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有時候都不想去麵對現實。


    因為……現實實在是太殘酷了。


    我輕歎一聲,就在段雲的對麵盤腿坐下,也跟著閉上眼睛,但因為這是幻境,而且我們都是靈魂狀態,所以我也能夠清晰的感應到段雲的存在。


    除此之外,我還感覺到段雲的靈魂,似乎在以一種奇怪的方式進行著轉變,這種轉變我也說不上來到底是好是還,也說不上來到底是個怎麽樣的變化,總是,非常奇妙。


    但至少可以說明,段雲是真的在改變,他應該是真的在慢慢放下執念,隻不過到底用的是什麽方法,那我就不知道了。


    因為他雖然和我師出同門,可學習的卻是天師道的法術,而不是正一道,至於天師道,我並不了解。


    時間漸漸流逝,我終於感覺到段雲的魂魄完成了某種升華,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眼睛裏爆射出一道精光。


    他真的升華了!


    我也隨之驚醒。


    不過在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又迴到了陰橋上,手正放在段雲的額頭上,而他也已經醒過來,隻不過他依舊皺著眉頭,似乎在想著什麽事情。


    我收迴手,說道:“段雲,你還好吧?”


    段雲反應過來,點點頭:“沒事了,現在應該是離開幻境了吧?”


    我“嗯”了一聲:“已經離開幻境了,你終於肯放下心中的執念了。”


    段雲沒說話,猴子則大聲說道:“唐堯還真有你的,真的把段雲給拉了迴來,我還以為你們在裏麵出不來了呢。”


    我奇怪道:“難道我們已經進去很長一段時間了?”


    猴子說道:“那是當然,從你施法到現在已經足有三四個小時了,你還以為很短嗎?”


    三四個小時?


    也差不多,看來在幻境裏麵的時間,和外麵的時間是對等的,我們在幻境裏麵所經曆的時間也差不多是三四個小時。


    這時候段雲問我:“唐大哥,你說……什麽才是擔當?”


    我一愣,不明白段雲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而且自從他從幻境出來以後,一直都是很嚴肅的樣子。


    我猶豫片刻,然後說道:“我所理解的擔當,就是麵對。”


    “麵對?”


    “不錯。人總有犯錯的時候,總有產生執念的時候,但我們要做的就是麵對,麵對所這些錯誤所帶來的後果,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我們都不能去拋棄。”


    “比如你,你想救活你師父,這成為了你的執念,所以你犯下了滔天之錯,甚至在幻境中,你不停逃避,不願麵對你所犯下的錯誤,你師父有可能因此而死亡。可最後,你還是選擇麵對,選擇犯下執念,這……就是一個人該有的擔當。”


    “再比如說,我曾認識一個人,我事先並不知他是怎麽樣的人,隻知道他因喜歡一個人,那女孩不願與他在一起,他不辭而別,這也是逃避。可他後來不知怎麽的想明白了,再次迴去,用自己的行動,彌補曾經犯下的錯,他選擇了麵對,那他依舊是有擔當的!”


    說完以後,現場沉默著,不過很快張子林就說道:“唐堯,沒想到你對於人生竟然有如此深的感悟,你說得沒錯,一切擔當都是麵對,我們這一生之中不知道要對麵多少我們不願意去麵對的事情,可世界他不善良啊,你不去麵對,就得犯錯,就得挨打。”


    對於張子林的話,沒有人反對,因為他說的是正確的。


    段雲深吸一口氣,他露出一絲微笑來:“唐大哥,張前輩,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多謝你們。”


    我笑了笑:“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既然你知道該怎麽做了,那我們也沒有必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了,繼續往前走吧。”


    這次沒有人有意見。


    陰橋已經修補完畢,我們走過了之前那段斷裂的路。


    隻是這條路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有多長,我們似乎一直走不到盡頭,又足足走了十多分鍾,依然沒有離開忘川的範圍,下麵洶湧渾濁的河水中,不時還有殘肢斷體,以及可怖的猙獰頭顱。


    我越發覺得不對勁,總感覺背後陰風陣陣的,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後麵吹著冷氣,我朝後麵一看,卻並未發現後麵有什麽東西和人。


    他們被我的動作給吸引到,猴子問:“唐堯,怎麽了?”


    我把剛才的感受說出來,猴子有點害怕:“我說唐堯,你能不能別疑神疑鬼,你這是在嚇唬我們吧?”


    我還沒說話,段雲就開口了:“不是唐大哥嚇唬我們,而是真的有這種感覺。”


    “為什麽我沒有?”


    猴子奇怪的問。


    白璃毫不客氣的說:“那是因為你隻不過是一個凡人,一點修為道行也沒有,六識不強,自然不可能感應得到。”


    猴子被這一嘲諷,頓時怒了:“你們這是看不起人,唐堯,迴去就教我法術!”


    我無奈的看著猴子,瑪德,真當這法術是爛大街的,隨便什麽人都能教?


    不是說猴子是外人,而是猴子這廝忒不靠譜了吧,他明知道這正一道的法術不能隨便傳人,還說這話,不是腦子有坑是什麽?


    反正我是沒法理解的。


    段雲又說道:“正一道法術,嚴禁外傳。”


    猴子罵罵咧咧道:“不就是一個破法術嗎,老子還懶得學呢,到時候還指不定誰救誰呢。”


    我說道:“猴子,別想那麽多,咱們活在這個世界上,本身就是各司其職的,你既然來到了這裏,自然是有你的用處,學了法術的未必就會比沒學法術的要厲害,我相信你這一年半的苦練也不是沒有效果的。”


    猴子這才略有些得意的說:“那是自然的,侯爺我無論到哪裏都會發光發熱,我怕什麽。”


    這次沒有人再嘲諷他,因為在往前走的時候,看到了豎在陰橋上的一扇石門。


    那石門擋住了我們的去路,占了整座石橋的寬度。


    終於看到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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