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琴睜開眼睛後,就看到端木啟站在遊戲艙一旁正緊張地看著自己,端木琴連忙從艙內直起腰,問:“小啟,你沒事吧?”


    端木啟搖頭說:“我能有什麽事?你和瑜進學長打得怎麽樣了?贏了嗎?”


    方瑜進也從另一個遊戲艙內醒來,他直起腰開始穿鞋說:“270分,應該會贏吧。畢竟另一支隊伍很早就被毛主任給淘汰出去了。”


    端木啟驚訝地問:“什麽?毛主任?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端木琴卻望著端木啟說:“我倒要問問你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我叫你進隊伍裏來,可不是叫你第一天晚上就出局的。”


    “我,我***個……唉,那天我記得我們是去幫護士長拿一份文件吧,就在我們迴去的時候,我剛踏上樓梯,就忽然強製退出遊戲了,好像是說我心律失常,無法繼續遊戲。”


    端木琴點頭想:“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然後小啟就被鬼魂附身了。”在完全模擬遊戲中,遊戲艙會全程監控玩家的身體情況,一旦玩家在遊戲中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導致心律失常,為了保證玩家的精神安全,遊戲艙將會強行中斷遊戲,讓玩家退出模擬遊戲。


    方瑜進望著端木啟沒有說話,想:“心律失常?那時候並沒有什麽恐怖的事物出現啊,心律失常並不是常見的症狀吧?”


    然後遊戲艙技師就將一個閃存盤遞給了端木琴說:“隊長,你們的比賽錄像。”


    端木琴點了點頭,然後她就迴頭說:“第一場打完了,我們迴去剪錄像吧。”


    遊戲艙會對遊戲過程進行錄製,但根據相關法律規定,為保護參賽選手隱私,照顧市隊的形象,市隊隊伍有權對非重要遊戲情節進行刪減,然後再上傳到聯賽組委會去。而傳播未經市隊授權的比賽錄像將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將剪好的錄像上傳後,沒過多久組委會就打電話來,要求端木琴來靜炎市賽務部報道,說是有事要談。


    當初方瑜進在把爬梯架在廢棄樓的窗戶上時,端木琴就想到了會有今天,她叫上了副隊長方瑜進,兩人帶著忐忑的心情坐地鐵到了白雲區的賽務部內報道。


    剛進入辦公室,賽務部的部長就命令秘書給兩人泡茶,說:“你們兩個既然能代表我們市出賽,那就說明也都不笨。你們應該非常清楚我叫你們來是為了什麽吧?把兩個梯子黏在一起爬進去?你們可真厲害。”


    端木琴冷冷地說:“那又怎麽樣?我們沒有使用第三方軟件,也沒有請求場外支援,完全就是在遊戲規則內行動的。”


    賽務部部長皺著眉說:“端木隊長,你不要裝傻了好不好?你去街上隨便找一個人問一問,如何進入一棟上了鎖的建築?任何人都知道用鑰匙進去才是對的,你根本就是在鑽遊戲漏洞的空子!這是非常明顯的違規操作!”


    “嗬嗬,那又怎麽樣?這責任可不在我們吧,是你們組委會拿出這種殘缺品給我們比賽的。話說你們的品位可真差,醫院鬧鬼是上個世紀的老題材好吧。”


    賽務部部長頓時臉色就沉了下來,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說:“端木隊長,請你注意你的言辭,我們的遊戲經過專業人員的測試,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成熟遊戲!”


    “哈哈,還經過專業人員的測試,我身旁這位可是把你們的‘成熟遊戲’給爆了的,被一個剛畢業的高中生給挑出了毛病,丟不丟人?”


    賽務部部長捏緊了拳頭說:“無所謂你怎麽說,反正我們此次叫你們來不是為別的,就是來通知你們的,你們在遊戲過程中使用非法操作,嚴重妨礙比賽公正,我們組委會經過討論,已經決定判你們第一局比賽為負。”


    端木琴聽到第一局比賽就開局失利,立馬也臉上變色,她立即從沙發上站起來,指著賽務部的部長說:“你們不要以為是管理方就了不起,我照樣可以告你們的好吧,你們設計出了一個垃圾遊戲居然還要我們給你們買單,要不要臉?”


    賽務部部長也哼了一聲,說:“行啊,端木隊長有興致,我們當然也奉陪到底,大家法庭上見唄。”


    這時部長的女秘書給方瑜進端來了一杯鐵觀音,方瑜進對著那名秘書點點頭說:“謝謝。”


    端木琴轉頭對方瑜進說:“姓方的,我們快要被冤死了,你也幫忙說兩句啊。”


    “但我覺得這樣吵下去隻會越鬧越僵,根本對解決問題一點幫助都沒有。”


    端木琴歎了口氣,問:“對麵都已經騎到臉上來了,你還這樣說話。那你覺得怎樣才能解決問題呢?”


    “我有些好奇,判我們輸的話,對組委會有什麽好處?”


    賽務部部長還未說話,端木琴就用陰陽怪氣的語氣說:“哼,當然有好處了,首先這件事可以幫他們遮醜嘛。明明是如此重要的賽事,卻拿出這麽一個莫名其妙的玩意兒出來給大家比賽,他們丟不起這個人嘛,所以就通過罰判我們來轉移注意力嘍。甩鍋你懂嗎?”


    賽務部部長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弄得桌上的茶杯都震地叮當響,他憤怒地說:“全國不知道有多少支隊伍,就你們隊伍想出了這麽個怪招,惹是生非是沒你們厲害。”


    端木琴剛要開口還擊,方瑜進卻抬起左手放在端木琴的肩膀上示意她冷靜,然後方瑜進就緩緩地開口說:“部長你消消氣,我覺得這樣吵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賽務部部長沒好氣地說:“那你們說怎麽辦?上法庭見?”


    方瑜進吹了一下茶水,然後就說:“我覺得對簿公堂也不是什麽好辦法。賽事主辦方和參賽隊伍鬧得這麽僵,不管誰贏誰輸,肯定都已經丟臉了,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判你們輸你們又不接受,這又能有什麽辦法?”部長雖然嘴上依然強硬,但他被方瑜進平順的態度感染,說話的口氣也沒有剛才那麽嚴峻。


    “我們比賽的過程並不輕鬆,好不容易拿下一場勝利,你們站出來突然就說要判輸,我覺得我們會不服氣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你們要的是讓觀眾看到一個製作精良的遊戲和公平的比賽,我們想要的是勝利,大家的利益並不衝突,未必就沒有解決的辦法。”方瑜進慢吞吞地說。


    “解決的辦法,這辦法難道是說有就有的嗎?”部長問。


    方瑜進點頭說:“確實是有,就是有些兵行險著。我想問一下,我們的敵隊拿到了多少分?”


    賽務部部長站了起來,從一旁的櫃子裏取出了一份文件,往裏麵瞧了一眼說:“47分。”


    方瑜進又問:“我們的得分你知道嗎?”


    “一共270分,但其中200分屬於違規得分。”


    方瑜進從沙發上站起來說:“那麽我暫時隻能想到眼前的三種方案,第一,我們靜炎市隊會開一個新聞發布會,為我們在遊戲中的違規操作道歉,並請求你們主辦方撤銷我們那200分,不過這個方案的缺點就是你們遊戲的漏洞還是會暴露出來,不過你們麵子上能過得去。”


    端木琴卻立即提出了反對意見,她堅決地說:“不行,絕對不行,他們拉的屎為什麽我們得負責擦屁股?我沒有錯,我絕不道歉!”


    “第二種方案就是重賽一場,我們的敵對隊伍在遊戲中很早就退場了,他們應該已經認定自己是輸了的,如果給他們一個重賽的機會的話,他們應該會欣然接受的。這一場比賽將會正常進行,勝負是什麽我們都認。”


    端木琴在心裏點頭,想:“我們隊伍遊戲時間比較長,情報量上有著絕對的優勢,再比一場勝算也不小。”


    賽務部部長卻想到:“這辦法似乎還可以,但是多比一場的話,傳出去影響不太好。”


    賽務部部長立即就問:“第三個方案呢?說出來聽聽。”


    “第三個就是……”方瑜進忽然壓低了聲音,走到賽務部部長的身旁說:“第三個就是,我們再進入一次遊戲,把拿到廢棄樓鑰匙這件事過一遍,你們把這個錄像剪進去往外發。”


    賽務部部長頓時就目瞪口呆,他轉頭瞪著方瑜進說:“你知不知道這是叫教唆犯罪?”


    方瑜進卻一臉輕鬆地說:“這怎麽會是犯罪呢?我們就算少了那兩百分也是贏,沒有任何操縱比賽的成分,也根本就不是作弊,這件事本來就跟比賽結果沒有任何關係。我們就是給觀眾一個合理的比賽過程而已,最多就是比賽存在誇大成分而已。”


    方瑜進把手搭在賽務部部長的肩膀上,問:“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現在就我知道,還有我的秘書小陳。我還沒把這件事上報給梁主席。”


    方瑜進把嘴放到賽務部部長的耳邊說:“我們隊伍內隻有我和隊長知道,我們齊心協力,完全可以把這件事遮過去,不會有人知道的。部長,你隻要點一點頭,沒有人受傷的世界就完成了。”


    部長也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心底裏也盼望著這件事別鬧大,這樣辦的話雖然失敗了會有麻煩,但成功了將會是最好的結局。一旦這件事鬧出去的話,自己處理好了沒人誇自己,處理不慎說不定就會有麻煩。再加上方瑜進的話如同惡魔的低語一樣,在他的心裏縈繞,頓時賽務部部長的心就開始躁動地跳了起來。


    端木琴霍地一聲站起來說:“我不同意!我寧可大家鬧上法庭,也不想這樣偷偷摸摸地解決問題,我們明明沒錯,為什麽要弄得跟做賊一樣?方瑜進,你給的方案太他媽下流差勁了!”


    賽務部部長卻說:“先不要急,你們迴去先,我去給梁主席打個電話,跟他談一談,有什麽情況我會及時通知你們的。”原本賽務部部長一開始態度劍拔弩張,現在卻語氣和順,就好像方瑜進和端木琴已經變成他這一邊的人一樣。


    兩人走出了辦公室,兩人在地鐵內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時,端木琴就對方瑜進說:“方瑜進,你真是社會秩序的一顆毒瘤!你居然教唆了一個年紀比你大一截的人走上了弄虛作假的道路,你真是……唉。”


    “誒,話不能這麽說吧。我隻不過是在按照世界的運行規律來做事而已,靜炎市的人不都喜歡看表麵功夫嗎?我就做給他們看嘍。當大家的要求都變得不切實際時,你怎麽能去指責那些招搖撞騙的人?”


    “什麽不切實際,你怎麽看出來靜炎市的人都喜歡做出不切實際的要求的?”


    方瑜進的臉色忽然就變得有些消沉,他說:“端木,你可能不知道。我們之所以可以代表市出賽,不是因為我們實力有多強,配合有多好,而是因為大家都聽到楚紀說了一句髒話,就是上次選拔賽中趙典說楚紀的父母那一次。”


    端木琴捂著額頭說:“是那迴嘛?哦,對,我想起來了。楚紀還衝上了桌子險些要動手呢。”


    方瑜進歎了口氣說:“我方瑜進也隻是一個普通人,沒那麽大本事滿足大家各種各樣莫名其妙的高要求。但我的家庭又非常需要錢,怎麽辦?端木,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但在我眼裏,那些道德品質跟家人比的話,根本就不值一提。我事先提醒你,我會盡一切手段保住參加聯賽正賽的資格。”


    端木琴也從方瓊蔚那裏得知了方瑜進家裏的情況,她沒有再說話,而是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地鐵隧道,最後就輕輕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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