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了一條由紅磚鋪成的路徑,就走到了一處占地廣大的院子門前,即便還沒有走入其中,卻也可以看出這棟豪宅的奢華,帶有金盞花花紋的鐵藝大門豎立在方瑜進的麵前,兩旁的高牆上都有翠綠色的常春藤攀在牆上。


    方瑜進摁了一下鐵門旁的可視對講門鈴的按鈕,說:“我來了。”


    方瑜進即便沒有報出名字,鐵門也緩緩拉開,方瑜進走進了庭院內,一座宛若城堡般的大別墅坐落在門口青磚道路的盡頭,道路兩旁是被精心修建過的花圃和草坪,方瑜進剛走進來,就有各式各樣的芬芳將他包裹住,一名老園丁看到方瑜進就立即對他打招唿說:“方少爺,你來了。”


    方瑜進沒有開口,而是對著那名白發蒼蒼的園丁微笑著點點頭,就向著大宅繼續前進。


    一名麵容嫵媚、身穿一件紫色浴袍的女性站在大宅的落地窗前,她披散的頭發濕淋淋的,看起來剛剛洗完澡,那名女性看到方瑜進後就帶著媚笑向他走去,說:“小蔚呢?那個鬼精靈的丫頭怎麽沒有來?虧我還有點想她呢。”


    方瑜進說:“她今晚要去朋友家玩,所以就隻有我來了。”


    那名女性笑眯眯地說:“小蔚情商比你高得多,她這個妹妹肯定會比你先**的。”


    方瑜進不知道這句話該如何應對,他尷尬地說:“舅媽,你就不要開我玩笑了。”


    眼前這名體態豐腴的女性就是方瑜進的舅媽,方瑜進對她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她有一次在大庭廣眾下跳進噴泉內戲水,雖然當時有很多靜炎市的名流在場,但她依然照玩不誤,即便衣服濕透了也毫不在乎。


    雖然方瑜進覺得自己的這名舅媽行為有些幼稚,但也對她產生了一些好感,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舅媽和唐書餘身上有一些地方非常相似,他們都是那種對所謂的正統不屑一顧的人。


    舅媽指了指大宅內說:“你舅舅在客廳內打遊戲呢,他在等你,快去吧。”


    方瑜進對著舅媽恭敬地打了聲招唿後,就脫鞋走入大宅子內,一名穿著休閑衫的青年男性正坐在地板上,他神情專注地控製著手柄操控電視機內的人物躲避敵人的攻擊,聽到方瑜進的腳步聲後,他連頭也不迴就說:“是方瑜進嗎?”


    方瑜進對著那名青年恭敬地鞠躬說:“舅舅,你好。”


    眼前這名貌不驚人的男性名字叫楊瀚璃,是方瑜進的母親楊珍的弟弟。在靜炎市沒有人沒聽過楊瀚璃這個名字,有關他的事跡方瑜進都耳熟能詳,將負債累累的公司轉虧為盈,還在國外出任過特別經濟顧問,方瑜進不止一次在滿是英文的雜誌上看到他的照片,不少人都說他是奇跡的化身,時代的寵兒,2030年以來國內最了不起的企業家。


    方瑜進從小就在外人對他舅舅的誇讚和頌揚聲中長大,他家房子的首付都是舅舅代付,甚至就連方瑜進父親的工作也是他舅舅介紹來的,這些事情方瑜進也都看在眼裏。


    方瑜進心裏一直都覺得自己如果能做到舅舅的成就的百分之一,就已經算是十分了不起了,他常常有意無意地模仿舅舅的行為,跟他留一樣的發型,看舅舅看過的書,學他的口氣說話,玩舅舅玩過的遊戲。


    不過方瑜進像靜炎市的大部分男孩子一樣,他在看書這方麵進展緩慢,唯獨在打遊戲這件事上熱情高漲,沒過多久水平就遠遠超過他舅舅。於是楊瀚璃就常常和自己的這個外甥一起打遊戲,方瑜進今天來就是陪舅舅玩的。


    楊瀚璃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說:“愣著做什麽?坐下來一起玩啊,手柄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今天我們一定要打通《歐佩特之巢》這個副本。”


    方瑜進剛拿起手柄時,放在沙發上的手機立刻就響了起來,楊瀚璃迴頭看了一眼,歎了口氣說:“最近我們集團在南洲路搞一個別墅小區,那群老家夥連樹葉掉在頭上都會怕,什麽都要細談,你等我一下吧。”


    然後楊瀚璃就拿起手機離開了客廳,方瑜進還能聽到舅舅的聲音從辦公室內隱約傳出來。


    忽然又有一陣悅耳的鈴聲從背後傳來,方瑜進就看到茶幾上一個手機上顯示著陌生來電的號碼,方瑜進拿起來想:“這個會不會也是舅舅的?我記得他好像有好幾個手機用作不同的用途。我先接通告訴他舅舅有事,叫他等一等吧。”


    方瑜進剛接通了電話,一個男性的聲音就從手機內傳出來:“喂?”


    這個聲音輕柔而又詭異,充滿了說不出的誘惑感。方瑜進聽起來感覺十分別扭,雖然方瑜進從未談過生意,但他立即就意識到帶著這種語氣說話的人絕對不是來談生意的。


    方瑜進愣了一下,問:“你好,你找誰?”


    對方聽到了方瑜進的聲音後,立即就掛了電話,方瑜進把手機放迴到茶幾上想:“應該是打錯了吧。”


    第二天的中午,方瑜進又一如既往地和唐書餘一起去外麵吃飯,今天兩人決定去吃沙河粉,在去的店鋪的路上時,方瑜進忽然問:“書餘,問你個問題,你最深信不疑的格言是什麽?”


    唐書餘問:“你怎麽忽然想到說這個?”


    “反正也沒什麽值得談論的事,不如就聊一聊。”


    唐書餘搖頭說:“我沒有信什麽人生格言,非要說的話也就是順其自然吧。你呢?”


    方瑜進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他捏著拳頭說:“我舅舅的格言就是我的格言,當然就是‘有誌者事竟成。’”


    “你應該以後決定要讀理科吧?”唐書餘慵懶地說。


    方瑜進愣了一下,問:“什麽意思,我是理科生又怎麽樣?”


    唐書餘漫不經心地說:“我隻是很奇怪,你明明數學和物理成績那麽好,卻會說出這麽毫無邏輯的話出來,有誌者事竟成這句話如果是真的的話,那麽蚯蚓有了夢想是不是就會比豹子跑得還快?我有了統治世界的誌向是不是就能統治世界了呢?”


    方瑜進口才拙劣,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對方的話,他撓了撓頭說:“這句話的意思是隻要付出了努力,就一定會有迴報,命運不會那麽無情讓你竹籃打水一場空。”


    唐書餘笑著問:“付出了就會有迴報?你聽過南轅北轍的故事嘛?”


    方瑜進完全說不過對方,他頓時就感覺到有些窘迫和尷尬,因為他不能容忍自己被一個比自己沒出息的人說的啞口無言。在腦中斟酌了一會詞語後,方瑜進就說:“沒用,書餘,我見多了。”


    “你見多了什麽?”


    方瑜進笑了一聲,用大拇指指著自己說:“我告訴你吧,我方瑜進就是在別人的嫉妒和羨慕中長大的,不過那些沒用的廢物也讓我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對自己心裏有數,我方瑜進是相信自己的人,你懂嗎?”


    唐書餘搖頭說:“不懂,你到底在說些什麽東西?”


    跟著方瑜進就攤開雙手,做了一個“我無所謂”的動作,他說:“我知道,我是學校的第五名,我又住在越秀區的高檔小區裏,我的腦子比普通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我生來就注定了會成為卓越的人,所以你會看我不順眼,這我都理解。”


    唐書餘笑著說:“你的厚顏無恥程度也比普通人強一大截呀。”


    方瑜進揮了揮手說:“隨便你怎麽說,你知道為什麽別人說我我不生氣嗎?因為我知道,有的人長相不行,腦子不行,人品還特別猥瑣,他們樣樣都不如別人,現實生活中的美好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當然就要討兩句口頭便宜安慰一下自己,網絡中動不動就貶低別人的家夥其實就是這種人,我早就看明白了。”


    唐書餘笑著說:“方瑜進,我不知道你這個傻逼有什麽好吹噓的,你的腦子不是靠你自己的努力掙來的,你的家境、長相和身高也都是你父母送你的,你拿著一堆靠運氣換來的東西嘲笑其他不幸的人,我覺得你他媽也挺惡心的。”


    方瑜進微笑著說:“隨便你怎麽說,住在市郊區的第561名。”


    唐書餘憤怒地說:“你真該慶幸自己生在和平的國度內,你要是生在中東地區的話,就輪不到考慮自己的麵子了,因為每天都會有帶著淫笑的男人**你,你晚上就摸著流血的屁股流眼淚。有的時候我也真羨慕你這個**裏插著金湯勺的大少爺什麽都不懂,可以對別人沒得選的人生指點江山。”


    方瑜進點頭說:“不愧是住在郊區的人,說話也比靜炎市的市民文雅。”


    唐書餘聽方瑜進句句都不離郊區,正好就戳中了他心中的敏感處,因為他對自己的出身無能為力。唐書餘一張臉漲的通紅,他破口大罵道:“方瑜進我操你媽!我願意跟你交朋友是老子瞎了眼!”


    方瑜進聽對方侮辱自己母親,立馬就怒火攻心,但他卻保持住了心中的最後一點冷靜,收住了要揮出去的拳頭,方瑜進對唐書餘揮手:“你滾,鄉巴佬!”


    唐書餘轉身離開時,方瑜進就感覺到自己說的話有些過了,但方瑜進一想到了自己的顏麵,他也就拉不下臉叫住對方,方瑜進想:“等過一段時間,這件事冷下來後,我再和他和談好了,反正以後還都有時間。”


    然後方瑜進就也選擇離開,忽然他又迴頭看了一眼,正好就看到唐書餘走在亮著綠燈的斑馬線上過馬路,一旁有一輛紅色的吉普車向著斑馬線上疾馳而來。


    方瑜進整個人都僵在原地,身體無法行動。他真的清清楚楚地感覺到時間的流速開始變得無比緩慢,每一秒都被切割成十幾秒,眼前的畫麵就像電影內的慢鏡頭一樣,方瑜進看到那輛吉普車撞倒了身材矮小的唐書餘,厚重的黑色輪胎慢慢地壓在唐書餘的臉龐上。


    隨後吉普車就碾過唐書餘的身體,筆直地撞在人行道上的一根電線杆上,四周的不少行人發出尖叫和怪吼聲,馬路上的其他汽車也都放滿了速度,車主的頭從車窗內探出來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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