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友,你還記得路易嗎?”老友理查德剖心析肝的道出了心底的真實想法,這讓安迪為自己的膽怯和自卑感到羞愧,他不禁在心中質問自己,如果當年他能夠不因等級帶來的差距而退縮,沒有因此和路易疏遠,在他的勸諫、陪伴下路易還會那麽早就鬱鬱而終嗎?


    作為一個騎士,多年來安迪一直以為自己秉持著心中的騎士之道,可在從北方返鄉後的這20多年裏,他在消磨掉了棱角的同時,滿腔的誌氣也慢慢的無影無蹤了,隻剩下聲聲哀歎和迴憶年輕時崢嶸的顧影自憐。○  番茄小說網  `.


    “我怎麽可能忘記。”理查德神情激動的應道,在他的腦海中往昔的情景曆曆在目。


    一個全副武裝的騎士本是排在己方騎士小隊突擊陣型的側後,卻仗著坐下好馬在踏陣前突出到陣型最前端,領先一步將敵方躲閃不及的步兵撞得滿地打滾兒,氣得那些被搶了風頭的芮爾典騎士破口大罵。而在那身姿矯健的騎士身邊,則是兩個為他遮掩來自兩側攻擊的見習騎士,一個頭盔縫隙和邊緣露著刺紮的頭發,趁著清出身周空當的同時為同伴殺出前進道路,另一個揮舞著錘頭上帶著鐵箍的橡木大錘,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坐下戰馬對任何敢於靠近的敵方步兵是連蹬帶咬,嘴巴張開時兩個大大的板兒牙尤其顯眼。


    “讓我跟你一起去艾特斯科堡,我不會再為這個騎士世家的名頭所束縛。我們的祖上在成就功業前難道不是一無所有嗎?可看看如今的你我,為了家族的延續畏首畏尾,連作為騎士最基本的勇氣都失去了。20年的時光白白揮霍,一事無成,這不僅是我們最後證明自己的機會,也是向世人證明路易沒有看走眼!”安迪一臉通紅且唿吸急促,他本就是個急脾氣,這些年卻一直壓抑著自己,因為被老友的決定所影響,他積攢的情緒也開釋了出來。


    “為了路易!”舊主在理查德心中有著不可磨滅的印記,那是三個要好的夥伴在少年時所立下的,曾為之共同奮鬥的理想。


    兩家的農兵從一開始兩位老爺差點幹起仗,憋笑差點憋出內傷,再到現在的茫然,榮譽和理想什麽的對他們來說,有些太過遙遠,他們最迫切的是活著,然後是填飽肚子。而在場的兩家的下一代,安迪的兒子安東尼,理查德的兒子瑞克、蘭迪、雷蒙和羅恩,他們呢?有因為老爹舉止擔憂的,有呆滯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還有羅恩這樣老實過頭的憨貨,但有眼力和膽識上前勸阻的卻沒有一個。活在父輩影響下的他們並不了解兩個老騎士年輕時的過往,眼中的父親的形象就是整日忙碌於生活瑣事,25歲的瑞克和21歲的安東尼作為長子已經受封為騎士,雖然比從未離開過家的兄弟們好上一些,但卻也深受父輩消極情緒的影響,處事保守又缺乏自信。


    理查德和安迪做出前往艾特斯科堡的決定,除了親情和理想的緣故外,也是為了給孩子們做出榜樣。他們要讓兒子們看看,真正的騎士該是什麽樣,而不是像他們現在一樣,頹廢在自家領地上消磨日子,慢慢的變成一個畏縮的懦夫。那樣的家族還有什麽值得延續的?又怎麽可能延續下去?


    “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合計一下該如何應對。”安迪脾氣急但卻不是暴躁無腦那種,而是果斷的行動派,一旦做出決定就會馬上全身心投入。


    “我會把采邑暫時托給老佃戶泰勒一家打理,然後帶上全家人和眼前這些個得用的農兵去艾特斯科堡。”理查德一邊讓佃農們重新上路,一邊和安迪說起自己的打算。


    “我的采邑靠近山崖,又離杜邁郡不遠,能帶來的人都在這兒了。唔,你應該料到這一茬了吧?不然這一車糧食又怎麽會剛好是20人的消耗量。”安迪騎上馬和理查德說了幾句後,快趕了幾步來到大車前估算了一下說道。


    “我們兩家的領地也就眼前這些老佃戶出身的,看上去還算壯實,勉強能夠撐撐場麵,其他人的體格恐怕連趕到艾特斯科堡這一程路都堅持不下來。”理查德先是點點頭迴應了安迪的判斷,又做出簡略的解釋,這是說給一旁的瑞克和安東尼等後輩聽的。“就算都動員起來,佃農們也自備不出糧食,而我們也同樣沒有那麽多糧食,就這一車糧食還是羅莎通過信使帶來的錢換的。”


    “看來你是打算虛張聲勢了?哈哈哈!”安迪猜出了理查德的意圖,但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忍不住大笑起來。


    理查德知道老友不僅猜到他的想法,甚至連行動細節都料到了,才會如此。可瑞克、安東尼、蘭迪、雷蒙和羅恩,還有一眾農兵卻對安迪的突然發笑,感到不理解。


    “怎麽樣?你那套行頭還在嗎?”理查德意有所指的問道。


    “那是當然。”兩人說到這裏,安迪在一臉自豪應答的同時,忍不住用手去抹了抹發酸的眼角。


    理查德話中所指的行頭可不是近些年來服役時所穿的半身甲,而是當年在北方時路易為他和安迪精心置辦的全套盔甲。路易雖然隻是個男爵,但背後有著埃佩什家族龐大的財力支持,送出兩套價值相當於兩人采邑的精良鎧甲對他來說不過是小意思,但對於當時正憧憬騎士之夢的理查德和安迪來說,卻是實現夢想的開始,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


    鐵環細密的長袖鎖甲衫,覆蓋至手腕的長袖還延長出了鎖甲手套,而且可以通過手掌處軟皮革的縫隙將手伸出,下擺為了減少累贅方便步戰也縮短到了膝蓋之上。有布質內襯的鎖甲兜帽與鎖甲衫連為一體,正麵有用來保護咽喉的鎖甲護麵,用細皮繩係在鎖甲兜帽的麵部側麵。下半身則是類似長筒襪的腿甲,不過為了減輕重量隻有正麵為鎖甲,腿後部分則是內襯部分的軟皮革,整體在大腿根處用細、韌的皮繩吊在腰部,在膝蓋下方、腳踝上方和腳背處,分別有可調節鬆緊的細皮繩,用來防止下滑。頭盔則是加裝了麵甲的半封閉式平頂盔,整套盔甲的重量不到30斤,兩肩分別承受的重量趨於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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