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出現了布娃娃,而我們家也有布娃娃的鬼事,這也太巧了!


    而更讓人震驚的事還在後頭,先生怕這次不問就再也沒機會了,誰知道他們家倒底會有什麽事發生,先生問他兄弟倆說,他們知不知道他們家和我們村的趙老倌家是什麽關係。


    這問題反倒讓他兄弟倆一頭霧水了,先生問這個問題的緣由,是源自我的一個夢,那裏頭有王叔在出殯的隊伍裏。


    他兄弟倆告訴王叔他們根本就不認識我們村的什麽趙老倌家,此前我們一直覺得王叔和趙老倌家應該是有什麽關係的,可是他家兄弟倆卻一口否認,是他們不知道還是怎麽的,後來先生仔細問了他父親出事的具體時間,讓人驚訝的是,我四歲那年,也就是二栓子死掉的那一年,王叔已經去世一年多了!


    因為此前所有的敘述中,都沒有提及具體的時間,所以很容易讓人造成誤解,知道了這點之後,先生將所有的線索都穿起來細想了一遍,終於覺得我們家的事不對勁,接著他看到了王叔家供著的白瓷觀音,又聯想到奶奶供著的老佛祖,這才恍然大悟,即刻就往我家趕迴來。


    聽到這裏,那個夢一樣的場景卻在我腦海裏越來越清晰,記憶裏王叔拿著的紙人,忽然就變成了一個布娃娃,我的這段記憶像是被先生忽然點醒了一樣,所有的場景都清晰地浮現了出來,包括當時奶奶正在叫魂的聲音,還有王叔混在隊伍之中,手裏拿著布娃娃一直在朝我喊——過來,過來!


    不知道怎麽的,想起這個場景之後,我忽然脫口而出說道:“奶奶當時不是在叫二栓子的亡魂,而是在叫別人的!”


    第六十九章 前因(2)


    我也不知道這話怎麽就脫口而出了,好像有人控製著我說出這句話一樣。頓時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奶奶,奶奶更是臉色蒼白地看著我,連話都說出來,隻是指著我。


    我自己則驚愕地看著奶奶,剛想說什麽,忽然聽見奶奶說了聲“罷了罷了”,然後就起身要離開我們家,母親慌忙去拉她,說我年紀還小,口不擇言,奶奶不要和我計較,也不要生我的氣。


    奶奶輕輕地推開母親的手,什麽也沒說就走出了我們家,母親拉過我責備道:“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你這不是擺明了說你奶奶她……”


    後麵的話母親開始說不下去,隻是看著我,我知道自己一時口不擇言,正懊悔,被母親這麽一責備更是心裏發虛,生怕因此奶奶生氣了,以後都不再理我了,那該怎麽辦。


    最後母親也沒再多說什麽了,先生和父親則什麽話也沒說,最後還是先生開口說話,他和我說,當時奶奶的確不是在叫二栓子的亡魂,而是在叫我的。


    聽到這裏,我更加疑惑了,於是先生才和我說道,關於“我”的那段記憶,說起來那並不是我的,而是趙老太他孫子的,那時候的我已經被二栓子的亡魂勾著去了。


    這是誰也沒有說的事,包括後來我說的關於我跟著趙老太他孫子去他家玩耍的事,那都是我被勾魂之後的事,因為那時候我太小了,所以和一些真實的記憶混雜在了一起,就成了我說的那個版本,所以我並沒有去過趙老太家,奶奶說的才是事實。


    至於趙老太他孫子的記憶為什麽會在我記憶當中,是因為當時他也被勾魂去了,可以說我們倆是一前一後被勾魂去的,我嚷嚷著要紙人之後,就丟魂了,而那個時候趙老太他兒子早已經被勾了魂去,所以我的印象裏才會是一個紙人,可是後來卻又變成了一個布娃娃,兩種東西一直在混淆,原因就是我和趙老太他孫子的記憶一直在混淆。


    先生說我和趙老太他孫子年紀相仿,如果他還活著,那就應該和我差不多大才對,可是他命不好,小小年紀就出車禍死了,而且死得異常慘烈。


    這些事母親他們似乎是知道的,隻是一直瞞著我,先生在說的時候他們一直一聲不吭。我問先生說那一直纏著我的是二栓子嗎,包括那天出殯也是他勾了我們的魂去是不是?


    先生說,那天我和趙老太孫子的丟魂的事,最多隻能被叫做帶魂,帶魂和勾魂的不同之處就在於,帶魂是死者的亡魂不自覺地就帶了我們的魂一起去了,可勾魂卻是有目的性的,就是專門來勾你魂的。


    所以那天的事後來應該還有進一步的發展,而可疑點就在莫名其妙出現的王叔的亡魂身上。


    我問說既然王叔和趙老倌家又不沾親帶故的,那他怎麽會無緣無故地跑到這裏來,難道是因為鄭老秋的緣故?


    先生說我們先不要去提鄭老秋,因為這事後麵會去解決,而且先生說鄭老秋的事已經可以了結了,過了明天,他就會真相大白,到時候我們就會發現,其實鄭老秋一直都隻是一個幌子,王叔才是真正不對勁的那個。


    聽到先生說這話,我暗暗心驚,沒想到先生果真已經理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是先生聽了卻皺起了眉頭說,這件事很複雜,其實他也是被牽涉進來了之後才發現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鄭老秋不過是引著我們這些人入局的誘餌,包括他也是上鉤的魚。


    我問先生為什麽說這樣的話,先生說到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奶奶對一些事總是含含糊糊的,甚至從來不說,這些根本就是說不得的,我們現在遇到的,見到的,隻不過是冰山一角,更為巨大的還藏在水底,我們看都看不見,更別說要弄清楚了。


    我聽先生說的如此嚴重,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先生則接著說,他說王叔的亡魂之後以會在這裏出現,是因為趙老倌家的煞引他來的,因為王叔本身就已經是一個惡靈,我們在二栓子墳地不遠處找到的那座王叔的兇墳,才是王叔真正的墳地,至於以前的土墳也好,還是別的什麽,都是假的,用來迷惑人的,當然也包括他家的人,他家的人也幫著撒謊,到現在他都沒弄明白,王叔他媳婦和兩個兒子為什麽要這樣做。


    這樣說來的話,先生也隻是弄清楚了整件事的起因,可是這個“後果”卻還沒弄明白。


    接著先生先不說王叔家這頭,迴到趙老太他孫子這邊,他說其實趙老倌家起初隻是因為煞氣催生了家宅的變故,家裏是沒有惡靈的,直到二栓子出殯,引來了王叔,接著他家孫子出車禍,所以他家的第一個惡靈,是他家的孫子。


    說到這裏的時候,先生忽然看著我,他說有一次我去趙老倌家,看到了他孫子,這並不是我看花眼了或者別的什麽,而是他的確就在,說到底,最初纏著我的,就是他。


    聽到這裏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先生說惡靈是不能直接附體在你身上的,負責就會有鬼上身的症狀,而我被亡魂附體了之後,整個人卻一直清醒自然,那就是說附在我身上的亡魂並沒有煞氣,也就是說我身邊的兩個惡靈,一個王叔,一個趙老倌他孫子,都沒有直接附在我身上,而是在有些時候才附在我身上,當然,他們在這些時間裏還做了一些別的。


    至於是一些什麽別的,先生卻並沒有繼續多說,我聽著先生說的這些,想起每到了晚上身邊的說話聲,以及身邊莫名其妙會出現的手掌印等等,就不寒而栗,這麽說的話直到現在,即便我的生魂被招迴來了,那麽我身邊還是有他們纏著的,因為王叔我在奶奶家看到過一次。


    先生說到了現在,有一件事基本上可以確定了,就是嬸奶奶那次幫忙,來到我身邊的,穿著我的衣服的那個不是我的生魂,而是趙老倌他孫子的。


    聽到這裏,我又不解了,我說他死的時候不是一個小孩子嗎,怎麽也會長大。先生說這才是他為什麽要作惡的原因,因為他需要吸食附身的人才能生長。


    先生用了吸食兩個字,聽得我汗毛都快豎了起來,我記得好像什麽時候是先生還是奶奶也用過一次,隻是我不記得是用來形容誰了。


    提到生長,我就覺得有些恐怖了,如果村裏有惡靈生長,那麽不單單是整個村子,就連附近的村子恐怕都不會安寧,現在我們兩個村已經有了這樣的跡象,往下的我已經不敢再多想去了。


    先生說我身上一直都是二栓子附在身上,至於為什麽是他,究其緣由還是他這個侄子。


    接著先生說趙老倌他孫子和兒媳婦離開之後,出車禍的地方就是他們那裏,而且更加巧合的是,先生親眼目睹了這場車禍,用先生的話說,這場車禍是命中注定的,該來的總要來,他們是怎麽也逃不掉的。


    然後先生說了車禍那天的情景,先生說他家兒媳婦是他們那裏的人,那天是傍晚的時候,他們娘倆在路邊好好滴走著,可是忽然就有一輛農用車直接就撞了過去,農用車直接翻到了田裏,他娘倆被正正碾過去,特別是小孩子頭都被碾扁了,腦漿噴了滿地都是,身子也都不完整了,整個過程都不能用一個慘來形容,因為分量太輕了。


    第七十章 鄭老秋


    隻是整件事情卻有一個很大的疑點,那就是肇事的司機至今都沒有找到,並不是找不到,而是沒有。


    先生的確是用“沒有”這兩個字來形容的。


    按照先生的說法,車禍的現場沒有人親眼目睹,但是從車禍發生到有人前來,前後不過幾分鍾的時間,而自始至終沒有任何人看見有人從車裏出來,而那輛農用車在田裏也是翻了一個跟頭,按理說裏麵要是有人,絕對是要受傷的,因為熟悉農用車的人都應該知道,農用車是沒有安全帶和安全氣囊的,所以發生這樣的翻跟頭車禍,絕對是重傷。


    可是有人到車頭去看,發現車頭裏麵一個人都沒有,別說人,就連裏麵有人被撞擊過的痕跡也沒有,更不要說血跡了。後來有懂車的人看了說,這車子都沒有刹車的痕跡,看那樣子是直接朝著他娘倆撞過去的,而且好像還是臨時忽然加速了,所以才會造成這樣的慘劇。


    這事在當地十分轟動,後來追查這輛車的來處,卻是鎮子上一戶人家的,他家人說那天車子停在房子後麵,車鑰匙都還在他們手上,可是車子莫名其妙就開走了,他們家還說是誰偷了他家的車,再一看的時候,已經成了那副樣子了,而且現場的情景,讓他們家的人腿都嚇軟了。


    後來經過調查,他們家的確沒人動過這輛車,而那車子上連車鑰匙都沒有居然啟動了,這不是邪事又是什麽。


    這件事之後,就有村民經常半夜聽見有女人的尖叫聲,有時候還會聽到小孩唱兒歌的聲音,先生說他察覺到車禍現場開始逐漸有煞氣聚集起來,加上村裏人都說聽見了一些奇怪的聲音,於是才由車子丟了那家牽頭,弄了一次祭祀,第一是壓製邪氣,第二則是安撫亡魂。自那之後,半夜的聲音之類的也就沒有了。


    我想起趙老太關於她孫子的描述,現在想到他孫子看我的眼神,總覺得一陣陣寒,那麽這樣說來的話,趙老太應該知道她孫子已經死去的事,可是她還是和我說了那樣的話,明擺著就是騙我了,可是她為什麽要那樣做,而且趙老太早就死了,她又是誰?


    先生說這件事可以說是我家這些事的一個起因,但絕不是源頭,因為小孩子的死也是惡靈所為,迫使他也成了惡靈。


    說到這裏,事情似乎忽然就明白了,先是趙老倌家招惹了王叔的亡魂,然後二栓子死了,然後小孩子和我丟魂,接著小孩子也死了,最後也變成了惡靈,然後纏著我,鬧出了我們家這些事來,那麽王叔家出的所有事,都是為了讓我們家也出事,至於趙老倌家,暫時和我們家好像還牽扯不上什麽,但我覺得總有聯係,因為我覺得奶奶認得那個冒牌的趙老太。


    先生說清楚了這一邊,這才說到鄭老秋那一頭,先生說鄭老秋之所以讓人覺得恐懼,第一是因為他的過往,第二則是因為他是獨居,而且是這麽一把年紀了還沒成家。在農村這樣的地方,你隻要稍微和別人不一樣一點,所有人都會覺得你乖,更何況鄭老秋還是這樣一個有過非常不正常過往的人。


    雖然他是從我們村過去的,可是兩個村子之間總會有往來,一來二去他的過往也是根本遮不住的,正是因為這些,再加上他詭異的死亡,所以村裏人才會在他死後這麽忌諱他。


    先生說關於那晚他和王叔在玉米地所經曆的事,到現在都是一個謎,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王叔絕對撒了謊,因為當時鄭老秋已經昏迷了,加上他畢竟是個外人,而王叔迴去的時候是正常的,又是本村人,所以他撒謊的話,在他與鄭老秋之間,村裏人肯定相信王叔,這是必然的,就是我們說的先入為主。


    先生說那晚整晚都不正常的不是鄭老秋,而是王叔。隻要我們把王叔的說辭,將他們兩個人對調一下,很多事似乎就明白不少啦,也就能理解為什麽王叔死後還這樣不安寧。


    我迴憶著流傳出來的那晚上的事情,現在聽了先生的話再去仔細想想,不禁一陣陣發涼。這樣說的話,不是鄭老秋不見了,也不是鄭老秋咬死了野貓,都是王叔,去見到了那個人影,也是他。最後他為了證實自己的清白,第二天還帶著人去了玉米地,特地拿了一截人骨迴來,目的已經很明顯了。


    我問先生那麽鄭老秋又是怎麽迴事,先生說這就要我幫忙了,明天自然就會真相大白。


    後來這段談話就到此為止,先生說我最好還是到老家去住,新家招邪,我在這裏恐怕不安全,但我擔心奶奶,先生說要不讓我和母親一起去,奶奶不會真的生我的氣的。


    最後還是母親陪我去了奶奶家,果真如先生所說,奶奶沒生我的氣,雖然表麵上冷冷淡淡的,但我看得出來她還是很擔心我的。


    那一天之後,我早早地去了奶奶家,直到第二天早早地先生來喊我。


    先生昨天賣的關子,我一直想了一夜,我迴到新家之後,就看見父親帶著鏟子之類的東西,像是要去挖什麽,我驚了驚,問先生說該不會是要去挖鄭老秋的墳吧,先生說鄭老秋的墳還有什麽可以挖的,估計早就被掏空了,特別是上次出了那個小混混的事情之後,估計更是連棺材上哪了都不知道了。


    我問那我們這是要去幹什麽,先生說挖鄭老秋的屍骸。


    先生故意不說怎麽一個挖法,父親則一直看著我憋著笑,好像他倆商量好了要瞞著我,之後我們就往招魂處這邊來,然後就進了前麵的田地,我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先生說讓我帶路,迴憶著那天我跟著鄭老秋走到了那裏,到現在我才明白過來,先生是要找我說的那個鄭老秋家的屋棚。


    現在沒有屋棚,隻有漫無邊際的田地,我迴憶著路,最後指著一塊荒地說好像就是那裏。其實這塊荒地很明顯的,雖然是一塊田,但是雜草已經長了很旺盛,看樣子是好些年沒有種植了,父親說這事趙老倌家的田地,那麽這就難怪了。


    然後我大致找了方位,但也不是很確定,先生和父親就開始清理雜草,然後就看見田地裏有被刨過的痕跡,然後先生就確認了,說大致就是這裏錯不了了。


    然後他和父親分開了挖,以擴大範圍,最後父親忽然鏟子像是觸到了什麽東西,然後帶著泥土一鏟子出來,隻見一根骨頭混在泥土裏,先生看了說,就是這裏了。


    於是先生和父親用鏟子仔細地繼續挖下去,隻見泥土撥開,下麵就是一節節的森森白骨,先生看著我們說,這就是鄭老秋的屍骸了。


    我看著這一截一截的骨頭,想到這是人骨,就覺得心上發冷,先生丟了鏟子,然後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符袋,把屍骨都裝裏麵,隻是我看著好像少了頭蓋骨,至於其它的全不全,我也不知道,反正是裝了很大一袋子。


    為了避嫌,父親是開了車來的,所以確認這裏再沒有殘留之後,先生用帶子將它紮緊了放進車裏,我們這才迴去。我問先生他怎麽知道鄭老秋的屍骸在這裏,先生說那天聽見我說鄭老秋帶著我來這裏,他就猜到了,鄭老秋的亡魂一直都在我們家附近徘徊,很顯然他在附近有附身的地方,因為如果沒有的話就會散掉。


    所以先生斷定在他領著我來的地方有他附身的東西,想來想去,也沒別的,覺得他的屍骸更可靠些,因為這裏曾經是他家的土地,也是他的家,他肯定想迴來的,那麽屍骸在下麵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至於他的屍骸是怎麽被搬到這裏的,先生說老鼠,鄭老秋將亡魂附在老鼠身上,然後把屍骨一點點抬到這裏來埋進去,也算是死得其所。


    我聽了不自禁打了個冷戰,先生說老鼠再怎麽作祟,也隻是怕人的東西,哪敢和人對著幹,除非是一群那還另當別論,一隻都能和人搏鬥,顯然是不正常了,就像當年非要拖我進桑樹林的老鼠,其實就是被附身了,隻是現在還不知道是被誰的亡魂附上去了,但總有一天會清楚的。


    第七十一章 驚變(1)


    我說那麽既然這是鄭老秋自己的意願,那麽我們為什麽還要把它挖出來,打攪它的安寧。先生說如果我這樣想就太大意了,接著他讓我仔細迴想九歲那年,我見到的倒底是誰。


    我脫口而出就說是王叔,我說是王叔夠了我的魂去,可是先生卻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說讓我再好好想想。其實那段記憶我已經徹底模糊了,在沒有看見過王叔的照片之前,我一直以為是鄭老秋,可是後來看了王叔的照片之後,才驚覺那是王叔。


    我最後自己也不確定地說,難道那個人是鄭老秋,不是王叔?


    先生說那個人就是鄭老秋,先生說我根本就從來都沒有見過王叔,他真人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照片也是,我剛想否認,說上次他媳婦來招魂還帶著他的照片來的。


    哪知道我這話才出口,父親忽然插嘴說,我在王叔家看見的照片也好,還是王叔他媳婦拿著來招亡魂的照片也好,都是鄭老秋的,他們家根本就不掛著王叔的照片,或許以前掛著,但是後來都變成了鄭老秋的。


    所以先生才會說王叔一家子都很怪,就是因為他知道了他們家的這些小秘密。先生在王叔家住過一段日子,他又是個心思縝密的人,自然會刻意留意這些,通常一些細節最能暴露一些問題,隻是想到這裏的時候,我忽然萌生一個念頭,先生在我們家住了這麽久,那他對我們家豈不是也……


    往後的我沒敢再想去,我也想不到先生對我們家的情況已經掌握到了什麽樣的地步,我隻覺得先生已經知道了很多我們都不知道的事,而且我還發現一個問題,他越是知道的多,越是和奶奶越來越像——就是從不擅自說出一些內裏來,好像是在忌諱什麽一樣。


    既然這樣,那我的感覺就沒錯,因為每次雖然我看到鄭老秋都會有一個聲音告訴我他是王叔,但是我還是覺得他就是鄭老秋,更何況很多時候他的麵容都是模糊的,特別是夢裏頭,根本就不會有看得清楚的時候。


    說到為什麽要把鄭老秋給挖出來,是因為他雖然不是幕後主謀,但很明顯已經被惡靈任意擺布,從好幾次他來勾魂就看得出來了,隻是不同的是,每次他來都像是帶著我去個地方,和有幾次我被勾魂的經曆還不一樣,因為被他勾出去的時候,我都沒有危險,可是其他時候就不一樣了,有一次我差點自己走到河裏頭淹死。


    先生說這正是他也弄不明白的地方,所以需要帶他的屍骨迴去,然後讓奶奶幫忙叫魂問了看。先生說的這個,已經不單單隻是叫魂這麽簡單的事了,已經牽扯到了問魂,奶奶不會做,那麽自然就是先生來做了,可是先生卻說奶奶會做這些,他說奶奶的能力,我們知道的還太少。


    先生話裏有話,似乎是在暗示我們什麽,但我聽出來的卻是奶奶其實什麽都會,可是卻裝作隻會叫魂,其實很多時候我也是這樣覺得的。


    但是問魂是需要上身的,先生說隻有我最合適,因為鄭老秋不會傷害我,還有就是父親身上有惡靈跟著,估計很難做。


    當然地點選在奶奶家,這事先生和奶奶似乎事先已經商量好了,所以挖了屍骸之後直接就來了奶奶家,而且我還覺得,先生知道鄭老秋的亡魂在奶奶家,我上次看到了,但我以為那是王叔,就在趙老倌他孫子上我身那次。


    先生沒有把屍骸給解開,迴來之後反而還用繩子更紮緊了一些,奶奶問都找迴來了,先生說差了頭顱,奶奶就沒說話,然後先生把屍骸放到了堂屋裏,之後奶奶就拿了一個雞蛋給我,讓我哈三口氣,然後她把雞蛋收了迴去,放在準備好的一碗米中間,米上則還插了一炷香,奶奶讓我站在屋簷下不要動,她站在我旁邊,然後先用紙錢繞著雞蛋燒了一圈,接著就重新點了香捏住,開始叫魂。


    我聽著奶奶的聲音,大氣也不敢出,可是漸漸地自己似乎就有些不省人事了,最後直到我醒過來,看見奶奶已經在收拾東西,先生則在院子裏燒著紙錢,父親在我身邊站著,我依舊是那樣站著,清醒過來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發生了什麽事?


    父親告訴我說已經結束了,鄭老秋上了我的身,所以我記不起剛剛發生的事。我看著奶奶他們的動作,隻覺得心頭茫然一片,所有的記憶都停止在奶奶叫魂的聲音上。


    然後我問父親那問到一些什麽沒有,父親點點頭說,奶奶要問的都問了,至於倒底問了些什麽,父親就沒說了,他問我覺得好些沒有,我除了有些迷茫之外,其他都還好,人也沒覺得有什麽異常的,於是就說沒事。


    這種茫然感持續了很久,也不知道該怎麽用語言詳細地描述出來,總之隻要你親身經曆了一迴,絕對終生難忘,而且這種茫然感所帶來的後怕,讓你以後再也不想再經曆同樣的事。


    我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想著這些,接著奶奶進來把已經煮熟的雞蛋給我,讓我吃了,殼已經剝掉了,我於是將它吃了,奶奶說讓我休息下,已經好了。


    我環顧了一遍堂屋,鄭老秋的屍骸還在,一切都沒有變過,可是我卻覺得好像總有哪裏不對勁,哪裏怪怪的,這種怪是從心裏冒出來的,就連奶奶和我說話的神情、語氣都有些怪異,可是仔細聽,和平時也沒有什麽區別。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了下午的時候才好過來,那時候先生他們已經在討論怎麽處置鄭老秋的屍骸了,葬的話是需要墳地的,還有就是好端端的我們家要買棺材要出殯,這讓村裏的其他人怎麽想,而且鄭老秋這事,還需要安撫亡魂,需要做法事。可是不弄的話,也總不能整天把他的屍骸放在家裏。


    之前之所以要放在堂屋裏,主要是怕出什麽事,奶奶這裏有經圖鎮著,也鬧不出什麽浪花來,最起碼比在新家要強。最後他們也沒商量出一個說法來,就隻能這樣先再放一晚上。


    至於上我身先生他們問了什麽,後來先生和我說他們是問了他的頭顱的下落,我問說問到了沒有,先生說問到了,可是地點卻讓我有些驚訝,他的頭竟然在新家的院子底下。


    先生說地方很可能就在銅獅子下麵一些,當時因為沒有繼續往下挖,所以才沒發現。我文說為什麽要一定要找他的頭骨,先生說頭顱是六陽之首,無論是活人還是私人,頭都是很重要的,找不到頭顱就不能安息,就算葬了他做了法事也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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