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秋一麵對他小富即安的思想嗤之以鼻,一麵好奇地問他怎麽給武林人物分等級的。吳格談興大發,指點江山。


    東方不敗,風清揚這些人可稱為超級高手;左冷禪任我行衝虛方證則是超一流;沒有修煉辟邪劍譜的嶽不群和莫大算是一流;餘滄海以及田伯光隻能稱得上是二流;至於三流水準麽,就是那些在破廟圍攻嶽不群的**老大們;再往下數的四流水平就是各個超級門派的親傳弟子,比如黃瓜和張大張二這樣的;白菜隻好落個五流級別。而當初剛剛豎起英雄榜時的吳格,更是等而下之,完全不入流,所以他的‘名聲’更多的隻是江湖人士口中的笑談而已。


    說到這兒,吳格老臉微紅,曼秋幫他斟上一杯酒,拉過他的手握在掌心,笑道:“從今以後,江湖中人都會以名列英雄榜為榮。”


    吳格反手握住這女子的溫軟滑膩的小手,堅定地點了點頭。


    萬曆四十四年,江湖上最大的新聞自然要數衡山派劉正風私通魔教,被嵩山派滅殺滿門,自此之後嵩山已經隱隱有白道盟主之勢,令旗到處無有不從。然而,江湖上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新聞,莫過於嵩山弟子吳安迪立下的英雄榜了。


    要說起這吳安迪的為人,無人不豎起一個大拇指來。他在登封城裏開了一個集藝場,每十日一賽馬,每三日一蹴鞠,平日裏也有些雜耍鬥雞的項目,連洛陽開封的豪客都紛紛慕名前往,可算是日進鬥金。但是吳安迪富而有義,在家鄉施粥鋪路,對朋友仗義疏財,武林中人但凡經過聚賢人家,沒有不送上一份程儀的。


    當然提起他的武功那就要嗬嗬了,據說英雄榜上‘一招即安’的名字已經寫滿了。但是又據說最近這位吳掌櫃突然開了竅,武功指數蹭蹭地往上竄,所以他刷新了英雄榜,號稱要重新打造一份最公平公正公開的榜單。再據說他還在聚賢人家展示了今年年終排行第一位英雄的贈品:吳家的傳家寶天音盒。


    這盒子非金非木,外觀華麗精致,打開盒蓋扭動發條,就會有歡快的樂聲傳出,一個惟妙惟肖的木雕的小人偶還會隨著樂曲翩翩起舞,真是眩人耳目,巧奪天工!


    這麽多的‘據說’自然是從說書人的嘴巴裏麵傳出來的嘍,吳格已經和越來越多的著名說書先生之間建立起了良好的業務關係,所以關於他的事跡就一直在江湖中傳播。這年頭資訊匱乏,渠道閉塞,常年持之以恆地刷存在感才是宣傳的王道。吳格不是什麽傳媒高手,所以他索性借鑒了後世腦白金的廣告作法,簡單粗暴地宣揚自己,沒想到效果出奇得好,雖然自己實際上沒做過什麽大事,但‘見義勇為,義氣深重,仗義疏財,仗義執言’等等這些正麵形象卻已經深入人心,很多素昧平生的武林人士初次見麵就對他表現出了極大的友善。


    馬小就是這樣一個被洗腦的年輕人,他跟著師傅路過嵩山的時候依照江湖規矩來到英雄樓呈上拜貼,算是跟這個坐地虎打過招唿,然後就興衝衝地隨著師傅來到了旁邊的聚賢人家。


    可惜主人拳癡吳安迪不在家,接待他們的是一位六尺大漢,馬小一看就知道這位是吳安迪的兄弟吳諾,身形和話本《拳癡笑笑江湖》裏麵描述的一模一樣,再看他麵帶憨笑,說話半文不白,想來書中所記錄的他鬧出的那些笑話也是真的了。說書人嘴裏的人物現在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麵前,讓馬小不禁有些小激動。


    稍稍聊了一會兒,他們就起身前往後院去參觀那個大名鼎鼎的天音盒,吳諾笑容滿麵地說他們來的正是時候,早一個月來的話後院每天都擠得水泄不通,現在人就少了許多。


    話雖如此,到了後院馬小發現還是有十幾號人圍著一張八仙桌,一陣美妙的樂聲從桌上發出,讓人一聽之下就覺得心情愉悅。擠進去就看到了那個傳說中的天音盒,果然精巧絕倫,讓馬小師徒心動神馳,讚歎出聲。


    當下師傅便詢問那吳安迪何時歸來,吳諾聞弦歌而知雅意,帶著二人來到前院演武場,言道自己可以代兄比武。於是二人在場中拉開架勢動起手來,馬小的師傅在河間一帶也略有薄名,本以為對付拳癡的兄弟那是手到擒來,誰知吳諾人雖雄壯,招數卻精妙,不數招後已是處處受製,隻能跳出圈外拱手認輸。


    吳諾雖然贏了一場,卻全無驕矜之色,連稱受益匪淺,還喚過帳房送上程儀,馬小也得了一份禮物,讓師徒二人好生敬佩。這吳安迪的兄弟已是如此疏豪,他本人又該是何等風采呢?年輕的馬小不禁對那個聞名遐邇的人物心向往之。


    而此時,著名的武術家、慈善家、英雄榜創始人吳格同誌正在嵩山正氣堂中接受師傅的批評,而大boss左冷禪麵無表情地坐在一邊,儼然幕後黑手。


    “一派胡鬧,本來你小打小鬧的也就罷了,現在卻弄出了如此聲勢,豈不連累了我嵩山的聲譽!”,高克新一番疾風驟雨般的批評之後,卻把吳格的事件定性為‘胡鬧’,顯然是想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安迪你要多把心思放在集藝場,為門派多作貢獻。”


    集藝場有一份嵩山的幹股,最近報效甚多,讓高克新於公於私都獲益不少。


    左冷禪哼了一聲,顯然十分讚同錦毛獅的觀點。


    “掌門,師傅容稟。”,吳格等他告一段落,才開口道:“弟子如此行事也是有深意的。”


    “哦?”,左冷禪抬起頭來,看吳格如何分說。


    “我嵩山近來威震武林,天下門派無不雌伏,但是畢竟底蘊還比不上少林武當,所以當務之急乃是人心啊。”,接著吳格從王道和霸道的配合度,宣傳包裝的重要性,軟文化潛移默化的可行性等方麵,詮釋了英雄榜對於擴大嵩山知名度和影響力的強大作用。“英雄榜雖小,話語權卻很重要,我們嵩山不抓別人就會抓去,請掌門和師傅明察。”


    一番忽悠下來,雄心勃勃的左冷禪倒是有些心動:“吳師侄,若是這英雄榜由本派發布,豈不是更顯正統?”


    不愧是一代梟雄,一旦發現好東西就要據為己有。


    吳格不慌不忙地說道:“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何況天下豪傑如此之多,英雄榜難免掛一漏萬,發布之後必有紛爭。由嵩山發布確實更加權威,但落榜之人或有銜恨在心,或有吵鬧不休,對本派清譽有所妨礙;而若是由我發布,落榜之人也盡可付之一笑,說句我吳安迪不識天下英雄,毀謗隻在我一身。此為其一。”


    這話很有公心,左冷禪微微點頭。


    “再次,第一屆的榜首自然非掌門莫屬,如是由嵩山發布,未免那個..咳咳..”


    左冷禪哈哈長笑:“吳師侄你果然不識天下英雄,左某哪裏能做榜首。”


    吳格和高克新一起恭維了幾句,繼續說道:“等三五年後,江湖中人都習慣了這英雄榜,再由本派接手,大夥兒定然賓服。”


    三五年後老子就不陪你們玩了,你愛要就拿去吧。


    左冷禪的臉上解凍了,他站起身來走到吳格麵前,說道:“聽說師侄進來武功大漲,讓師伯伸量伸量,看看我卻有幾安之力。”,說著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吳格默默運氣,直麵左冷禪的磅礴的氣勢,借著整束衣物之際把自動防禦的佛輪塞進空間袋裏,這才向這位超一流高手行了個禮道:“請掌門指教。”,擺出峻極拳法的招式,向他攻去。


    拳如流星,腳如飛線,吳格放開手腳進攻,自覺已經把這套拳法發揮的淋漓盡致,不過左冷禪身形搖擺之間,吳格連他的衣衫都沒能沾上。再過數招他已經探清吳格的深淺,右手迎向吳格的拳頭,順著脈門連點九下一直點到肩井穴,正是峻極拳法中的飛鴻九迴,吳格的半邊身子立時就動彈不得。


    左冷禪輕笑一聲,衣袖一拂,吳格就覺得這半邊身體又重新屬於自己了,他退後幾步,笑道:“多謝掌門指點。”,左冷禪點著頭向高克新道:“半年時間就有如此身手,老六你收了個好徒弟啊。”,再從案上拿起一本小冊子交給吳格道:“有功不可無賞,這本《太室掌法》就傳授於你了。”


    真是窮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親戚啊,在自己展示了價值和潛力之後,連左冷禪都跳過自己的正牌師傅來賣好了,吳格謝過二人,束手站在一邊。


    左冷禪把太室掌法的運氣口訣吟誦了講解一遍,才語重心長地提點他道:“安迪你的拳法練得是極熟了,但是卻未能體會到招法之中的真意。”


    這話說的大有深意,吳格抬頭聽講。


    “本門高深的拳法,都是從嵩山各處勝景而來。祖師爺登峰觀形而有悟,寓其意於拳腳之中。”,左冷禪不愧是武學大師,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吳格的問題所在:“安迪你習拳,得其形而失其意,難臻大成。”


    金玉良言啊,吳格拱手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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