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麵對這群煉氣期大圓滿的傀儡, 原本也是憑人數優勢, 勉強抵擋。現在人數銳減, 更是雪上加霜。


    樓青茗目光滑過那群狼狽往石階口逃竄的修士,有些人確實成功了, 卻有更多直接隕落於傀儡們的劍下。


    她口中輕嘖了一聲,從儲物袋拋出兩枚陣盤, 將身邊的人籠於陣中。


    不遠處其他修士也開始連忙唿喚:“掩護我一下, 我也有陣盤, 給我時間布一下。”


    等眾人分散著, 各自鑽入防禦陣盤, 才剛鬆出一口氣,就看到除了在繼續攻打他們陣法的傀儡們, 還有幾個傀儡暫停下攻勢,直接將地上的屍體, 甚至還有負傷嚴重、無法動彈的修士,全部拖到了二層一處桌案旁,按動開關, 丟了下去。


    伴隨著慘叫, 與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 眾人看到那下方暗道中豢養的成堆成堆的黑色小蟲。


    如此慘烈的場景, 讓有不少心裏承受能力脆弱的修士,都紅了眼眶。


    無法抖了抖肩頭的香灰,拿著金剛杵上前:“樓道友,你可有應付之法。”


    師響和闕陽羽等人也圍了上來。現在的情況大家都看得分明, 外麵的十幾個傀儡都是煉氣巔峰,樓青茗布下的這兩枚三階嵌套陣盤,根本就抵擋不了多長時間。


    樓青茗不答反問:“你們可有什麽辦法。”


    其他人相繼搖頭。他們倒是可以一拚運氣,但到底並非萬全之計。


    樓青茗擰眉看向陣壁之外。其實如果這裏隻有她一個人,她現在就能跑出去,但是身後這一群,她輕敲了兩下鐮柄:相逢即是有緣,大家無冤無仇,倒沒必要趕盡殺絕。


    作為曾經旁觀了莫辭鍛造傀儡幾百年的人,樓青茗知曉,哪怕傀儡的鍛造者再想讓自己的傀儡水火不侵,刀劍不入,也會為之留下一個隻有自己知曉的死穴,免得傀儡被敵人掌握,反對付自己。


    如果說高階傀儡的弱點找起來還有些麻煩,那麽這些低階傀儡,卻不是很困難。隻不過因為這些傀儡都不是莫辭所造,所以需要再多觀察確認一番。


    她看著不斷攻擊陣法的傀儡們,半晌,在陣法光壁即將破碎前,突然開口:“三息,一會兒陣法破裂後,你們隻有三息的時間,向階梯處跑。”


    闕陽羽看著她,有些懷疑:“樓道友你確定?如果你計算錯了,我們可就完了。”


    經過方才的一番戰鬥,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傷,根本堅持不了太長時間。


    而且,如果說原先能堅持下來是因為修士人數是傀儡的兩倍多,那麽現在幾乎就是一比一,正麵對上,他們根本沒有勝算。


    樓青茗看他一眼,沒有給他一一解釋的耐心,隻是看向無法。


    無法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小僧知曉了,多謝樓道友。”


    距離他們不遠的幾個陣中的修士麵麵相覷,樓青茗的話,大家都有聽到。


    但大多數人的心理都與闕陽羽一般,想讓樓青茗再與他們好好解釋。然而時間不等人,樓青茗估量了一番陣盤還能堅持的時間,長鐮一揮,先行踏出陣壁的保護範圍。


    輕盈的嬌小身軀,裹挾著能撕裂虛空的道韻,如同一隻鳳蝶般在僵硬的傀儡攻勢中起起落落。


    鋒銳的逍遙鐮意,以及道韻撕裂的空間重影,阻住大部分傀儡的攻勢,剩下的少數幾個,動作上也開始遲緩。


    幾乎是在樓青茗躍出陣壁、長鐮開掃後不到一息,她身後的陣盤就一一碎裂。


    眾人沒有猶豫地,抬腳就往樓梯處跑。


    無法與無慎打頭,剩下的哪怕對樓青茗的話都尚存疑,但麵對這一線生機,也還是沒有選擇迎戰,而是跟著一起向台階方向飛奔。


    三息時間轉瞬即逝,當他們眼見生路在望,踏上石階的一刹那,師響迴頭看了一眼。


    就見淡粉色的毛毯上,已經有幾隻傀儡被定住不動,剩下的十幾隻正在與樓青茗纏鬥,道韻裹挾,氣場強大,耳畔似乎是有著特定頻率的敲擊聲,然而這一眼,他卻根本分析不出她都在敲擊哪裏。


    他略一駐足,闕陽宇就反手將他一起拽向樓梯,向三層奔去。


    等樓青茗在道韻的壓製下,將這群傀儡的死穴一一找到戳破,整個二層空間都空無一人。


    她揚了揚眉,反手就將這些壞掉的傀儡收入儲物袋,“真是無情,說跑就跑,連個人影都沒留下。”


    這樣說著,她麻利地來到三層石階處,布下一枚隔絕混淆陣盤,在二樓粉色大門入口處,也布下同樣的,確保短期內,不會有人進來打擾。


    這才以最快的速度將地上的粉色毛毯揭開,看著毛毯下一處明顯顏色不同的暗格,彎了彎唇角。


    這處異常,是她一開始用酒韻探查房間時發現的,也是因此,她在燒紗幔時,才特地繞開了這片的毛毯,在另一側無毛毯區域進行焚燒。


    樓青茗蹲在地上,還在思索應該怎樣將這譚金石給打開,三花就扭著身子下了她的腰。一嘴下去,將這堅硬的譚金石給啄出一個洞!


    樓青茗:……


    這是什麽堅硬雞嘴?!這是什麽銅牆鐵胃?!


    “吃蠱、吃花、吃草就算了,吃這譚金石,三花你真的能消化得了?”


    三花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低頭又狠狠啄了一口,這次,在這枚譚金石暗格上又啄出一個更深的洞,並且越啄越深,吃得不亦樂乎。


    樓青茗不動聲色地將手往後縮了縮,其實現在想想,三花待她還是極好的。以前往她手背上啄了那麽多次,也隻給啄破了一次皮。


    她決定以後一定對三花再好一些。


    “三花加油,啄開它,我看看裏麵都有什麽東西!“


    三花的速度很快,沒過多長時間,那層傳說中可供煉氣期修士試劍的譚金石就被三花吃完了大半。樓青茗探頭過去,就見那譚金石的暗格中放了幾幅畫卷和一個儲物玉盒。


    她心神一動,將畫卷一一展開,有些失望地發現,這裏麵畫的都是位五官清雅、神情和煦的飄逸男子。樓青茗大體掃了一眼,確定這些沒有一幅是她的小白刺玫,就沒了興趣。


    至於那枚儲物玉盒,裏麵裝的則是一盒子的開智果。


    開智果這東西比較稀少,對妖修和靈寵都大有裨益。雖說對人修沒什麽用處,但等拿迴禦獸宗,肯定能賣個不錯的價錢。


    “這數目還挺多,得有三四十顆了吧。”樓青茗仔細數了數,笑得眉不見眼,“我還以為這處遺府的主人應是一個馭蠱師或傀儡師,沒想到竟連開智果這東西都有,看來這人還挺富裕。”


    她取出一枚開智果遞給手背上的銀寶,銀寶晃悠著黑黢黢的黑洞狀嘴巴,將那枚開智果一嘴吞了下去,連咀嚼的動作都沒有一下,就又撅著嘴巴低沉開吼:“哦——”,還想要。


    樓青茗歪了歪嘴,這一顆果子下去連個響兒都沒聽到,她很懷疑這家夥和三花一樣,根本不需要開智果。


    “沒了沒了,再吼我就把你剛剛吞下去的那一枚掏出來。”


    銀寶不懼,繼續開吼:“哦——”


    樓青茗取出一枚留影石堵住它的嘴巴。


    眼看這會兒功夫,三花已經快將那塊製作暗格的譚金石吃完,樓青茗起身,看著最裏側牆壁上掛著的那張莫辭畫像,半晌歎息一聲,複雜道:“都說了以後這種畫隻能我給你畫的。”


    他最後果然還是嫁給別的女人了吧。


    也或者,是娶?!


    雖是這樣說著,她還是上前將掛在牆上的那幅莫辭的畫像取了下來,瞅著畫像上男子那柔弱可欺的嬌弱表情,歎出一口氣:“也罷,等我以後能跨界的時候,就迴去探探,不行就給你將這畫像埋迴去。”


    雖然不知道莫辭現在是老了,隕落了,亦或是飛升了……


    總歸他們現在相差了一萬年的時光,應是有緣無分。


    心裏有些空落落的,樓青茗又多看了畫像幾眼,才將它重新卷好,收入儲物袋。


    此時,三花已經將剩下的那塊譚金石給全部啄幹淨了,連個渣都沒剩下。樓青茗一揮袖子,將那塊粉色地毯給重新蓋好,又走到方才傀儡們按下的桌案機關旁,“這裏麵的鬼麵蠱,你還要吃嗎?”


    三花抻了抻雞脖,原地跳了跳,然後點頭。


    樓青茗歪了歪嘴,探手摸了摸三花的小雞胸脯:“真的還能吃?!那堆譚金石下去,你的胃還沒被占滿?”


    三花鄙視地看她一眼,抬腳一爪子踩下桌案上的開關。


    *


    等樓青茗帶著三花從二樓走上來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小半天。


    她剛在石階口露頭,就收到一群人的目光洗禮。


    師響看到她上來,鬆出一口氣,上前道:“樓道友,你可算上來了。”


    這麽長時間她沒上來,他們還以為她遭遇不測了呢。


    樓青茗笑,至於說為什麽擔心也沒有人下去看看,她表示根本無需詢問:“想著傳送陣到底還是在白塔下麵,一會兒我也得下去,就在清場上多耗費了些時間。”


    反正待會兒大家下去時,就會發現二樓的傀儡不見了,她早說晚說都是一個樣兒。


    白塔第三層聚集的人比較多。


    他們今日進入白塔的就隻有二三十人,而三層這裏的平台上,卻聚集了六七十號人。想必應是之前幾天進來的白塔,卻因為二層的那群煉氣巔峰傀儡下不去的。


    聽樓青茗說完,很多人都瞪大眼睛,驚喜詢問:


    “當真?我們現在是能下去了嗎?”


    “多謝這位道友,我可是在這裏被困了好幾天了,可算是能趕在十天之期前出去了。”


    “走走走,咱們現在就走……”


    有人招唿著,有人跟隨著,很快就有一大群人順著樓青茗上來的台階,浩浩蕩蕩往下走去。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樓青茗看著三層平台上剩下的十幾位修士,神情自若地走向角落的四個同悲寺小和尚。


    “無法道友。”


    無法迎上前:“樓道友,你能安然上來真是太好了。”


    樓青茗想著三花剛才從那充斥著鬼麵蠱的暗道下,給她撿上來的一堆儲物袋,也好心情地眯起眼睛:“不過是僥幸,讓道友掛心。”


    無法就笑,兩人簡單地寒暄了一番,他指著身邊另一位笑眯眯的高壯和尚道,“這位是我師兄,無慧。後麵調息的那位,是我師弟無克。”


    被無慧護在身後的小和尚麵色蒼白,身上還有斑駁的血跡,想必受傷不輕。樓青茗隻看了一眼,就收迴視線。


    “無慧道友好。”她打過招唿,直接詢問情況,“為何大家都聚集在這三層外,沒有進去。”


    “因為,這白塔二層的傀儡是煉氣期巔峰,但第三層的,卻是築基期巔峰。”


    他們這一群煉氣期修士,能夠闖過煉氣期巔峰的傀儡已經是僥幸,再想闖過築基期巔峰的傀儡圍攻,就想也不要想。


    之前是前進不得,後退不出,隻能暫時滯留在這裏,現在能夠出去,大家自然毫不猶豫地選擇出去。


    樓青茗若有所思點頭:“原來是這樣。”


    如果按照每往上一層,傀儡就要增加一層大境界來算的話,那第四層豈不就是金丹巔峰,第五層是元嬰巔峰?!


    雖然不知月俏真人是否被困在這白塔中,但若當真是第四、第五層,那就已不是他們能夠探索的範圍。


    無慎走到樓青茗身邊,開口道:“接下來的幾層我們就不去了。雖說霍征丹師的丹藥獎勵比較誘人,但還是小命重要。”


    無法頷首:“剛才有修士嚐試過進去,得虧他隻邁進去一步就撤了迴來,否則就真要栽在裏麵。”


    樓青茗左右看了看,三層平台上剩下的修士,大多是傷勢有些嚴重,留在原地調息身體的。僅有少部分還對這三層內部心存企望,正站在大門外看著裏麵的幾尊傀儡,麵色嚴肅的不知在想些什麽。


    她想了想,又問:“可有人從另一邊樓梯中進來的。”


    無慧笑言:“小僧與無克便是從另一邊樓梯上來的。”


    “你們那邊是怎樣的?”


    “與道友所在並無甚區別。一群骷髏膿血搔首弄姿,定力不夠的,隕於美色之下;定力夠的,九死一生,來到這三層平台。”


    樓青茗頷首道謝,心中想著,也不知這白塔二層的另一邊拱門中,是否也有什麽暗格,牆壁上掛著的又是誰的畫像。


    無法見她若有所思,詢問:“樓道友接下來可還要往上走?”


    他們進來白塔時,將近子時,按照白塔大門一天打開一次的規律,現在距離下一次大門開啟還有三四個時辰。


    樓青茗看著第三層平台前的純白大門,以及大門上寫的那個碩大的“幽”字,想了想儲物袋中剛剛收起來的莫辭畫像,眼底快速閃過一道幽光:“反正距離白塔開門還有一段時間,我便也去門口碰碰運氣。”


    這時,玄天宗的師響也和闕陽羽等人討論完,走了過來:“你們還記得在咱們進入這處遺府前,那句牌匾上的詩句嗎?”


    眾人目光一凝。


    這當然記得,作為和遺府有關的第一則訊息,不少人都將那句詩牢牢地刻印在腦海裏。


    幽幽歎悠悠,喲喲與悠遊。


    乍一聽,這根本就是一句閨怨詩。但是他們進入遺府後卻發現,這處遺府中的危險程度,與閨怨什麽的沒有半分聯係。


    “這一層的大門上就寫了一個幽字,你們說,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關聯。”


    作者有話要說:三花:啄啄啄啄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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