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小時候同樣的方式反擊他,從廚房拿出菜刀,朝他砍去,血從上而下流了下來,地麵上被浸紅了一片,我當時怕極了,我以為我殺人了,轉身就逃跑了。等父母找到我的時候,我知道我又要挨罵了,但是我心情確實好的,如果殺了他那就代表著我報仇了,我解脫了,如果他隻是受傷了,那我也是開心的,我會在他的病床上大肆的嘲笑。


    事實上,他隻是受傷了,然而父母卻沒有罵我,似乎是爸爸阻止了媽媽,這是理所當然的,爸爸是為了顧全這個家,我也懶得理他們,一個人搬著行李,去了學校,哥哥什麽時候出院的,媽媽什麽時候來找我的,我都不知道,我那時一個人在學校的教室裏默默地看書。


    我覺得書比人寶貴。


    一年以後哥哥要高考了,雖然小時候是個神通卻還是欠缺努力,也對,像他這種本性壞透了的人,怎麽配得起狀元的名號。


    而我,雖然沒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卻在痛苦中茁壯成長的我超出一般人的刻苦,先後跳級念書,兩年後我的高考,穩拿了狀元,女狀元,這份榮耀不是一般人可以獲得的,為此我沾沾自己了一段時間,哪怕是那段時間裏,從小就對我打罵見長的媽媽去世,我也沒覺得有太多的難過。


    媽媽在臨去世的時候我正在外地打工,為了自己賺學費,從高中以後我就開始一個人生活在大城市裏,念書學期,基本上與家裏斷絕了聯係。


    找到我的時候,聽說媽媽剩最後一口氣了,找到我的是哥哥,他焦急的神情都讓我覺得不真切,我當然不會放棄好好嘲諷他的機會,一路上都是用最毒辣的言語在攻擊他,隻是讓人意外的是,一路上他反倒沉默了許多,也許是這些年變了吧,我隻是單純的想著。


    迴到家裏時附近的鄰居都在談論我們家出了兩個最高學府的孩子,真是了不起什麽的,我當時都覺得討厭,怎麽可以把我跟身邊的人比,他算什麽高等學子,隻不過是個從小就欺負妹妹,又打又罵的畜生。


    媽媽一直堅持著,靠著最後一口氣支撐著我迴來,也許她不該這麽辛苦的,哪怕是識字的話也可以留下一封書信,隻是媽媽根本沒念過一天的書。


    那一天我和媽媽兩個人安靜的在屋子裏,昏暗的燈光到現在我都不忘,她跟我說了很多很多,本來連聽都不想聽的我見見聽進去了,也聽明白了,隻是心裏的冷漠早已經早小時候根深蒂固了,就算是再怎麽感人的話語也激起不出來我一滴眼淚。


    可是媽媽在哭,流的竟是血淚。


    那一晚是我聽到懺悔聲最多的一晚,哥哥向媽媽懺悔,媽媽向我懺悔。


    媽媽和大娘是從小就認識的好夥伴,當媽媽和大娘都喜歡上了爸爸時,媽媽選擇了退出,簡單而又自然,或許大娘如果發現媽媽對爸爸的愛也會退出,不同的就是大娘是個對感情粗枝大葉的人,而媽媽是個感情細膩的人,她能從細微中看到大娘對爸爸產生了感情。


    可是粗枝大葉的人往往卻有著細微的時候,或許這就是粗中有細,大娘在生出哥哥的第三年就得了不治之症,她找到了媽媽,想讓還在單身的媽媽嫁給爸爸,照顧爸爸和哥哥。


    然而她們姐妹,從來不吵架的姐妹卻第一次吵架了,吵架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圍繞著爸爸究竟喜歡誰的問題,媽媽是明知道卻不想給一個臨走之人一份傷痛,大娘是已經知道希望他們能攜手一生。


    然而巧合的是吵架的一幕恰巧被哥哥開門發現了,三歲的哥哥當時怕極了,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或許就是從那個時候他就擁有了過目不忘的記憶吧。


    最終那一晚媽媽還是答應了大娘,而大娘也幸福的離開了人世,消失在了這個世間,隨後爸爸取了媽媽,正如大娘所料,爸爸很愛媽媽,媽媽沒有大娘漂亮,但是卻比愛大娘還要愛媽媽。


    媽媽說那一定是因為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心愛的人,不想在失去了,媽媽得到的其實是雙倍的愛。


    然而記住媽媽和大娘吵架一幕的哥哥卻始終認為是媽媽害死了大娘,為此,他將一切怒火都發泄在了剛出生沒多久的我的身上,從小就受著哥哥欺負的我,媽媽雖然看在眼裏卻沒辦法言說,哪怕小孩子再聰明,你解釋他也不會相信,小孩子有時候是很執拗的,他們隻相信自己眼中看見的,絕不相信另一個改變眼見為實的謊言。


    所以媽媽無理由的偏袒了哥哥,讓哥哥從媽媽的行動中看出,媽媽是真心對他好的,至於每次我被哥哥打得遍體鱗傷,每次被哥哥謾罵的時候,媽媽總是傷心難過什麽的,不知道為什麽在病床前,我真的聽不出來一點的感動。或許是這些年已經習慣了媽媽對我冷眼相向了。


    唯一讓我心動的謊言就是媽媽在臨死前告訴我,哥哥高中的那一年,看到我還在穿著他從前穿過的衣服,他便攢下錢給我買了一件新衣服,是一件花裙子,哥哥背著我找到媽媽,和媽媽商量用什麽方式送給我,畢竟對我喊打喊殺了這麽多年,沒辦法瞬間轉個態度。


    他用最笨的辦法像個傲嬌一樣,用一支筆做誘餌想讓我翻遍房間找到床底下的那件碎花裙,隻是那天夜裏發生了我拿刀砍傷他的意外,病床上的媽媽說,哥哥一直阻止媽媽對我解釋一切,他覺得這是他應得的,有一個妹妹卻不懂得珍惜,自己比別人沒有妹妹的要強好多。


    當然,我從來不相信哥哥能說出這樣的話,就憑從小到大他恨我入骨的表現,我得出的百分百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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