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方卻是改口道:“不,生路和死路都是一條路,隻是死路會比較危險,所以選擇去的人都是冒著巨大的風險前去的,至於那裏會有什麽,去到那裏的人又會經曆和發生什麽,這些都是未解之謎,畢竟我和你都沒有參與,誰知道結果會如何呢?”


    我擰著眉頭沉下心來思考了好久,然後奇怪的問道:“你不是擁有什麽真正的聖器嗎?你為什麽不選擇去一探究竟?而是選擇了生路,逃迴來了?”


    龐方苦笑了一下,說道:“寶貝兒,你這‘逃’字用得可真講究,可是我那叫做逃麽?我那叫做迴家,而且我那時候答應過你不是嗎?我會把你平平安安帶你迴家的。”


    我擦?


    我嘴角狠狠一抽,他確實答應過帶我迴去,結果他就一個人下海消失了,然後再也沒有出現,這也特麽能叫做帶我迴家?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臭不要臉的!


    這明明就是他甩下我跑了,然後就人間蒸發了,再然後就出現在這裏了,然後一副堂而皇之的模樣看著我,並說出這種自我覺得理所應當的話來,好像他真的無形之中將我帶迴家了一樣。


    不過話說迴來,自己的那段逃生經曆確實很離奇,明明置之死地,可是卻最後獲得了重生,和那位代號749的偵探,齊心協力最終還是迴到了現實。


    現在那過去的一切都過去了,然而看著龐方在這種關頭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不得不說,確實有些微妙和奇怪。


    自己坐牢,他跟著坐了進來,而且還是同一個房間。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也太怪了。


    我看著他,認真道:“你突然讓我有些不自在、不安了起來,怎麽感覺……”接下來原本想要說的話卻沒有說出口,因為我想說的是:怎麽感覺,你好像確確實實就是護我周全,平平安安的送我迴家了,可是,為什麽呢?


    自己遇難的時候,你明明沒有出現。


    可是現在又突然出現了。


    “……話說,你認識一個叫做臉男的家夥嗎?”我腦海思考了半天,最後問出了這麽一句話。


    “臉男是誰?不認識。”


    龐方搖頭,然後又躺下了,翻開那本書本繼續看了起來。


    我打量著龐方,最後歎了一口氣,坐到了自己的那張床鋪的位置上去,然後唉聲歎氣了起來:“五年啊,五年……五年出去之後,我豈不是一個廢物了?”


    龐方突然朗誦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何況是區區五年,五年過後,你又是一條英雄好漢!”


    第六百九十九章 虛心改造


    龐方是個老手了,我倆待在獄中的這段時間,他教會了我不少在這種地方環境生存的法則和手段。


    實際上也用不上太多的手段,隻是必須得學會做人,不要惹是生非。


    而獄中也並沒有外界傳言的那種浮誇的勾心鬥角,獄友們就像是自來熟的朋友一樣,如果沒有利益,就沒有衝突,大家都平平淡淡的過日子,甚至這裏麵還有很多喜歡講道理的大哥人物。


    至於獄警,那都是一些像老師一般的存在,如果誰犯了錯,他們就會以老師般的姿態管教獄中的犯人,能夠用道理解決的,絕對不會動手,當然了,他們也不會主動去和犯人聊天,一般都是待在崗位上,不相來往。


    這樣的日子從一開始的枯燥,慢慢變作了習慣、習以為常,一直這樣畫地為牢的消耗時間,一晃過去了五個月之後,果然如同龐方所說的那樣,他可以出去了,向我揮揮手,就離開了這座牢房裏。


    我拜托龐方出去以後去看望一下我的母親,他也答應了。


    再然後就是,我這座冷清的房間裏來了一位新的“室友”,這是一個新進來的年輕小夥,因為在外麵打架鬥毆,直接被判了兩年關了進來。


    剛見到我的時候仍舊是一副桀驁不馴,我最牛逼的樣子,但是過了沒多久他就畏畏縮縮了起來。


    我其實什麽都沒有做,隻是用眼神平靜的看著他,然後他就慫了。


    我有些不理解,但一想到他可能是初犯,就理解了,於是告訴他不要怕,自己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人,不會欺負你。然後打算給他講點道理,就像龐方當初一開始教我的那樣,去教導這個誤入歧途的少年人。


    但是他似乎還是很害怕我,沒敢跟我說話,就躲到了一邊,默默的做事去了。


    我見狀,也沒有強行給人灌輸雞湯,就這樣,我們兩個互不相幹,就好像看不見對方一樣,相安無事的生活著。


    一直這般過去了半個月,我才終於得知,他不敢跟我說話,以及在我麵前表現得畏畏縮縮的樣子的原因,是因為我的眼睛看起來很嚇人。


    按照他的說法就是,他在動物園裏看過老虎,看過獵犬,在墓地看過吃人的老鷹,那眼睛裏的光就和我眼裏的光差不多,說我一定是上過戰場的,要麽就是吃過死人肉的等等。


    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害怕我,不敢跟我說話。


    他的這些言論,把我自己都整一愣,然後借來了一麵鏡子照了好一會兒,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隻覺得整個人變得滄桑了許多,但是並沒有對方說的那麽嚇人。


    難道是自己經曆了太多,不知不覺的氣質變了?


    我一直想告訴那個年輕人,我並不是他想的那樣,但是每當我開口,想要給他解釋一下的時候,他就畏縮起來找借口溜了。


    後來這個年輕人因為和我接觸得久了,也漸漸主動發現了我並不是他想的那樣十惡不赦,但是他仍舊很畏懼和尊敬我,不敢放肆,並且一口一個自稱小張。


    他和我一樣,也姓張。


    我一想到許多年前的自己在外打拚奮鬥的時候,也是這麽跟人自稱小張的,就忍不住對他升起了一份好感,然後開始跟他灌輸雞湯、人生道理,並且拿出了自己的人生經曆當做故事講述給了他。


    小張聽過我的一個個故事之後,說他總算是明白我的眼睛裏為什麽有那種和一般人不一樣的奇異的光了,原因是我和死人打交道的。


    自己作為一個半吊子的偵探調查員,雖然談不上破過幾個大案,但是接觸過的大案子確實不少,而因為案子的緣故,所以見到的死人自然不在少數,確實可以稱是和死人打交道的,不過我不喜歡這麽稱,我覺得自己更像是一個跟罪惡打交道的、不要命的家夥。


    有意思的是,我講的故事在正常人聽起來很誇張,但是在小張的眼裏,卻完全沒有一點兒的懷疑。


    他很認真的認為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並且拿出了筆記本開始記錄我說過的故事,他說自己哪天要是出去了,如果有機會的話,他會把我的故事寫成書。


    因此我才知道,他打架鬥毆純粹是為了愛情,也就是年少衝動釀下的後果,這種經曆誰都有過,而他真正的興趣其實是寫小說,當一個無憂無慮,能夠靠故事去交朋友,能夠靠故事在這個世界生存和立足的小人物,這就知足了。


    他還說,因為打架的事情進來之後,他慢慢的開始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觀,知道有些事情很不應該,尤其是見識到我之後,他頓時覺得這個世界這麽多牛逼轟轟的事情和人物,而自己卻因為一個狗屁愛情打架坐牢,完全是沒出息、大笨蛋的行為。


    他表示自己出去以後,再也不要進來了,並且要做出一番牛逼轟轟的大事業,當然,絕對與犯法無關,因為他從我的故事之中了解到,每個犯罪之後的人,都將麵臨著像我這樣的偵探無數次的追擊,到最後,終究逃不過天網恢恢,牢獄之災。


    我很高興自己能夠“超度”這個年輕人,讓他迴頭是岸,並且對於他的夢想給予無限支持,將自己所記得的經曆,都通通的給他講述了出來,並讓他答應我,出去以後一定要把我的故事寫成書,哪天如果你出名了,我看見了你寫的書,保證會樂不思蜀。


    小張滿口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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