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綿綿,所有的一切都被掩沒在了冰涼透骨的細雨中,冷風也與之悲戚唿應,透露出肅穆悲壯的氣息。鄭天一的悄然離世給鄭氏家族的人乃至整個會寧縣的人的心靈上無形之中或多或少都披上一層陰霾。迴憶當時,鄭天一臉色慘白,神色痛苦,一眼看去就知道臨終前遭受了病魔的摧殘。


    鄭爽兒看到老父後,傷心欲絕,哭天喊地;暈厥了過去。使得周圍都被感染了感動的紛紛落淚。父女相依為命的她,怎麽能接受得了這個事實呢?隻是在一瞬間,仆役就將他的冰涼僵硬的身體裝殮進了棺材,他的一生已走到了盡頭,迴本溯源,塵埃落定後,就將轉變為塵土。人們常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但是,卻是殊途同歸,因為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那就是,死。死神麵前,誰不怯懦?一切都將變得蒼白無力。


    但是,有始必亦有終,天地之變,寒暑風雨……率皆有法,萬物也將會凋零。


    “死者頭枕一抔塵泥,是永遠也聽不到你的唿喚的;所以,人死不得複生,你就節哀吧。”鄭笑風對著對麵昏倒的鄭爽兒,心中默默地道。他又對未來重新鼓起了十足的勇氣,因為他還有未了的心願。”毫無征兆,鄭天一突如其來死亡猶如晴天霹靂,使得人們的惋惜之情溢於言表。


    “唉,好人啊,希望鄭大善人早登極樂……”


    “鄭大員外老當益壯,好端端怎就平白無故的歸西了呢?”


    “唉,駕鶴登天了,真是世事無常,造化有序啊……”


    街道上觀禮的人群中偶爾會聽到從別樣人嘴中說出這類的言辭來。眾人披麻戴孝,一路哭送,送殯隊伍浩浩蕩蕩的向前挺進。


    以至於,鄉裏鄉親都來送行。接下來,就等著入殯下葬了。應鄭天一所囑:“身後事一切從簡,至於披麻守孝三年的這種繁文俗套,就不用在乎了,原因是他無兒,再加之鄭爽兒大婚不久,就免了吧。”黑色的墓穴幽深可怕,使得人不寒而栗。


    “落殯”。年長的一人聲顫的喊道,這一聲像是鬼魅之音,使人毛骨悚然,更使人悲痛。


    迅若疾風的劃破了雨際,隨著咧咧風聲,滴滴雨聲傳入了人們的高豎的耳朵。


    一切都被塵土所掩埋,一切都將化為塵土,蹤影全無;迴歸飄渺,留下的隻有淒涼。時至今日,鄭笑風依然能想起鄭天一臨終托孤時的那一淒慘一幕。


    可以說,最近的這段時間,鄭笑風經曆得這些事,不外乎有點離奇,莫名其妙,神鬼不知的他竟然已有家室了。在外人看來,成為鄭天一的翁婿是何等榮耀,何等的幸運之事。


    鄭笑風卻不然,他卻不這般想,這顯然讓他束手束腳。他本性是個自由散漫慣得閑雲野鶴之輩,被這突然來臨的“幸事”,所羈絆。何況他何德何能受得起這鄭家千金小姐的青睞呢?


    再加之,他無功無名亦無錢什,甚至連最起碼的謀生手段都稀罕,怎能安身立命,為人處世呢?自己這個贅婿恐怕今後要吃癟了,受鄭雙兒的氣他倒不說什麽,因為鄭老爹有恩與他。


    但是如果看到背後有人指指點點,說三道四,詆毀與他為贅婿,是個吃軟飯的,鄭笑風可就真的難以招架這樣的流言蜚語,他可能真會一走了之。


    因為他的自尊心極強。所以這幾日,他是坐臥不安,心事重重。以前,鄭老爹在世時,他可沒這般困惑過,因為畢竟來者是客,他有朝一日會離去的。可如今倒好,會寧縣鄭家,這裏成了他家。


    以前苦於無安身之所,現在有落腳之處了他又愁眉苦臉起來。“這究竟是咋迴事啊?又該怎麽辦哩?”鄭笑風歎了一口氣。他在鄭家除了吃就是睡,總之是吃睡不愁。無事可做,他想要去做,但是丫鬟仆役又不讓,整天遊手好閑的瞎晃蕩。鄭天一離逝後不久,鄭笑風就搬離了鄭雙兒的閨閣,獨自一人居住在了書房裏,下人們還以為新婚夫婦鬧不和,但是也為不敢嘮叨碎語什話。鄭笑風想來,他們本就是有名無實的掛名夫妻,是兩個不該結為夫妻的夫妻,可謂是:天意弄人。之後的數十日,他可是在未曾見過鄭爽兒。


    鄭爽兒的身心日漸慢慢的好轉了,僅此一係列的精神摧殘後,她突然成熟了起來,不在愛撒嬌,堅強的能獨當一麵了。


    聽聞她在打理事物,也就是著手於他爹的一些生意上的來往,過多的他也不清楚。已是午夜時分,“小姐,你還在清點賬單啊。”巧玲推開門走了進來。


    “是啊,有什麽事嗎?巧玲。”鄭爽兒親切的問。鄭爽兒此時披著厚重的貂裘大氅,兩眼疲憊,給人感覺極力想休息。


    的確,她這一連數日,幾乎天天如此,熬夜通明,就是為了將賬單清點清楚。爐火熊熊燃燒,時不時發出劈裏啪啦的輕微聲響,淡香彌漫了整座屋子。


    戶外的朔風令人寒栗。雖然此時已是到了寒冬時節,但是,屋子裏爐火正旺,明晃晃,暖融融的。


    與外界相比,一個是冰天雪地,一個是暖意溫馨,並非渾然一體,恰恰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北風的唿嘯聲,鋪天蓋地而來,簌簌簌……隻聞其聲,就足以使人不寒而栗了。時間恍如昨日之時,一眨眼的功夫,就一年了,鄭天一逝世一年,鄭笑風來到鄭家一年,也是他們婚後一年。“小姐,喝了它吧。”巧玲懂事的遞過了一碗蓮子粥。並且又急促的補充說:“小心燙嘴。”


    鄭爽兒緊縮在辦事桌的後麵的椅子裏,一臉欣喜,咂咂嘴道:“我要開動了。”隨後就端起蓮子粥美味的咀嚼了起來。吃的津津有味。


    巧玲則一臉哀怨之氣,嗔怒道:“小姐,你日夜操勞,廢寢忘食的,何必這樣作踐自己的身體呢?萬一生病了如何是好?都怪那個可恨的和尚,要是他早走了些就沒有這麽多的事了,那個混蛋大和尚……”夠了,巧玲,鄭爽兒目露兇光,語氣生硬的訓斥道:“放肆,你這目無尊卑的丫頭。”


    聽到鄭爽兒這般不客氣的罵道,巧玲瞬間淚若雨花,滴滴答答的淌個不停,抽泣了起來,傷心極了,心竟然撕心裂肺的疼。曾幾何時,鄭爽兒這樣罵過她,而現在他卻卻為了一個鄭笑風對她惡語相向。


    以前雖然她是丫鬟,但是小姐可從當麵叫過自己丫鬟,丫頭的。


    可惡的鄭笑風,都怪他,她在心裏將鄭笑風咒罵的不是人了都。巧玲哭著喊道:“小姐你變了,你不再是我認識的小姐了。”


    看著巧玲傷心的哭泣,鄭爽兒一時心軟,緊緊地抱住了巧玲,解釋道:“對不起,巧兒,都我不好,我剛才的話說重了,以後不會了。求求你,原諒我吧……”畢竟她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兩小無猜的閨蜜。如今隻剩下這樣個人了,不能再失去了,至於她的本家兄弟,那恐怕……危難之際還可能落井下石。巧玲說的沒錯,鄭爽兒也突然深刻的意識到了這一點,自己的心態為何會發生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呢?是愛屋及烏嗎?不對,自己也並不愛他。


    “你以後想怎麽叫就怎麽叫他都可以。”鄭爽兒想著說道。巧玲一邊擦拭眼角的淚花,一邊道:“我看我還是叫他姑爺吧,也隻能這樣叫他了。”


    鄭爽兒,此時則陷入了深深地沉思,而北風,一如既往,歇斯底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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