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紅燭高照,酒香四溢。穿著春衫兒的丫環花蝴蝶般穿梭在席間斟酒上菜,旁邊幾個仆人垂手肅立等候吩咐。來自現代社會的輪迴者們第一次享受到了封建社會的腐朽奢華。


    林震南興頭上來,開始談起江湖逸事,深諳酒桌文化的吳格打起心思來應對,東拉西扯間也說得非常熱絡;曼秋聽雙胞胎小聲評論著各色菜式,不時隱晦地提醒她們注意不要露了馬腳;龍傲天隔著阿諾和林平之搭上了話,小夥子還蠻狡猾,先說自己小時候在鄉下爺爺家釣青蛙抓泥鰍的事情,然後就開始追問林平之家的老宅具體在什麽地方。被阿諾一個爆栗子之後才滿懷怨念地低頭吃菜。


    一時間滿桌子笑語晏晏,其樂融融。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吳格和林震南止杯不飲,開始商量怎麽對付屋頂上監視的人。兩人均是精明強幹之輩,一個見多識廣,一個眼界過人,最重要的是,他們的目標一致卻完全沒有任何利益衝突,所以越談越是投機,頗有相見恨晚之意。


    商量妥當之後,兩人挨個桌子敬了一圈酒,順路就拐進了賬房,兩個跟著進來伺候的丫環被打發出去悄悄喊人,不多時就有六個人聚集在了賬房之中。


    王夫人和曼秋最先到來,幾句話功夫就大致了解全盤計劃,王夫人的脾氣老而彌辣,聽說有人在自己居住的後院樓頂潛伏,恨得雙眼都冒出火來。她咬著牙,對後麵陸續進屋的四個執事打扮的中年女人說道:“你們幾個都是跟了我幾十年的,不管王家還是林家,都沒虧待過你們。”,見那些女人紛紛點頭稱是,才接著道:“局子現如今的狀況大家夥也清楚,常言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隻問一句,敢不敢跟我去殺人?”


    四人臉色各異,卻見一個圓臉婦人上前一步道:“跟著小姐,莫說殺人了,便是刀山火海又待如何。”。她拉住旁邊一個灰裙婦人的手道:“想當年在牡丹園…”,卻聽得王夫人幹咳一聲,連忙結尾道:“還不是我二人打殺了那潑皮!”


    吳格第一時間偷覷林震南,隻見他臉色不變,眼神閃爍,估計也是第一次聽到自己老婆在少女時代的瘋狂故事吧。


    那灰衣婦人神色尷尬,幹笑了兩聲沒有說話。王夫人臉色立即冷了下來,灰衣婦人見狀連忙跪下道:“小姐恕罪,實在是…實在是奴婢我今年剛得了孫子…”,另外兩個一直沒說話的婦人也跟著跪了下來。


    吳格見林震南臉上有點掛不住,連忙打個哈哈說道:“快快起來,夫人隻是說笑罷了,何至於此。”。林震南也隻好哼了一聲道:“嗯,你們自去忙吧。”,又對那圓臉婦人吩咐:“去請少鏢頭來。”


    很快林平之跟著那圓臉婦人走進賬房,後麵卻多了龍傲天和一對雙胞胎,原來她們也自說自話地跟著過來了。林震南問他兒子:“你那房裏,可有幾個膽氣過人的丫頭?”


    龍傲天看見房中眾人一副開會的架勢,又聽到這句問話,立即自告奮勇地舉手道:“要打仗嗎,算我一個。”,旁邊雙胞胎也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這半天下來,幾個來自現代社會的年輕人已經接受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實,並且展現出他們積極進取的一麵來。比起前輩們來,九零後的年輕人更加願意表現自己,而且更加懂得如何展示自己。也許在他們看來,這一次的輪迴經曆比較像是一次夏令營或者拓展活動,所以盡管身處陌生的環境,他們依然盡情地秀出精彩。


    林震南不住口地誇獎龍傲天少年英雄豪氣凜然,可遺憾的是他的性別不符合這次行動的基本要求。少年的眼神黯淡下去,少女們的眼睛卻閃亮起來。韓梅也舉起手道:“我也行的我也行的。”,韓杏則走到曼秋身邊拉著她的手問:“安琪兒姐姐你也去嗎?”,得到肯定答複後就大發其嗲要求跟上。


    讓她們參與行動未嚐不是一種鍛煉,反正作為輪迴者遲早也會經曆血雨腥風。吳格和曼秋眼神交會,瞬時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意。曼秋微微點頭道:“那麽你們就跟著我吧,不過說好了要聽話哦。”


    雙胞胎高興地歡唿起來,韓杏還不忘送給垂頭喪氣的龍傲天一個挑釁的鬼臉。


    有了她倆人數就夠了,林平之喚來丫環,找了三件幹淨的罩袍,讓曼秋和雙胞胎披在衣服外麵。福州春季的晚間還是有些寒冷,穿上罩袍倒也不會顯得突兀。再安排兩個丫環掌燈,跟隨王夫人一行人迴後院去。


    馬上要行動了,曼秋就脫下了墨鏡和口罩,露出了絕代的容顏。韓杏驚唿一聲,衝過來抱住她道:“真的假的呀,安琪兒姐姐你竟然這麽漂亮…”,韓梅也抱緊了她的手說:“我就知道安琪兒姐姐是個大美女!”


    王夫人笑著挽住曼秋的另外一隻手,歎道:“妹妹和吳大俠,真是郎才女貌啊,一對璧人。”


    老成持重的林震南和吳格對她們的喧鬧做出恍若未聞的樣子,湊在一起籌謀下一步的計劃。


    正麵直對曼秋的是兩個毛頭小夥子龍傲天和林平之,他們更是為曼秋的容光所攝,呆呆地站在那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子機械地扭動著,目送一隊娘子軍走出門去。


    楚人白接了師兄的班,伏在樓頂上監視鏢局的動向。下麵就是那姓林的一家的後宅所在,幾個容貌秀麗的丫環不時進進出出,讓這個久居深山的青年心癢難撓,想入非非;不遠處大廳裏燈火輝煌,人聲鼎沸,唿喝勸酒的聲音不時傳入耳中,更讓他煩躁不已,狠狠地想著:這幫龜兒子,死到臨頭還不自知。


    雖說師傅嚴命要看好了姓林的一家人,稍有風吹草動就要迴稟,但是眼見他們吃喝的正歡,沒有一絲逃跑的跡象,他的注意力漸漸地又轉向了幾個俏丫環那邊。


    突然,楚人白瞥見大廳的後門打開,一行人向後院走來。他連忙收攝心神,注目看去,隻見兩個丫環打著燈籠在前麵引路,四位仆婦簇擁著那位林王氏一起走進了後院小樓。過了約莫一盞茶功夫,便聽見樓板聲響,接著房門打開,一行人卻是上樓進了自己身下的房間。


    楚人白調整唿吸,放鬆身體,以防發出聲響驚動了下麵的人,心中卻不禁遐想著等會兒她們寬衣解帶的情景來。那林王氏雖說徐娘半老卻風韻猶存,雖然天黑看不清楚其他女子的模樣,但想來也該有著幾分姿色…正臆想時,就聽到下麵房間裏麵的林王氏歎息了一聲,說道:“可恨我的幾個弟弟不在此處,否則哪容這些賊人猖狂。”


    ---洛陽王家那幾個酒囊飯袋?楚人白不屑地笑了。


    “夫人不用擔憂,俗話說吉人自有天相,過幾日舅老爺們來了,定然把那些小賊殺得一幹二淨。”,這是一個仆婦在勸解她。


    林王氏又歎了一聲:“說起來倒是有點想家了。”,隨即指派道:“小紅,小花,選你們拿手的洛陽曲子唱來聽聽。”


    就聽見兩個丫環脆聲應了,那聲音似是能夠銷骨蝕魂一般,隻一入耳就讓楚人白的身子酥了半邊,這該是何等嬌娃!他強忍著趴開瓦片偷窺的念頭,卻不自覺地把身體向中間移了移。


    然後房間就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搬動桌椅,挪出場地的意思,接著那兩個動聽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隻聽了幾句楚人白就驚呆了:你是光,你是電,你是唯一的神話…這,這是哪門子的洛陽小曲兒啊!不過,聲音嗲嗲的可真是好聽啊….


    忽然他又聽到房間裏麵傳出急促的風聲,這分明兵刃破空之聲!霎那間他的心思就從房中的旖旎之間收了迴來,多年的苦練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楚人白四肢發力,身體蜷縮,就這麽平平地騰空而起。


    身下一截刀尖破瓦而出,追上了他猶在上升的腹部,入肉半寸,一縷鮮血順著刀尖流了下去。


    楚人白暗叫好險,強忍疼痛,用右腳在瓦上一點,身體在半空中一個翻滾就擺脫了刀尖,他伸手扶向屋頂的垂脊,準備就勢躍下。


    但是他卻突然覺得唿吸一頓,手就沒有能夠抓住垂脊;然後又覺得腦中一暈,身體就沒能停住。他心中大急,卻無法控製身體,隻能無奈地任憑自己摔到院中。而這時候楚人白已經感覺不到撞擊地麵的疼痛了,他隻聽得心跳聲巨如雷鳴,仿佛一直在耳中響起;氣息萬分不暢,他張大了嘴,雙手叉住喉嚨,似乎要從中擠出空氣來一樣。


    最後他像隻離了水的魚兒般在地上撲騰幾下,死了。


    慢慢地抽迴彎刀,曼秋對緊緊地盯著她的幾個女人微微一笑,說道:“幸不辱命!”


    雙胞胎跳起來就要歡唿,突然又想起了現在的環境,趕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其他人也長出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的弩弓。


    曼秋利用精神力搜索技能牢牢地鎖定了暗哨的位置,又在百煉鋼刀的鋒刃上塗滿了高純度黑曼巴毒液,同時用雙胞胎的歌聲幹擾對方的聽覺,做好了萬全準備之後,終於一舉建功,斃敵於刀下。


    房中兩個手捧水盆的丫環,猶自抓著被浸濕後撕下的海墁天花,看著英姿颯爽的曼秋高立於梳妝台上,眼中露出崇拜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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