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多大的孩子,隻要是孩子,就喜歡春遊。所以春遊了這麽多年,上了高中的眾人依舊沒有厭倦的感覺。春遊集合的早上,所有學生都全部興高采烈的背著自己的書包,包裏麵裝滿吃的,喝的,玩的,早早的集合在校門口。因為育英高中的地腳稍微有點偏僻,公交車比較少,所以為了出行方便,校車從學校起始站出發,一路幾個校車站點停靠,最後再上高速之前各個班級清點人數再正式出發。


    春遊這個活動隻針對高一和高二,高三正在全力衝刺,哪有時間玩,所以校門口此刻停著22輛大巴和一輛商務麵包車,正等待著學校出發的老師學生上車。


    蕭泉早上依舊起來的很早,去操場轉了一個圈迴來才見韓淼起床收拾床鋪。


    “你早上去哪了?”韓淼起來不見蕭泉還嚇了一跳,不過看蕭泉被子疊的很整齊,加上在學校也不會有危險,卻還是有點擔心。


    蕭泉心想忘記留個紙條交代一下自己行蹤了,“我習慣早上起來去操場跑一圈的,忘記跟你說了。”


    “你平時住校也是這樣?”韓淼好奇的問。


    “冬天不行,冬天寢室樓開門晚,我就起來直接去食堂了,現在寢室樓開門早,都會去操場跑一圈再去吃早飯,所以,我平時不願意背書包,就是覺得麻煩嘛。”蕭泉用毛巾擦了擦臉上略微滲出的汗珠,“早上運動一下,很舒服的,你忘記了在澳洲你早上跟我出去轉轉,不是也很舒服。”


    “嗯,是挺舒服的,不過自己一個人不願意動。”韓淼看了看窗外,“你一般早上幾點出來啊。”


    蕭泉一聽這口氣,問道,“想跟我一起啊?我早上6點,轉一圈正好食堂開門,去吃飯,怎麽樣,放假迴來,早上等你啊。”


    “我不行,我早上堅持不了天天鍛煉。”韓淼還是搖頭放棄了。


    “沒事,你也不用天天啊,一周出來兩次,周二和周四,早上6點我在寢室樓門口對著的操場上等你,等到6點10分,你要是沒出來,我就自己運動,你出來就一起,所以完全你自己決定,想來就來,不想來也不用交代,怎麽樣?”蕭泉引誘道。


    韓淼有點心動,不過也沒有答應,“放假迴來再說吧。”


    “行。”蕭泉隻是覺得韓淼缺乏運動,多運動對身體好。


    蕭泉和韓淼簡單吃了一個麵包,喝了點奶,把早飯解決了,背著書包出寢室去坐車。


    “幸好春遊要求穿校服,否則我也沒有別的衣服可以替換。”蕭泉看著已經有其他人到了學校,慶幸的說。


    韓淼看了一眼蕭泉的校服,“學校是為了防止你們攀比,現在的學生,都是各種名牌穿著。”


    “我不攀比。”蕭泉趕緊表態。


    韓淼笑著說,“你攀比什麽,誰能像你這樣年年出國在外麵各種遊玩。”


    “那不是因為我得去見父母嗎。”蕭泉一點不覺得自己每年出國有什麽可炫耀的。


    韓淼見蕭泉有點情緒低落,怪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於是岔開話題,“不攀比的孩子是好孩子,老師喜歡。”


    “哇,你表揚我嗎?”蕭泉轉過頭開心的問。


    “是啊,表揚你呢,趕緊上車吧。”韓淼把蕭泉趕上車,自己在下麵站著看著是不是還有學生沒到,因為每個學生在哪個站點上車都已經統計過了,在學校發車集合的還有6個學生。


    蕭泉上車把書包放到座位上,校服外套也脫了,就穿了一件短袖t血衫又下車來,站在韓淼旁邊,“車上太悶了,外麵舒服。”


    “是想陪著我是吧?”韓淼看穿蕭泉的小心思,見蕭泉穿短袖,“不冷嗎?”


    “不冷。”蕭泉剛要說什麽,看到安若詩被她老公的車送來,“安老師,早。”


    “唉,你從學校出發,早知道我可以捎上你啊。”安若詩下車和老公揮手後,意外的看到蕭泉說道。


    蕭泉自然的說,“從始發站出發不怕錯過車。”


    “韓老師,我今天是跟你們班級。”安若詩對一旁的韓淼說。


    蕭泉看了看安若詩,又看了看韓淼,韓淼就穿著一套正常的運動裝,衣服是白色的,穿在韓淼的身上,感覺如同廣告中的女生一樣,充滿陽光的氣息,依舊高紮著馬尾,背著一個運動書包;安若詩穿著緊身牛仔褲,上身是一件可體的短袖,外麵加上一件休閑的夾克衫,帶著一個棒球帽,因為是短發的緣故,竟然中性十足,要不是安若詩孩子老公都配齊了,蕭泉絕對有理由懷疑安若詩的性取向。


    因為一個班級的學生太多了,隻靠班主任帶隊,學校怕有危險,所以課任老師被安排每個班一個協助班主任,跟著班級坐大客車,安若詩因為之前在三班的公開課很成功,所以很自然的被分到了三班,至於沒有安排跟班級的課任老師,都成為後援保障工作組的,坐麵包車。


    到了發車時間,清點過學校站點上車的學生數量後,浩浩蕩蕩的車隊出發了,一路走一路停,直到最後一站,韓淼和安若詩清點過三班人數後,確定到齊,大家都坐在車上等著發車,可是學校的車隊遲遲沒有行動,大巴車的下車門處有一個低一階的收縮的座位,折疊的安在樓梯上,正好在韓淼和安若詩位置的前麵,蕭泉蹦蹦跳跳的從車的最後麵走到第一排和司機並列的位置上,朝韓淼和安若詩笑笑,“我坐這裏,你們歡迎不?”


    出乎蕭泉的意料,韓淼和安若詩異口同聲的說:“不歡迎——”


    蕭泉一臉黑線……


    韓淼和安若詩似乎也沒有預料到兩個人竟然會迴答同樣的答案,韓淼是覺得這個位置不太安全,安若詩則是喜歡逗蕭泉,結果兩個人抱著兩種心思,說出了同一句話。


    看到蕭泉被懟的張口結舌,韓淼和安若詩又第一次這麽默契,於是忍不住對視一笑。


    本來就覺得安若詩有點小帥的蕭泉,看著貌似韓淼和安若詩眼中出現了火花,心中嘀咕心中嘰裏咕嚕的亂叨咕覺得有奸情。於是兩隻手在韓淼和安若詩之間上下揮舞,“你倆剛搭檔就默契上了。”


    韓淼和安若詩一人一隻手抓住蕭泉,“老實點。”韓淼斥責道。


    看著安若詩朝自己鬼魅的微笑,蕭泉感覺自己的後背似乎有點冒涼氣,看來4月底的天氣不能穿短袖啊。


    正在蕭泉要坐到車門旁的座位時,就聽見車廂裏一陣騷動,蕭泉迴頭看車廂以為班級出現了什麽事,結果發現大家都在望著窗外,蕭泉從車門看出去的視線受阻,於是跑到韓淼和安若詩的位置張望,隻見一台黃色保時捷聽到了車隊的集合處,曾經來找林飛飛麻煩的高二女生走下車,早上剛討論學生攀比,這裏炫富的就來了。


    難怪車隊還沒有發車,原來是還有學生沒有到,看這副樣子,家裏應該很有錢啊,蕭泉癟癟嘴,想著自己還給這個女生一頓罵呢,你說她要是想用錢砸死自己,可怎麽好,自己得準備大麻袋呢,想著蕭泉就覺得好笑,正碰上安若詩迴頭的眼神,在安若詩眼裏,蕭泉笑的諂媚,怎麽看都是一副羨慕的模樣,更加深了對蕭泉窮學生的印象。


    終於可以發車了,距離到春遊地點的聽海山莊還有一段路程,已經有些同學在車上昏昏欲睡,司機年齡30多歲,打開音響放著音樂,安若詩見蕭泉跟著音樂正哼著,於是撥弄蕭泉頭發說,“你要唱就唱大點聲啊。”


    “幹嘛啦。”蕭泉拍掉安若詩的手。


    坐在安若詩左邊靠窗位置的是韓玲雪,一聽,來了精神,“對,蕭泉來一首唄。”


    “別瞎起哄,”蕭泉側過頭瞪了韓玲雪一眼。


    韓玲雪突然靈機一動,“老師,路上也是無聊,我們玩遊戲吧,歌詞接龍好不好,左邊一隊,右邊一隊,比賽嘛。”


    周邊的學生聽見都躍躍欲試,韓淼想想,反正沒有什麽事情,“好,那你組織吧。”


    韓玲雪開始招唿大家,“我們路上玩個遊戲,接歌,規則大家都知道嗎,我簡單說下,就是上一句歌詞的最後一個字,作為開頭唱下一句,我們左邊是一隊,右邊是一隊。”


    大家都表示明白,那麽誰先起頭呢,韓玲雪看了看老師,“老師,你起頭吧。”


    韓淼一時沒有想到什麽流行歌曲,大跌眼鏡的唱了校歌的第一句,讓所有人崩潰不已,生怕韓淼下一句說,“一二”,那麽就不是接歌了,而是校歌大合唱。


    一路說說鬧鬧的到了聽海山莊,下車大家集合好按照班級的順序進入公園,上午的安排是遊覽一下景色,玩一個項目是鬼屋,中午各自班級找一塊地方吃飯,下午自由活動,然後3點半集合返迴,大巴車沿途一路開迴學校,中間站點自行下車,學校是終點站。


    聽海山莊建在海邊,不過連接海的一麵是陡峭的樓梯,所有春遊的班級排著隊,沿著樓梯蜿蜒曲折的一路行進,蕭泉把書包從背後轉到胸前,一邊走一邊吃,排在蕭泉前麵的穀琳和辛欣問蕭泉怎麽這麽快就餓了,蕭泉想說,自己背著太重了,不如放在肚子裏輕快一些。


    每個學生都差不多拿著相機出來春遊,蕭泉因為沒有迴家,所以既沒有數碼相機也沒有膠卷相機,安若詩覺得蕭泉家真的窮,差點想幫她申請助學獎學金。蕭泉不知道自己在安若詩心中的經濟等級已經排到了低保戶,此時她正出現在其他同學的鏡頭裏,韓淼看著覺得蕭泉的人緣還真好。


    之後的鬼屋並不可怕,但是總有害怕的同學,所以此起彼伏的傳來的叫聲,都不知道是害怕的同學叫的,還是故意嚇唬別人的同學叫的,韓淼和安若詩,一個走在隊伍的最前麵,一個走在隊伍的最後麵,但是當蕭泉因為係鞋帶成為隊伍尾巴的時候,她發覺韓淼是害怕的。


    “有點陰森森哦。”蕭泉走在韓淼身邊,若無其事的說。


    韓淼緊張的看了看身後,“嗯。”


    “我記得做海盜船的時候,你是不怕高對吧。”蕭泉突然說著不相幹的事。


    韓淼任然是“嗯。”


    蕭泉能聽出來韓淼的聲音有點緊巴巴的,於是說,“不怕海盜船的人大概率是會怕鬼屋這種東西的。”


    “嗯?”韓淼被分散了一下注意力,難道蕭泉也怕鬼屋,因為蕭泉海盜船的時候玩的可高興了。


    蕭泉接著說,“我是少數的即不怕高又不怕鬼的人。”


    韓淼氣的一笑,怎麽說活都沒有邏輯呢。


    “告訴你個秘密,你不要當這裏是鬼屋,就當自己是在逛街,不要想著下一個會遇見什麽東西,就不怕了。”蕭泉閑庭信步。


    韓淼確實剛才聽蕭泉講話的時候不怕了,可是現在又開始怕了,大腦中分泌的害怕因子不受控製的,可是老師又不能在學生麵前露怯。


    蕭泉見韓淼兩手緊握,忍的很辛苦,在看看後麵沒有新的班級上來,前麵的學生都抱成一團左顧右盼沒有人有精力迴頭,於是伸出手,抓住韓淼的手,用力的握住。


    韓淼的手突然被握住,也是嚇了一跳,不過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溫度,以及堅定有力的力量,韓淼深吸一口氣,覺得心跳沒有剛才那麽驚慌,安心了許多。


    這已經不是蕭泉第一次牽韓淼的手了,如果說第一次,應該追溯到迎新晚會,之後在寒假澳洲一起旅遊,那就不知道牽手多少次了,所以此刻被蕭泉拉住手,韓淼也沒有去掙脫,蕭泉也沒有覺得唐突,最重要的是,兩個都沒有覺得尷尬,似乎很稀鬆平常。直到看到鬼屋的出口,蕭泉才鬆開手,韓淼也振作起來,見到陽光太好了。


    中午三五成群的大家關係好的聚在一起,把報紙或者桌布鋪在草叢上,開始互相分享吃的。蕭泉趁人不注意加上韓淼和安若詩去巡視同學的時候,剛要把書包裏的吃的放到韓淼和安若詩那,安若詩就迴來了,並且熱情的邀請蕭泉坐到這裏一起吃,於是蕭泉趁機把書包裏的吃的全部倒了出來,安若詩看了一圈,嗯,蕭泉零食買的還不便宜,唉,打腫臉充胖子,於是教育蕭泉道,“以後零食不用買的這麽多,老師帶了不少,也吃不了,可以分給你。”


    “哇塞,”看著安若詩拿出來的都是高級貨,心中對安若詩是小富婆的評價更深了一步,想起韓淼租的房子感覺韓淼也挺辛苦,外地過來孤身一人打拚,還給自己買零食,看來五一去韓淼家得帶點伴手禮過去,再看安若詩把零食打開塞給自己,“安老師,你又是給我帶水果,又是給我分零食,從實招來,是不是被我作文感動了想要包養我啊。”


    “啪!”蕭泉沒有意外的又被打了。


    “吃東西堵不住你的嘴。”安若詩瞪了蕭泉一眼。


    這個時候韓淼迴來了,就看到堆了一地的零食,“真的有點多。”


    “是不是,這麽多。”蕭泉指著零食,因為安若詩在,不能說韓淼非讓自己帶著的話,但是很明顯,這句話還是說給韓淼聽的。


    韓淼拿起一個漢堡,“吃不了你都帶迴去,五一放假的時候來吃。”


    安若詩也點頭,“我帶來的也吃不了,蕭泉你都帶迴去,五一放假在家吃吧。”


    蕭泉瞪大雙眼,“怎麽,我春遊是來掃蕩的嗎,不僅原來的沒吃了,還得再加一些拿迴去啊。”


    “哎呀,小孩子吃點零食沒關係。”安若詩以為蕭泉是不好意思。


    蕭泉卻是真的覺得自己這太戲劇性,“你姑娘不是在家嗎,你拿迴去給她吃吧。”


    “她太小了,不能吃太多。”安若詩拒絕道。


    蕭泉決定放開肚子吃,盡量少帶一點迴去,還大方的分給其他同學,安若詩和韓淼都沒有意見,她們帶了這麽多,也是想分給同學的,尤其安若詩買的零食都不便宜,甚至還有好的都是進口的產品。


    安若詩看著蕭泉狼吞虎咽的一包接著一包,不忍心看蕭泉生活如此“艱苦”,勸道,“慢點吃,小心噎到。”


    韓淼吃了一點零食,又吃了一半漢堡,另一半又吃不下,就放迴盒子裏,等一下再吃幾口,剩了三分之一準備扔掉,蕭泉看著韓淼吃剩的漢堡,“你又吃不下了?”


    “嗯。”韓淼點頭。


    蕭泉處女座在吃東西的時候有強迫症,就像食堂吃飯的時候,就算飽了,可是還剩一點飯菜,她都會給吃下去,直到盤子吃空了為止,所以對著韓淼搖頭,“你浪費食物不好哦。”


    “沒辦法,真的吃不下了,又不能帶迴去吧。”韓淼當然也不像浪費。


    蕭泉雖然沒到愛好吃剩菜剩飯,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麽就是願意把韓淼吃不下的解決掉,就像上次的蛋糕一樣,所以順手就把漢堡拿起來,繼續吃起來。


    韓淼嚇死了,上次蛋糕的事在辦公室,隻有她們兩個人,而且蛋糕是用叉子吃的,其實蛋糕除了和叉子碰觸的地方,其他的都沒有被韓淼接觸過,但是這次漢堡不一樣,可是真實被自己咬著吃的,雖然,自己和蕭泉同桌吃過飯,可是感覺還是不一樣,再加上,這是在公眾場合,這算什麽,誰家師生關係好到可以吃對方沒吃完的漢堡。


    都說處女座有潔癖,蕭泉在寢室可是別人坐在自己床上一下都得重新整理好久那種,怎麽在韓淼這口水都不介意了,嗯,應該是把韓淼當作家人了,蕭泉想自己對林飛飛和林婉兒的小時候也不在意的,然後蕭泉後知後覺的發現,這是春遊,不是私下兩個人,所以表情也有點驚恐。


    蕭泉隻好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三分之一的漢堡塞到嘴裏,卻此時剛溜達一圈的安若詩迴來了,看到蕭泉手裏的漢堡,有點奇怪的問,“剛才不是說漢堡隻有一個嘛,從哪裏找來的第二個?”


    正在喝水的韓淼被嚇的嗆到,噴了蕭泉一臉水。


    蕭泉嘴裏含著帶有韓淼口水的漢堡,滿身滿臉的也都是韓淼的口水,形象雖然不算太狼狽,但是絕對不美觀,安若詩嚇了一跳,趕緊拿出紙巾遞給蕭泉,就趕緊幫韓淼擦水,並且看到了敞開的漢堡盒,還是剛才的那個,也是唯一的那個,安若詩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蕭泉,見蕭泉正一邊擦一邊把漢堡的最後一口吞下,然後安若詩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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