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真人因為指揮下葬,距離棺材位置最近,這時他麵色驟變,同時嘴上大唿一聲:“不好!沒想到這麽快就應驗了!”


    一邊喊著,他一邊就向後噔噔的退去,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腳下的一塊石頭趕巧絆倒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以此同時,棺材也隨之倒下,隻聽“哢嚓”一聲,棺材的一角正砸在了他的右腿上,一時間,疼的馬真人呲牙咧嘴,眼淚直冒。


    這時大家驚唿一聲,連忙七手八腳的跑過來幫他把棺材挪開,將他小心翼翼的攙扶起來。


    被棺材一砸,馬真人的右腿已然彎曲,而且露出了森森白骨,鮮血直流,染濕了大片褲角。


    “你們四個怎麽幹活的?一個個壯的跟牛似得,怎麽連根木頭都抓不住!我宋家花錢雇的是你們幾個廢物嗎!”宋老爺子一臉的陰沉之色,伸手指著四個壯丁麵紅耳赤的嗬斥道。


    這由不得他不急,下葬之時棺材突然倒塌,那是非常不吉利的,不過萬幸的是,棺材被大繩困死,並沒有倒地撞擊散開,如若棺材散開他老伴的屍體滾出來,那可就鬧出大笑話了。


    四個壯丁身子顫抖,嚇的哆哆嗦嗦站在原地,他們有心想要解釋,卻是有苦說不出。


    當時他四人感覺一陣輕風吹過,身子突然間如入冰窟,更令他們吃驚的是,還提不起絲毫的力氣,眼睜睜的看著棺材倒下卻束手無策,一陣小風就把人刮的動彈不得,這事太邪乎,即使說出去又有誰會相信呢。


    宋老爺紅著臉,還想教訓四人,被馬真人攔住了他,搖頭苦笑道:“東家別發火,這事不怪他們四個,是我自己道行不夠,到底還是受到寶穴的反噬,隻是沒有想到會來的這麽快,看來用不了多久,我這雙眼睛也要瞎了,不過這樣也好,既然我已經斷了一條腿,接下來下葬就不會出現其他問題了。”


    說完,他咬著牙,撕下袖子上的一塊布將斷腿胡亂的包紮一番,便又一瘸一拐的指揮四個壯丁繼續下葬。


    還別說,在這之後,棺木順利的埋進了土裏,一直到填土立碑都沒有出現什麽問題,這時眾人都不禁長鬆了口氣。


    就在下完葬的當天晚上,宋老爺睡覺中便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他夢見老伴迴來看他,站在窗前對他說,老頭子,我住的地方有山有水,住著非常的舒適,我很滿意。


    至此,宋老爺對馬真人也履行了當初的承諾,把他接到宋家,好吃好喝的供奉起來。


    在以後的一段日子裏馬真人便與宋家人生活在一起,宋家人從上到下都對他非常的尊敬。


    不久之後,馬真人發現自己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一開始是看什麽都看不清楚,最後他眼前漆黑一片,終於變成了瞎子,不過他對此早就已經料到,故此倒也沒有顯得太過悲傷。


    宋老爺得知此事後,反而對他照顧的更周到了,並且吩咐下人每天都好酒好肉的招待馬真人,無論是髒了衣物還是被褥都吩咐下人去洗,對他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


    馬真人心裏大為感動,心想宋家果然待我不薄,也不枉自己出力幫他宋家,就算瘸腿,眼睛瞎也是值得的。


    就這樣,兩年的時間過去,宋老爺因為一場大病突然撒手人寰,根據馬真人的指點,宋誌將他父親也葬在了那處蜻蜓點水穴上。


    然而宋老爺這一走,問題就來了,宋誌的媳婦王氏覺得按照馬真人的下葬方法,家裏根本沒有發生什麽變化,更不要說出現什麽大官了,為此她慫恿宋誌去質問馬真人,要一個解釋。


    宋誌去問了馬真人,從他那得到的結果卻是,宋家想要出現大官需要二十年以後,也就是宋誌的兒子長大,為此馬真人還建議宋誌把他的兩個兒子大虎和小虎送去縣城讀書,將來學好知識以便考取功名。


    當宋誌將馬真人所說一字不差的轉給了媳婦聽,他媳婦頓時眉毛一挑,大喊道:“什麽?還要等到二十年以後大虎和小虎張大?這瘸瞎子是不是騙我們呢,依我看,這瘸瞎子就是看中我們宋家的錢財了,不過一個騙吃騙喝的糟老頭罷了,當初父親就不應該留他在宋家!”


    宋誌是一個不迷信的人,聽完媳婦的話也感覺在理,選一個陰宅就能讓我宋家出大官,哪有這種好事啊?當初父親肯定老糊塗才聽信此人的話,況且自從父親死後,我便是一家之主,這家我說的算。


    那瘸瞎子眼看都已經快八十的人了,指不定哪天兩腿一蹬就走了呢,難不成我宋誌真要替他養老送終啊,不行,我和他素不相識,憑什麽替他養老送終,他又不是我爹。


    最後夫妻兩個一商量,決定將馬真人逼走,他們便吩咐下人,以後不許給馬真人送飯食和酒水,衣服和被褥髒了更不給他洗,甚至包括原來馬真人住的一間屋子也不許他繼續居住,而是將他趕到了柴房。


    夫妻二人打的好如意算盤,我們不給你吃,不給你住,更不給你穿,任由你自生自滅,時間一長你哪受得了,還不得乖乖滾出宋家。


    他們夫妻二人卻不知道,馬真人何時受過這等委屈,心裏恨不得離開宋家呢,可是他腿瘸眼瞎,生活不能自理,兩眼一抹黑又能去哪呢?天下之大,他又該何去何從?


    -


    第3章 遇到徒弟


    自那以後,馬真人活在宋家大院被下人稱唿為瘸瞎子,再也沒有人對他態度恭敬,原本風光無限的馬真人,整天衣衫襤褸,蓬頭汙麵,活的連個乞丐都不如。


    但奇怪的是,宋家人雖然不給他飯吃,又是幾年過去馬真人竟然沒有餓死,而是頑強的活了下來,這一年,他正好八十九歲。


    這一年的冬天,馬真人身體縮成一團坐在宋家大門口,因為天氣冷的原因,他身體不受控製的索索發抖,雙目已瞎,泛白的眼仁無神的盯著前方,他並沒有迴到柴房,因為那裏常年沒有陽光照射,端是陰冷異常,還不如坐在外麵曬著太陽來的好,雖說現在是冬天。


    就在這時,一個七八歲,渾身泥土,髒兮兮,鬼頭鬼腦的小娃自宋家院裏悄悄溜了出來,他叫宋二,是前幾年宋家花錢買來的一個放牛娃,是個孤兒,因為無名無姓,宋家人都管他叫宋二。


    宋二鬼鬼祟祟,左顧右盼幾眼,伸出髒兮兮的小手自懷裏拿出一個冒著熱氣,白花花的大饅頭,遞給了馬真人說道:“馬爺爺,快吃吧,剛蒸出來的,熱乎著呢。”


    白色的大饅頭被宋二黝黑的小手抓出了幾個指印,被馬真人接過去狼吞虎咽的大嚼起來,顯然是好幾天沒有吃飯,餓得慌,那模樣就好像一個餓死鬼托生一般。


    吃完,他抬起頭感激的說道:“宋二,這幾年都是你偷偷送飯給我,如果不是你,老頭子早就餓死了,你的恩情我記下了。”


    宋二嘻嘻一笑,伸手撓了撓後腦勺說道:“馬爺爺說的哪裏話,這幾年你教我識了好多字,你真有學問,快趕上縣裏的教書先生了,我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餓死,以後我還給你偷饅頭吃。”


    馬真人伸手摸了摸宋二的腦袋,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歎息一聲道:“你這娃心地善良,可惜我算出自己大限已到,如若不然,我的一身本事到可傳授與你,學些本事,總比一輩子當他宋家放牛娃來的好,可惜,已經沒有時間了啊。”


    宋二蹲在地上,托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馬真人,根本不知道大限已到是什麽意思。


    與此同一時間,自大柳村的村頭風塵仆仆趕來一人,這個人三十多歲,濃眉大眼,他一身麻布衣服,腳穿草鞋,肩上掛著一個破布袋子,身後則是背著一個用黑布包裹的東西,這一身打扮與鄉下老農沒有什麽區別。


    麻衣青年抬頭望了望不遠處的宋家大宅,黑黝黝的眉毛挑了挑,眼中閃過奇異之色,隻見他伸手在眼前一抹,隨後向宋家大宅那裏看了少許,喃喃自語道:“此宅後有靠山,左青龍右白虎,前有案山,中有明堂,且上空祥雲匯聚,不出二十年,這家必定會出現大人物,我且前去討一杯茶水,也好沾一沾福氣,結個善緣。”


    說完,麻衣青年麵帶微笑,向宋家大宅緩緩走去,可是令人吃驚的是,明明他身在大柳村口,宋家宅院在村中心,這其中距離足有千步之遙,隻見他步伐輕盈,身子晃了晃,眨眼間便臨近了宋家大宅附近,著實令人震驚。


    當麻衣青年來到宋家大門前,看到宋二與馬真人兩人,頓時神色為之一愣,麻衣青年目光特意在馬真人身上停留一陣,緊接著突然麵色大變,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失聲喊道:“師傅,你怎麽會落得這番境地,你的眼睛又是怎麽了?”


    馬真人聽到來人聲音,身子猛地一顫,泛白的雙眼更是留下滴滴淚水,他握住麻衣青年的手,激動的說道:“玄英,我的好徒弟,你總算是迴來了,要是在晚一些可就看不到老頭子我嘍。”


    這個麻衣青年不是別人,正是馬真人那個出去跑江湖,多年未歸徒弟蔣玄英,此刻他看著眼前如同乞丐般的老人,心如刀割,這還是我原來那個意氣風發的師傅嗎,我十年我沒有迴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蔣玄英深吸了口氣,坐在馬真人身旁,追問起了事情的緣由。


    馬真人歎息一聲,將他替宋家選穴之事如實道來,講到宋家不守信用之時大唿後悔不已,說當初要不是自己異想天開的以為宋家會照顧自己下半輩子,也不會落得如今這等下場。


    蔣玄英聽完心中憤怒不已,大罵宋家人都是忘恩負義之輩,安慰馬真人說師傅你別傷心,既然宋家對你不仁,就休怪咱們對他不義,徒弟我跑江湖這幾年別的沒學會,本事到見漲了不少,這口氣我替你出。


    馬真人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久違笑容,得知徒弟學到了本事後心裏更是欣慰,對蔣玄英稱讚不已,說你這孩子,我當初收你為徒之時,就發現你天賦異於常人,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末了,他拉著宋二的小手又說:“玄英呀,這幾年多虧宋二偷吃的送給為師,我才不至於餓死,我本打算將一身本事傳授予他,奈何算到自己大限快到,已經沒有時間,況且,你的修為已經超出為師太多太多,不如你就將宋二收到門下教他一些本事,免得他一輩子為宋家放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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