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花多大代價,他一定不會讓白攏瀅有事。


    楚離在酒窖中把喝得爛醉的曜風提了出來,扔在雪原的冰湖之上。


    胃中烈酒也無法驅散周身刺骨的寒。


    曜風打了個寒噤,飲酒過多而腫脹的眼皮微掀起,瞟了楚離一眼,氣血上湧,手中酒壺向他砸出去,意料之中沒有砸中那抹挺拔身姿。


    酒水消融些許冰湖上的冰塊,冒出一串白色的霧。


    他冷哼一聲,語氣極其囂張與欠扁,“老子剛失戀,誰都不要惹老子!楚離!你也不行!”


    楚離靜靜的望著他,任由他發酒瘋。


    曜風的話對於楚離,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無動於衷才是楚離的常態。


    他所幸在冰上撒潑,捏了個法訣,不至於讓寒氣入體,在冰湖上睡了起來。


    但身後一直有一道熱烈的視線盯著他,他哪裏睡得著。


    他一骨碌翻起身,翻白眼翻得眼睛隻剩下眼白,“幹什麽!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楚離垂眸掩去眼底異樣情感,吐出幾個字,輕得仿佛風一吹便散在空氣中,“怕你出事。”


    寒風唿嘯。


    曜風盤著腿,懷裏抱著棕色葫蘆酒瓶,眼底青黑一片,下巴剛冒出頭的胡渣參差不齊。


    他愣了下,大笑,“你騙鬼呢!”


    他平常是挺蠢的,卻不代表真的沒有腦子。


    曜風絮絮叨叨的開始罵楚離虛偽,是笑麵虎,是披著羊皮的狼,罵著罵著又講到自己的情史,講自己如何如何風流倜儻,如何如何招女孩子喜歡,怎麽就栽到這老太婆手中。


    孟婆那老太婆辜負他純情少年的感情!傷害了他稚嫩的心!


    把楚離當垃圾桶語無倫次胡說一通,他講得累了,兩肩垮下。


    四周靜得隻剩下悲鳴的風聲。


    借酒消愁,愁更愁。


    失去的便是失去了,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


    他曜風就不信了,他如此放誕不羈的一個人還能夠被情逼死?


    一直是他玩弄他人感情的呀。


    曜風極其瀟灑的起身,捏訣把身上塵土拍散,還是那個魅惑眾生的邪魅公子哥兒,隻不過眼神再也不會因為一個人而變暖。


    曜風閃身至楚離身邊,腳步還有些虛浮,在楚離肩上重重拍了幾下,又把手搭在他肩上,“哥們兒你陪我解悶的情意呢,我記在心裏,以後你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我一定肝腦塗地,和你生死與共!”


    他身上濃烈的酒味熏得楚離轉頭,“剛好,我有事要找你幫忙。”


    曜風腳步踉蹌了下,不會吧,他就隨便說說,也隻希望你隨便聽聽,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


    在水晶宮中見到白攏瀅那刻,他一度以為樓承鈺沒死。


    後麵確認了幾遍才明白是樓承鈺的妹妹白攏瀅,千裏迢迢從妖族來到冥界,距離幾乎跨越整塊大陸。


    到了之後,得知姐姐死訊,身體與心靈上遭受雙重打擊,引發舊疾,若是再不醫治,恐怕是步了樓承鈺的後塵。


    她的病難治。


    曜風的醫術也不是浪得虛名的。


    用了藥之後,白攏瀅悠悠轉醒。


    一雙水眸忽閃忽閃,曜風端詳了會兒她的容貌,嘴角抽搐。一張一樣的臉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


    用溫香軟玉來形容白攏瀅再適合不過。


    曜風是個話癆,揪著白攏瀅問東問西,問到最後,白攏瀅煩得隻能用頭疼來應付曜風。


    曜風的嬉皮笑臉在出門一刹那瞬間平靜。


    楚離迴首望了眼屋子,“為何處處與她作對?”


    “我曜風,最是剛正不阿,見不得耍心機的人。”曜風微昂著頭,大拇指指著自己。


    “耍心機?”楚離不解。


    “那個病弱嬌小姐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死。要不然那麽多的死法當中,獨獨選了割腕自殺?擺明就是讓你這蠢貨去救的。”


    楚離細細想了一會兒,曜風說得不無道理,“可她是阿鈺的妹妹。”


    “從她決定嫁給妖王那刻起,便不是了。”曜風驚悚的看著他,拔高音量,“不會吧,血緣這種東西在我們妖冥兩界能有什麽特殊的意義?


    妖冥兩族手足殘殺的事屢見不鮮。姐妹?我看樓承鈺真心把她當妹妹,白攏瀅不見得就把樓承鈺當姐姐。”這是曜風剛才與其對話的過程中發現的,若是問他怎麽發現的。


    女人有第六感,男人也有,而且還很準。


    楚離過了沒多久,便把白攏瀅請出水晶宮。


    一段時間之後,他從阿鈺死去的陰影之中走出來,繼任閻王時,發現《生死簿》不見了。


    這千年來,他一直在尋找《生死簿》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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