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鉗,羽肢龍蝦,錘甲……近百隻平時難得一見的領主級生物零零散散的或懸浮,或趴臥的分布在這一塊小小的海床上,密度幾乎達到了隻要多走兩步都會撞進一個領主生物的懷抱的程度。


    不知不覺間,天央已經被攢在了這麽大一群領主的中心了!


    不會真的是來圍剿海域青龍幫的吧?【霧


    但在這個看起來很擠實際上也很擠的領主堆裏,卻空出一些寬敞的空圈,在這個蟲擠蟲的地方顯得分外詭異。


    幾個相對於其他領主都顯得龐大的軀體傲立其中,或是靜靜的等待,或是咆著揮動著肢體囂張的威脅其他領主,得意洋洋的取得寬敞到讓它滿意的的空間。


    在這些巨大的身影裏,曾經天央在混戰後見的白色植物領主和那種與它對戰的巨大甲蟲一樣的生物赫然在列。


    不論是自發還是被迫這些領主們形成的空圈都在無聲的訴說著它們對圈中那些生物的忌憚甚至是畏懼。


    白色植物領主?


    咦?連這種高級領主都出來了?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啊?春節聯歡晚會?


    而且……天央的感知收束起來,盡力向遠方延伸,無以計數的信息在它的思緒裏浮現:左前方三百身位以外,正在和盾構機對峙的裝甲先驅;右前方六十個身位,埋在沙土中的潛底盤結蟲;正上方四十個身位左右,一群正在悠閑遊走的高速型長鰭生物……


    無數天央叫的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生物在這裏聚集,它們的形態千奇百怪,物種關係錯綜複雜,而且其中不乏天敵與宿敵,它們隻有兩個共同點——都是精英級以上的戰鬥力,而且都是捕食者。


    能讓這麽多捕食者聚集,而且相互之間沒有動手動腳發生一些很不友好的肢體衝突的原因,可不多啊……


    如此多的捕食者堆積在狹小的角落,難免磕磕絆絆,要是有哪個壞脾氣的家夥突然動爪,不用想就知道會一場比夜幕亂戰更大的群體鬥毆事件!


    這裏的生物更多!並且參戰人員可都是精於戰鬥的捕食者!它們至少是精英級!如果真的發生混戰,慘烈程度必將遠超夜幕亂戰!


    但不可思議的是,沒有一個捕食者試圖挑事,它們都在靜靜的等待著,等待著某個時刻,或是某個事物的抵達,在此之前,哪怕是最最暴躁的高級領主,都隻是用一些肢體語言威脅其他生物,看不出任何想要把那些家夥碾成渣渣的跡象。


    這就有趣了。


    天央忽然發覺,自己的身邊也有一大片的空地,其他生物也都離海域獵手們好大一段距離。


    這是把海域獵手的集群也看做高級領主們的一員了嗎?


    那麽……


    天央命令一隻海域獵手脫離隊伍,徑直向一個不知名的領主遊去。


    剛剛靠近那隻領主生物的“圈內”,海域獵手就遭到了領主的警告。


    這隻腦袋酷似螳螂的領主張開自己劃水的膜翼,一對巨大的節肢交叉在胸前,對著海域獵手惡狠狠的展示自己鋒利口器。


    “把一群的海域獵手視作高級領主,單個海域獵手就看作普通的半領主嗎?”


    在天央的指揮下,六隻海域獵手從集群中分出,它們用觸手扒住沙土與岩石,四隻觸手分成兩對接力,一跳一跳的行動,速度居然不比那些高速生物要慢!


    呃……我才不告訴你們這種移動方式是誰啟發的呢……


    這幾條觸手可是花了天央很多心思的。


    隻不過短短幾個唿吸的時間,螳螂頭領主麵前的海域獵手就增加到了七隻。


    什麽情況?這隻領主生物瞬間傻眼,布滿利齒的口器張也不是閉也不是。


    七隻海域獵手排成不懷好意的弧形陣列,細微的震蕩波紋開始蔓延。


    領主腿部敏感的纖毛有一種微微酥麻感,與酥麻感一起傳導到它神經的,還有一股從尾巴尖竄上來的涼氣……


    僵持了一會兒,它發出一陣劇烈的顫抖,慢慢的收起自己的武器,向後退去。


    它承認麵前的家夥比它更強,擁有壓倒它的力量,所以它退讓了。


    後麵的其他領主或發出不滿的吼叫,或用節肢把甲殼磕碰出沉悶的聲響,螳螂頭領主這麽一退,和其他領主之間的距離大大縮短,這讓領主們覺得相當不舒服。


    距離產生美,這句話最早適用的地方,可不是藝術作品,更不是宅男和女神之間的那點破事,而是整個自然界。


    “安全距離”這個概念的誕生甚至比“領地意識”誕生的更早,它代表一個生物最基本的生存要求:如果我是一隻羚羊,那麽鬣狗必須離我三十米以外,獅子必須離我五十米以外,獵豹……你丫要靠近我一百五十米我當場就跑給你看信不信!


    就好像你不會喜歡老是有人弄一把刀擱在你的脖子上一樣,哪怕那個人是你的好基友。


    萬一這個二貨打個嗝呢?萬一這個二貨手抖了呢?萬一呢萬一呢?


    連你的好基友你都會多想,何況兩隻連綱目都不同的生物之間?


    “安全距離”就是每個生物之間所能容忍的極限,你不能再靠近,在靠近我就要做出激烈反應了!俺連水電……最基本的安全感都沒有,就別怪俺用武力爭取了!別怨俺!俺……俺也隻是想活下去!


    而螳螂頭領主這麽一退,雖然沒有觸及到這個“安全距離”的邊界,但也相差不遠了!


    這裏實在太擠了!


    這些領主擺出這種姿態,無外乎兩個意思:


    慫蛋!怕啥!迴去和它肛正麵!


    你離老子遠點,遠點遠點再遠點,哈?你說你能去哪裏?關老子屁事!總之你離老子遠點!


    螳螂頭領主直接擺出一副預備攻擊的姿態,作為對此的迴應。


    誰怕誰啊!打不過人家還打不過你們啊!誰來戰?來呀!我們一口氣戰個痛!怎麽樣啊,親?


    兩邊都不願意因為這種事情而打上一架,準確的說,在它們等待的那個東西到來之前,它們都不願意為此耗費無謂的能量。


    雖然不想打,但也不想就這麽輕易的讓出去,於是隻能對螳螂頭各種威脅:


    我tm的記住你了!


    麻痹!有種放學後別走!咱們小樹林見!


    別讓我逮到你!見一次打一次懂不懂!


    對於這種傷不到一點纖毛的攻擊,螳螂頭領主怡然不懼:


    這句話應該我來說!


    下次有你們好看的!


    ……


    對麵一方雖然蟲數眾多,但顯然心不夠齊,靠的近的反應就激烈些,遠的就是來湊個熱鬧,再加上螳螂頭一副不惜一戰的架勢,人家心裏也有點發怵,兩邊的聲勢倒也拚了個旗鼓相當。


    這裏動靜鬧的還挺大的,幾個本來在原地靜靜眺望遠方的高級領主都把視線轉到了這邊。


    天央自動把兩邊的各種動作腦補成了兩撥混混在互相高唿:“你敢動我嗎?你動我一下試試!”


    “你來動我啊!有本事你動!你倒是動啊!”


    “你先動!”


    “你先動!”


    ……好吧,其實也沒多大意思,反正肯定打不起來。


    天央現在就在和這群家夥一起傻等,不過既然左右都是等,多看看熱鬧也好啊。


    不過幸好,也沒讓天央等多久。


    在不知多遠的前方,天央的複眼看到一條漸漸蔓延開來的黑線。


    無法判斷距離,無法判斷物體,這遠遠超出了天央的感知範圍。


    它必須要靠感知捕捉光,來組成它想看到的畫麵,這需要一點時間。


    雖然無法當即判斷這個到底是什麽玩意兒,但周圍生物紛紛作出的反應表明——這就是它們要等的東西。


    高級領主把視線重新轉迴到黑線處,螳螂頭那幫家夥也停止了爭吵。


    “唔……看不清。”天央無法捕捉到所有的光線,它隻能選出其中的一部分,來組成它看到的畫麵,就像顯示屏的像素點一樣,是有清晰度限製的。


    那麽……


    天央把感知集中在一小片區域,全力捕捉那裏的光線,然後放大,放大,再放大!


    “這是……”


    魚群!無盡的魚群!幾千萬?幾億?幾十億?天央不知道,但絕對不少!


    這是一種沒有任何武裝的移動食物,一層極薄的,透明的甲殼甲殼就是它全部的防護,它的身體也是透明的,可以看到裏麵流動著的淡藍色的血液。


    “好像在哪裏見過你啊,算了,就叫你輕盔魚好了。”


    但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幾乎透明色的身體,在無盡的重疊中,生生被堆積成黑色!


    這時候天央腦子裏想到的,就隻有科教頻道裏放過的沙丁魚洄遊了,在飽含浮遊生物的暖流到達南非東海岸的時候,數十億條沙丁魚會沿海岸洄遊,以獲取暖流中的食物。


    世界上最大的魚群帶,涉及地球捕食者最多場次的狂歡,自然界最大的宴會……天央腦子裏滾屏一樣播放著這幾個詞匯。


    它們在這裏等待的,原來是洄遊的魚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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