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初五見到了自己另外的三個室友。
一個來自周家塘，另兩個來自唐家村。
睡在初五上麵的便是來自周家塘的小孩，叫周公西。
另外兩名孩子一個叫唐正，一個叫唐宇，模樣長得很像，似乎是一對雙胞胎。
【通知，所有住宿的孩子們，明日早上八點來聖殿上課，今天可以先熟悉一下路線。】
【通知，所有……】
這條通知重複了三遍，播報員的聲音是一道成熟的女聲，聽起來有一股讓人心悸的不怒自威感。
在播報第一遍時，周公西就猛地縮了縮身體，屏住唿吸，將腦袋埋進了被子裏。
站在門口的初五略感怪異地看了看他。
不就是一個廣播嗎，這個世界連惡魔都有，幻靈的種類也千奇百怪，不至於被一個廣播嚇到吧？
教會不允許他們出門，初五早把這裏能夠走動的路線都熟悉遍了。
此刻他正準備迴來實行自己定下的計劃——
寫一篇故事，表達對這裏階級分化嚴重的不滿。
年幼的身份是一個很好的保護傘。
他隻要用孩童的口吻寫他所看到的世界，在以童真的比喻深化一番，便已有了天然的諷刺效果。
初五正翻著自己的行禮，就聽到那兩個來自唐家村的小孩一前一後好奇地問他，“你是百裏村的吧，為什麽姓初？”
“你的幻靈是什麽東西呀？”
“因為我不是本地人。”初五說，“幻靈是一本書。”
“書？那是什麽？”唐正期待地問初五，“你能讓我們看看嗎？”
初五心想等會也要用，利落地將自己的幻靈給召喚了出來。
在百裏村的那段日子，他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對幻靈大小的控製。
現如今他的幻靈看起來隻是一本正常大小的無字書。
唐正脫口而出：“好弱啊，這光和沒有一樣。”
唐宇瞪了瞪他，忙打圓場道，“我哥哥不會說話，你別理他，我的幻靈是一雙鞋，哥哥的是木棍。”
唐正撓了撓頭，直言道：“看來這個寢室就我的幻靈最厲害啊。”
縮在被子裏的周公西悄悄探出了個腦袋，暗中觀察著初五的幻靈。
在看到初五幻靈是什麽後，他的眼神變得同病相憐了起來。
“你不好奇你上鋪的幻靈嗎？”唐宇問道。
“不好奇。”初五覺得八卦小孩的幻靈沒有意義，“反正明天都能看到。”
他得知的消息裏，學習神語時必須將幻靈給召喚出來，既然如此，到時候這一批學生裏所有人的幻靈都可以看到。
“好吧。”他們遺憾地坐在自己的床上，嘰嘰喳喳地開始聊天。
他們起先還試著喊幾句初五，想讓初五也加入他們的話題，但發現初五的態度很敷衍後也自覺不再問了，自己兩個人也聊得高興。
初五費了點功夫習慣周圍的聲音，而後靜下心來，拿出自製的木炭筆在無字書上開始寫故事。
他決定以孩童的想象力來寫個幻想類的諷刺短篇，而這種短篇，往往越荒誕，效果越好。
反正沒人看得懂他寫的文字，初五大膽地寫道——
【元混大陸，人們以能否穿衣服來判斷幻靈的天賦等級。】
【國王規定，隻有紫色等級以上的幻靈才能穿衣服且直立行走。】
【而最低等的白色幻靈，地位等同於牲畜……。】
而初五寫的主人公，是一位有著雙幻靈的世家子弟。
但主人公一開始是不知道自己有雙幻靈的，他的測靈結果表示他就是最低等級的白色幻靈。
初五花了好幾句描寫主人公以前在家族裏是多麽受寵，人人吹捧，又花了更大篇幅去描繪主人公的一家在得知他的幻靈天賦後是如何失望，如何厭棄，甚至將他的姓也給改了……。
在初五創作的過程中，他的另外兩名唐姓室友已經離開了宿舍去外麵閑逛。
隻有他和周公西還在宿舍。
周公西的視力很好，他側躺在床上，探頭探腦地打量初五，和初五正在使用的幻靈。
初五翻頁了。
當初五將幻靈縮小後，發現最初的那張大紙也會等比例縮放成相應的頁數。
初五打算先將故事暫時記載在這本書上，等學會了神語，再用張木匠送他的紙將這故事找個渠道發表出去。
“你會神語？”一道柔軟的童聲小心翼翼地在傳至初五的耳中。
初五已經寫到了結尾，由於創作過程很愉悅，他不想因為和其他人說話斷了這體會，便沒有迴應。
氣氛安靜了一瞬，宿舍裏隻剩下筆與紙相觸的“沙沙聲”。
“……對不起。”周公西漲紅著臉向他道歉，又窘迫地連忙將被子捂住自己的腦袋。
初五正巧將結局寫完，疲倦地揉了揉眼，心中卻有些快意。
突然聽到周公西似乎是對他道歉，他眯著眼，不解地朝上鋪看去。
床上鼓起了一個小小的包。
“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麽？”初五直白地問道。
周公西猶豫了會，還是悶悶地說道：“不好意思，我打擾到你了。”
“哦，還好。”初五不理會了，和另外兩個姓唐的小孩相比，他的上鋪要安靜得多。
初五打算去吃晚餐。
周公西悶在被子裏的耳朵動了動，聽到一聲平靜的關門音。
他又等了一會，而後迅速又安靜地下了床。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了唐正的床旁，精準地找到了唐正的布袋。
他輕易地解開了布袋上麵的結，看到了裏麵的東西。
都是些很尋常且普通的物品，除了4枚銀幣，再無貴重之處。
周公西雙頰通紅地順了兩個銀幣放進自己的口袋裏，又將他的布袋弄迴原來的狀態塞迴原處。
他也跟著出了門，決定等初五迴宿舍了再迴去。
*
夜晚，103宿舍。
“你們誰偷了我的銀幣！！！”唐正對著全宿舍的同胞們怒吼。
“別急別急，哥你快想想，是不是掉在哪裏了，怎麽可能就少了兩枚。”唐宇也在整個宿舍團團轉著找銀幣。
初五躺在床上皺了皺眉，心中已有了懷疑。
“你怎麽還睡呢，不會是你偷了我哥的錢吧？”唐宇扯了扯初五的被子，他們都在這裏想辦法找錢，就這個人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在這裏睡覺，看著就窩火。
他們下午出去的那一趟也認識了好幾個其他村的人，其中百裏村的幾個小夥伴還特別給他說了許多與初五有關的故事。
什麽脾氣不好，喜歡吹牛逼，撒謊之類的。
他現在最懷疑的就是這個人。
周公西低眉順眼地一直在幫忙找，唐正讓他找哪裏就找哪裏，非常乖順與怯弱，看著就不像有那個膽子敢偷東西的。
唐宇越想約覺得就是初五，看著初五的眼神越發不對勁起來。
初五煩躁地坐起身，毫無感情地直接看向周公西，冷漠道：“你將銀幣還給他們吧，下午你打掃衛生的時候不是看到了麽。”
周公西迷茫地眨了眨眼，輕聲細語地反問了一句，“我……打掃的衛生？”
“你就不記得了？”初五的神色比他更不解，“不是你說最後一個走的掃衛生麽。”
“我還想睡覺，你快講銀幣找出來吧。”
周公西囁嚅了幾下，本想反駁自己才沒有說要打掃衛生，但看到唐家兩兄弟看向他的眼神也愈發懷疑，揪了揪頭發，裝作恍然大悟道：“好像是這樣，我想起來了。”
他蹲下/身假裝在初五的床底下翻找，悄悄將藏進自己袖口間的銀幣倒了出來，一臉“找到了真是太好了”的喜悅，羞澀地笑著交給了唐正。
嘖。
初五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小孩，不過六歲，居然就有了這麽高的演技……與心機。
若不是最後那一出自爆的太明顯，他可能也會被他單純無害的膽小模樣給騙過去。
為什麽從這麽小就學會戴麵具了呢。
*
“你也是為了生活嗎？”周公西問他。
今天是來聖殿上課的第一天，根絕自己的宿舍選擇座位。
周公西就坐在初五旁邊，一臉討好地笑著問他。
“什麽？”初五沒明白。
“那隻木炭筆。”周公西輕聲說，“你是要拿去賣錢嗎？”
一個來自周家塘，另兩個來自唐家村。
睡在初五上麵的便是來自周家塘的小孩，叫周公西。
另外兩名孩子一個叫唐正，一個叫唐宇，模樣長得很像，似乎是一對雙胞胎。
【通知，所有住宿的孩子們，明日早上八點來聖殿上課，今天可以先熟悉一下路線。】
【通知，所有……】
這條通知重複了三遍，播報員的聲音是一道成熟的女聲，聽起來有一股讓人心悸的不怒自威感。
在播報第一遍時，周公西就猛地縮了縮身體，屏住唿吸，將腦袋埋進了被子裏。
站在門口的初五略感怪異地看了看他。
不就是一個廣播嗎，這個世界連惡魔都有，幻靈的種類也千奇百怪，不至於被一個廣播嚇到吧？
教會不允許他們出門，初五早把這裏能夠走動的路線都熟悉遍了。
此刻他正準備迴來實行自己定下的計劃——
寫一篇故事，表達對這裏階級分化嚴重的不滿。
年幼的身份是一個很好的保護傘。
他隻要用孩童的口吻寫他所看到的世界，在以童真的比喻深化一番，便已有了天然的諷刺效果。
初五正翻著自己的行禮，就聽到那兩個來自唐家村的小孩一前一後好奇地問他，“你是百裏村的吧，為什麽姓初？”
“你的幻靈是什麽東西呀？”
“因為我不是本地人。”初五說，“幻靈是一本書。”
“書？那是什麽？”唐正期待地問初五，“你能讓我們看看嗎？”
初五心想等會也要用，利落地將自己的幻靈給召喚了出來。
在百裏村的那段日子，他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對幻靈大小的控製。
現如今他的幻靈看起來隻是一本正常大小的無字書。
唐正脫口而出：“好弱啊，這光和沒有一樣。”
唐宇瞪了瞪他，忙打圓場道，“我哥哥不會說話，你別理他，我的幻靈是一雙鞋，哥哥的是木棍。”
唐正撓了撓頭，直言道：“看來這個寢室就我的幻靈最厲害啊。”
縮在被子裏的周公西悄悄探出了個腦袋，暗中觀察著初五的幻靈。
在看到初五幻靈是什麽後，他的眼神變得同病相憐了起來。
“你不好奇你上鋪的幻靈嗎？”唐宇問道。
“不好奇。”初五覺得八卦小孩的幻靈沒有意義，“反正明天都能看到。”
他得知的消息裏，學習神語時必須將幻靈給召喚出來，既然如此，到時候這一批學生裏所有人的幻靈都可以看到。
“好吧。”他們遺憾地坐在自己的床上，嘰嘰喳喳地開始聊天。
他們起先還試著喊幾句初五，想讓初五也加入他們的話題，但發現初五的態度很敷衍後也自覺不再問了，自己兩個人也聊得高興。
初五費了點功夫習慣周圍的聲音，而後靜下心來，拿出自製的木炭筆在無字書上開始寫故事。
他決定以孩童的想象力來寫個幻想類的諷刺短篇，而這種短篇，往往越荒誕，效果越好。
反正沒人看得懂他寫的文字，初五大膽地寫道——
【元混大陸，人們以能否穿衣服來判斷幻靈的天賦等級。】
【國王規定，隻有紫色等級以上的幻靈才能穿衣服且直立行走。】
【而最低等的白色幻靈，地位等同於牲畜……。】
而初五寫的主人公，是一位有著雙幻靈的世家子弟。
但主人公一開始是不知道自己有雙幻靈的，他的測靈結果表示他就是最低等級的白色幻靈。
初五花了好幾句描寫主人公以前在家族裏是多麽受寵，人人吹捧，又花了更大篇幅去描繪主人公的一家在得知他的幻靈天賦後是如何失望，如何厭棄，甚至將他的姓也給改了……。
在初五創作的過程中，他的另外兩名唐姓室友已經離開了宿舍去外麵閑逛。
隻有他和周公西還在宿舍。
周公西的視力很好，他側躺在床上，探頭探腦地打量初五，和初五正在使用的幻靈。
初五翻頁了。
當初五將幻靈縮小後，發現最初的那張大紙也會等比例縮放成相應的頁數。
初五打算先將故事暫時記載在這本書上，等學會了神語，再用張木匠送他的紙將這故事找個渠道發表出去。
“你會神語？”一道柔軟的童聲小心翼翼地在傳至初五的耳中。
初五已經寫到了結尾，由於創作過程很愉悅，他不想因為和其他人說話斷了這體會，便沒有迴應。
氣氛安靜了一瞬，宿舍裏隻剩下筆與紙相觸的“沙沙聲”。
“……對不起。”周公西漲紅著臉向他道歉，又窘迫地連忙將被子捂住自己的腦袋。
初五正巧將結局寫完，疲倦地揉了揉眼，心中卻有些快意。
突然聽到周公西似乎是對他道歉，他眯著眼，不解地朝上鋪看去。
床上鼓起了一個小小的包。
“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麽？”初五直白地問道。
周公西猶豫了會，還是悶悶地說道：“不好意思，我打擾到你了。”
“哦，還好。”初五不理會了，和另外兩個姓唐的小孩相比，他的上鋪要安靜得多。
初五打算去吃晚餐。
周公西悶在被子裏的耳朵動了動，聽到一聲平靜的關門音。
他又等了一會，而後迅速又安靜地下了床。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了唐正的床旁，精準地找到了唐正的布袋。
他輕易地解開了布袋上麵的結，看到了裏麵的東西。
都是些很尋常且普通的物品，除了4枚銀幣，再無貴重之處。
周公西雙頰通紅地順了兩個銀幣放進自己的口袋裏，又將他的布袋弄迴原來的狀態塞迴原處。
他也跟著出了門，決定等初五迴宿舍了再迴去。
*
夜晚，103宿舍。
“你們誰偷了我的銀幣！！！”唐正對著全宿舍的同胞們怒吼。
“別急別急，哥你快想想，是不是掉在哪裏了，怎麽可能就少了兩枚。”唐宇也在整個宿舍團團轉著找銀幣。
初五躺在床上皺了皺眉，心中已有了懷疑。
“你怎麽還睡呢，不會是你偷了我哥的錢吧？”唐宇扯了扯初五的被子，他們都在這裏想辦法找錢，就這個人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在這裏睡覺，看著就窩火。
他們下午出去的那一趟也認識了好幾個其他村的人，其中百裏村的幾個小夥伴還特別給他說了許多與初五有關的故事。
什麽脾氣不好，喜歡吹牛逼，撒謊之類的。
他現在最懷疑的就是這個人。
周公西低眉順眼地一直在幫忙找，唐正讓他找哪裏就找哪裏，非常乖順與怯弱，看著就不像有那個膽子敢偷東西的。
唐宇越想約覺得就是初五，看著初五的眼神越發不對勁起來。
初五煩躁地坐起身，毫無感情地直接看向周公西，冷漠道：“你將銀幣還給他們吧，下午你打掃衛生的時候不是看到了麽。”
周公西迷茫地眨了眨眼，輕聲細語地反問了一句，“我……打掃的衛生？”
“你就不記得了？”初五的神色比他更不解，“不是你說最後一個走的掃衛生麽。”
“我還想睡覺，你快講銀幣找出來吧。”
周公西囁嚅了幾下，本想反駁自己才沒有說要打掃衛生，但看到唐家兩兄弟看向他的眼神也愈發懷疑，揪了揪頭發，裝作恍然大悟道：“好像是這樣，我想起來了。”
他蹲下/身假裝在初五的床底下翻找，悄悄將藏進自己袖口間的銀幣倒了出來，一臉“找到了真是太好了”的喜悅，羞澀地笑著交給了唐正。
嘖。
初五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小孩，不過六歲，居然就有了這麽高的演技……與心機。
若不是最後那一出自爆的太明顯，他可能也會被他單純無害的膽小模樣給騙過去。
為什麽從這麽小就學會戴麵具了呢。
*
“你也是為了生活嗎？”周公西問他。
今天是來聖殿上課的第一天，根絕自己的宿舍選擇座位。
周公西就坐在初五旁邊，一臉討好地笑著問他。
“什麽？”初五沒明白。
“那隻木炭筆。”周公西輕聲說，“你是要拿去賣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