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體內有一顆氪石。」
盧瑟從容這條訊息發出，慢悠悠喝盡高腳杯裏剩餘的紅酒。
人造氪石不是萊克斯·盧瑟費盡心力去研究的項目，這份意外產物送到他麵前時，盧瑟依舊為此感到驚喜，他傾盡整個研究團隊將人造氪石開發出更精妙的作用，掌控足以改變世界格局的力量。
迴到萊克斯大廈前，盧瑟與政府人員私下會麵，不可避免的官腔洽談，本該因國會事件和小醜大張旗鼓的鬧事而愁眉苦臉的政府高官在他麵前喜笑顏開。盧瑟耐心對他們維持假惺惺的笑臉，禮貌應對各方試探，談妥了這項新的項目……或者說‘交易’更合適。
指間微微搖晃空無一物的高腳杯，盧瑟麵帶微笑，姿態閑適的倚靠在辦公椅上，他佩戴了特殊質地的手套，把玩一塊圓潤的綠色氪石。
本該有人定期收拾的桌麵攤滿雜亂的舊報紙，每一張封麵或扉頁裏都有超人的臉龐，他放下酒杯，讓透明的玻璃底座壓在某張失去一角的紙麵上，一切都保持了他離開前的模樣。
神盾局先前粗暴搜查了盧瑟的辦公室，但顯而易見，他們沒找到除了時空裝置以外任何有用的東西。
他早有意將巨型圓盤裝置交付出去，他們在時空研究上確實遇上了難以跨越的瓶頸，盧瑟厭煩鋼鐵俠，卻也不否認斯塔克在科技領域是個天才－－如果他不是一個超級英雄就更好了，盧瑟想，那樣他能更容忍鋼鐵俠的諸多幼稚行為，不過讓斯塔克做免費勞動力也很還算有趣。
他曾私下對人造氪石進行過活體實驗，路邊的流浪貓狗、海裏的魚群，甚至是人類。
身患絕症的病人，窮到無法承擔家庭重擔的頂梁柱，急需錢財的賭鬼，或者任何自願為這項‘科學實驗’付出生命的人們，他們心甘情願，不需要盧瑟去逼迫哪些人來投入危險實驗。
總有人活得猶如在泥沼中攀爬，當他們麵對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大筆撫慰金，為此屈服或被欲望驅使並不少見。
盧瑟站在幕後漠然觀賞小醜製造的驚天鬧劇，冷眼看這個瘋子輕鬆將布局攪亂，讓人造氪石比他預期更早的暴露在人們眼中，隨後九頭蛇也被連根拔起，他的‘盟友們’一個個輕易下場，又被擊潰。
【萊克斯，我們當然可以是朋友。】
小醜假惺惺的話語曆曆在目，他哼起音調歡快的童謠：【我不喜歡別人對我指手畫腳，這挺沒意思的。】
【沒人想要求你做什麽，小醜，你不能隻注視一個人。】盧瑟厭倦盟友們無意義的高調舉動，但計劃裏確實需要他們，這讓他盡量耐心處理盟友遺留的諸多爛攤子：【超人支持超英聯合，這讓蝙蝠俠最近從哥譚分了太多關注出去了，不是嗎？】
【我親愛的萊克斯，是你總注視超人，當你看著他，就無法再注意到別的東西。】小醜迴以譏諷：【你自大極了，我的朋友，超人不正確、他是人類的隱患……瞧瞧，你對外永遠如此宣揚自己的理念：‘人類自強’，你借此掩蓋恐懼，掩蓋你始終恐懼超人的事實。】
盧瑟靜待眼前的瘋子表述完他的想法。
【地球在宇宙中渺小脆弱，人們總需要超人，但他們總對他不滿，他們在抱怨‘超人為什麽沒能更好的阻止犯罪’時，隻有你在思考‘人類不需要超人’。】
【世人愚昧，人們麵臨絕望，應當相信自己；可每當危急之際，‘上帝’召之即來。】盧瑟毫不掩飾他對超人的嗤之以鼻：【他將人類當做嗷嗷待哺的嬰孩，處理人們遇上的一切麻煩；他耐心對待人類對他的一切貶低謾罵，從不表現憤怒仇怨……主人怎麽會對自己馴養的寵物一般見識？你會對腳下的螻蟻產生憤怒的情緒嗎？】
【於是你憎恨他聖潔的姿態，憎恨他生來擁有的神力，憎恨他的氪星身份，憎恨人們尊崇他為‘上帝’……窮困潦倒的人渴望權力，失去所有的人渴望占有，而你？】小醜深深歎息，盧瑟同樣厭惡盟友恍若看透一切的森冷目光：【你貪婪極了，萊克斯。】
小醜瘋癲至極卻有本事，他總是對自己有價值的人擁有比他人更多的忍耐度，而這些人往往都格外有能力，盧瑟忍下不悅，意味深長道：【英雄適時而生，更應當適時而死。】
【我從不插手你和蝙蝠俠的遊戲。】他慢條斯理地擺弄手裏散發著綠瑩淡光的氪石，用指腹研磨光滑石壁的動作好似在撫摸最珍貴的寶石，【你也不會幹預我與超人的交鋒吧？】
盧瑟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饒有興致地勾起嘴角，終於抬眼去看落地窗前的身影，小醜對他接下來的話有所預感，望來的側臉沒有絲毫笑意。
他輕聲吐出那串含在嘴裏多時的名字：【亞瑟。】
……
電視在播報超級英雄消聲滅跡的係列新聞，目前鮮少進行活動的超英裏沒有正義聯盟和複仇者聯盟的成員，警察們暫時還足夠應付罪犯們層出不窮的謀劃，但眾人心知肚明這不過是先頭部隊的試水，當罪犯們確認超英活動不再頻繁時，將會更囂張的反撲，人們的恐慌沒有絲毫減少。
政府在這期間悄無聲息，與小醜事件結束後的慌亂表現大不相同，沒有出動警員製止人們的□□示威，麵對已經有苗頭開始越發猖獗的犯罪行為同樣視若無睹，仿佛在這短短幾天的時間內有了新的倚靠，反而更像有大動作的前兆。
窗外狂風驟雨，斯裏奧將新聞報道當做背景音樂，倚在輪椅間昏昏欲睡。卡爾輕手輕腳將遙控器從他掌心抽走，調小電視音量，又俯身將他雙膝上滑落的毛毯蓋好，猶豫了片刻該不該直接把人抱去房內好好休息……但他不喜歡超人對他橫抱，上次卡爾不管不顧的執意而為後，斯裏奧三天沒給他好臉色。
卡爾無所謂胃中氪石帶來的疼痛，他更受不了這份來自蝙蝠俠的冷遇，況且戴安娜勸過斯裏奧以後，他終於不再將自己獨自鎖在房內，隔絕任何人的好意。
暖意讓斯裏奧稍微清醒幾分，卡爾皺著眉細致擦拭他額間浮起的層層冷汗，簡單的動作有些難以繼續下去，見斯裏奧慢慢睜開了眼，便輕聲詢問：“我抱著你……好嗎？”
“總不能每次陰雨天氣都縮在你懷裏。”斯裏奧強忍□□內如蟲噬般難耐的痛意，費力吐出一口氣：“我可以承受它。”
卡爾本想說，你不需要在我麵前忍耐任何東西，但這難熬的體驗同樣是自己帶給斯裏奧的，他隻好默不作聲握住那雙冰冷的手，希望多少能給予斯裏奧些溫暖。
斯裏奧已經習慣疼痛了，就像一日三餐，人體必須補充能量和水份般，卡爾緊繃的情緒反而讓他啼笑皆非，每一次對普通人而言尋常的陰雨天都能讓超人如臨大敵，擔憂不已。
“你像個等待妻子分娩的丈夫，卡爾。”斯裏奧穩住唿吸後，忍不住調笑他：“我不是玻璃做的，沒那麽脆弱。”
“我知道。”卡爾勉力一笑：“但是……”
哢嚓一聲脆響，打斷了卡爾不知道如何繼續下去的話，兩人順勢結束話題，一齊看向聲源處。
托尼半耷拉著眼簾，頂著黑眼圈和一頭亂發，無精打采的衝他們打了聲招唿：“要來點零食嗎？膨化食品，能讓我迅速補充體力。”
“我認為你需要先喝點熱飲？”
羅傑斯從廚房探出半個身子，隨意瞥了托尼一眼，他才在室內的跑步機上完成他十年如一日的健身活動，正在廚房為斯塔克煮咖啡。美國隊長的好身材穿普通的白背心都能襯出來，托尼下意識低頭瞅了瞅自己皺巴巴的灰襯衫，低聲嘀咕了句什麽。
nguage,tony. ”羅傑斯說。
托尼詫異確認廚房裏的人確實背對著自己，看不到他的舉動，見鬼，羅傑斯隻是迅速探了一下頭而已：“這都聽得見？超級士兵的血清能讓你五感這麽敏銳？等等，你又不是超人，這真不至於……”
羅傑斯很快端了兩杯動物形狀的馬克杯出來，將左手那杯放在斯塔克手邊，另一個貓咪狀的馬克杯則遞給了托尼：“隻是詐你一下，看來詐成功了。”
“god!看看，美國隊長都來這套了！”托尼假模假樣的叫嚷起來，對羅傑斯遞來的東西滿臉嫌棄：“－－牛奶？奶粉衝的……不是吧？你讓我喝牛奶？我看上去難道像‘托尼寶寶’？而且這個馬克杯的形狀……”
“杯子是娜塔莎選的，布蘭妮很喜歡，奶粉是戴安娜買的。”沙發一側悶頭看書的班納善心大發地開口。那台設備的研究已經收尾，班納得以解脫，示意鋼鐵俠如果不想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吃到奇怪口味的三餐，最好停止他的斯塔克式發言。
“……這牛奶聞著就很香醇，馬克杯也很可愛，我愛它。”托尼聽懂了班納的未盡之言，羅傑斯趁機將馬克杯塞到托尼手裏，隨後在實驗台邊的空座位上落座，斯塔克端起手邊的馬克杯喝了一口，托尼眼尖發現對方喝的不是牛奶：“等等，為什麽他是咖啡？”
“我年紀比你要大一圈，托尼寶寶。”斯塔克若無其事的損他：“我也不會對杯子的形狀發出多餘的疑惑……”說著下意識瞅了眼手裏的兔子馬克杯。
兩個鋼鐵俠再度投入定位斯塔克和羅傑斯所處宇宙坐標的海量計算中，哪怕羅傑斯在別的時間線嚐試過改變未來，卻導致了更糟的結局，也沒能阻止兩人想繼續進行下去的心，他們沒有過多猶豫，仍然表示必須要做這個嚐試。
【沒有別的選擇。】斯塔克說。
【是的。】羅傑斯和他一拍即合：【我們沒有退路。】
“為什麽我們世界沒有正義聯盟？”斯塔克累得精疲力盡之時，偶爾會對羅傑斯抱怨，絲毫不顧及卡爾在場：“就是隻有超人也行啊？”
羅傑斯本來是去催促鋼鐵俠睡覺的，返迴原本的宇宙是很重要，卻也急不來，他將實驗台前冷凝的咖啡杯挪走，托尼大口喝著牛奶，也在兩人身旁落座。
“我們世界沒有超人也許不算一件壞事。”羅傑斯在閑暇時翻閱過本世界兩個超英組織的過往對敵經曆，對正義聯盟也有了一定了解。他自然知道超人和蝙蝠俠，哪怕不關注超級英雄漫畫和dc係列的普通人也會聽過他們的名字，他向來看得通透，正如他從未迷失在美國隊長的身份及榮耀中般，“你有想過，當超人出現在我們世界，那我們麵對的敵人，也許都是‘超人’戰力級別的？”
斯塔克本來在悶頭計算，在賈維斯和星期五的共同演算下，麵前的光屏上數據流變化得飛快，羅傑斯的話讓他忍不住拍了拍額頭：“我覺得‘他’已經足夠超人級別了。”雖然已經把“未來”在眾人麵前抖得差不多了，斯塔克仍然恪守最後的“規則”，不在本世界說出滅霸的名字。
來自平行世界的鋼鐵俠和美隊苦中作樂的閑聊，托尼頂著濃厚的黑眼圈給自己灌牛奶，餘光時有時無的注意斯裏奧的動靜。
斯裏奧有沒有察覺是另一迴事，卡爾倒是輕易發現了鋼鐵俠的小動作，他若有所思地抬眼，平淡的瞟了托尼一眼。
托尼毫不掩飾自己對卡爾的態度，或者說鋼鐵俠從不去掩飾他對任何人的喜惡程度，這世上沒人能逼迫斯塔克給誰好臉色。從初見起，他就不喜歡卡爾·艾爾，卡爾給人的威脅感太重了，夾雜了毫不掩飾的漠然，他看著你，但你根本不在他眼中。
超人異常強大，他脾性生來溫和，人們輕易從超人身上感受到階級般的力量差距，正如人類麵對動物，這讓克拉克在地球活動時不得不更寬容一些；但卡爾毫不掩飾自身的鋒芒畢露，他不在意別人如何看待他，卡爾當久了統治者，早已習慣整個地球唯他說一不二，當他與別人雙目相對時，人們很難在他注視螻蟻般的漠然視線下保持冷靜。
再加上卡爾對斯裏奧過往的作為，以及他本身的威脅程度，托尼從不對他放下戒心。
斯裏奧的身體沒有惡化到時刻需要輪椅的境地，他對自己相當嚴苛，每日都有大量時間安排於複健項目，這副血肉之軀仍舊抗住了病痛，讓斯裏奧在雨季才會用到輪椅。
考慮到他早已將製服交出，經曆小醜事件後，身邊沒有足以抗爭的武器，托尼在輪椅上費了不小心思，冷□□都有準備，足夠斯裏奧應付突發情況。
斯塔克與托尼交流過他們穿梭時空的原理，但他們的世界線沒有正義聯盟，來自盧瑟的裝置沒有沿用皮姆粒子技術，同時沒有使用閃電俠的神速力，這讓斯裏奧也無法對他們的研究提供有利幫助。
萬事俱備，現下他們麵臨最大的問題是確定斯塔克世界的坐標點。
托尼有八成把握他們計算的坐標軸位置是正確的，但兩成的失敗幾率無法迴轉，沒人知道一個陌生的世界有多少變化，正如斯塔克和羅傑斯的世界根本沒有正義聯盟，陌生的世界也許沒有超級英雄，更別談穿梭裝置。
但羅傑斯覺得可以一搏，斯塔克也是個有百分之五十可能性就願意豪賭的自大狂。
托尼為紛擾而至的麻煩們失眠了幾天，在一個普通的夜晚，他漫步至彼得的臥室外，不想打擾到男孩休息，於是隻是隔著窗戶狹窄的縫隙往裏望去。
隻一眼，就讓他定在了原地。
彼得再度犯了毒癮，骨髓裏仿佛有活物湧動，萬蟻噬心的痛苦讓他漲紅了臉，他獨自在寂靜的深夜裏按捺下咽喉裏的嘶吼，脖頸處青筋條條暴起，翻騰著從床間滾下地板。
托尼的手緊按在門把上，在拉開門扉的下一刻，滿頭冷汗的彼得胡亂中拽住搭在床尾的被單，將床單的一角裹成團狀塞進嘴中。
毒/癮不是單純的痛意，他難受得再度弓起身體，生理眼淚從沒在那張稚嫩的臉龐上停歇，但彼得的神情並不脆弱－－托尼滿是冷汗的手僵硬的停在門把上，他意識到彼得想獨自處理這件事。
他不想其他人給予幫助，彼得清楚這件事能否成功、是否能徹底擺脫這份陰霾，終究隻能靠自己的意誌。
被變異蜘蛛咬過加強的體製讓彼得軀體上的傷勢飛速好轉，但施加在骨髓與精神上的苦痛，永遠隻能以心來抗爭。
蜘蛛俠曾多次向鋼鐵俠請求執行任務，他想幫上複仇者聯盟的忙，想證明自己是個合格的超級英雄，能獨自處理周遭發生的事情。
托尼向來覺得他還小，不必著急成長，世界還不用一個孩子在黑暗前衝鋒陷陣……但事情總是突然而至，不給任何人做好準備，邪惡它不會顧及蜘蛛俠還未成年，小醜就是將他選做了餌。
彼得說過無數次他可以，都不及他咬緊牙獨自忍下毒/癮複帶來的震撼，托尼意識到彼得經曆小醜事件後迅速成長了－－他當然依舊可以推開門，一如既往去保護彼得·帕克，但這不是這男孩此刻需要的。
【他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超級英雄。】身後有人輕聲說。
【他已經是了。】托尼鬆開了濕滑的掌心，遲鈍的反應過來自己從剛開始就屏住了唿吸：【你也來看他？】
【嗯，出來散心，聽見動靜就來看看。】斯裏奧揚了揚下顎，示意走遠點談。
托尼順勢和他一起往院裏走去，見斯裏奧臉色還不錯，心下也鬆了口氣：【你還想改變你們世界的走向嗎？】
今早布魯斯為斯裏奧帶來一個好消息：阿爾弗雷德醒了，斯裏奧的好心情持續一直到了現在，他的答複沒有猶豫，對羅傑斯講述的循環輪迴沒有絲毫憂慮：【對。】
【他仍然和你意見相駁嗎？】托尼問。
斯裏奧垂著眼簾笑了笑，托尼看不清他的真實情緒：【這件事與他無關。】
改變過去怎麽說都不能算與卡爾·艾爾無關，但托尼明白斯裏奧話裏的另一個意思－－他打算獨自解決這件事，哪怕可能陷落在與羅傑斯等同的糟糕處境，而托尼沒把握能否把他撈迴來。
托尼私心不想斯裏奧獨自犯險，哪怕他不喜卡爾·艾爾，也不得不承認有超人在斯裏奧身邊太讓人放心了，惡龍不會讓任何人覬覦他的寶藏。
但斯裏奧很是執著。
托尼怎麽都算站在朋友這邊的，於是他隻好詢問斯裏奧的其他準備工作：【你打算怎麽隱瞞他？】
【不必隱瞞他，我隻要比他走得快。】斯裏奧早已想好應對方法，他清楚卡爾不是無法理解他的想法，隻是辦不到，蝙蝠俠執意要做的事情，超人也阻止不了。
托尼為斯裏奧準備輪椅有一處定位功能，設置在扶手右側上，本來隻是單純用以顯示日期、時間及天氣、溫度的功能，托尼猶豫了整晚，最終下定決心將它安在其中。
當斯裏奧抵達托尼計算的宇宙坐標時，銀白的數字會變成綠色，提示主人這是他的目的地；如果沒有改變，那麽這趟旅程就是失敗的。
托尼就著牛奶吃薯片，麵無表情的看卡爾用熱視線加熱斯裏奧杯裏微涼的紅茶，而正主見怪不怪的查看手機短訊，他在這世界的聯係不多，托尼猜測他在和布魯斯的某個蝙蝠崽子閑聊。
今天本該是個如往日般平靜美好的一天，但意外發生的總比計劃快。
“sir，羅德上校來電。”
賈維斯的英倫腔在屋內響起，語氣嚴肅：“政府收繳了複聯大廈的時空設備。”
眾人麵色嚴峻的停下了手裏的事。
羅傑斯到來，斯塔克從複聯大廈秘密來到安全地隻是昨天的事情，政府出乎意料的舉動讓眾人紛紛一驚。
“我走之前做好了防護……”斯塔克第一時間從草稿紙上抬起頭來，唿喚他的智能管家：“星期五？調出大廈內部監控。”
“好的，boss。”
斯塔克麵前瞬間跳出五六個藍色屏幕窗口。
“接通電話。”托尼也不再玩鬧，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斯塔克身側，與圍過來的眾人一起掃視複聯大廈的監控記錄，他眉頭緊皺，百思不得其解：“賈維斯，你沒有收到任何預警嗎？”
兩秒過去，智能管家沒有接通羅德的通訊，也沒有給予托尼迴複。
眾人意識到不妙。
托尼深吸一口氣：“……賈維斯？”
但屋內特意為兩個智能管家安放的音響裏傳來了別人的聲音，鳩占鵲巢的對象還慢條斯理的衝鋼鐵俠打起招唿來：“午安，托尼。”
這語調虛偽極了，托尼一時間想不起他在哪兒聽過，他不客氣的反問：“……你是誰？”
斯裏奧神色莫名地將手機塞進口袋。
幾句話的時間裏，星期五鎖定好目標人物，那張眾人都不陌生的臉龐定格在窗口中。
他站在複聯大廈的落地窗前，姿態輕鬆得像在自己家中眺望遠方，身後有政府高官和工作人員圍著穿梭裝置，正在打包將它拆卸運走，但誰都能看出來真正主導這件事的人是誰。
“－－萊克斯·盧瑟。”
“諸位度假愉快嗎？”盧瑟閑聊般隨口問道：“玩得太久，也許會給特查拉陛下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知道超英安全屋的所在地。
托尼臉色更差了，沒有放棄軍火生意前，斯塔克集團跟萊克斯集團常有生意往來，更往前一點說，從小托尼·斯塔克和萊克斯·盧瑟作為圈裏的天才就經常被拿出來比較。
兩人明裏暗裏鬥爭多年，托尼清楚盧瑟是個怎樣的瘋子，他從不掩飾仇恨超人的事實，盧瑟厭惡所有超出人類力量的存在，誓如超級英雄－－他真心為人類著想？盧瑟就是個貪婪到偏執的神經病。
托尼迴擊他：“我以為正中你的下懷？”
“我不是來吵架的，斯塔克，別這麽幼稚。”盧瑟對他的反擊嗤之以鼻，他轉動指尖的鋼筆，在麵前的文件上落筆署名：“我不想發生無謂的戰鬥，我們可以好好談談－－和那些‘未來的朋友們’。”
“ok，這有什麽呢？地點我來定。”托尼沉著臉打了個響指：“前提是你把東西交出來，你想怎麽談就怎麽談。”
電視重播的新聞報道被切換，那個讓斯裏奧昏昏欲睡的女主持難忍激動地報道著最新消息。
“萊克斯集團研究生產的「超級人類疫苗」今日問世。”
“這項新型疫苗可以從各方麵提高人體的極限水平，任何人都可以擁有不遜色於超級英雄的力量和速度……集團總裁萊克斯·盧瑟接受采訪時表示不會提價，將可以讓全民都能買到他們想要成為的‘未來’。”
“我想大家和我一樣，對這份通過美國政府認證的新型疫苗充滿好奇，它是否具有其他後遺症？它的實際作用是什麽？它能否真的給我們帶來希望？”
“我們是否可以預見，一個全民超英時代的到來？”
畫麵切換成萊克斯·盧瑟的采訪片段，他衝鏡頭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我們不需要超級英雄，因為當我們強大起來，我們就是我們自己的英雄。”
斯裏奧麵色平淡地點開兩條未讀簡訊。
一條是布魯斯·韋恩的：「政府推行盧瑟的氪石藥劑，我推測他可以控製注射液體氪石後狂化的人。」
另一條陌生號碼沒有備注。
「我可以精準定位你們世界的坐標。」
盧瑟從容這條訊息發出，慢悠悠喝盡高腳杯裏剩餘的紅酒。
人造氪石不是萊克斯·盧瑟費盡心力去研究的項目，這份意外產物送到他麵前時，盧瑟依舊為此感到驚喜，他傾盡整個研究團隊將人造氪石開發出更精妙的作用，掌控足以改變世界格局的力量。
迴到萊克斯大廈前，盧瑟與政府人員私下會麵，不可避免的官腔洽談，本該因國會事件和小醜大張旗鼓的鬧事而愁眉苦臉的政府高官在他麵前喜笑顏開。盧瑟耐心對他們維持假惺惺的笑臉，禮貌應對各方試探，談妥了這項新的項目……或者說‘交易’更合適。
指間微微搖晃空無一物的高腳杯，盧瑟麵帶微笑，姿態閑適的倚靠在辦公椅上，他佩戴了特殊質地的手套，把玩一塊圓潤的綠色氪石。
本該有人定期收拾的桌麵攤滿雜亂的舊報紙，每一張封麵或扉頁裏都有超人的臉龐，他放下酒杯，讓透明的玻璃底座壓在某張失去一角的紙麵上，一切都保持了他離開前的模樣。
神盾局先前粗暴搜查了盧瑟的辦公室，但顯而易見，他們沒找到除了時空裝置以外任何有用的東西。
他早有意將巨型圓盤裝置交付出去，他們在時空研究上確實遇上了難以跨越的瓶頸，盧瑟厭煩鋼鐵俠，卻也不否認斯塔克在科技領域是個天才－－如果他不是一個超級英雄就更好了，盧瑟想，那樣他能更容忍鋼鐵俠的諸多幼稚行為，不過讓斯塔克做免費勞動力也很還算有趣。
他曾私下對人造氪石進行過活體實驗，路邊的流浪貓狗、海裏的魚群，甚至是人類。
身患絕症的病人，窮到無法承擔家庭重擔的頂梁柱，急需錢財的賭鬼，或者任何自願為這項‘科學實驗’付出生命的人們，他們心甘情願，不需要盧瑟去逼迫哪些人來投入危險實驗。
總有人活得猶如在泥沼中攀爬，當他們麵對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大筆撫慰金，為此屈服或被欲望驅使並不少見。
盧瑟站在幕後漠然觀賞小醜製造的驚天鬧劇，冷眼看這個瘋子輕鬆將布局攪亂，讓人造氪石比他預期更早的暴露在人們眼中，隨後九頭蛇也被連根拔起，他的‘盟友們’一個個輕易下場，又被擊潰。
【萊克斯，我們當然可以是朋友。】
小醜假惺惺的話語曆曆在目，他哼起音調歡快的童謠：【我不喜歡別人對我指手畫腳，這挺沒意思的。】
【沒人想要求你做什麽，小醜，你不能隻注視一個人。】盧瑟厭倦盟友們無意義的高調舉動，但計劃裏確實需要他們，這讓他盡量耐心處理盟友遺留的諸多爛攤子：【超人支持超英聯合，這讓蝙蝠俠最近從哥譚分了太多關注出去了，不是嗎？】
【我親愛的萊克斯，是你總注視超人，當你看著他，就無法再注意到別的東西。】小醜迴以譏諷：【你自大極了，我的朋友，超人不正確、他是人類的隱患……瞧瞧，你對外永遠如此宣揚自己的理念：‘人類自強’，你借此掩蓋恐懼，掩蓋你始終恐懼超人的事實。】
盧瑟靜待眼前的瘋子表述完他的想法。
【地球在宇宙中渺小脆弱，人們總需要超人，但他們總對他不滿，他們在抱怨‘超人為什麽沒能更好的阻止犯罪’時，隻有你在思考‘人類不需要超人’。】
【世人愚昧，人們麵臨絕望，應當相信自己；可每當危急之際，‘上帝’召之即來。】盧瑟毫不掩飾他對超人的嗤之以鼻：【他將人類當做嗷嗷待哺的嬰孩，處理人們遇上的一切麻煩；他耐心對待人類對他的一切貶低謾罵，從不表現憤怒仇怨……主人怎麽會對自己馴養的寵物一般見識？你會對腳下的螻蟻產生憤怒的情緒嗎？】
【於是你憎恨他聖潔的姿態，憎恨他生來擁有的神力，憎恨他的氪星身份，憎恨人們尊崇他為‘上帝’……窮困潦倒的人渴望權力，失去所有的人渴望占有，而你？】小醜深深歎息，盧瑟同樣厭惡盟友恍若看透一切的森冷目光：【你貪婪極了，萊克斯。】
小醜瘋癲至極卻有本事，他總是對自己有價值的人擁有比他人更多的忍耐度，而這些人往往都格外有能力，盧瑟忍下不悅，意味深長道：【英雄適時而生，更應當適時而死。】
【我從不插手你和蝙蝠俠的遊戲。】他慢條斯理地擺弄手裏散發著綠瑩淡光的氪石，用指腹研磨光滑石壁的動作好似在撫摸最珍貴的寶石，【你也不會幹預我與超人的交鋒吧？】
盧瑟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饒有興致地勾起嘴角，終於抬眼去看落地窗前的身影，小醜對他接下來的話有所預感，望來的側臉沒有絲毫笑意。
他輕聲吐出那串含在嘴裏多時的名字：【亞瑟。】
……
電視在播報超級英雄消聲滅跡的係列新聞，目前鮮少進行活動的超英裏沒有正義聯盟和複仇者聯盟的成員，警察們暫時還足夠應付罪犯們層出不窮的謀劃，但眾人心知肚明這不過是先頭部隊的試水，當罪犯們確認超英活動不再頻繁時，將會更囂張的反撲，人們的恐慌沒有絲毫減少。
政府在這期間悄無聲息，與小醜事件結束後的慌亂表現大不相同，沒有出動警員製止人們的□□示威，麵對已經有苗頭開始越發猖獗的犯罪行為同樣視若無睹，仿佛在這短短幾天的時間內有了新的倚靠，反而更像有大動作的前兆。
窗外狂風驟雨，斯裏奧將新聞報道當做背景音樂，倚在輪椅間昏昏欲睡。卡爾輕手輕腳將遙控器從他掌心抽走，調小電視音量，又俯身將他雙膝上滑落的毛毯蓋好，猶豫了片刻該不該直接把人抱去房內好好休息……但他不喜歡超人對他橫抱，上次卡爾不管不顧的執意而為後，斯裏奧三天沒給他好臉色。
卡爾無所謂胃中氪石帶來的疼痛，他更受不了這份來自蝙蝠俠的冷遇，況且戴安娜勸過斯裏奧以後，他終於不再將自己獨自鎖在房內，隔絕任何人的好意。
暖意讓斯裏奧稍微清醒幾分，卡爾皺著眉細致擦拭他額間浮起的層層冷汗，簡單的動作有些難以繼續下去，見斯裏奧慢慢睜開了眼，便輕聲詢問：“我抱著你……好嗎？”
“總不能每次陰雨天氣都縮在你懷裏。”斯裏奧強忍□□內如蟲噬般難耐的痛意，費力吐出一口氣：“我可以承受它。”
卡爾本想說，你不需要在我麵前忍耐任何東西，但這難熬的體驗同樣是自己帶給斯裏奧的，他隻好默不作聲握住那雙冰冷的手，希望多少能給予斯裏奧些溫暖。
斯裏奧已經習慣疼痛了，就像一日三餐，人體必須補充能量和水份般，卡爾緊繃的情緒反而讓他啼笑皆非，每一次對普通人而言尋常的陰雨天都能讓超人如臨大敵，擔憂不已。
“你像個等待妻子分娩的丈夫，卡爾。”斯裏奧穩住唿吸後，忍不住調笑他：“我不是玻璃做的，沒那麽脆弱。”
“我知道。”卡爾勉力一笑：“但是……”
哢嚓一聲脆響，打斷了卡爾不知道如何繼續下去的話，兩人順勢結束話題，一齊看向聲源處。
托尼半耷拉著眼簾，頂著黑眼圈和一頭亂發，無精打采的衝他們打了聲招唿：“要來點零食嗎？膨化食品，能讓我迅速補充體力。”
“我認為你需要先喝點熱飲？”
羅傑斯從廚房探出半個身子，隨意瞥了托尼一眼，他才在室內的跑步機上完成他十年如一日的健身活動，正在廚房為斯塔克煮咖啡。美國隊長的好身材穿普通的白背心都能襯出來，托尼下意識低頭瞅了瞅自己皺巴巴的灰襯衫，低聲嘀咕了句什麽。
nguage,tony. ”羅傑斯說。
托尼詫異確認廚房裏的人確實背對著自己，看不到他的舉動，見鬼，羅傑斯隻是迅速探了一下頭而已：“這都聽得見？超級士兵的血清能讓你五感這麽敏銳？等等，你又不是超人，這真不至於……”
羅傑斯很快端了兩杯動物形狀的馬克杯出來，將左手那杯放在斯塔克手邊，另一個貓咪狀的馬克杯則遞給了托尼：“隻是詐你一下，看來詐成功了。”
“god!看看，美國隊長都來這套了！”托尼假模假樣的叫嚷起來，對羅傑斯遞來的東西滿臉嫌棄：“－－牛奶？奶粉衝的……不是吧？你讓我喝牛奶？我看上去難道像‘托尼寶寶’？而且這個馬克杯的形狀……”
“杯子是娜塔莎選的，布蘭妮很喜歡，奶粉是戴安娜買的。”沙發一側悶頭看書的班納善心大發地開口。那台設備的研究已經收尾，班納得以解脫，示意鋼鐵俠如果不想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吃到奇怪口味的三餐，最好停止他的斯塔克式發言。
“……這牛奶聞著就很香醇，馬克杯也很可愛，我愛它。”托尼聽懂了班納的未盡之言，羅傑斯趁機將馬克杯塞到托尼手裏，隨後在實驗台邊的空座位上落座，斯塔克端起手邊的馬克杯喝了一口，托尼眼尖發現對方喝的不是牛奶：“等等，為什麽他是咖啡？”
“我年紀比你要大一圈，托尼寶寶。”斯塔克若無其事的損他：“我也不會對杯子的形狀發出多餘的疑惑……”說著下意識瞅了眼手裏的兔子馬克杯。
兩個鋼鐵俠再度投入定位斯塔克和羅傑斯所處宇宙坐標的海量計算中，哪怕羅傑斯在別的時間線嚐試過改變未來，卻導致了更糟的結局，也沒能阻止兩人想繼續進行下去的心，他們沒有過多猶豫，仍然表示必須要做這個嚐試。
【沒有別的選擇。】斯塔克說。
【是的。】羅傑斯和他一拍即合：【我們沒有退路。】
“為什麽我們世界沒有正義聯盟？”斯塔克累得精疲力盡之時，偶爾會對羅傑斯抱怨，絲毫不顧及卡爾在場：“就是隻有超人也行啊？”
羅傑斯本來是去催促鋼鐵俠睡覺的，返迴原本的宇宙是很重要，卻也急不來，他將實驗台前冷凝的咖啡杯挪走，托尼大口喝著牛奶，也在兩人身旁落座。
“我們世界沒有超人也許不算一件壞事。”羅傑斯在閑暇時翻閱過本世界兩個超英組織的過往對敵經曆，對正義聯盟也有了一定了解。他自然知道超人和蝙蝠俠，哪怕不關注超級英雄漫畫和dc係列的普通人也會聽過他們的名字，他向來看得通透，正如他從未迷失在美國隊長的身份及榮耀中般，“你有想過，當超人出現在我們世界，那我們麵對的敵人，也許都是‘超人’戰力級別的？”
斯塔克本來在悶頭計算，在賈維斯和星期五的共同演算下，麵前的光屏上數據流變化得飛快，羅傑斯的話讓他忍不住拍了拍額頭：“我覺得‘他’已經足夠超人級別了。”雖然已經把“未來”在眾人麵前抖得差不多了，斯塔克仍然恪守最後的“規則”，不在本世界說出滅霸的名字。
來自平行世界的鋼鐵俠和美隊苦中作樂的閑聊，托尼頂著濃厚的黑眼圈給自己灌牛奶，餘光時有時無的注意斯裏奧的動靜。
斯裏奧有沒有察覺是另一迴事，卡爾倒是輕易發現了鋼鐵俠的小動作，他若有所思地抬眼，平淡的瞟了托尼一眼。
托尼毫不掩飾自己對卡爾的態度，或者說鋼鐵俠從不去掩飾他對任何人的喜惡程度，這世上沒人能逼迫斯塔克給誰好臉色。從初見起，他就不喜歡卡爾·艾爾，卡爾給人的威脅感太重了，夾雜了毫不掩飾的漠然，他看著你，但你根本不在他眼中。
超人異常強大，他脾性生來溫和，人們輕易從超人身上感受到階級般的力量差距，正如人類麵對動物，這讓克拉克在地球活動時不得不更寬容一些；但卡爾毫不掩飾自身的鋒芒畢露，他不在意別人如何看待他，卡爾當久了統治者，早已習慣整個地球唯他說一不二，當他與別人雙目相對時，人們很難在他注視螻蟻般的漠然視線下保持冷靜。
再加上卡爾對斯裏奧過往的作為，以及他本身的威脅程度，托尼從不對他放下戒心。
斯裏奧的身體沒有惡化到時刻需要輪椅的境地，他對自己相當嚴苛，每日都有大量時間安排於複健項目，這副血肉之軀仍舊抗住了病痛，讓斯裏奧在雨季才會用到輪椅。
考慮到他早已將製服交出，經曆小醜事件後，身邊沒有足以抗爭的武器，托尼在輪椅上費了不小心思，冷□□都有準備，足夠斯裏奧應付突發情況。
斯塔克與托尼交流過他們穿梭時空的原理，但他們的世界線沒有正義聯盟，來自盧瑟的裝置沒有沿用皮姆粒子技術，同時沒有使用閃電俠的神速力，這讓斯裏奧也無法對他們的研究提供有利幫助。
萬事俱備，現下他們麵臨最大的問題是確定斯塔克世界的坐標點。
托尼有八成把握他們計算的坐標軸位置是正確的，但兩成的失敗幾率無法迴轉，沒人知道一個陌生的世界有多少變化，正如斯塔克和羅傑斯的世界根本沒有正義聯盟，陌生的世界也許沒有超級英雄，更別談穿梭裝置。
但羅傑斯覺得可以一搏，斯塔克也是個有百分之五十可能性就願意豪賭的自大狂。
托尼為紛擾而至的麻煩們失眠了幾天，在一個普通的夜晚，他漫步至彼得的臥室外，不想打擾到男孩休息，於是隻是隔著窗戶狹窄的縫隙往裏望去。
隻一眼，就讓他定在了原地。
彼得再度犯了毒癮，骨髓裏仿佛有活物湧動，萬蟻噬心的痛苦讓他漲紅了臉，他獨自在寂靜的深夜裏按捺下咽喉裏的嘶吼，脖頸處青筋條條暴起，翻騰著從床間滾下地板。
托尼的手緊按在門把上，在拉開門扉的下一刻，滿頭冷汗的彼得胡亂中拽住搭在床尾的被單，將床單的一角裹成團狀塞進嘴中。
毒/癮不是單純的痛意，他難受得再度弓起身體，生理眼淚從沒在那張稚嫩的臉龐上停歇，但彼得的神情並不脆弱－－托尼滿是冷汗的手僵硬的停在門把上，他意識到彼得想獨自處理這件事。
他不想其他人給予幫助，彼得清楚這件事能否成功、是否能徹底擺脫這份陰霾，終究隻能靠自己的意誌。
被變異蜘蛛咬過加強的體製讓彼得軀體上的傷勢飛速好轉，但施加在骨髓與精神上的苦痛，永遠隻能以心來抗爭。
蜘蛛俠曾多次向鋼鐵俠請求執行任務，他想幫上複仇者聯盟的忙，想證明自己是個合格的超級英雄，能獨自處理周遭發生的事情。
托尼向來覺得他還小，不必著急成長，世界還不用一個孩子在黑暗前衝鋒陷陣……但事情總是突然而至，不給任何人做好準備，邪惡它不會顧及蜘蛛俠還未成年，小醜就是將他選做了餌。
彼得說過無數次他可以，都不及他咬緊牙獨自忍下毒/癮複帶來的震撼，托尼意識到彼得經曆小醜事件後迅速成長了－－他當然依舊可以推開門，一如既往去保護彼得·帕克，但這不是這男孩此刻需要的。
【他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超級英雄。】身後有人輕聲說。
【他已經是了。】托尼鬆開了濕滑的掌心，遲鈍的反應過來自己從剛開始就屏住了唿吸：【你也來看他？】
【嗯，出來散心，聽見動靜就來看看。】斯裏奧揚了揚下顎，示意走遠點談。
托尼順勢和他一起往院裏走去，見斯裏奧臉色還不錯，心下也鬆了口氣：【你還想改變你們世界的走向嗎？】
今早布魯斯為斯裏奧帶來一個好消息：阿爾弗雷德醒了，斯裏奧的好心情持續一直到了現在，他的答複沒有猶豫，對羅傑斯講述的循環輪迴沒有絲毫憂慮：【對。】
【他仍然和你意見相駁嗎？】托尼問。
斯裏奧垂著眼簾笑了笑，托尼看不清他的真實情緒：【這件事與他無關。】
改變過去怎麽說都不能算與卡爾·艾爾無關，但托尼明白斯裏奧話裏的另一個意思－－他打算獨自解決這件事，哪怕可能陷落在與羅傑斯等同的糟糕處境，而托尼沒把握能否把他撈迴來。
托尼私心不想斯裏奧獨自犯險，哪怕他不喜卡爾·艾爾，也不得不承認有超人在斯裏奧身邊太讓人放心了，惡龍不會讓任何人覬覦他的寶藏。
但斯裏奧很是執著。
托尼怎麽都算站在朋友這邊的，於是他隻好詢問斯裏奧的其他準備工作：【你打算怎麽隱瞞他？】
【不必隱瞞他，我隻要比他走得快。】斯裏奧早已想好應對方法，他清楚卡爾不是無法理解他的想法，隻是辦不到，蝙蝠俠執意要做的事情，超人也阻止不了。
托尼為斯裏奧準備輪椅有一處定位功能，設置在扶手右側上，本來隻是單純用以顯示日期、時間及天氣、溫度的功能，托尼猶豫了整晚，最終下定決心將它安在其中。
當斯裏奧抵達托尼計算的宇宙坐標時，銀白的數字會變成綠色，提示主人這是他的目的地；如果沒有改變，那麽這趟旅程就是失敗的。
托尼就著牛奶吃薯片，麵無表情的看卡爾用熱視線加熱斯裏奧杯裏微涼的紅茶，而正主見怪不怪的查看手機短訊，他在這世界的聯係不多，托尼猜測他在和布魯斯的某個蝙蝠崽子閑聊。
今天本該是個如往日般平靜美好的一天，但意外發生的總比計劃快。
“sir，羅德上校來電。”
賈維斯的英倫腔在屋內響起，語氣嚴肅：“政府收繳了複聯大廈的時空設備。”
眾人麵色嚴峻的停下了手裏的事。
羅傑斯到來，斯塔克從複聯大廈秘密來到安全地隻是昨天的事情，政府出乎意料的舉動讓眾人紛紛一驚。
“我走之前做好了防護……”斯塔克第一時間從草稿紙上抬起頭來，唿喚他的智能管家：“星期五？調出大廈內部監控。”
“好的，boss。”
斯塔克麵前瞬間跳出五六個藍色屏幕窗口。
“接通電話。”托尼也不再玩鬧，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斯塔克身側，與圍過來的眾人一起掃視複聯大廈的監控記錄，他眉頭緊皺，百思不得其解：“賈維斯，你沒有收到任何預警嗎？”
兩秒過去，智能管家沒有接通羅德的通訊，也沒有給予托尼迴複。
眾人意識到不妙。
托尼深吸一口氣：“……賈維斯？”
但屋內特意為兩個智能管家安放的音響裏傳來了別人的聲音，鳩占鵲巢的對象還慢條斯理的衝鋼鐵俠打起招唿來：“午安，托尼。”
這語調虛偽極了，托尼一時間想不起他在哪兒聽過，他不客氣的反問：“……你是誰？”
斯裏奧神色莫名地將手機塞進口袋。
幾句話的時間裏，星期五鎖定好目標人物，那張眾人都不陌生的臉龐定格在窗口中。
他站在複聯大廈的落地窗前，姿態輕鬆得像在自己家中眺望遠方，身後有政府高官和工作人員圍著穿梭裝置，正在打包將它拆卸運走，但誰都能看出來真正主導這件事的人是誰。
“－－萊克斯·盧瑟。”
“諸位度假愉快嗎？”盧瑟閑聊般隨口問道：“玩得太久，也許會給特查拉陛下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知道超英安全屋的所在地。
托尼臉色更差了，沒有放棄軍火生意前，斯塔克集團跟萊克斯集團常有生意往來，更往前一點說，從小托尼·斯塔克和萊克斯·盧瑟作為圈裏的天才就經常被拿出來比較。
兩人明裏暗裏鬥爭多年，托尼清楚盧瑟是個怎樣的瘋子，他從不掩飾仇恨超人的事實，盧瑟厭惡所有超出人類力量的存在，誓如超級英雄－－他真心為人類著想？盧瑟就是個貪婪到偏執的神經病。
托尼迴擊他：“我以為正中你的下懷？”
“我不是來吵架的，斯塔克，別這麽幼稚。”盧瑟對他的反擊嗤之以鼻，他轉動指尖的鋼筆，在麵前的文件上落筆署名：“我不想發生無謂的戰鬥，我們可以好好談談－－和那些‘未來的朋友們’。”
“ok，這有什麽呢？地點我來定。”托尼沉著臉打了個響指：“前提是你把東西交出來，你想怎麽談就怎麽談。”
電視重播的新聞報道被切換，那個讓斯裏奧昏昏欲睡的女主持難忍激動地報道著最新消息。
“萊克斯集團研究生產的「超級人類疫苗」今日問世。”
“這項新型疫苗可以從各方麵提高人體的極限水平，任何人都可以擁有不遜色於超級英雄的力量和速度……集團總裁萊克斯·盧瑟接受采訪時表示不會提價，將可以讓全民都能買到他們想要成為的‘未來’。”
“我想大家和我一樣，對這份通過美國政府認證的新型疫苗充滿好奇，它是否具有其他後遺症？它的實際作用是什麽？它能否真的給我們帶來希望？”
“我們是否可以預見，一個全民超英時代的到來？”
畫麵切換成萊克斯·盧瑟的采訪片段，他衝鏡頭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我們不需要超級英雄，因為當我們強大起來，我們就是我們自己的英雄。”
斯裏奧麵色平淡地點開兩條未讀簡訊。
一條是布魯斯·韋恩的：「政府推行盧瑟的氪石藥劑，我推測他可以控製注射液體氪石後狂化的人。」
另一條陌生號碼沒有備注。
「我可以精準定位你們世界的坐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