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顯現


    至於周先生是在那夜連夜走的,奶奶說他現在是陰命,很難再摻合到這些事裏來了,我問什麽是陰命,奶奶告訴我簡單來說就是借來的命,這種命不比我們自己的,很脆弱經不起折騰,可能隻是一個小劫小坎就能要了他的命去。


    人愛惜自己的生命,這是無可厚非的,隻是我卻覺得周先生好像有什麽目的,奶奶說他想活到一百歲,後來我就沒說什麽了。


    接連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後,家裏總算平靜了很久,先生說他要迴去一陣子,因為出來的久了,大姑奶奶一個人住在家裏,雖然他弟弟就住在村裏,可是總有照顧不周全的時候,他也不放心,就想迴去看看。


    後來是父親送了先生迴去,先生走後不幾天,村子裏忽然開始有人家開始流傳鬧鬼的事,慢慢的就整個村子都傳開了,其實在我們村子裏鬧鬼的事一直就沒斷絕過,以往都是一家兩家看到,然後流傳出來,可是這迴卻不是一個兩個看到,而是很多人都說親眼看見了,問說是在哪裏,就在幸存下來的那株大青樹上。


    幾乎每個晚上從大青樹旁邊迴來的人都看到說青樹樹幹上吊著一個人,遠遠地就看見了,但是到了近處忽然就不見了,而且每個看到的人,晚上都會做同樣的一個夢,就是夢見自己吊在了青樹上,和他們看到吊著人的地方就是一處。


    你說一個兩個看到,做這樣的夢也就罷了,隻是這麽多人都齊齊看到,而且清一色地做了這種夢,就有些玄乎了。當然了,這些人也就是做了個這種夢,在吊上去的時候就驚醒過來了,隻是他們說那種感覺很真實,好像真的是被勒住了唿吸不過來,馬上就要死去那樣。


    把這件事推到風口浪尖的,是有一天看到過的一個人真的在那裏吊死了。


    吊死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隔我們家有些遠,我不認識,我和奶奶去看的時候,她已經被救下來抬迴家去了,有些人還懷疑是不是她和家裏吵架了或是怎麽了想不開,所以就故意吊死在這裏嚇大家,可是了解他家的人才說,這個女人啊賢惠的不得了,兩口子恩愛的很,都說媳婦和婆婆矛盾深似海,但是她家那個婆婆當她就像是親生女兒一樣,你說這樣和和睦睦的一家人,忽然就出了這事,不是有冤魂作怪,那還能是什麽。


    我看了看她吊死的地方,那根繩子還係在上麵沒有被拿下來,我站在下頭抬頭看了看,這根樹幹是伸出來的,我們去的時候太陽剛好可以照在上麵,而我站的位置又剛好是在太陽投過來的那一邊,可是我卻感到有一個影子投在了我身上,而我抬頭看,根本就沒有什麽可以遮擋住我,除了那根繩子。


    於是我趕緊讓開一些,隻見地上竟然有一道長長的影子,大致上就是一個被套在繩子上的人形。我嚇了一跳,就趕緊讓奶奶看,奶奶問我說看什麽,我說地上有個人的影子,說著我又悄悄地指了指掛在上麵的繩子,奶奶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才說,地上沒有人的影子。


    可是我看過去,那個影子就清晰地印在地麵上,奶奶見我堅持,我想出來一個法子,說要不她拿鏡子對著看了試試。奶奶自然不會帶著鏡子出門,但是這裏有好幾家雜貨店,和奶奶都熟,於是奶奶問一家借了鏡子來,果真朝著我說的地方照了照,我看見奶奶吃驚的表情,接著她又照著看了看樹上,頓時臉色騰地就變了,我問奶奶說看見了什麽了,就說我試著看看,奶奶一把打掉我的手,她說這種東西看了做什麽。


    然後她就把鏡子還掉,拉著我趕緊迴家了,迴到家奶奶驚魂未定,自己上了一炷香,又讓我也上一炷,大概是聽見我說那東西的影子投在了我身上,總覺得不安的緣故。


    就是這個女人的死,讓所有都見過那個影子的人恐懼不已,一時間村裏的,隔壁村的司娘和先生都不夠用,家家都要做法事驅邪,有些人也來請奶奶去看,但奶奶都以這不是丟魂,她不會做的借口迴絕掉了,我說奶奶是可以做這些的,為什麽不去幫他們做,奶奶才說那東西還是少沾惹為妙,否則引到家裏來那還得了。


    我說我們家不就有個上吊的女人纏著嗎,萬一是同一個呢。奶奶聽我這樣說,立馬就訓斥我說不要多嘴亂說話。


    這件事繼續發展下去之後是,被雷劈掉的那棵大青樹,村裏人不是在上麵重新種了一棵嗎,自那之後好像就一天比一天蔫,後來葉子就徹底枯黃,樹幹也幹了,不久竟然就死掉了。


    種這棵樹是村裏花了很多功夫的,見它死了,於是所有人就把它和前不久吊死人的事情聯係起來,而且還不單單如此,馬上就有這棵樹之所以死掉,是因為澆了東井的水的緣故,因為附近並沒有可以用來灌溉的水,負責這樹的人都是從東井打了水來澆上去的。


    很快這些事就被串在了一起,鬧得風風火火,整個村子都不得安寧。


    偏偏也就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澆水的那一個絕戶,竟忽然掉東井裏淹死了,這個絕戶祖上本來也就不是村裏的人,是他父親那一輩到這裏來安家的,帶著他來的時候他才七八歲,後來他父母死了,他又一直沒成婚,就成了絕戶,現在他死了,家裏就是徹底絕了。


    其實並沒有人關心他家有沒有斷子絕孫,也沒人關心他是不是絕戶,村裏人就是這樣,不和他們牽扯到的事情,他們永遠當成新鮮事來看,他們唯一關心的隻是,他的死和前久青樹上有人吊著的事有什麽關係,會不會連累到自己。


    這事本來是不關我們家什麽事的,奶奶也不讓我們去摻合,所以後來就連天黑了不能到那幾個地方去的命令也下了,我倒也管不著,因為我已經習慣了天黑不出門。隻是一向無所畏懼的奶奶,她在有天晚上去燒紙錢的時候經過了青樹那裏,然後就看見了。


    奶奶看見的情景和流傳的說法一模一樣,隻是自己看到,比旁人描述的那樣要更加真實。奶奶說她也是老遠遠地就看見有個人吊在樹上,輪廓很清晰,因為已經有了之前的教訓,所以她隻是看了一眼之後就沒有再盯著看了,也沒有上前去看個究竟,邊走邊禱告了幾句就一直迴來。


    顯然這個傳言是真的,到了第二天晚上,奶奶就夢見了他們說的那個夢,奶奶說那種感覺很真實,而且吊上去的時候思緒很複雜,她說他想到了爺爺,想到了大伯,想到了小叔,覺得一陣陣莫名地傷心難過,然後就吊上去了,在覺得自己快要死的時候,就驚醒過來了。


    這件事讓我真正提起警惕的,是有一天奶奶忽然念叨說,已經是九月二十二了,奶奶的這句話很快就讓我想起十月初十這個日子來——大鬼月。


    而且到了快進十月的時候,奶奶忽然就忙活起來了,整天整天地折紙錢,撚香做蠟燭,糊紙人。奶奶一個人忙不過來,母親也幫著一起,而且做好了也不見奶奶拿來燒,就全部堆積起來了,我問奶奶這是要拿來做什麽,奶奶說十月是祭祖的日子,少不得要用很多這些東西。


    其實對於祭祖我從來沒有任何印象,唯一記得的就是一座圓墳,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記憶、倒底是在哪裏,先生說那可能就是祖墳,我也不敢確定是不是,如果真是祖墳的話,我怎麽隻記得一座,祖墳應該是一片才對。


    我於是問奶奶說今年是不是要全家去上墳,奶奶點了點頭沒說話,好像是默認了,我繼續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今年忽然要去祭祖了,奶奶才說年年都去的,隻是沒帶上我們而已,今年我剛好滿十八歲,第一次正式地去祭祖。


    其實我對祖墳本來沒有什麽好奇心的,全都是先生一直在問,後來搞得我也對祖墳好奇了起來,而且加上經曆了大爺爺的事,覺得大爺爺的墳沒進祖墳也是很奇怪的事。我問奶奶那嬸奶奶也和我一起去嗎,奶奶搖搖頭說嬸奶奶不能去,我問為什麽,奶奶似乎覺得解釋起來很複雜,就說嬸奶奶是嫁進來的媳婦,按理說是不能去的,更何況大爺爺的墳也不在裏頭。


    我想著奶奶也是嫁進來的媳婦,她能去是因為爺爺的墳在裏頭吧,可是奶奶聽了沉默了很久,才說爺爺的墳也不在。我這就覺得奇怪了,正要多問,母親忽然說我哪來這麽多要問的,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別在這裏問個沒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禍事


    奶奶見母親訓我,於是就說我好奇,多問問也是應該的,然後和我說等十月份去祭祖的時候我就知道了,現在就不要問了。


    我問什麽時候去,奶奶說十月初一在家裏祭祖,初二的到祖墳上去。


    隻是就是那天,我又看見了在新家棺材坑裏出現過的那條蟒,當時我正好在屋簷下,就覺得房梁上有什麽東西在動,等看上去的時候,就看見它盤在房梁上,頭抬著,我被嚇了一跳,頓時就不敢動了,然後一點點往堂屋門邊上挪,它倒也沒有動,就看著我退進屋子裏,奶奶和母親見我動作怪異,就問我這是在幹什麽,我說屋簷下的房梁上盤著那條在新家見過的蟒蛇。


    奶奶聽了急忙就過來看,果真它盤在房梁上一動不動的,奶奶見了也沒趕它,急忙拿了香,然後點了,就朝著它拜了三拜,說來也奇怪,奶奶拜了三拜之後,它就緩緩從柱子上爬下來,然後就順著院子爬到園子裏去了。


    我驚魂未定,問奶奶說這條蟒蛇怎麽跑到老家來了,奶奶才說蛇喜陰,說明老家有陰氣盤踞,然後她看了看蛇盤踞的房梁,就和我說讓我找兩個凳子墊著,爬上去看看房梁上有什麽。


    我於是找了兩個方凳墊起來,然後攀著爬了上去,剛好可以看到房梁以上,奶奶和母親在下麵幫我扶著方凳,然後奶奶問我看見什麽了,我將這一截房梁都看了一遍,隻見上麵有一雙手掌印,我於是如實和奶奶說了,奶奶說家裏沒人會爬到上麵去,我聽奶奶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隻是沒有說明而已。


    除了有一雙手掌印之外,就再沒有其它的了,這時候奶奶才讓我下來,我跳下來,奶奶說難怪蟒蛇會盤踞在那裏,原來是有東西在上麵。


    我問奶奶這怎麽辦,奶奶說著折迴屋子裏,拿了一些米,讓我把米放在房梁上,我說就這樣,奶奶說就這樣,我將米仔細地灑在了房梁上,整截都撒滿了。


    這件事就這樣做了,之後奶奶就沒有再提,一直和母親繼續做事情。等到第二天的時候,奶奶又喊我把方凳墊起來,讓我看看上麵放的米怎麽樣了,我於是爬上去,隻看見昨天放的米竟然絕大部分都黑了,奶奶說這就是了,應該就是有東西藏在那裏了。


    這迴奶奶拿了一些紙錢在放量下麵燒了,然後讓我不要動那些米,拿了一麵鏡子給我,讓我把鏡子放在上麵,又在鏡子上撒上米,我都照著做了。


    再過去一天奶奶讓我把鏡子拿下來,這迴拿的時候我看見鏡子上的米沒有變黑,奶奶拿了鏡子之後就到了堂屋裏,然後把鏡子放在桌子上,在上麵點了一根蠟燭,我夠著頭看,奶奶讓我坐到沙發上去,不要看鏡子裏的影像,我於是就坐到沙發上看奶奶做這些。


    奶奶點了蠟燭,然後燒了一張紙錢在鏡子邊上繞了一圈,再把這張紙錢丟到門外,一直等它燒盡了,做完之後就點了香一直在鏡子和蠟燭上麵繞,邊饒還邊喃喃地說著什麽,弄了好一陣,我忽然感覺鏡子上麵的燭火猛地閃了一下,似乎是要熄掉,但是最終還是沒熄滅,奶奶繼續繞著,最後又弄了很久才停了,他吹了蠟燭,我問奶奶這是在幹什麽,奶奶說房梁上果真藏著個東西,不知道是衝著什麽來的,她用鏡子擺上在上麵,隻要那東西接觸到了鏡子,就能留下她的影像,剛剛奶奶就是在看倒底是什麽東西在房梁上。


    我問奶奶那是什麽,奶奶說是髒東西。於是做好了之後,就準備了茶酒以及紙錢,再次在房梁下麵燒了,燒完之後又用米從兩邊各砸了幾下,我問奶奶這管用嗎,奶奶說暫且先這麽做,要是驅不走再想別的辦法。


    往後倒是也沒出什麽事情,至於村子裏倒是越鬧越兇,因為剛種的青樹死掉的事,村裏決定把劈倒的這棵的樹根給挖出來,於是找工開挖,就是半天的事,至於為什麽要把樹根給挖掉呢,村裏人覺得可能是因為樹根的緣故導致剛種的青樹不能活,但是我知道不是這麽一迴事,先生說過,那棵青樹被劈掉了,風水已經壞了,即便再種上一棵,就算活了也不頂事。


    果真,村裏人這一挖,就挖出事來了。


    這根挖到一定程度之後,就開始冒出來一些頭顱大小的黑罐子來,一簇一簇的在一起,就像一個個炸彈一樣,然後他們就把這罐子一個個扒出來,哪知道越扒越多,最後竟弄出來百來十個,而且村裏人也沒見過這樣的罐子,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罐子都用蓋子用蠟封著了,有人說該不會是什麽寶藏吧,可是這罐子的重量又不像,最後有人提議說不如打開看看,當時還真就有人把把蠟層刮了,然後把蓋子打開了,誰知這罐子一打開,一股惡臭就撲鼻而來,打開的那人離得近頓時被熏得幾欲吐出來,然後身邊的所有人就都捂住了鼻子,紛紛抱怨說這是什麽啊,怎麽這麽臭。


    惡臭實在太難聞,但還是有人好奇地捏著鼻子看了看裏頭的東西,發現是像油一樣的東西,看著就黏黏的,他們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就把蓋子重新蓋上,隻等著管事的來,這些罐子應該怎麽處理。


    見不是什麽好東西,其他人也就沒有了興趣,估計裏麵要真是寶藏,早就被人一搶而空了。


    所以這些罐子就被放在了那裏,而那些人則繼續挖,因為這樹根在的深,而且也有些年頭,一直到傍晚了也沒挖出來多少,所以這些人就歇工迴家了,明天繼續來挖。


    至於那些罐子,村長也見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又聽說裏麵是惡臭的東西,於是也就沒放在心上,隻是依舊放在了那裏,沒去動它們。


    第二天這些人照常來開工,起初也沒什麽不對,還是後來有人閑著沒事,把這些地上的罐子都看了一遍,說昨天數了有百來十個的,可是今天早上一來就不到一百個了。


    其他人也沒在意,隻說這東西有誰會要,難不成還拿了迴去做菜不成,聽這麽一說,所有人哈哈大笑起來,大家也就沒有仔細去深究了。


    後來我才知道,那百來十個罐子裏裝的,都是屍油,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全部埋在了青樹底下,被村民一股腦全挖了出來。


    後來證實,不見的那幾個是被村裏的狗給叼走了,因為才到正午的時候,就發生了好幾起瘋狗咬人的事,這些狗都是各家養的,雖然兇猛一些,但也不亂咬人的,可那天就像是瘋了一樣,見人就咬,兇悍得不得了,好些個人都被咬傷了,而且聽那些被咬的人說,狗身上有一股惡臭,就像是屍臭一樣。


    被這麽一提,這些人家才轉過來去找家裏或者附近有沒有挖出來的這種罐子,最後表明發瘋的狗都吃了這種屍油。


    所以當天村裏人就組織了捕狗隊,把那些發瘋的狗都殺了,讓那些有狗有貓的人家把這些家畜關緊一些,不要再出現這樣的事,當然他們給的建議說是最好是都殺掉,以防萬一。


    至於那些罐子,村裏人見出了這樣的事,就嫌不吉利,於是就把它們一股腦地用車子裝了扔進河裏去。


    偏偏不知道是撞邪了還是咋了,這運這些罐子的車子在轉彎處竟然和一輛拖拉機撞在了一起,這電三輪車就翻了,頓時幾乎所有罐子都碎了,屍油流得到處都是,而開車的一個人和坐著車後頭的人,一個撞得受了重傷,另一個倒是隻是皮外傷,但是卻被屍油潑了一身,整個人比掉進糞坑裏還臭還狼狽。


    這個撞成重傷的這個被送去了醫院,而另外這個倒是就身上擦傷了一些,被摔碎的罐子劃了幾道,他清洗之後簡單包紮了之後也就沒事了。


    而車禍發生的那個拐彎處,臭的就像是堆積了死牛爛馬一樣,用水衝了也不頂事,附近的人家戶每天都被熏得就像是處在腐屍堆裏一樣。


    且說受了輕傷的這個人,那天車禍傷倒是沒傷著,隻是嚇著了,所以一直在家修養著,而且才過了兩天,他全身開始長毛,說是毛那也不是毛,要是用一個正規的詞應該叫孢子,有些像臭豆腐上頭長的那種,不但全身長毛,而且身體還開始發臭,有人說是因為他身上沾了是有洗不掉的原因,卻不是,因為那臭味就像是從他身體裏發出來的一樣。


    他家見出了這樣的事,已經知道是身上被潑了屍油有關,於是出現了這樣的症狀之後就把他送到了醫院,醫院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病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入手,就先給他注射針水解毒,哪知道針才紮進去,根本就不像紮在了肌肉上,就像紮在了一堆腐肉上,等把針頭拔出來,隻見就像屍水一樣的東西就順著針眼流出啦,止都止不住,醫院見了徹底嚇壞了,建議他家還是轉院,沒辦法他們家隻好把他拖了迴來,哪知道這個人的身子就從針眼那裏開始腐爛,隻是不到兩天的功夫,整個人就幾乎成了一具腐屍一樣。


    第一百四十三章 祭祖


    當我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這個人已經死掉了,全身爛的都抬不起來,後來他家裏是忍者惡臭和惡心才將它抬進了棺材裏,連壽衣都沒給他穿。


    哪知道奶奶聽了卻倒是很平靜的樣子,她說屍油有毒,這還算好的了,沒有連累全家人,我說屍油那麽惡心的東西,是誰竟然弄了幾百罐放在青樹下頭。奶奶沒迴答我的問題,她說上迴先生幫父親除惡靈,嬸奶奶就是給先生吃了屍油做的藥丸。


    聽見奶奶這樣說,我愣了愣,心想先生這是為了驅邪已經什麽都豁出去了啊。


    至於受了重傷的那個人,因為撞了頭,從送到醫院去就沒醒過,而且他的結局也沒好到哪裏去,因為也是過了幾天頭上就開始長毛出來,雖然比這個被屍油潑了一身的人要晚一些,但是這毛一長出來,就一發不可收拾,醫院一下子有了兩例這樣的病人,隻能把他給隔離了,後來經過家裏同意,就徹底終止了治療,讓他還沒變成前麵那人的樣子的時候就先死掉,雖然聽起來有些像謀殺,但是總比那樣死去的要好,這是真的。


    所以它的屍體就被冰凍在了冷凍庫裏,隻等著去殯葬場火化掉,估計那家人是真的被前一家人嚇到了,都不敢把它下葬,直接就要求去火化掉。


    到了火化那天,殯葬場的車子載著死人和他家一家子人,哪知道車子開到了殯葬場,一開門他家的人竟然全死了,更讓人覺得驚悚的是,死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了陪護的位置上,而他家的人橫七豎八地倒在車上,臉龐扭曲得就像是活活被嚇死一樣,殯葬場的司機見到這樣子臉都嚇白了,後來還是聯係到了他家幸存的家人,才全部一起火葬了,他家骨灰都沒要迴來,就放在火化場了。


    這事情一出,村口的青樹又被推到了風口浪尖,結果是沒人再願意去挖青樹根了,人人自危,村裏找不到人,就隻好先這樣擱置了下來,然後不幾天的功夫就又下了一場大暴雨,挖了一半的青樹根下頭積了滿滿的一汪水,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即便雨停了這水也沒再迴落過,就像變成了一口井一樣。當然鑒於它發生的那些事,裏麵的水也沒敢用。


    村子裏的這頭事先不說,說著已經到了十月初一,那天我們家在家裏祭了祖,奶奶做的很隆重,那架勢就像過大年一樣,該有的一樣不能缺,從早上起來接祖到中午的祭拜天地,再到祭祖,一直忙活到下午才結束,弄好之後,奶奶才讓我們準備東西,吃的,該祭祀的,都包好了帶著,明天到祖墳上去祭祖。


    奶奶說我們要去三天,所以要帶足吃的和水,我聽到要去三天,說祖墳竟然在這麽遠的地方,奶奶才說不是祖墳在的遠,而是我們要在那裏呆三天。


    後來去了之後我才知道奶奶說的呆三天是什麽意思,而且和先生想的很有出入,我們家的祖墳並不在我們村的墳地那一塊,而是在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方向,隻是依然要進山,而且進了山之後要翻兩個山頭,大概有兩個多小時的路程,最後我記得經過了一對石馬,再上去就是密林,過了密林就有一個小山村一樣的地方,奶奶說祖墳就在裏頭了。


    我完全沒有印象來過這裏,而且這儼然就是一個山村,裏麵的房子雖然陳舊了,但依然能看得出當初的樣子,隻是這地方早已經荒棄了,奶奶叮囑我們說不要亂闖這些屋子,這些地方都是有禁忌的。


    之後我們進了一座四合院裏,奶奶說我們家的祖墳就在這裏,接著奶奶帶我們一間一間地去看過了,我發現這四合院除了一間是拿來供奉牌位的之外,另外四間都放著棺材,而且這些棺材都是用架子支撐起來的,支架的腿上都包著銅皮,與地麵隔開,與奶奶封禁死人新娘的架子很像。


    奶奶帶著我們走遍了這三間屋子,她說裏麵放置的棺材都是我們家的先輩,除了大爺爺和爺爺的棺材,基本上都在這裏了。


    奶奶讓我們對著每一口棺材都磕頭,而且每磕一次,就在棺材前的香爐上插一炷香,等我把所有的棺材都磕了一遍之後我覺得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因為棺材實在是太多了,目測不下有百口,我在心裏說,這樣說的話我們家是一個大家族啊,可是太爺爺他們這一輩似乎已經沒落了,因為光從房子來說,就已經沒有大家族的氣勢了。


    等我們都磕完頭之後,又是幾個小時過去,奶奶說今天就先磕頭,明天再進行祭祀,然後把我們帶到了供著牌位的那間房子,我注意到供奉牌位的這間要寬敞明亮,而且采光也是最好的,至於放置棺材的那三間,裏麵很昏暗,格局上似乎更傾向於義莊,裏麵除了門,連窗子都沒有,而且門上塗的都是黑漆。


    唯獨供奉牌位的這間屋子塗得是紅漆。


    這一麵屋子又分成了三間,中間的這間是供奉牌位的,兩邊的左邊好像是廚房,稍小一些,右邊是住的地方,有床之類的東西,雖然用東西蓋著,但是依然看得出灰塵之類的積了很深的一層,更有一股發黴的味道,奶奶說這裏幾乎都是一年來一次,有塵灰也是理所當然的,我們就將就著睡吧。


    之後母親清洗了廚房的用具,然後做了飯簡單吃了,就呆在屋子裏,也不敢亂跑,奶奶說外麵別亂出去,特別是不要獨自出去到祖墳外麵,很容易迷路的,到時候會很難找,萬一迷失在森林裏了就麻煩了。


    我好奇說為什麽爺爺和大爺爺的棺材不能被放到祖墳裏來,奶奶所這個家裏有一個規矩,就是年輕死掉的家裏人是不能放進來的,因為年輕人死掉怨氣重,會影響整個祖墳的格局。


    而且祖墳也不準家裏的女眷來,奶奶說我們都不知道這裏,所以她才帶著我們來,至於母親,是來主持祭祀的,我驚訝地看著母親,上次母親學會了叫魂,這迴就已經能主持祭祀了,母親則衝著我點點頭,也沒說什麽,奶奶說這樣的話就不算違例了,這也是為什麽嬸奶奶不能來的道理。


    還有就是,奶奶說太奶奶死前特地叮囑過,嬸奶奶絕對不能到祖墳上來,她會影響祖墳的氣運。


    所以奶奶才和我說這下我該明白為什麽嬸奶奶不能來了吧,我點點頭,嘴上沒說,心上卻說好奇怪的規矩,不過想想也就知道這是舊時候重男輕女留下的後遺症,就像很多事情女人是不能做的一樣,就兩個字,忌諱。


    之後奶奶又叮囑我們說在這裏太陽落山的早,我們晚上七點之前就要睡覺,晚上不管聽見外麵聽見任何響動,或是看見什麽,都不要起來,更不要離開這間屋子,奶奶說讓我們一定要記住,最後奶奶特定叮囑我,問我記住了沒有,估計是怕我又鬧出事,我見奶奶這麽鄭重其事,於是說記住了。


    之後我提起了記憶中的那座圓墳,我以為那是祖墳的一角,可是現在看到祖墳的樣子,完全就是義莊一樣的死人宅子,並沒有建成墳地的樣子,那麽我記憶中的這座圓墳又是哪裏的呢,難道是爺爺的墳?


    聽了之後,奶奶也沒迴答我,也沒說那是不是爺爺的墳,隻是告訴我說那不是祖墳,我應該是記錯了。


    果真晚上七點的時候,奶奶就讓我們睡覺,即便睡不著也要在床上躺著,這裏一共有兩張床,我和父親睡一張,奶奶和母親睡一張,這麽早我根本就睡不著,就躺在床上發呆,父親倒比我好些,起先也是翻來覆去的,後來漸漸就睡過去了,我一直到天徹底黑掉,始終沒有一點睡意,就隻能聽著父親他們的唿吸聲,還有外麵偶爾傳來的響動。


    但是很快,我就聽見屋子外麵有人走路的聲音,很清晰,好像是順著屋簷下的走廊,從另一麵房子一直走到我們這麵,又走到下一麵那邊一樣。


    而且我還看到有一個人影忽然站在了窗子邊上,站了好一會兒,才忽然又離開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黑夜


    我閉上眼睛,讓自己不要去聽這些聲音,不去看外麵發生的情景,但是剛剛的確是嚇到了,越想睡,就越睡不著。


    而且這迴我聽見腳步聲在屋子裏麵響起來了,好像這人已經走了進來一樣。我不敢睜開眼睛,裝作睡過去的樣子,但是心卻已經跳得非常劇烈了起來,再之後,裏頭就什麽響動也沒有了,最後我忍不住睜開了眼睛,掃視了一遍屋子裏,的確沒人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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