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黑下來了,鬆樹錯亂交縱排列的森林裏。一陣陣風從我的身邊吹過,風吹過地上潮濕的鬆樹針葉和腐泥,一股股奇異氣味在四周彌漫。


    “我怎麽會在這裏?”看著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森林,我有些奇怪。


    我停下腳步,有些納悶自言自語說道:“我一直走著,幾個小時過去了,就是走出不這一片森林……”


    昏暗的天開始令我的頭腦隱隱作痛,“啪”一液體從樹上落,濺在我的臉上,冰涼從臉上傳入心窩。輕輕抹掉臉上那一液體,一股腥臭味傳進我的鼻子。


    驀然……


    “啊…”我大叫一聲,抬頭仰望頭頂那團錯亂的鬆枝。一股陰森的氣息慢慢壓來……


    誰!是誰在看著我!


    “哢”,一枝枯木斷落下來。這一片小空間溫度驟然下降,上空那雙眼睛不停打量著我……


    我猛地癱坐在地上,兩隻手不停捏弄褲兜不知所措。


    地上一陣冰涼傳來,一股輕柔的東西在我的臉龐拂過,我的心頓時一跌,側臉看過去,那是一隻蘆葦。


    我吸一口冷氣,手上一顆顆雞皮疙瘩頓時激起。


    “哢……哢……哢……”,一陣陣似乎鳥叫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聲音一聲接著一聲慢慢遠去,我的頭頂上鬆樹交織的空間慢慢安靜下來。我努力抬起頭,那種被注視的感覺突然消失。héiyaпgě醉心章、節億梗新


    “沙沙……沙沙……沙沙……”


    我站起來,看了一眼四周,周圍都開始安靜下來,前麵有些一絲絲細微的動靜微微弱弱傳進我的耳朵裏。這種聲音很奇怪,像有人在森林裏行走,更像有人在森林中撿枯柴。


    “嘣……嘣……嘣……”


    “有人在砍柴?”我疑惑看著四周。


    我聽著那一陣陣低沉的聲音,這種聲音一直在森林裏迴蕩,天越來越暗,我的身體有些沉重,身體更是傳來一絲絲疲倦,我的雙腿加快速度向著砍柴聲音走去。


    “嗯?”我不停打量著四周,心裏麵開始疑惑起來,自言自語地說道:“這森林裏有人家?”


    女人的哭泣聲,小孩嬉戲聲和打鬧聲。有點像高頻率的尖叫,又有點像低聲嘶吼。每一個聲音都十分模糊傳到我耳朵裏,我停下腳步,伸手摸向褲兜裏,一股冰涼傳入手心。


    “楊公玄清之墓”


    我看著眼前出現一個小土堆,一塊墓碑清晰引入我的眼裏。


    “鬆兒……迴去吧!”


    我的頭微微一側,墳墓的一旁坐著一個老頭,一身道士打扮。老道手裏提著一把煙槍,不停“吧唧吧唧”在嘴邊響起。煙霧不停繚繞著老頭身邊,看不清楚他的麵龐。


    “爺爺?”我試探性喊一聲。


    老道慢慢放下手中的煙槍,探頭朝我望來,嘴裏輕輕吐出一口煙霧後,一張皺褶而模糊的臉出現在我的眼前。


    老道似乎在打量著我,時間變得很慢,我在打量著他,內心不由暗暗道:“是爺爺!對!是爺爺!”


    “還是要來了嗎?”爺爺喃喃自語,隨即輕輕點頭,又似乎極為無奈搖搖頭。我不清楚他說的是什麽,他看著我一會兒後,像是深吸一口氣,開口道:“鬆兒!你迴去吧!”


    “爺爺!您留給我的這個黑匣子是什麽?”我從褲兜裏拿出一塊黑鐵,遞向爺爺,雙眼努力想看清楚爺爺臉上的表情。


    “它啊…”爺爺看向我手裏的黑匣子,我能夠清晰發現爺爺臉上出現一絲遲疑。沉默著的爺爺臉上極其安詳,他的雙眼開始迷離起來。


    我一直盯著爺爺,十幾秒之後,爺爺突然睜開那雙微閉的雙眼,慈祥的麵龐露出一絲猶豫。


    我看到爺爺臉上出現一絲掙紮,我的內心多少還有些竊喜。


    但是,爺爺突然變了,拿起煙槍又繼續抽了幾口,轉過頭不再看著我,嘴裏說道:“不知道!”


    “不可能!爺爺……您就告訴我吧,我知道您一定知道什麽,不然您為什麽把它留給我,沒有留給我爸爸或者叔叔。您就說說吧,孫兒膽子很小的…”


    我看著坐著地上的爺爺,嘴裏不停央求。爺爺不再理會我,煙霧在他周身越來越濃,慢慢纏繞起來。


    “鬆兒!咳咳!你迴去吧!”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咳嗽再次在我的耳邊響起,而,聲音卻讓我感覺到陌生。


    “鬆兒!不是爺爺不想告訴你,隻是爺爺不想害你,害你爸爸和你叔叔。你仔細看看這裏是哪兒吧!”


    爺爺“吧唧吧唧”幾下煙槍,煙霧漸漸由上而下慢慢纏繞著身體,話一字一句慢慢說完,煙霧慢慢散去,爺爺的身體慢慢消失在這一片黑暗中。


    我轉過身體不停打量著四周,熟悉的一幕漸漸印入眼簾。


    我怎麽會來到這裏!這裏沒有一個人家!這裏是亂墳崗!鄉村裏人們常說,這裏埋的都是一些不幹淨的人,比如一些年輕的婦女,還有一些初懂世事的小孩。


    我冷汗從頭上漸漸冒下,我想不明白,我為什麽會來這裏,還有眼前那一堆小墳堆之後,有無數雙眼睛在打量著自己。


    眼前的爺爺消失了,“楊公玄清之墓”幾個字讓我頭腦發麻,爺爺原名楊四,玄清是他的道號。這是爺爺的墳墓!


    四周的空氣漸漸變冷,黑暗漸漸向我襲來。


    砍柴聲再次出現了,“嘣—嘣—”一聲聲變得那麽清晰,空氣似乎也開始震動起來。


    “楊鬆……過來陪我玩啊……”一個聲音傳進我的耳朵裏,我仔細看著前方,爺爺的墳墓後頭慢慢出現很多人影,有熟悉的,陌生的。


    那一群小孩似乎一瞬間停止了打鬧,都不約而同向我看來,幾個年輕婦女哭泣聲慢慢變低。


    “楊平?”


    我尋著聲音的方向探去,一個十三四歲少年站在一個白色衣服婦女身旁。少年臉上還有一絲蒼白,全身衣服濕漉漉,臉上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不停向我招手。


    我嘴裏頓時吸了一口氣涼氣,楊平是我的發小,小時候還經常在一起玩耍,不過十年前溺死在村前那一條河裏。


    我身體不停後退,不敢再看眼前,頭努力往一旁擺開,楊平的臉如何也揮之不去。雙眼似乎長在頭腦之後,那些熟悉的陌生麵孔清晰看在眼裏。


    楊平的臉突然變了,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空氣中開始出現一道道煙霧,白衣婦女突然換上一身紅裝,哭泣聲嘎然而止,一聲聲冷厲的喊叫聲傳來,這種聲音頓時讓空氣溫度降低十幾度,周圍的樹木在努力的呐喊搖曳。


    我轉過身,撒腿就跑,身後那種冰涼的氣息不停向我纏繞過來。楊平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不停在身後怒斥我,那些年輕的婦女聲音也開始大聲嗚咽。


    我沒有迴頭,我背後似乎“看”到無數隻手向我伸來。


    黑暗中,那些聲音越來越近,樹木鬼哭狼嚎般拚命舞動著,“啊……”我努力喊,發現自己的脖子似乎被堵住,拚盡全力卻喊不出一個字。


    “放開我!”


    一股強大的力量拽著我的雙腿,我的整個身體在後退。我想大聲喊叫,卻那麽疲乏,無奈之下內心拚命呐喊。


    “…………”


    我睜開雙眼,一道淺藍色光線把我驚醒。


    “又做噩夢了。”


    我坐了起來,移動身體爬到電腦桌前,雙手輕輕拍了一下鍵盤,電腦屏幕上的光亮照亮了半個房間。按了一下燈的開關。


    ‘哢''燈光照亮了整個房間,我輕輕低下頭,才發現我的全身濕漉漉的。


    qq上有四條消息,我沒有仔細看,是楊凱發來的消息。我的手指很快在鍵盤上敲打幾下:“我先去衝一下涼。”


    我站起身,拉開窗簾,天已經漸漸明亮,幾片火紅的朝霞染遍半個天際,微微閉眼享受幾秒鍾,雙手解開身上的睡衣,身體坦露走向浴室。


    這是一個很簡陋的出租房,隻有一個臥室,一個浴室和一個陽台。房間內除了書桌上的半舊電腦,一個簡單的衣櫃,就僅僅剩下一鋪床。


    浴室裏,我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中自己。二十三歲的我,此時像三十三歲,一道道淺淺的皺紋出現在眼角。我不由納悶自語:“又老了幾分?”


    手指輕輕摸過那些有些觸手的胡紮,視線環視上下打量鏡中的自己,身材還算健壯,隻是我再也不敢直視鏡中那一張屬於自己的臉。


    我叫楊鬆,苗,二十三歲,大學畢業兩年。出生於貴州,祖上相傳,楊家乃帝王將相之後,對於這些說法我一直都是一笑而過。出生少數民族的我,祖輩沒有遺留什麽稀世珍寶,楊家沒有家財萬貫,良田千頃,除了世代為農。不!從爺爺那一代開始就不再為農。


    爺爺留給了我一個神話,一個劫難……


    神話就是爺爺他本身。爺爺原名楊四,相傳他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個混世魔王,身手不凡的爺爺,喜愛結交各路朋友。他的一生倒是風風火火,唿風喚雨,羨煞他人。


    爺爺三十歲那年,他隨著幾個朋友去了一處神秘地方,迴來的時候一夥人都有些狼狽,而且傳言還少了不少人。從那之後,爺爺楊四迴來再也沒有出去玩耍,安定下來娶妻生子。


    就在我十歲那年,爺爺楊四又出去了。整整三個月過後,爺爺楊四迴來了,臉上極其蒼白,兜裏揣著一個黑色匣子。這一次爺爺徹底地變了,青布道袍,玉簪發髻,白飯素菜,不粘油煙。與青山綠水為伍,同香燈木魚為伴,過著清苦而神秘的生活。


    那一個黑色匣子誰也沒有碰觸過,父親和叔叔也僅僅遠遠看著。三年前,爺爺突然把黑色匣子交給我,並對一家人囑咐道:“我死後,三天內,身體還是暖和的,你們不用驚慌,那是有菩薩要來接我。你們不用安排敲鑼打鼓,鞭炮鳴笛,更不要請法師為我做法……”


    爺爺去世那幾天,一切都果然如他所言,三天三夜他身體溫度沒有下降。一切也都依他所言,葬禮從簡。


    這是爺爺的一生經曆,一個迷一般的經曆,編織成一段離奇的神話。


    衝好涼後,我坐在床上,輕輕按了一下鼠標。


    “睡了嗎?”


    “不會吧!這麽早就睡了?”


    “醒來給我迴一個電話!”


    “黑色匣子有一絲消息了……”


    我看著楊凱發來的四條消息,不由望著放在桌麵上的黑色匣子。眼前這個黑色匣子,兩指寬四指長,通體黑色,它上麵除了幾條紅色清晰的線條,整體就是封死的一塊。


    這個黑色匣子平靜放在桌麵上,我的心裏卻一直安靜不下來。


    爺爺留給我的劫難,便是眼前的這個黑色匣子。三年前,這個黑色匣子放在我身上,我的生活開始變得離奇。最明顯的就是我的臉在慢慢變老,甚至有人看到我半夜起來做一些奇異的動作。我多少次遠遠把這塊黑色匣子扔出,當我暗鬆一口氣時,這個黑色匣子又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三年,這個黑色匣子給我的感覺從恐懼變為無奈,而如今的我已經不甘讓它如此左右我的人生,我要“反擊”了……我想研究它為何如此奇異,爺爺把它留給我又是有何用意……


    “喂?小凱?”我從桌上拿起一個手機,撥通楊凱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絲惺忪的呻吟聲。


    “陽陽啊…我一直等著你的消息,嗯……睡著了……”電話那頭似乎努力唿吸了幾下,打了一個哈欠,又說道:“黑色匣子極有可能是一把鑰匙……而且黑色匣子好像不僅僅你那一個,嗯,你什麽時候迴家?要不,我們見麵了再說?”


    “哦……最近過得還好吧?”我沉吟一聲,開口問道。


    “還好……還好……不過哥哥我就是太累了!先這樣,我先睡一會兒。”


    陽陽是我的小名,我和楊凱吹噓幾句,他似乎熬了一夜,也沒有多少耐心再和我閑扯幾句,草草掛掉電話。


    天已經徹底通明,我站在陽台上。俯視下方絡繹不絕匆匆忙忙的人們,心裏也感覺突然慌忙起來,城市的生活……


    “嗚……嗚……嗚……”


    我從陽台上走進來,拿起桌子上的手機,是叔叔打來的,右手拇指輕輕劃過接通。


    “叔叔?”


    “陽陽啊,今天過來店裏嗎?”


    “叔叔,最近店裏也不是很忙,小久有事了,他……”


    “嗯,沒事,你晚上小心一些。”電話那頭聲音有些低沉,突然打斷我的話。似乎猶豫了一會兒後,電話那頭又說道:“周五迴老家祭祖,你這幾天就不要太忙了……”


    “嗯……嗯……我知道了,叔叔,嗯……”


    掛掉電話,我不由感慨,叔叔也真夠囉嗦的。叔叔年齡不是很大,三十四五歲。如今的我和他站在一起,別人都會說我倆親兄弟,更甚至誤以為我比他還年長……


    觸碰一下鼠標,點擊一首老歌,隨著旋律慢慢輕搖著身體。我輕輕抽出一隻香煙,放在鼻尖輕輕聞了一下,純煙草的味道慢慢沁脾我的內心。把煙頭放在嘴上,點燃,深吸一口,一股繚繞的白煙開始慢慢彌漫著房間,如夢似幻……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如此拚……叔叔和爸爸有一家小店,生意還算不錯。我沒有固定工作,經常在小店裏度過。我的兼職很多,經常都是“幫忙”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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