶還間接地重傷了蔣,估計短時間內,他們也掀不起什麽波浪來了。


    但是我卻接著看見薛忽然點火燒了這個稻草人,剛剛還從大局出發的薛,忽然就做出了這樣的舉動,在我看來竟然是有些魯莽的,但是我知道薛從來不會做魯莽的行徑,隻是有些意外地看著他,然後薛和我說,我不能死。


    第二百三十九章 離開


    我忽然覺得薛有些不理性起來,而且這個理由不是他這樣做的解釋,我於是問他說為什麽,哪知道他卻沒有任何解釋,隻是重複了一邊說,我不能死。這四個字背後好像隱瞞了更多的真相和內裏一樣。


    就在這時候,密室裏響起了奶奶的聲音,但是她的聲音已經和平時的很不一樣,帶著霸道的氣息,真真切切地迴響在我們的耳邊:“是的,他不能死,也不會死!”


    奶奶的話就像是一顆炸彈一樣在我耳邊響起來,以至於我耳邊一直都是“嗡嗡嗡”的聲音在迴響,我隻聽見自己漫無目的地喊了奶奶一聲,奶奶用從未在她眼睛裏出現過的眼神看著我,讓我心中莫名地一寒,然後奶奶拿起了弓和箭說,射掉三魂已經足夠瓦解這個風水局,所以她不會動我的七魄,至於這另外的七支箭,是為另一個人準備的。


    整個密室裏麵除了這個被薛燒掉的稻草人,就再沒有任何人存在了,我於是更加不解地看著奶奶,不明白還有什麽人需要這樣來對待,奶奶則將弓和箭遞給我,然後和我說,在稻草人燒完之前,我把這七支箭都射過去。我驚訝地看著奶奶,奶奶這是讓我自己射自己?


    見我疑惑,奶奶說已經來不及了,稻草人燒盡之後,就沒有機會了,我不理解奶奶倒底是要幹什麽,但是最後我終於覺得奶奶不會害我,於是就接了過來開弓搭箭,而就在這時候,學忽然拉住了我手裏的弓箭,然後看著奶奶說,真的要這樣嗎?


    其實我覺得是奶奶已經知道薛會燒了稻草人,所以早就知道會發生這一切,隻是在等著發生,現在稻草人燒起來,她要我射稻草人,我始終覺得有那麽一些奇怪,現在薛又反對,我就更加覺得奇怪起來,然後我聽見薛和奶奶說:“你不能這樣對他。”


    奶奶則朝薛說,讓他把手拿開,我和她都無法幹涉這件事,讓我自己決定倒底是射還是不射。我壓根就不知道自己要射的倒底是什麽東西,而且七支箭,很顯然是七個魄,可是薛不是說三天才能射一個,可是我一下子射掉七個,是不是有些更不對勁了?我於是疑惑地看著他們,然後奶奶忽然開口說:“石頭,你聽不聽我的?”


    我看著奶奶,雖然她的表情是嚴厲的,但是我卻看到她的眼睛裏麵滿是怒火,不知道怎麽的,看到奶奶這樣的眼神,我忽然想起父親當時執意要建新房一樣,然後我朝奶奶一點頭,薛見我點頭,自己已經鬆開了拉著弓箭的手,然後我一支支搭箭射稻草人,一連七支箭射出去之後,雖然射的馬馬虎虎,但是總算沒有放空的,最後無論是稻草人還是那七支箭都被火焰吞噬,隻剩下一堆灰燼。


    薛則沒有表情,隻是我覺得他有些不大高興,也說不上來倒底會是怎樣的一種狀態,總之就是很難描述,之後他和奶奶無聲地對峙著,似乎是因為這件事,然後我才問奶奶我剛剛射出的這七支箭,倒底是射了誰?


    然後奶奶和薛異口同聲地說:“是我。”


    他們的眼神各不相同,但是最後說出的話語卻是一模一樣的,我一時間有些緩不過神來,為什麽我自己射了自己,可是卻沒有事?然後薛就一聲不響地出去了,我有些摸不著頭腦,見薛出去了,我才問奶奶剛剛倒底是怎麽迴事,奶奶卻隻和我說,隻有無魂無魄,才是我最後的歸宿。


    無魂無魄,那不就是死了,可是我現在覺得和以往也沒有什麽兩樣,那麽我現在是活著還是死了?我愣在原地,有些無法理解,然後奶奶說我們先出去再說吧。接著我們就迴到了奶奶家,薛一直都一聲不吭,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而且意外的是,母親也在奶奶家,我覺得這事好像有些不簡單,然後奶奶才說,現在她已經破了這個三魂和合風水局,之後的事我就不要管了,她說她和母親已經商議好了,先讓我去外婆家住一些日子。


    聽見說要去外婆家,我問說住一些日子是多久,奶奶沒說確切的時間,她說可能是一個月,也可能是一年,反正我要離開一些時日,至於為什麽要離開,奶奶說自然和我剛剛做的這事有關。奶奶說這個風水局是以我的命局為基礎建起來的,要想徹底破了這個局,就要線徹底破了我的命局,剛剛奶奶讓我自己射了自己,隻是改命局的一部分,而接下來的事,就需要到外婆家完成。


    聽奶奶這樣說,我似乎覺得去外婆家並沒有這麽簡單,奶奶說我先去,去了之後就知道是什麽了,而且奶奶說,有些事情,我也該知道了,趁著去外婆家的這段時日,也可以好好梳理梳理。我順口問了一句說,那麽薛呢,不等奶奶開口,薛說他自然是不去的,而是迴寺廟裏頭。我聽了心上多少有些失落和惆悵,不過很快也就釋然了,聚散不過是人之常情。


    奶奶說所有的事都以紀念館幫我安排好了,我和母親兩個人迴去,明天就動身。我覺得奶奶雖然說的突然,但是卻已經謀劃了很久,母親則依舊是象從前那樣,然後和我說我不是一直都想去外婆家的嗎。


    有些話我無法說出來,因為我總覺得我這次的離開並不是這麽簡單,而且這裏還有很多謎團,比如鼠臉老太,這個風水局是誰布下來的等等之類的種種,但是現在看了都不得不先要擱置下來,後來薛和我說這是我的選擇,其實去了那裏更好,也讓我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是誰。


    我一直覺得薛的這句話充滿深意,以致於到了後來我和母親在去外婆家的路上都還思索著這件事。我和母親去外婆家,父親沒有送我們,隻是在臨走的時候,我耳邊的那個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這讓我多少有些驚訝,因為我覺得我既然三魂七魄都沒有了,那麽它怎麽可能還能在我身邊,那時候我聽見他和我說——那個盒子。


    所以臨走的時候我特地把嬸奶奶給我的那個盒子帶了去,對於我要帶著這個盒子,奶奶什麽話都沒有說,既像是默許,又像是不同意,但最後我還是帶上了。


    我對外婆家是沒有什麽印象的,去到的時候才發現外婆家完全就是在一個山坳裏頭,起先我以為那裏不過是一個小山村,可是進去到裏麵之後才發現裏麵別有洞天,而且很大,但是對於建築來說就有些反古,我第一次看見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些恍惚,因為這個地方我好像來過,在夢裏的時候被一個人帶著來過,我至今記得遠遠地一片宅子密密麻麻的樣子,當我達到鎮子入口的時候,我發現和夢裏的景象幾乎是一模一樣。


    在那一瞬間,我有些模糊,那一刻我好似覺得自己是命中注定要來到這裏一樣,母親大約是見到我有些不對勁,就問我說這是怎麽了,我這才迴過神來,那種恍惚感徹底消散而去,我於是才和母親說,以前我是不是來過這裏。


    母親笑起來說,我當然來過,這是外婆家,雖然我很少來這裏,但是怎麽說這也不是第一次來。聽見母親這樣說,我覺得母親並沒有理解我的意思,又或者說是母親故意裝作沒有聽懂我在說什麽,於是我也隻好作罷,然後和母親進入到了鎮子裏麵。


    第二百四十章 第一夜


    這個鎮子進入到裏麵之後的第一感覺就是很冷清,其次就是陰森。我和母親來的時候正是白天,但是卻鮮少看見有多少人,而且進入到裏麵之後,讓我頗感意外的是,這裏雖然是山坳裏麵,房屋的建設和街道的鋪設完全和外麵的鎮子是有得一比的,甚至外麵的鎮子都不及這般。


    最重要的是,進入到這裏之後有一種濃濃的不真實感,這種不真實感來源於所有的建築都保留著古色古香,沒有半點現代建築的氣息,同時這也是陰森感的來源之一,總之從第一步踏進這裏之後,我就覺得這裏有一種詭異的氣氛,而且有些異樣的感覺。


    也可能是我自己多疑的緣故,隻是母親說我以前來過,我自己卻一點印象也沒有,所以進入這裏之後,感覺周圍的這一切全部都是陌生的,看著母親一路上合各種嬸嬸伯伯打招唿,我卻一個不認得,最後我和母親終於到了外婆家,對於我外婆外公我隻有依稀的記憶,見到的時候稍稍還算是有一些親切感,至於那些舅舅,就真的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所以來到外婆家之後,我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外人一樣,外婆家的宅子也算是四合院一樣的類型,也是那種老宅子,都是木頭建起來的,特別是樓梯這些走起來“嘎吱嘎吱”作響,讓人多少有些不舒服,母親倒是早已經習慣了這些,於是向我和舅舅舅媽們一一介紹了一遍,一共就兩個舅舅,那些孩子都和沒有和我差不多大的,最大的也就十二三歲,和我也不是一個年齡段的,所以也沒什麽交流。


    母親給我安排好了住的地方,在南麵的樓上,母親說為了防止那些小子擾到我,這裏整層樓就隻有我一個人住,我聽了雖然心上有些奇怪的感覺劃過,但是也沒說什麽,他說讓我一個人這住在樓上,第一是不讓舅舅他們擾到我,第二也是讓我不要擾到他們。我覺得母親的這個說辭有些怪,然後母親就和我說舅舅他們做的不是一般事,晚上出行會多一些,我知道忌諱就好,別的就不多提醒我了。


    我知道母親說的是什麽意思,然後母親又說這裏雖然是在鎮子上,但是畢竟是山裏,所以晚上聽見外麵有什麽響動都不要好奇開窗開門來看,這裏是很忌諱著些的,說起這個母親還特地叮囑我,他說在家裏的時候我就經常記不住這個,現在到了這裏一定要記住了,因為這些不是兒戲,有些事情,等我熟悉了這裏她就會和我慢慢說。


    我都一一應了母親,隻是後來有一點是讓我奇怪的,就是我在奶奶家堂屋裏的老相框裏竟然看到了吊死女鬼的相片,看到的時候我有些驚,當時剛好是小舅媽在一旁,我就問說這個人是我們家的人?


    小舅媽見我這樣問,忽然就有些尷尬的神色,然後就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我的意思,我覺察出不對勁,正好這時候母親進來了,小舅媽就把母親喊了過來,然後自己就像是逃一般地走了,母親看見照片已經知道了是怎麽迴事,她說不是和我說了等我熟悉了這裏就和我說這些,這幾天不要亂問了。


    聽見母親這樣說,我更加覺得奇怪,而且我總覺得外婆家的每一間屋子都透著一股陰森氣,比奶奶的屋子還要盛,所以我估摸著這裏陰氣有些過盛,總是有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剛來的這一天我也沒做什麽,吃了晚飯之後就悶在屋子裏,到了天快黑的時候,我看見兩個舅舅似乎是有事出去了,我也沒怎麽留意,隻是關了門窗找了些書隨便來看,外婆家下麵有電視,但我總覺得這個家怪怪的,而且母親早早地就讓我上來房間裏,也不知道是在忌諱什麽。


    後來我看了一陣子書,實在是無聊,就睡了過去,隻是後來被一陣聲音給吵醒了,我好像聽見“嘎吱嘎吱”的聲音,醒來的時候那聲音剛好消失,我於是警覺地側耳朵聽了聽,也沒聽出什麽來,就想自己可能是出現幻覺了。


    我於是翻了個身繼續睡,可是接著又是那樣的聲音,我這迴有些警覺了,哪知道緊接著就聽見一聲貓叫聲,我這才反應過來,是小黑,於是我去開門,哪知道門才打開,就看見一個人站在外麵,我嚇了一跳,剛想喊出聲已經被他捂住了嘴巴,同時薛的聲音傳過來,他說是他。


    然後他這才進了來,小黑也竄了進來,然後薛說要不是有小黑帶路,他都找不到這裏,我很驚訝,問他說他怎麽來了,薛才說他覺得這事總有哪裏不對勁,於是就跟著來了,我說他這樣遲早是會被發現的,薛說樓上就隻有我一個人住,別人發現不了的,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是要藏在樓上了,我於是問他說那麽吃飯這些他怎麽辦,薛說那就要靠我想辦法了。


    這些都暫且不提,薛進來之後問我說,我那兩個舅舅迴來沒有,我說我睡過去了,不知道有沒有迴來,於是薛又問我說,那麽我知道他們出去幹什麽嗎,我搖頭說不知道,他問我那想過沒有,我又搖搖頭,然後薛才說我真是一點危機感沒有,然後就問我說就沒覺得這地方不對勁。


    我這才說是有那麽一點,薛聽了說不止是一點,而是完全就是一個恐怖的地方,我說就是陰森一些,其實都還好,薛卻說,不是陰森,而是死寂,我感覺到的陰森,完全就是死氣。我不大明白薛的意思,然後薛才問我說為什麽我帶了這個盒子來,這個我說不清,隻說是那個聲音讓我帶來的,薛這才說這個盒子就是這裏和我們村子的聯係。我知道薛說的是什麽,因為母親和嬸奶奶都是衝著這個盒子去到村裏的。


    薛說到這裏的時候,就沒有再繼續下去,而是和我說,我們到鎮子上去看看。我不知道薛這是要幹什麽,但是最後還是跟著出去了,隻是這個出去的過程頗有些像是做賊的味道,還好薛選定的路線還算隱蔽,雖然要翻牆。


    出去之後薛就帶著我一直往鎮子的中間走,這時候大概已經是子時了,鎮子上家家已經蟹等睡覺,整個街道上都是黑暗的,我們兩個人一隻貓,就像三隻幽靈一樣,很快薛就帶著我來到了要來的地方,我看見了一棵很是茂盛的青樹,有我們村的兩三棵大小,而且在青樹下有一口水井,看樣子這裏依舊是整個村子的水源。


    看見這樣的情形,我問薛說他領著我來這裏幹什麽,薛說我就不覺得很眼熟嗎,我說一般的村子或者鎮子上都會有這樣的青樹和水井,用來鎮風水也是尋常不過的事情。薛聽見我這樣說,他說他要給我看的就是這樣的情形,就在這時候,我們忽然聽見遠遠的有一個腳步聲傳來,於是我們立刻躲到了青樹背後,很快就有人過了來,我看見這人挑著一對水桶,好像是來取水的。


    我有些驚訝,這麽晚了還有人來取水,於是就躲在青樹後麵一直看著,他弄了一陣之後兩隻桶都灌滿了水這才離開,等他走遠了一些,薛說我們跟著去看看。哪知道這一跟,就跟出了不尋常來。


    我們跟著這人一直去,卻是越跟越不對勁,因為這人竟然是往鎮子外頭走的,最後直到要走出鎮子了,我才覺得有些陰森的感覺襲上心頭,而且越來越感到不對勁,而那人依舊還在往鎮子外麵走,薛卻並沒有要停下來的趨勢,我於是隻好硬著頭皮跟著去。


    來到鎮子外麵之後,這裏根本就再沒有人可以住的地方,最後反而進到了小山坡裏,而且翻過山坡之後,人就不見了,隻是人倒是不見了,我們竟然來到了墳地上,翻過小山坡之後,就隻見這邊密密麻麻的都是墳。


    直到這時候我頭皮才猛地一陣發麻,知道這是撞邪了,可是讓人奇怪的是,小黑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而且薛看家墳地之後反而更加感興趣了起來,好像這裏有什麽可以吸引他的東西一樣,他非但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而且還更往裏麵走了。


    薛在墳地之間行走著,走了一陣之後忽然停了下來,然後和我說我有沒有發現,這裏的墓碑都是空白的,這個我倒還真沒有留意,於是就湊著仔細看了看,沒想到還真是我說難道是沒有葬人?


    可是也不對,因為所有墳都是有些年頭的了,最後我們往裏麵又走了一些,發現裏麵的墓碑開始有了,隻是另一個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再次出現,就是所有墓碑上的名字都姓石。看到這點之後,薛忽然看著我,然後說了一句讓我自己也為之震驚的話,他說:“石頭,這裏該不會是你家的祖墳吧?”


    第二百四十一章 龍口


    就在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人從外麵忽然喊了一聲:“誰在裏麵?”


    這一個聲音不大不小,而且很快這人就已經來到了我們麵前,這是一個年近七十的老頭,見到我和薛,立刻就很不友善地質問我們在這頭是幹什麽的,可是當薛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忽然說了一句:“是你?”


    然後老頭才看見了薛,哪知道老頭看見薛之後,忽然就驚懼得像是見了閻羅王一樣,可是他的說辭卻和我之前聽見過的一樣,他說:“你怎麽迴來了!”


    雖然老頭有些害怕的口氣,但是更多的卻是驚訝,好像薛出現在這裏很不合乎常理,特別是那句“你怎麽迴來了”,很讓人值得深思,我在一旁聽著,頓時隻覺得薛竟然也是這裏的人,要不是遇見這個老頭,或許我們還不知道。


    薛沒有說話,然後老頭就可能反應過來了什麽,對我們說我們不要在墳地裏麵,然後就把我們領到了墳邊上的一座木屋裏頭,看樣子這老頭是在這裏守墳地的。之後我問起了那個挑水的人是怎麽迴事,老頭再一次有些害怕起來,然後問我們說我們看見了?見他的樣子,好像這是極其忌諱的一件事一樣。


    之後還是迫於薛的壓力,老頭才和我們說了這件事的原委,哪知道這一說,竟然牽扯出整個鎮子一樁隱秘的事來,而且聽到最後,我才發現這個鎮子和我們村的關係。


    這個老頭告訴我們說,我們看見挑水的那個人叫崔岩臨,要說這個崔岩臨,就要先說他的師傅趙老頭,他說趙老頭這人年輕時候是個吃死人飯的主,和死人打交道半輩子,也拿了一些死人的東西發了點小財,後來他自己覺得自己做這些造孽的事遲早會遭報應,於是金盆洗手不再幹,做了一個普通人娶妻生子,過平凡人的生活去了,隻是這人手藝在著,後來就經常幫人看看地之類的,也算是一個地師。崔岩臨則是他早先年就收養的孤兒,一直跟著他,到後來他金盆洗手之後就幫著他打打下手,因為趙老頭懂得多,不久名聲就傳開了,周遭破土祭祀都喜歡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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