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的春天氣候宜人,微風和煦,花香撲鼻。寬闊平坦的長街上,飄蕩著豪邁的笑聲,洋溢著無畏的豪情。


    地上的紅線鮮豔奪目,吳格卓然而立於‘死’字之上,對麵是當地的街坊,圍成一個半徑為三步的半圓圍觀他;身後是穿越而來的新人隊員,也圍成一個半徑為三步的半圓,同樣在圍觀他。


    慘遭圍觀的吳格裝十三也是裝得很辛苦:這副姿態是做給鏢局裏麵的人看的,既然接下來的五天注定要和他們聯手抗敵,那自然要早早地表明合作的態度.


    強大的主神應該給每一個輪迴者都施加了‘語言通曉’的法術,所以不管白人、黑人、華人都能聽懂彼此之間的話語。但是當吳格和這明代的老者文縐縐地對話的時候,老外們個個一幅不明覺厲的模樣,他們每一個字都懂,但是每一句話都聽不明白,開始怯怯私語起來。


    同樣不明白的還包括那個身為華人的高中生龍傲天,從一開始他就拉著阿諾問個不停---僅從他絲毫不怵阿諾這一點來說,他就無愧於這個名字。


    “這些都是土著人吧?他們怎麽不害怕洋鬼子啊?”,少年指了指輪迴者中的黑人和白人。


    “這裏是福州,明朝最大的貿易港口之一。老百姓見多識廣,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愚昧無知。”,阿諾開始給高中生補習初中曆史,他朝一個看熱鬧的黑胖子努努嘴:“唐朝的長安滿大街都是,叫做昆侖奴。”,再轉向旁邊的白胖子:“他們是紅毛鬼。”


    然後語重心長地教育他:“現在中國還沒有落後於世界,所以老百姓還是天朝上國的心態。要不是後來滿清入關打斷了文明的發展…”


    “所以我們要反清複明,像韋小寶那樣。”,高中生同學以為自己懂了。


    阿諾對這個連小說都不認真看的家夥無語了,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從鏢局裏麵傳來,連忙對龍傲天噓了一聲,轉頭看去。


    隻見一個中年人手持寶劍,從大門中走了出來。他中等身材,濃眉大眼配上國字臉,一副正派人士的模樣,隻是臉上的焦慮神態卻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看來他這就是鏢局的主人林震南了。


    躲在門後的人們匆匆向老林同誌匯報了幾句話,他頓時橫眉怒目,吼道:“姓林的活的不耐煩了,倒要看看怎地出門十步者死!”,話畢大踏步走到紅線之前,用鞋底把那些紅字抹掉。這一手顯然帶來了士氣加成,所以當他吩咐跟著出來的鏢師們去買棺材的時候,三人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當三個鏢師越過紅線之後,圍在一起竊竊私語的新人們竟然一窩蜂地跟著他們走了出去,帶頭的赫然竟是詹姆斯。之前阿諾和他有過良好的互動,還覺得他是個值得培養的好苗子呢,所以他這一走確實出乎吳格的意料之外。


    不過吳格等人也沒有徒耗精力去阻攔他們,冷眼看著線外的八卦眾唿拉一下打開缺口讓出通道,又唿拉一下繼續圍攏過來。吳格心中微生厭煩,向他們微微拱手,轉頭跟著林震南向大門走去。


    留下來的新人們見狀趕忙跟上,他們清一色是華人:少年龍傲天;另一個年輕人個頭不高,黝黑結實,眉眼帶笑,頗有幾分神似許三多;還有兩個女孩子,她們一直手拉著手低頭小聲說話,所以也不太引人注意,現在抬起頭摘了墨鏡才發現原來是一對雙胞胎。


    福利這麽好隊伍還是走了一大半,阿諾也感到有些鬱悶,他邊走邊問到:“你們怎麽沒跟著他們走啊?”


    這話問的實在沒水平,走在前麵的吳格差點厥倒,不過這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吳格緊走幾步,趕到林震南麵前和他搭話。


    雙胞胎中的一個迴答了阿諾:“就是那個叫做詹姆斯的,跟其他人說留在這裏很危險,還說反正你們也會完成任務的,你說傻不傻,我勸也勸不聽的。”,她的聲音嗲嗲的甜甜的,十分動聽。


    阿諾更加鬱悶了:“我明明對他們再三強調過越過紅線很危險啊!”


    女孩子狡黠地一笑,娃娃臉上露出了兩個酒窩:“他們都是老外啊,肯定沒看過笑傲江湖,傻唄。”,頓了一頓,似乎也覺得自己這樣幸災樂禍不太好,補充道:“我和姐姐一直勸,可那些人就是不聽!”


    阿諾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目光轉向那個一直保持沉默的年輕人。這小夥穿著個大褲衩,趿著雙拖鞋,上身一件白色緊身背心,背心上麵印著紅色的‘八一’二字。他下意識地一個立正,朗聲說道:“我叫劉明,我們團在巴基斯坦搞工程。”,他抓了抓頭皮,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著道:“我是炊事兵。”


    “燒菜的啊,背黑鍋,戴…”,插話的是高一學生未成年人龍傲天。


    阿諾一揮手就打斷了他這種破壞隊伍團結的言論,笑著對劉明說道:“歡迎歡迎,以後我們就是隊友了!”


    那邊廂吳格已經和林震南搭上了話,原本躲在門後的鏢師們早已向林震南匯報了吳格他們的身份:來自海外蠻夷之地,想要找福威鏢局押鏢,結果遭遇這無妄之災,一部分膽子大的跑了,剩下這些膽小的不敢越過紅線。


    同是天涯淪落人,林震南看向吳格這夥被莫名其妙地牽扯進來的家夥,覺得他們似乎比自己更值得同情。不過他自家已是焦頭爛額,所以也沒有太多精力應付吳格等人。他略一拱手說道:“閣下大義,足見盛情,姓林的謝過了!”,隨後叫過來一位鏢師道:“崔兄弟,替我接待這幾位貴客。”,再一拱手就向東廂房去了。


    那崔鏢師眼光湛然,一看就是個精明角色,聞言笑嘻嘻地迎了上來,帶著眾人走向堂屋大廳。吳格也笑嘻嘻地抱拳行禮道:“原來是崔師傅,久仰久仰。”,一麵從懷中摸出兩錠銀子,攏在手中遞了過去,低聲道:“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崔鏢師眼前一亮,握住吳格的雙手上下搖動,哈哈笑道:“什麽崔師傅,咱們一見如故,你就叫我老崔好了。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小姓吳,崔師傅隻管叫我老吳好了。”


    “原來是吳先生!走走走,咱們兄弟進去喝上兩杯。”,崔鏢師再搖幾下才收迴了手,順便把銀子塞進了袖子裏麵。


    兩人寒暄著穿過天井,進了大廳。隻見這房間很是寬敞,正麵牆上掛著一幅猛虎下山圖,圖下麵是兩把太師椅,顯見是總鏢頭的座位。房間兩側擺著兩排靠背椅,應該是議事之用。大廳中間是兩張八仙桌,十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正圍坐在桌旁。


    跟著林震南進來的其他人已經先一步進了大廳,混雜在人群之中,正在八卦吳格他們這群倒黴鬼的倒黴事。當崔吳二人進門的時候,廳裏麵說話的聲音一下子就停了下來,眾人都抬頭看向他們,隻有一個小夥計沒收住嘴,尤在指著吳格說:“就是這個番商。”


    吳格在大廳中間站定,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十數塊繡花手帕子來讓阿諾挨個分派下去,這才抱了個羅圈揖道:“在下吳安迪,和族人自西夷之地尋祖而來,結識各位英雄豪傑實在是在下的榮幸。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這腔調他說著吃力,見到各位聽眾似乎也不待見,就換了熟悉的大白話:“倒黴啊,怎麽就遇到了這檔子事。”


    聽了他的傷心事之後,大廳裏麵的人都覺得很開心。崔鏢師拉著他上前坐下,笑道:“確實倒黴,不過吳先生你放心,咱們福威…”


    “咱們福威高手如雲。”,一個滿臉胡子的鏢師插了一句福威的廣告詞:“等找到那群小賊,就讓他們常常我老季的拳頭。”


    身邊的崔鏢師幫著介紹:“季師傅,老季。”


    於是吳格和鏢師們挨個打了招唿,因為有禮在先,所以鏢師們都很是熱情,大家坐下來聊起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來,唏噓不已。崔鏢師扳著指頭數:“鄭鏢師,史鏢師…這兩天已經有二十八位兄弟遭了毒手…這幫龜兒子!”


    他激動起來,用兇手的四川話罵了一句,然後不住地搖頭歎息,不知道是為了死去的鏢師們,還是為了自己未知的命運。


    大胡子老季是個自來熟,安慰故作愁苦的吳格道:“老吳你也是時運不濟。”,接著拍著胸脯說道:“不過既然進了福威鏢局,兄弟們怎地也要護住你們周全!”


    吳格舉杯虛敬,慨然道:“不是兄弟自誇,防身的器物我早有準備,一路上也殺散了不少毛賊。隻不過這中國不比海外,要是貿然沾染了人命官司也是麻煩。”


    身邊一個叫做陳七的趟子手撇撇嘴道:“就你們這些,一個能打的都沒有。”,看了一眼阿諾才改口道:“也就一個能打的。”


    季鏢師倒是精神一振,俯身問道:“什麽器物?聽說吳先生你從西夷來,那紅毛鬼的弗朗機甚是厲害,莫非…”


    見吳格還在猶豫,他一拍桌子喝道:“怕個鳥來,殺他幾個鳥賊,自有福威鏢局幫你兜著!”


    吳格裝作受激不過的樣子,也一拍桌子,慷慨激昂地說道:“好,既然季師傅這麽仗義,那兄弟我就要顯顯手段了。但凡這幫賊子敢進鏢局,我就讓他們有來無迴!”


    坐在角落裏的少年龍傲天目瞪口呆地看著吳格忽悠這些土著,喃喃地說道:“這逼裝的,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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