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張怡玲進了房間,高理才發現這是一間大約30多平方米的營長辦公室。


    一副巨大的軍事地圖掛在進門的牆壁上,另一邊牆角是一個簡陋的藤製茶幾和兩把油漆有點掉落的藤椅,房間最裏麵是一張大班桌大小的營長辦公桌,營長座位身後的牆上掛著一些錦旗和獎狀什麽的,跟高理穿越前所在的解放軍部隊裏的氛圍倒是很像。


    坐在辦公桌後麵的是一名看上去三十多歲的身材微胖,身穿少校軍服的女軍官。


    校官的製服明顯地與張怡玲的尉官製服不一樣,雖然式樣和布料差不多,但大翻領和袖口卻繡著銀邊,感覺威嚴氣派得多。高理注意到張怡玲的上尉肩章是一杠三星,而營長的肩章卻是兩杠中間一顆星。


    秦國軍隊校級軍銜的肩章布局,看來也是跟解放軍校級軍官的肩章布局基本相似的。


    “請坐。”營長大人長相普通,沒有戴軍帽,齊肩長發自然地披落下來,如果不是身上的軍裝,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中年機關女幹部。


    她的語調雖然和藹,還是帶著一絲不容抗拒的威嚴。


    “你是楚國人嗎?”營長沒有自我介紹,等他們兩個坐下後就直接發問了。


    “我.......我不知道。”高理心裏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這大概算是第二次政審了,千萬不能露了老底。


    “張上尉可能對你說過了,我遭遇了一些事情,可能是掉到河裏被石頭撞到腦袋了,現在還想不起來過去的事情。”


    “是失憶嗎?那麽除了自己的名字,大概還能想起什麽事情呢?”


    “大概.......主要就是一些山地和樹林的迴憶,還有一些動物什麽的,感覺能記得的東西都很碎,連不起來。”


    “家裏人也想不起來了嗎?”


    “太碎了,不知道該怎麽說。有一些木房子的印象,斜角的屋頂,黑樹皮的外牆,一些很矮的樹,還有一些樹的根部塗了白石灰,還有小孩子的時候,上山爬樹。”高理已經大概知道了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開始按照他姥姥家的湖南農村環境,胡亂而又模糊地瞎編。


    “還有,很多打槍的記憶。一開始也是沒有的,後來跟張上尉一起,拿起槍了,才想起自己會打槍。總是想起一些在野外打小動物的畫麵。我小時候好像打槍蠻準的,媽媽也誇過我。”


    高理知道,他必須解釋槍法的事情,在這個坑爹的男人不當兵的世界裏,一手好槍法卻成了最大的破綻。他昨晚就想好了,盡量往獵人的身份上引。


    “哦,那你可能是獵人世家。”營長看著他的眼睛。“當過兵嗎?”


    “不知道,大概沒有吧。”


    “可是我看你的動作有點像軍人的樣子。”營長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媽蛋,原來動作也是個破綻,剛才營長一定是出來偷看他跑步了。


    高理雙手捂住腦袋,作出一幅陷入深思迴憶中的痛苦狀。


    “好像....好像還是很小的時候,大概這麽矮。”高理準備賭一把,比劃了一下一米二的高度。“和一些同樣的小孩............一起列隊操正步。那個指揮的大人.........哦,好像是我的媽媽。”


    高理的眼淚突然止不住地流了出來,他此刻真的在想念自己的媽媽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原來的世界裏突然失蹤,三年未見麵的媽媽會如何的彷徨和傷心欲絕。


    看著高理突如其來的哭泣,現場的兩個女人都沉默了。


    良久,張怡玲突然開口了:“報告少校,我有個看法,不知當不當講?”


    “講吧。”


    “有沒有可能,他是甲米遺族?”張怡玲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太好了,高理心裏想,果然故事情節往我所想要的方向發展,我的來曆你們兩個女人自己腦補去吧。雖然不知道這個甲米遺族到底是個什麽鬼,反正隻要模淩兩可地迴答是或者不是就行,搞不清楚幹脆就說不知道。


    少校營長想了一下,躬身拿了一張紙在上麵寫寫畫畫幾筆,然後站起身來走到高理身邊,將紙張拿給他看。


    高理一看,頓時臉色大變,大吃一驚,拿著紙張的手也顫抖起來。


    紙上畫著的東西,他可太熟悉了。


    應該說每個21世紀初的中國人或者說地球人都應該很熟悉。那是一個圓圈,裏麵一個v,一個w。這特麽的不就是天朝的神車“大眾汽車”的車標嘛?


    “有印象嗎?”營長顯然發現了高理的異常。


    “有........非常非常熟悉..........但是到底是什麽意思,還是想不起來。”高理吃驚過後,心裏保持著冷靜,做戲就要做全套,這個時候他不敢亂說任何細節,必須由眼前的女人們腦補出來。


    提出甲米遺族概念的張怡玲顯然很興奮,開始繼續自己腦補並諄諄引導高理同誌:


    “一百多年前,楚國皇帝王富駕崩,太子王鋼繼位,而另外一個王子名叫王鐵,他發動了叛亂,從而引發了一場楚國內戰,企圖推翻剛剛登基的新皇王鋼,但最終兵敗,帶著三百多名部下逃亡到甲米大山裏,從此下落不明。”


    “民間有很多傳說,說這支敗兵的後裔忠誠耿耿,始終沒有出山接受楚國招安,而且所有的小孩無論男女,都從小接受軍事化訓練,據說個個都是神槍手。”


    張怡玲最後補充道:“這個就是甲米遺族的族徽,這個徽標的含義據說是‘我克死王鋼’。”


    最後一句話讓高理差點吐出血來,volkswagon這個德國名字居然被弄成“我克死王鋼”,這實在是太坑爹了。


    高理現在有九成把握,那個叫王鐵的楚國王子,肯定也是21世紀穿越過來的。不過可惜這傻逼實在太過手潮了,穿越成王子的優勢都沒把握住,不但沒當上皇帝,還被人趕到大山裏去了。真特麽給穿越者丟臉啊。


    不過,這個時候,還是要淡定,淡定,以及淡定。


    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來自21世紀的人都知道。


    現在的問題是,他還不知道甲米遺族的身份對他而言到底是福還是禍,如果就這麽承認了,然後秦國的軍方把他交給楚國皇室,那豈非自投羅網了?


    這劇情展開有點不受控製了啊。


    看著高理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地在發呆,張怡玲與那少校連長意味深長地交換了一個眼色。


    高理有點緊張,仍然保持著沉默。


    不過張怡玲接下來那些話就讓他稍微吃了一顆定心丸。


    “以前也有極少數甲米遺族的年輕人,因為各種原因,自己離開大山,去外麵闖世界的。這些人除了不會到楚國去,一般都會去其他華人國家,有加入漢國的,也有加入秦國,甚至加入秦國的軍隊,不過都是女人。”


    “我軍20多年前成名的首席狙擊手李青蘭大校,就是30多年前離開甲米大山加入我軍的。你有可能是第一個離開甲米大山的男人,如果你是甲米遺族的話。”


    高理抬起頭插嘴道:“那我能見一下李青蘭大校嗎?或者其他甲米遺族的人?”


    少校營長插嘴補充道:“李青蘭大校已經在五年前因病去世了。所有脫離大山加入秦國的甲米遺族,無論是成為平民,還是加入軍隊,都是被秦國政府或者軍方嚴格保密的。李青蘭大校是因為已經離世而且沒有子女,秦國女皇陛下為表彰她的傑出貢獻而公開了這個秘密。”


    “當然,秦國政府對甲米遺族沒有領土企圖和其他企圖,也保證不會利用新移民追蹤甲米遺族的下落。”張怡玲目光囧囧地看著高理補充道。


    少校營長又再一次打出一張放心牌:“現在都一百多年過去了,王鋼的兒子都已經死了三十年了,現在在位的楚皇,是王鋼的孫子王林。這件事情早就成為古代曆史了,王鋼兒子在位時,楚國皇室也已經公開宣布過不再追查甲米遺族了。隻是這個族群實在太過神秘,對楚國的考古學家和曆史學家吸引力比較大而已。”


    原來是這樣,這兩個女人說了半天的廢話,隻不過是因為少校營長起了愛才之心,才和張怡玲上尉一唱一和演雙簧,想招攬自己加入秦軍而已。


    這下高理心裏更加放心了,這個所謂的世界各國人民熱烈歡迎甲米遺族前來移民的說法,還有秦國政府對甲米遺族的所謂保密承諾,如果沒有太多水分的話,倒是可以真正隱藏起自己不可告人的真實身份來源了。


    但是,現在好像是秦國的戰爭時期,搞不好還可能是一場世界大戰喔。


    這個時候加入秦軍......腦子真的壞掉了麽?


    難道穿越者的命就那麽不值錢麽?


    不過話又說迴來,如果真的是世界大戰,那平民老百姓的命,好像也值不了多少錢。


    重點還不在這裏,重點是如果不答應加入秦軍,這少校會惱羞成怒幹出什麽齷齪事呢?


    真的直接就把我交給楚國皇室?


    就算沒有政治圖謀,楚國皇室如果意外地得到一名甲米遺族,想必也是很願意將高理切成幾百片來仔細研究一番的。


    高理這個疑似甲米遺族的逃亡者,沉默不語,陷入了患得患失的緊張思考,臉色也在急劇地變化著。


    老辣的少校營長一看不對,看樣子有點忽悠得太過分了,把眼前的小帥哥給直接嚇跑了就沒意思了。她馬上露出一副和藹可親的表情說道:“你不用那麽急著迴答。你可以再思考幾天,正好這幾天輪到小張休假,你可以跟著小張去慶府體驗一下大秦帝國的民間風貌,看看能不能想起更多的迴憶。”


    “慶府是個好地方,有好多含苞待放的貴族美女哦。”出門時,少校營長又很關懷地補了一句,弄得高理和張怡玲兩人麵麵相噓,一陣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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