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的話將我問住了,是啊,有什麽證據可找啊?出事的地方是在荒野,沒有攝像頭,沒有旁觀者,當年的泥巴路已經修成了水泥路,劉大頭的拖拉機也不知道重新跑幾萬裏路了,什麽痕跡都沒有了,難道指望張仙月怨魂的自述嗎?就算警察信也不能當做是證據啊!


    “根本就沒有證據!”老頭強調道。


    老頭喘了一會兒氣,看著鋪伏在地的張仙月,痛心地道:“仙月來我家三十多年了,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是我無能,沒有給她好生活,但是,我終究是個男人,即使已經老了,也有血氣在,仙月,你活著的時候我沒能給你什麽,現在你死了,而且是被劉大頭故意輾殺,我卻不能什麽也不做,我拚卻這條老命,也要殺了劉大頭一家,為你報仇!”


    說完老頭起身就走。


    別看老頭年紀大了,這一身的勁,絲毫也不輸於年輕人,我根本攔不住。


    老頭一把將我推到一邊,下山而去“……之前是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被劉大頭能蠻哄過去了,現在我知道真相了,誰也別想阻止我!”


    “大叔,大叔,你別急著走,聽我說……”老頭的速度很快,我根本追不上。


    就在這時候,我聽到身後的張仙月道:“小陳先生,你幫幫我,讓我自己去報仇啊,我保證不要劉大頭的命,隻讓他吃些苦頭,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我不想連累孩子他爹!”


    我楞在原地。


    眼前的場景很明了,我不能讓張仙月的老公去找劉大頭,因為他說不定真會滅了劉大頭一家,殺死劉大頭是為自己的老婆報仇,而殺死劉大頭的家人則是斬草除根,以免將麻煩留給自己的後人!


    如果是這後果的話,還不如讓張仙月自己去解決,這麽一來,要有麻煩也隻是劉大頭有麻煩,不會牽扯到她的家人!


    想到這裏,我點了點頭道:“看來隻能如此了!”我讓張仙月過來,將一張符錄往張仙月的額頭上一拍道:“在符紙燒燼以前你能跑離兩裏地以上,就算是脫離與葬地的聯係了!”


    符一落在張仙月的額頭,便燃燒了起來,張仙月看了看符錄,又看了看我,四肢並用地往前爬去,因為她爬行的速度極快,就像是一隻扭動的四腳蛇,鑽入灌木叢中不見了。


    而隨著張仙月的離開,墳頭就升起了縷縷黑氣,黑氣向著墳頭聚攏,形成了一個奇怪的陣圖,便向著張仙月離開的方向漫延而去,在到我腳下時,我將釘屍釘往下一釘,便阻住了那黑氣的去路。


    這黑氣極淡,普通人不可能看得到,別說是普通人,即使是半年前的我,也未必能夠看得到!常言說地有地氣,山有山形,人死之後,屍體和魂脈都會受地脈的影響,久而久之,地脈之氣就像是一張網一樣,將屍和魂縛束在一起,就像是一個天然的結界一般,若非有奇緣,魂魄是不能離開死地的!


    我先用符錄之術讓張仙月無離此地,再將地脈之氣阻止斷,等到張仙月離開的距離足夠遠時,地脈之氣便不能對她造成影響了,而沒有張仙月的鬼氣供養,她的屍體很快就會腐爛,等到屍體完全腐爛之後,屍氣散於地脈之中,所謂的死地束縛便不存在了!


    我看了一眼被地脈之氣纏繞的釘屍釘,隻是可惜這一枚釘了!


    這都叫什麽事啊,我歎息著,快步往山下而去!


    第717章:落水


    在山腳下的時候,我隱隱見兩道人影糾纏在一起,卻是張仙月攔下了她老公。


    張仙月苦口相勸,說她自己的事她自己處理,這樣神不知鬼不覺,而如果他去劉大頭家大開殺戒,不僅他會死,才蓋好的房子得賠給人家,兒子也會因此妻離之子散,這後果,是他們承受不起的!


    老頭慢慢地也冷靜了一些,隻是抱著張仙月痛哭不已。


    我沒有打擾他們,繞道往鎮上而去,叫了一輛出租車,連夜迴到了岑城。


    這一路來,沒有找到元思思的線索,反而惹也一身的麻煩,但願唐仙月不會要了劉大頭的命吧,不然的話,這帳起碼有一半得算在我的頭上!


    後來我讓關明月幫忙打聽消息,說是劉大頭在擔紅薯迴家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麽地將腰給扭了,然後就癱瘓在床了,上半身能動,下半身算是廢了……


    細算時間,正好是我從思陽村迴來的第二天下午!


    我心說還好,張仙月雖然心有怨氣,但是沒有做得太絕,劉大頭的拖拉機從張仙月的身上來迴輾了三次,賠了十五萬等於是買了兩次輾壓,而張仙月隻還給他一次輾壓!


    關明月還跟我說劉大頭的兒子很爭氣,劉大頭癱瘓之前就考上了複旦大學,也因為這個原因,親戚朋友都肯借錢給他,雖然因病返貧,卻也不至於過得很淒慘。


    迴到義莊時已經是淩晨兩點了,我在義莊前五百米處就下了車,主要怕嚇到出租車司機,萬一人家一看到義莊二字,把我當成了行屍,嚇得以後都不敢開夜車就麻煩了!


    說句實在話,我現在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從深山迴到鎮上,在這期間又與張仙月一場好鬥,身上,頭發上塵土,青苔,樹葉兼而有之,也是夜色深沉,出租車司機沒有看出來,不然的話,非將我當做從地下爬出來的僵屍不可!


    一路的疲憊,在迴到義莊之後都消失無蹤了,我打開蓮蓬頭,任熱水衝涮在身上,感覺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放鬆了下來,此情此景,衝上一個熱水澡,比飽餐一頓更讓人滿足啊!


    我正衝澡呢,就感覺水溫在急驟地變冷,抬眼一看熱水器,剛剛還是70度,一轉眼跳到了二十五度,我心說這是怎麽迴事啊,感緊將熱水器從“經濟”調到了“高溫”狀態。


    水溫不但沒有上升,反而在持續下降。


    我心說這是怎麽一迴事啊,難道是熱水器壞了?不對啊,即使是熱水器壞了,水溫也不能下降的那麽快啊,除非自來水公司的供水變成供冰水了!


    我擰開熱水器的蓋子,探頭往裏望去,才一望,我激棱棱地打了個寒戰,我在望向熱水器的時候,熱水器裏也有一隻眼睛在看向我,我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剛才確實有一隻眼睛通過熱水器窄小的入水口看向我。


    我趕緊打開手機的電筒功能,往水箱裏照去,一開始我隻看到一片黑暗,隨著光線的調整,我看清楚了,在隻有半箱水的熱水器裏,飄著一具泡的發白的屍體!


    在那一刻,我差點嘔吐出來,這個熱水器是三個月前買來過冬的,當時是我和方圓合力打牆釘,固定,放水,還為此吃大餐慶祝了呢,誰承想熱水器的水箱裏竟然有一具屍體。


    而我們,就著屍水洗了三個月的澡!


    想著我洗澡時還常常習慣性地喝上一口水,我就感覺胃裏翻江倒海地有些罩不住了,心說老子要是過了這一關,非將賣水器的老板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為止!


    那屍體本來是麵朝下鋪在水麵上的,似乎發覺了有人在看它,突然間翻了一個個,仰麵朝天地看向我,我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到我看清楚它的麵容之後,才緩過一口氣。


    我拍著水箱,憤怒地叫道:“寧夏,你給我滾出來!”


    嘩拉一聲,水箱的鐵皮蓋被掀開了,寧夏扶著水箱的邊沿,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道:“怎麽?我找我!”


    寧夏看向我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赤身裸,體呢,我趕緊扯了條浴巾圍在身上怒視著寧夏道:“寧夏你怎麽迴事,幹嘛躲我家熱水器裏啊?”


    寧夏翻著白眼說道:“不然躲哪裏啊,你家裏就是熱水器裏水多一點!”


    “你可以躲馬桶裏啊,躲在熱水器裏一冷一熱的成心想讓我感冒是不是?”在話出口的時候我意識到了不對勁,憤憤然道:“不對,你哪裏都不能躲,這裏是義莊,你來義莊幹嘛?”


    “我來義莊,自然是盯著你了!”寧夏冷冷地道:“你要是將元思思害了,我就要為她複仇!”


    複你大爺啊,我有些冒火,老子上山下鄉,為了找元思思,忙到淩晨兩點才到家,卻連一個熱水澡都洗不好,我去你大爺的!我怒氣衝衝地指著寧夏道:“寧夏,我跟你說,岑江的事情我還沒工夫跟你計較呢,你又來義莊搗亂,趕緊給我離開義莊,聽到沒有,不然的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見我發火,寧夏反而樂了,她用足尖挑起一個又一個水花,繞有興致地看著我:“陳煩,我倒想看看,你要怎麽對我不客氣!”


    我一把抓住寧夏的手,將她往外拉,心說寧夏你個水鬼也就是在水裏厲害一些,老子將你從水裏拖出來,看你還要怎麽作妖!到時候岑江之辱和中斷我洗澡的帳一並和你算了!


    但是寧夏的反應太快了,我才抓住他的手,還沒有來得及發力呢,反而被她往水箱裏拖去,這家夥在水中力氣不是一般的大,我估計牽頭牛來與她拔河,也未必拔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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