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狗子雖然看著不靠譜,卻實打實的是個神獸,對於氣的變化比人要敏感的多。


    看不見的霧氣正一絲一縷地往這個方向匯集,像是這個地方有個黑洞一樣,飛蛾撲火地過來,又悄無聲息地消失。


    四周忽然安靜得有些可怕。


    許輕舟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霧氣慢慢從荒草上升騰起來。


    熒惑皺著鼻子嗅了嗅,忍不住又往許輕舟的方向蹭了蹭:“這是什麽味兒啊?是把十八層地獄的廁所給捅了嗎?”


    許輕舟伸出手指,在黑霧裏試探了一下。


    拿迴來的時候,一個細小的血口橫在指尖,上麵繚繞著黑霧,鮮血慢慢滲了出來。


    許輕舟看了看試圖順著傷口往他身體裏鑽的黑霧,指尖爆出一團幽藍色的火焰,把黑霧裹了進去,一點點吞了個幹淨。


    隱約間,耳邊好像傳來了哀嚎聲。


    沈衣忽然尖叫了一聲。


    一人一狗迴過頭去,就看見原本還好端端站著的姑娘跌坐在地上,發絲散亂,遮住了一張蒼白的臉。


    她抬起頭來,臉上繚繞著黑氣,眼睛裏空蕩蕩的沒有什麽神色,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她看著許輕舟,又像是看著別處,嘴角僵硬地扯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熒惑被嚇了一跳:“臥槽,這又是什麽玩意兒?”


    許輕舟饒有興致地看著“沈衣”,問一旁的狗子:“你剛剛說,有人在這裏擺聚陰陣對不對?”


    熒惑點了點狗頭。


    “這個人本事應該比我高,他要是想要我們的命我沒辦法,頂多就是臨死前陰他一把。”許輕舟輕描淡寫地說出了眼下的形勢,然後轉折了一下,“不過看樣子人不在,單純破了這個陣法還是可以的。”


    熒惑被他幾句話搞得心髒病都快出來了。


    遇到突發情況的時候麻煩您態度認真點行不行?突發情況也是要麵子的呀!


    二哈直接咬住了許輕舟的褲管,把他往外拖:“你搞快點行不行?”


    許輕舟沒動,看著沈衣笑了一聲:“不麻煩,把她殺了就行了。”


    二哈直接怒了:“許輕舟,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許輕舟把褲腳從狗嘴裏拖出來,往周圍甩了幾張結界符,淡淡的白光升起來,圈出一塊黑霧靠近不了的地方。


    黑霧無頭蒼蠅一般轉了一會兒,忽然發了瘋一般撞擊起結界來。


    猶如一波又一波的黑色巨浪,前仆後繼鋪天蓋地地撲過來。


    鬼哭聲又響起來了。


    許輕舟這結界符是能夠直接隔絕氣息的,可是看這些黑霧的架勢,怕是……


    熒惑看了剛才被許輕舟一掌打暈的沈衣一眼,想到了一個可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嚇得尾巴哆嗦了一下。


    許輕舟正在拿著一張防水的創可貼認真地給自己包手指,抽空看了一眼外頭的黑霧,嘀咕了一句:“明天得跟秦柯說一聲,他這個閻王爺怎麽當的,這邊這麽多沒上戶口的黑戶也不抽空管管。”


    熒惑緩了緩,才湊近許輕舟搖了搖尾巴:“輕舟,她她她……”


    許輕舟拍了拍狗頭:“沒錯,她是陣眼。”


    二哈迷茫地抬起頭:“極陰之體怎麽能活過成年?”


    許輕舟嗤笑一聲:“沒有什麽白來的,能活著,自然是因為有人支付了代價。”


    熒惑已經差不多明白了,有人在利用沈衣的極陰之體擺聚陰陣。無論什麽陣法,知道了陣眼在哪裏,毀了陣眼就可以暴力破解陣法,對一些不擅長陣法的人來說,這的確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


    結界已經開始動蕩起來了。


    熒惑也沒空管什麽陣眼不陣眼的了,叼著許輕舟的衣服讓他想辦法。


    許輕舟看了看手表,眉眼倦怠:“這個結界隻能支撐一刻鍾,現在還有五分鍾。你可以考慮一下要不要幹脆把沈衣殺了。”


    熒惑也算是跟著許輕舟好多年了,每次看他這模樣還是氣不打一處來,踩著他的腳跳來跳去:“許輕舟,你tm把你的惡趣味收一收!”


    許輕舟被它搞得煩不勝煩,惋惜地看了躺在地上的沈衣一眼,輕輕把狗踢到了一邊去,鬆了口:“行了行了,我已經找了人,待會兒就能把我們帶出去了。”


    熒惑看著結界外湧動的黑霧,還是頭皮發麻,問許輕舟:“你叫了誰?”


    許輕舟看著外麵,像是有些心不在焉:“許臨。”


    二哈差點當場去世。


    它沉默了一會兒,誠懇地說:“我死了之後,就把屍體送給你吧。你惦記狗肉火鍋好多迴了,雖然我並不是狗,不過應該也還能湊合。”


    許輕舟表示並不想湊合,一腳把狗子踢開了。


    結界已經搖搖欲墜了。


    黑霧盡頭終於出現了一點光亮。


    熒惑激動地豎起了耳朵。


    光亮越來越近,許臨提著一盞八角宮燈,順著小路走了過來。


    許輕舟看著來人,有點心煩。


    要不是必要,他還真不願意求助這個人。


    許臨麵容嚴肅地盯了正低著頭不看他的許輕舟一會兒,忍不住數落道:“你這又是惹了什麽東西?”


    許輕舟一聽要背鍋,也不裝死了,連忙自證清白:“師兄!這次可不是我惹事,我這是助人為樂呢。”


    許臨冷笑一聲,並不相信他的鬼話,把燈籠往他手裏一塞:“行了,先跟我迴去。”


    燈籠裏燃著一根白色的蠟燭,也不知道是什麽做的,燒起來的時候散著很清淡的香。許輕舟嗅了嗅,問道:“師兄,這蠟燭是什麽玩意兒?”


    許臨看他一眼,無奈道:“這是我從師父那裏拿來的人魚燭。”


    人魚燭是東海人魚的脂膏製成的,燃後千年不滅,光亮照到的地方百邪不侵。


    許輕舟“哦”了一聲,態度十分乖巧。


    跟他平時裝乖巧的狀態還不一樣,看起來是真的慫。


    二哈瞪大了狗眼,覺得自己整條狗都裂開了。


    許輕舟迴過頭來,瞬間變臉:“二傻,你把沈衣帶上,我們先離開。”


    熒惑看許臨忙著沒注意到這邊,悄悄湊過去問許輕舟:“許臨這是怎麽迴事?精神分裂?怎麽還成你師兄了?”


    許輕舟的表情十分滄桑:“一言難盡,你隻要知道晚上別惹他就行了。”


    當年的末法時代來得突然,活下來的人都或多或少有點小毛病。


    比如他師兄,白天就是個隻有這一世記憶的快樂傻白甜,晚上就成了到處操心的大師兄。


    傻狗繞著許輕舟轉圈,十分迷惑:“他真是你師兄?就是你說的那個,天天囉囉嗦嗦婆婆媽媽,什麽事都要管動不動就罰人的老媽子師兄?”


    熒惑自以為自己在小聲逼逼,實際上嗓門大的已經是大聲嚷嚷了。


    許臨大致估算好了陣法幾個節點的位置,剛想叫人就聽見了這麽一句,臉色一黑。


    許輕舟恨不得把狗嘴縫上,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可不是嘛,我那個二師兄真不是東西。”


    許臨滿臉狐疑。


    不過考慮到他兩個師弟從來都是隻要掐不死就往死裏掐的相處模式,許臨還是忍不住作為兄長勸了一句:“輕舟,雲笙也是好意,都過了這麽久了,你們兩個也別鬧得太過火了。”


    許輕舟乖乖聽訓,誠懇認錯,轉頭就把洛雲笙的所有聯係方式全都拉進了黑名單。


    熒惑變出原型,把沈衣馱到背上,一轉眼就看見了許輕舟兩麵三刀的醜惡嘴臉,甩了甩尾巴,十分有氣節地跟他拉開了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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