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如果改了父姓,都會被人嘲笑、看不起,被說成“賣”姓!


    更何況被人說成“沒爹的人”!這絕對是最為惡毒的咒罵!


    古代農村,對於兒子的血脈順承一事非常看重,所以,劉學義雖然天天被人說成“拖油瓶”,可是也沒有跟著繼父張文明改為姓張!


    肖瑤和肖靖就是來為肖文掙這個“兒子”的位置!


    肖瑤聽了肖老太的話,冷笑一聲:“大鬧靈堂?如果不如我願,大鬧靈堂也沒什麽!”


    眼看著屋裏屋外看熱鬧的村人都圍了上來,胡宗保和胡大領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低低商量了,決定還是勸說肖老太讓肖文一家過來守靈,完成孝子該做的諸般事情。


    胡宗保上前勸道:“老嫂子啊,肖文呢,是個孝子,這老夫子過世,不讓兒子聚齊了,也是個缺憾不是!”


    肖老太咬牙切齒,“不行!我根本就沒有這個兒子!”


    肖英厲聲道:“不行就是不行!爹不在了,這個家我說了算!”


    肖達煽風點火,“就是!這裏哪有他的位置!”


    肖竣嘀嘀咕咕:“不是嚷嚷著斷絕關係了嗎?現在過來湊什麽熱鬧!”


    ……


    “嗯?”肖瑤杏眼掃視著三人,冷哼了一聲。


    一想到昨夜到現在受的罪,肖英三人心裏恨不得殺了肖瑤,身子卻哪裏敢動!


    江水在身後似笑非笑地正盯著三人呢!


    昨夜這小子下手真狠!一鞭一鞭要人命啊!


    肖英、肖達、肖竣三人立即低頭不吭了。


    見肖靖、肖瑤誌在必得,肖老太、肖英等人毫不讓步,胡大領心煩不已:“萬一到時候在靈堂裏打起來,自己還得多費口舌!”


    見老肖家不聽胡宗保的,胡大領想到一事,看了肖老太一眼,這個老婆子是個貪的,如果讓肖文拿些喪葬費出來……


    “老嫂子,肖文是老夫子的兒子,喪葬費的事情我們還要找他商量一下,你看……”


    和胡宗保拿“墳前兒子不齊”這種虛事兒來比,胡大領提到的“喪葬費”卻來得實際得多!


    果然,肖老太眼珠一轉,暗道:“好啊,來吧!肖文你隻要願意來,我非讓你大出血不可!”


    肖英和肖達也是眼前一亮!


    對啊,喪葬費啊!


    那個時候,娘要的隻是奶水錢,喪葬費的事兒更是一個無底洞啊!


    肖老太抹抹眼淚,又哭開了:“生個有錢的兒子有什麽用啊?我這裏窮得發喪也發不起啊!可憐老頭子一輩子辛辛苦苦拉扯大兒子好幾個,沒有一個頂事兒的!嗷嗷嗷……”


    肖瑤暗暗“呸”了一聲,心中暗罵:“真不要臉,一說到錢,立馬就承認兒子了!話裏話外都是要我爹出錢啊!”


    肖靖也聽出來了,爹可以來磕頭守靈,但是要出錢!


    肖瑤和肖靖對視了一眼,兩人心中的想法是一樣的:“出錢就出錢,權當給爹買個心安!能讓爹娘一輩子心裏安寧,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好!”肖瑤脆聲說道:“現在派人去給我爹娘報喪!喪葬費我會看著辦的!”


    肖老太立即喜上眉梢,滿臉堆笑地說道:“好好好!胡大領,趕緊派人去肖文家報喪去!”


    屋內屋外的眾人都驚呆了!


    怎麽一說到錢,她竟然笑起來了!這是剛死了男人的秀才娘子嗎?


    肖老太說完,看見眾人鄙夷的目光,猛地意識到自己剛才竟然滿臉笑容!突然嘴一咧,張開血盆大口,唱歌似的,就號喪開了:“老頭子啊,你去的冤啊,你一句話都沒留啊,我可怎麽辦啊,留下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我可要難為死了啊,嗷嗷嗷……”


    苗雲馬上也開始跟著嚎開了:“嗷嗷嗷……爹呀……”


    見胡大領安排人去自己家報喪,肖瑤拉住肖靖,“咱們迴家!”


    迴家等著,等不到來家裏報喪的人,自己是不會再過來了!自然有辦法治他們!


    不過,隻要有錢勾著,死老婆子是不會阻擋這事兒的!


    果然,肖瑤和肖靖前腳剛剛到家,胡大領派的報喪的人也到家了!


    那人是本村的,一個老實人,領著肖端。


    肖瑤見人來了,忙進屋給肖文報告:“爹,你起身吧,小寶兒報喪來了!”


    肖文身體一震,忙擦擦眼淚,翻身坐起,“真的?!”


    趙秀麗在床邊坐著,聽了這話,也有些奇怪,二人並不知道肖瑤和肖靖去老肖家的事。


    肖瑤也不說破,對明顯有些激動的肖文和趙秀麗說:“嗯,人已經到了!”


    肖文和趙秀麗匆匆忙忙整理好衣服,來到堂屋,那人忙摁倒穿著孝服的肖端給肖文和趙秀麗磕頭!


    肖端一臉不情願,但是一想到奶奶剛才許給自己的十個大錢,勉強跪倒在地,迴想著胡大領的話,一字一句地說:“二叔、二嬸,肖端給您磕頭了。我爺爺過世了,奶奶請你們過去守靈。”


    看著身穿白色孝服、頭戴白色孝帽的肖端,肖文突然就哭了!


    趙秀麗紅著眼睛,忙上前扶住肖文,疾步朝老肖家走去。


    肖瑤和肖靖緊緊地跟在身後,也隨著去了。


    白老爺子眼睛閃了閃,對白雲和月照說:“你倆也去!”


    月照撓撓頭,“姑娘說了,不讓去!”


    白老爺子立即吹胡子瞪眼睛:“敢不去?貼身照顧著!讓她跪一下就起來!”


    白雲嘀嘀咕咕:“那,我去幹什麽?”


    月照是個丫頭,貼身照顧著,我一個大男人,又近不了姑娘的身,我去幹什麽呀?


    白老爺子眼睛一瞪:“一個時辰就讓那丫頭迴來一趟,我是病人,我不舒服!哎呀呀,我的腿呀!哎呀呀,我的腰呀!哎呀呀,我的……”


    眾人:“……”


    見白玉和月照兩人急匆匆地跟去了,白老爺子得意地一挑眉,“哼!我孫媳婦,不跪我這個老頭子,倒要跪那個死老頭子!就衝他對我孫媳婦的樣子,他也配!哼!敢折騰我孫媳婦,我讓他死了也不安生!哼!”


    ……


    肖文一家四口尚未進門,院中和屋裏眾人就引起了一陣轟動。


    肖文跌跌撞撞跨過堂屋的門檻,一頭撲到在肖老夫子的床前,哭得厲害!


    本應父子情深,卻至形如陌路!


    尚未冰釋前嫌,竟已天人永隔!


    趙秀麗跌坐在肖文身邊,見男人哭得肝腸寸斷,再想想自己在這院中十幾年所受的憋屈羞辱,趙秀麗不由悲從心來,低聲嗚咽。


    肖瑤和肖靖坐在父母身邊,兩眼通紅。


    肖瑤扶著趙秀麗,肖靖扶著肖文,一家四口凜然不可犯。


    肖老太一擺頭,掉過臉去,不願意看見這一家人。


    肖瑤眼中雖紅,卻無淚,轉眼看了一眼屋裏的情況,肖竣不在,他是長房長孫,必是到肖玉等人家裏報喪去了。


    這幾家跑下來,他那一身鞭傷,不說牛車顛簸,就那衣服來迴摩擦,也夠他喝一壺的了!


    第一撥到來的是鼓樂班子。


    很快,嗩呐嗚嗚哇哇地吹起來,聲音哀怨、淒涼。


    第二撥是買壽衣和棺材的人迴來了。


    農村過了古稀之年的老人,往往都會趁著自己還健在,開始準備自己滿意的壽衣、壽材。


    有些講究的老太太對自己的壽衣非常愛惜,有時候會自己拿出來試穿,到了夏天擔心發黴蟲蛀,還會拿出來曬!


    棺材還會每年油漆一次,因為肖老夫子年齡不是太大,平時身體尚可,突然間死了,壽衣、棺材之類的尚未準備,所以較為倉促。辦事的人請示了肖家,就近到山子鎮上辦齊了。


    東西齊備,兒子都在,那麽就可以入殮了。


    不過,入殮前尚有一事未做,那就是淨身。


    淨身之水不能用鍋裏燒熱的水,而是要經曆專門的儀式,由逝者家中的兒子、孫子這些男丁去“買水”。


    說起來其實也簡單,就是孝子孝孫,全是男丁,穿孝服由吹鼓樂師導引到平時吃水的井裏或塘裏,用水桶取少量水,丟幾個銅錢或鎳幣到井裏或塘裏,俗稱“買水”。


    將買迴的水為死者洗澡,俗稱“抹三下”。


    當然了,有些地方,買水之前,由吹鼓樂師導引殯葬人員抬著空棺到街上遊一趟,俗稱“遊材”。


    這種“遊材”有誇耀的意思。


    此行既向眾人展示了這家男丁眾多,人丁興旺。也向眾人展示了逝者的棺材十分貴重,表示子孫非常孝順,家財豐厚!


    老肖家就把這道儀式給省了。


    肖文雖然有錢,到底肖文已經和老肖家斷絕了關係。況且老肖家又不是什麽大富之家,肖老太很有自知之名的,也不敢對肖文獅子大開口。


    再加上棺材是倉促之間買的,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木材。


    所以嘛,“遊材”之事,肖老太雖然心中有些想,但是到底沒敢開口。


    倒省了肖瑤再頭疼。


    眾人換了喪服,肖英被人扶著,哭著走在前頭,肖文和肖達隨後,肖靖領著肖端,眾人來到不遠處的水井旁。


    肖英朝井裏扔了四個銅錢,接過水桶,放繩子下去,來迴搖晃了幾下,把水桶往水裏用力一墩,水桶“噗通”一聲沒入水中,肖英用力,打上一桶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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